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筱夭点点头:“苏大哥一路保重。”
苏倾遥却说:“谁要立刻就走啊?今天晚上我还要跟你们这儿蹭睡呢。今儿你的月鸣兄可否借给在下?我可想跟他好好聊聊。”
聂筱夭望了望封月鸣,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们之间会聊些什么,但是,似乎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她不便过问。
那夜的月光照着万花宫教众们的脸,都显得有些苍白。经历了这样的苦战和生死变迁,所有人都仿佛累了。百千的营帐安静异常,似乎所有人都在缅怀,都在追忆。
这一天,会留在每个人的心上,永远不会忘记,一一种伤痛的方式。
三个月后。
天山的脚下有一处极为僻静的山谷。山谷由天山融水冲刷而成,四周密布着沙漠上难得一见的绿洲。就在无数的绿洲中央,有一处极为幽静的所在,正是万花宫的九宫之一——离魅宫。
这天,封月鸣找到聂筱夭的时候,发现她正在融水积成的湖泊边上静坐着。
大漠黄沙是那远景,天空中的蓝十分明亮,几乎让人眩目。而湖泊也印着天空的蓝色,在金色的沙漠里仿佛一枚蓝宝石,灿灿发光。
聂筱夭就是那画面中的一朵奇葩,她穿了一身宝蓝色胡人女子的衣裙,整个身段显得异常窈窕。微风轻拂,她的裙角也飘扬在大漠的风中。
封月鸣远远地望着那倩影,只觉得她仿佛就是那偶尔飘落凡尘的仙女,不能惊动。他怕他一伸手,一出声,她便会消失不见。
聂筱夭还是发觉了。
她扭头看到是封月鸣,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那笑容其实根本就是冰冷的,没有温度,只是见到他的一种招呼,强作笑颜。
封月鸣上前问道:“夭夭,你,怎么了?”
聂筱夭的目光中满是空洞:“昨日几位长老奏请,说大家休养已经足够,是时候反攻武林盟,夺回百花谷和十八山了。”
封月鸣微微点头,他早猜到有今日。更何况,柳月山庄也早已沦陷武林盟,他也是一心记挂中原,想要回去。只是聂筱夭面上这种迷茫的表情让他不得不奇怪:“夭夭,难道你不想光复万花宫?”
聂筱夭迷茫地看着他,良久,才说:“我害怕杀戮。月鸣,我真的不配做万花宫的宫主。我害怕血,害怕生命在我的面前流失,害怕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我面前倒下。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愿意再面对那些残酷的生死对决,不愿意眼见着面前被血色染红。我怕,是真的怕。”
封月鸣握住她的手,温暖传递,她心中渐渐舒缓。
“说出来也许你会笑我。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远离喧嚣,大漠孤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也没有权势名利。在这里,我会觉得我更像我自己。要面对战争的那个宫主不是我,不是聂筱夭。那个人只属于万花宫,属于它原来的宫主。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坚强。”
大漠独有的风吹过,带着聂筱夭面庞上的淡蓝色轻纱随风飘荡。
封月鸣仿佛被她描述的美景蛊惑,他隔着薄纱吻上了聂筱夭的唇。仿佛宣誓般,他对她说:“我来替你承受这血腥。一切纯洁美好都是你的,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事情由我来完成,相信我,我打下这江山,将他亲手捧到你的面前。
聂筱夭的眸中闪过一丝晶莹,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狠命握紧手中宝剑,无论什么时候都守护在她身旁。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只是仿佛已经习惯。可是他离去了,才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只觉得荒凉。
她想,原来,这些都是爱她的男人,因为给了她爱,所有给了她荣耀,给了她光芒。而他们,用鲜血不断增添自己的罪孽,哪怕生后遁入无间,也毫不后悔。
聂筱夭轻声问:”月鸣,在我们回去面对现实前,你能先陪我去趟天山吗?只有我们俩,去天山采雪莲。”她想,如果要面对血腥的战争,那么,把纯净洁白的天山景象,留在梦里也是好的。她想要和他一起分享这样的美好,这样的时光。
封月鸣点头:“别说是天山,夭夭,陪着你,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样会去。”
大漠上每日温差极大,天山上更是如此。封月鸣带着聂筱夭两人共乘一骑,迎着天山顶上那常年永不消融的冰川行去。明bBS.j OoyoO·N Et 明很冷,可是聂筱夭觉得很温暖,因为她在他的怀抱中。因为她知道,她永远不会是一个人,有一个人,会陪着她守护着她。
“月鸣,如果战争平息,天下太平,我们就来天山隐居如何?”聂筱夭忽然问。
“为什么是天山?”封月鸣不解。
“因为这里远离尘烟。而且,这里有个很凄美的故事……”
“故事?”
“是我来的那个世界的一个故事。最后的男女主角都在天山附近生活。”
“是悲剧吗?”封月鸣问。
“或许吧。”
“或许是指。。。。。。”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悲剧。”
“傻姑娘。。。。。。”
“是啊,我是傻姑娘,真的傻。‘
“说说这个故事,我来评评到底是不是悲剧。”
“故事是说一个江湖女子,她会一身奇功,平日里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对于贪官污吏绝不手软,只是手段太过残暴。于是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就十分差了,别人都叫她做魔女。然后一场大雨将她与另外一个同在山洞中避雨的少侠牵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次次地巧遇,最后才知道,那是缘分,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女子是所谓的魔女,而那少侠是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继承人,所以世人不容。”
“后来呢?”封月鸣问。.橘园.星靥点点.
“后来少侠因为一个误会认为女子杀害了他的师傅,他挥剑便要替师傅报仇。剑刺下去,并未中要害,可是女子的心已经伤了。于是一夕间,三千青丝俱变白发。”
“真是悲剧,可是又跟天山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少侠知道了这是一场误会,心中万般懊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信任自己最爱的人。为了弥补,他辞去掌门职位,来到天山,想要采一枝雪莲。”
“雪莲?”
“是,据说那雪莲每六十年一开花,可以让白发返还黑色。”
“然后呢?”
“然后那位少侠便在天山守着那朵雪莲,等待它开花。日日夜夜,月月年年,直至白首,少侠早已不是少侠。而女子也早已红颜老去,青春不再。最后,雪莲花开时,护花人已逝。女子也没有服用那雪莲。。。。。。。”
“一生守候却是一场空,这分名是悲剧。“封月鸣皱皱眉头道。
“聂筱天笑着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他们两个人彼此牵念守候了一生,他一直爱她,她也一直爱他,而且彼此知晓。这难道不幸福吗?”
“这。。。。。。”封月鸣一时被聂筱天说得无语,“你呀,最会狡辩。”他用手点着聂筱天的鼻尖,语气满是宠溺。
聂筱天呵呵地笑,觉得如今仿佛就是那偷来的时光,短暂且美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俩在快接近山顶的时候便见到了雪莲。长在峭壁上,孤傲且美丽。
封月鸣感慨:“真好,我们不用等到两个人都已老去便能见到这雪莲。”
聂筱天却说:“月鸣,其实我愿意跟你一起慢漫变老。。。。。。。”
语音未尽,他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雪山之巅,伴随着那阵阵冷风,仿佛有丝丝暖意在身边绽放。
聂筱天感受着封月鸣的激动和热烈,不由渐渐地开始回应。
也许,没有人能够让天山顶的积雪融化,但是,有一种温暖,可以慰藉她的内心,将所有冰封着的地方渐渐袒露出来。
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月鸣,这雪莲咱们好像不能留给别人,还是要带走。苏大哥不是说白仙草有办法解了吗?”
封月鸣点点头:“都听你的。。。。。。”
雪山风冷,她却丰富能看到他与她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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