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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洞庭湖畔,有着一座剑风堂,剑风堂凌府,不仅是武林第一大剑庄,而且是江南首富。

已是深夜时分,凌菱儿一个人蜷缩在单薄的被中,窗外雨打梧桐,细雨滴沥沥地敲打着石阶,越发增加了夜的­阴­寒冷寂。清冷冷的风顺着门窗钻进来,窗上枝影斑驳间不断变换着形状,恍若鬼怪张牙舞爪地正欲破门而入。有什么东西飞过窗前,闪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凌菱儿没有感到一点害怕,从懂事以来,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菱儿的母亲青儿本是凌府的一个丫头,三公子酒醉后误将她当作了三夫人。三夫人表面上温柔贤淑,她极力劝说丈夫将这个丫头收为妾室,赢得了众人的称许,而暗中使尽心思折磨她,青儿不敢向任何人诉苦,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生产时难产而亡。菱儿一出生便注定了她的多灾多难,在三夫人授意下,除了与青儿一同进府的张婶,许多仆­妇­都欺负她。在张婶的照顾下,尽管受尽了嘲笑和欺凌,菱儿还是平安长到了四岁,去年,张婶因为打破了三夫人一个喜欢的花瓶被赶出了府,菱儿便被赶到了府里最­阴­暗的这个角落,每天做着和杂役一样的事情。

天­色­未明,菱儿立即便从被窝里爬起来,收拾好房间出了门,昨晚下了一夜雨,一地的落叶和残花。虽然这些事都应该由那些杂役来做,可是,如果自己不先做完,吃饭时他们是不会为她留下一份的。吃力地拖了大扫把,菱儿开始打扫。

“老李,该起床打扫了。”隔壁有人声传来。

“急什么,那个小杂种会做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她那么小,刚刚五岁,怕是打扫不­干­净。”

“打扫不净就打她,主人不会责怪的。”

菱儿用力咬咬­唇­,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落叶间,一团黑白交加的光芒在不断变幻着,令人觉得有着说不出的妖异。菱儿将扫把放下,走近前去看,居然是一柄剑——一柄不断闪烁着暗黑与光明的剑。一定又是哪个哥哥不小心掉的,她有九个哥哥,个个长得英俊帅气,个个从小就习文弄武,菱儿想着便伸手去抓那柄剑。

在小小手指碰触到剑的一刹那,一股­阴­恻恻的森寒之气袭来,菱儿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白光渐弱,一团暗黑得仿佛无边无际的邪气隐隐泄出。因为自己的剑总是被人夺走,对剑,她有一种得不到却分外强烈的渴望。常听大哥说,兵刃,是用来杀戮的,好的剑,带着一股自然的寒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将剑抓到手里,忽然,白光微闪,黑气一敛,那柄剑恢复了正常。菱儿看看四周,还很早,没有一个人。剑鞘剑身都是红­色­的,犹如似血残阳,这柄剑很漂亮,她将剑轻轻划个圈,用起来很顺手。

“菱儿,你怎么又­干­这个?”有不悦的声音传来。

菱儿一吓,差点把手中的剑扔掉。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青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是表面冷峻,脸部线条仿若刀削石刻般,好看而深遂的眸子微嗔,薄­唇­紧抿,一身黑衣,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

“大,大哥。”菱儿低了头,“他们会打我。”

“谁再碰你一下,我打断他们的腿!”怒气自凌御风眸底升起。父母和爷爷以三叔对不起三婶为由,完全将这个小妹妹置于凄惨的境地。而三叔完全无视这个小女儿的存在,三婶又暗中使手段,自己屡次与长辈发生冲突也未改变她的处境,反而令得三婶变本加厉。

“大哥,这把漂亮的剑是你掉的吗?”菱儿将剑递到凌御风面前,“好漂亮。”

凌御风看向那柄剑,剑身微微泛红,剑鞘也是令人不安的血红­色­,“哪里来的?”

“是我刚刚捡到的。”菱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向大哥。

手指未触到剑身,一层深深不安的情绪升起,收回手,他牵起妹妹另一只小手,“好了,不要管这柄剑了,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吧。大哥送给你的那柄剑呢?”

菱儿抱住那柄剑,怯怯地看向大哥,“又被九哥抢走了。”

“这个笑风!”凌御风皱皱眉,“大哥另外再送你一柄。”

“这个不能送给我吗?”菱儿还是紧紧抱着那柄红­色­的剑,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充满渴盼,“大哥,不行吗?”

那柄剑透出的令人不安的气息令得想保护妹妹的凌御风反对着,“大哥知道你喜欢剑,这柄不可以。”

菱儿失望地将剑递过去,“很漂亮的,为什么不可以,是送给蛮儿姐姐的吗?”

“不是。”凌御风微微叹口气,菱儿一定误会了,他接过剑来,将剑抽出,剑身莹润如玉,隐隐有龙飞凤舞的波纹流动,刚才那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反而有了一种祥和温暖之意。他低头看看很失落的妹妹,将剑递过去,“送给你了,来,跟大哥去练剑。”

菱儿不由双眸放光,她欢呼着接过剑来搂在怀中:“谢谢大哥!”虽然大哥给自己打造了几柄剑,全部被那个讨厌的九哥抢了去送人,这柄剑,自己一定好好保护。

凌御风看向那一排房子,怒喝一声:“全部给我滚起来!”

房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映到窗上的是一团忙乱。

“大哥,”八条人影飞奔而来,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不满地看向菱儿,“每天大哥都不理我们,先来管她!”

凌厉的目光扫了九弟一眼,凌笑风立即闭口,却恨恨地瞪了菱儿一眼。

“菱儿是我们的妹妹,你们哪个再欺负她,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凌御风冷厉看了八个弟弟一眼。

老二凌乘风笑笑:“有大哥护着,除了三婶,谁敢欺负她?”

“你这柄剑……”凌笑风一眼看到菱儿的剑,菱儿吓得立即将剑护在身后,凌御风目光一沉,“这柄剑,你们都不许碰!”

“为什么?”凌笑风不满。

“你抢她的东西还少吗?”凌乘风用力敲敲九弟的头,“怎么总惹大哥生气。”

老三凌随风看看那剑,“一柄红­色­的剑,不适合男子,菱儿用才合适。”

“大哥就是怕你再抢菱儿的剑,所以才造了这柄红­色­的剑。”老八凌逐风取笑九弟。

菱儿怀中的剑忽然光芒一闪,红­色­变得明暗不定起来,有了一层妖异之­色­,不安的情绪再次从心底涌起,凌御风柔声对菱儿道:“菱儿,如果你觉得这柄剑不好,大哥另外请人再为你铸一把。”

“好,我喜欢。”菱儿护着剑,“我会好好练剑,长大后做一名侠女,侠女都有一柄名剑,我这柄剑……”,她看向大哥,“大哥,它叫什么名字?”

好看的­唇­角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你为它取个名字吧。”

菱儿低头看看剑,剑身上居然隐隐有波纹在流动,似龙若凤的,“就叫龙飞凤舞吧。”

“龙……龙飞还凤舞?”凌笑风睁大眼,“就这把破剑也配叫这么华丽的名字?”

“我送菱儿的剑很破吗?”凌御风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凌笑风立即逃到二哥身后,“我不是说大哥送的剑破,我是说,她不配用这么华丽的名字。”

“她是你的妹妹!”凌御风的声音再次严厉起来。

“总之,大哥就是偏心。”凌笑风不服。

“不如,你来住这种地方,每天做菱儿的杂活,我一定多疼你。”凌御风目光一沉。

“我才不要。”凌笑风立即反对,“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再欺负她。”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菱儿紧紧抓住大哥的手,她知道,在这个凌府,只有大哥是真心疼自己,大哥也是她最为强大的保护者了。她用几近崇拜的目光看向大哥,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事事做得比别人好,决不能让大哥为自己为难。

“你们不是去练剑吗?怎么跑到这种下人住的脏地方来了?”三夫人的声音传来。

“娘。”老五凌邀风奔向母亲。

“大公子,你这是……”三夫人唐玉美而不艳,有一种温婉气质,她的目光落在凌御风牵着菱儿的手上。

“带菱儿去练剑。”凌御风边说边向外走。

“女孩子家,学什么刀剑,我看,还是让她跟着我学女红吧。”说着话,她便伸手去拽菱儿。

菱儿急忙躲到凌御风身后。

“虽然是女孩儿,生在咱们武林世家,也总得学点防身之术。”凌御风­干­脆弯身将菱儿抱起,“三婶,你身子一向很弱,早晨的风寒,你还是回房歇着吧。”

唐玉勉强笑笑,“女孩子还是文静点儿比较好。”

凌御风微微冷笑一声,“女孩子身子一向很弱,住在这种地方有伤身体,三婶若是真心关心菱儿,就让她回大房去好了。”说着话,他回身招呼其他弟弟,“我们走了,练功得趁早!”

看着凌御风这么护着菱儿,唐玉很委屈的表情,“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三叔嫌她碍眼,我劝也劝不了。”

“菱儿没罪,你们这么对她,早晚会受到报应的。”凌御风冷冷看向这个外表柔弱内心狠毒的女人,“毕竟,她的体内流着我们凌家的血。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凌御风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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