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则听了，微微愣了一下，对赵鹃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感受到她压低的嗓音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情绪。
“我有什么网友啊？”俞则掐灭了烟，随口问着站了起来。
“女网友喽！”
在走向房门的时候，俞则才意识到赵鹃说的女网友应该就是昨天加的“秋色无味”了。
俞则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兴起与这个“秋色无味”进一步接触的想法的，可能是自己希望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些自己需要的信息，抑或自己已经预计到今后对着电脑，百无聊赖的时间会很多吧！只是俞则没想到，今天她就主动找上自己了。
俞则一边进入卧室，没理会继续看电视的赵鹃，在床边坐下，打了“等一会”三个字，就掏出手机，拨给了罗翔。如果要和罗翔语言交流，俞则实在是难以忍受了，所以他问清楚罗翔在家之后，就把自己的OQ号报了，让罗翔现在就加他为好友。
通过罗翔的请求之后，俞则发现罗翔的网名居然叫“激粑抽你”，太恶心了，亏他想得出来！俞则一边感叹罗翔毛病不轻，一边和“秋色无味”聊起来。
通过向罗翔咨询一些术语和理论知识，俞则与“秋色无味”的沟通过程很是顺利，当然，这主要还得归功于对方的主动。
对方在不涉及个人信息的范围内，用文字向俞则描绘的，是一个有着相对安逸的家庭的中年妇女，从文字上俞则也能感觉出对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丈夫的工作待遇似乎非常不错，物质生活也相当优越。可能她丈夫工作压力比较大，也可能是本人的先天体质决定的，她丈夫那方面的能力可能有点弱。当然，这还不能作为她有特殊爱好的全部理由，照她自己的话说，主要还是由于她本人在那方面的要求非常强烈，而且能力相当惊人，一般正常的NP都无法让她得到满足。
俞则在假定她说的基本属实的前提下，既惊讶于她大胆直接表述，又惊叹于她自我表述出来的旺盛X欲，同时心里暗自嘀咕：要真是这样，估计也是一种内分泌失调的病症吧！
俞则仍旧在适可而止的时候就果断地结束了与“秋色无味”的交流，这可以说是俞则从罗翔那了解的心理的逆向操作，这样既可以给“秋色无味”有一种安全感，又可以为自己留下缓冲的时机。
第二天吃过午饭，俞则开了电脑躺在床上，看着什么发现都不存在的屏幕，在眼睛呆滞的情况下，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活跃起来。
通过昨天和“秋色无味”的接触，俞则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可能是罗翔追逐的目标，但绝对不是张波那类人心仪的对象。俞则勾勒出的“秋色无味”的形象，是一个姿色平平，身材一般甚至有点走样，而又带着一点知识女性特质的女人。
对方的表述有多少虚假成分，俞则并不确定，但是“仙人跳”的可能性完全可以排除，有一点也可以认定，那就是她对自己在X方面的情况表述，基本是可信的。
对方应该是个在现实生活中任性果敢的女人，怎么就会在骨子里沉迷上这调调了呢？难道真象她说的那样，连正常的NP都无法让她得到深层的满足了吗？
X！俞则轻轻骂了声，从床上直起身子，拿烟点上。
罗翔昨晚对自己的咨询连一个字都没多问，反倒显示出高涨的热情。可能在认识的时候，罗翔对俞则就比较服帖，而现实中的罗翔可能很落寞，当他发现俞则居然也有着与他相同的趣味的时候，就欣喜地开始甘当俞则的领路人了吧！而且俞则发现这小子对那很有研究似的，绝对恶补过，或许他一直就喜欢这调调也说不定。
赵鹃昨晚到今天下午，表面上没什么不对劲，但俞则能感受到她内心一直带着一点情绪，他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俞则虽然觉得赵鹃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他不愿意将它表达出来，觉得没必要，也没好处，更多的可能是他没有这个习惯，也就没有表达的经验。
俞则一方面不想让其它的破事在此刻干扰他，可真要这样对着电脑的时候，又觉得太无所事事了。这种念头一起，他突然想到：昨天和于占奎见面的事，要跟李庆成说一下。想到这个，俞则掏出手机给李庆成拨了过去。
“怎么说？昨天你和于占奎说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有啥事？”
俞则对李庆成几乎在电话通的第一时间就接了电话正纳闷呢，听了李庆成的话，更加感到奇怪了。
“哦！你都知道了？这么牛X你，消息快的嘛！”
“那是，真以为我是白混的啊？有什么事你说。”
李庆成的口气让俞则觉得他是在对自己手下的员工讲电话一样，估计李庆成现在正在忙着呢。
“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于占奎一开始说要把窝安在城北。”
电话那头就听见李庆成轻轻骂了一声，没说话。
“我就跟你说一声，要是东北帮敢把脚伸到你那，你告诉我。”
“告诉你干吗？X！”
俞则几乎能借着卫星看见李庆成此刻满脸厌恶的表情，也就没吭声。
“我还不至于要矛庆、邪扁几个衬手，我TMD也会盯着小东北的！倒是你，和邪扁几个能甩手就甩手，别和他们多搅和！行了，改天聚，就这样吧！”
放下手机，俞则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能捉摸透李庆成。不过既然他那么说了，东北帮的事自己也许可以少操许多心，这对现在的自己，倒是件好事。
俞则越看电脑屏幕越厌气，不禁点了OQ的查找功能，输入昵称“自缚随心”开始查找。结果一出来，俞则弹了弹眼皮，看清楚有12页之多。
X！俞则随便点了几个，发现弹出来的资料里面的名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俞则气闷地靠在床背上，心里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急，一边嘀咕着：这样真不是事啊！
雯捷的日记里提到，这小子是摄影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算真是，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摄影师。会不会是影楼里的呢？
“赵鹃！”俞则突然叫了声客厅里的赵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一 新闻的发现
赵鹃穿着拖鞋小跑的脚步声响起，旋即出现在俞则面前问：“干吗呢？”
“你有*吗？也拿我欣赏欣赏啊！”
赵娟看着俞则诡谲的眼神，发出一声嗤笑说：“怎么想起这个了？我倒真想拍一套的，可一直没抽出空。”
“是吗？太可惜了！”俞则一边瞄着赵鹃的*，一边说：“还不赶紧去拍！”
赵鹃一时没弄明白俞则的心思，还没想出说什么好呢，就看见俞则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过来搂她的肩膀了。
半个小时之后，俞则和赵鹃已经坐在一家影楼的前厅大堂的圈椅上了。
“拍个人*是吧！”门市大姐好象意识到自己之前推荐方向的失误，立刻快速地换了两本相册递了过来说，“我们*的套系很多了，风格也很全。”
在赵鹃翻看相册的工夫，俞则对那位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门市说：“我女朋友不拍这样的，她想拍比较前卫一点的。”
俞则说完之后，就感觉门市领会的目光和赵鹃惊异的目光同时投射向自己，捏了捏鼻子，瞄向隔着不远的一对看婚纱照的男女青年，耳边传来赵鹃的声音，有点刻意提高了的感觉。
“对！裹纱的，不裹纱的，都要拍，反正怎么骚怎么来！”
俞则听了“扑哧”一声笑了，摸着脸转向那位门市大姐。现在看着大姐有点尴尬的笑脸，也比去看赵鹃那张脸好，俞则怕看了赵鹃自己会忍不住大笑起来。
见门市大姐用略微有点不确定的目光在征询着自己，俞则点点头说：“没错！美的东西能永久保存下来，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嘛！”
“这样的样照不太多，只有总公司拿过来的，都是职业模特拍的。”门市立刻转向赵鹃说着。
“先让我看看吧！”
“在电脑里面，请跟我到那边去看看吧！”门市示意着里间，靠墙那排沙发卡座说，只见沙发间的桌子上摆放着电脑。
就在赵鹃看着电脑里的相片的时候，俞则问门市大姐：“你们这摄影师都是男的吧？”
“对！”
“一个女摄影师都没有？”俞则又问了一遍。
门市大姐笑着说：“这种照片，当然是男摄影的视角来演绎，效果更好了。”
俞则看到赵鹃扭头盯住了门市大姐，赶忙笑着点头说：“也是、也是。你没意见吧？”后一句是问赵鹃的。
赵鹃扭头看了看俞则，没表示，转回去继续看美女的*了。
“我们拍这个，总可以挑摄影师吧！我们不差钱！”俞则就继续和门市大姐扯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可以的啦！只是不知道，你们想怎么来挑啊？”
“这倒也是。你说你们这也没有员工栏，人家理发店里都有呢！挂上相片，我们只要一看，看着顺眼的不就定了。没照片吧？”
看到门市大姐为难的摇摇头，俞则其实早已经不指望在这家店里，有张波这样的人了，如果有，这位门市看到客人和他们摄影师长得象，应该早就拉上近乎了。
“就按我这样的标准吧！你们这摄影师里有差不多的吗？”
“我们这没有象你这样短头发的！”
出了那家影楼以后，俞则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说：“什么叫怎么骚怎么来啊？看你说的，叫什么话啊！”
“你不就那意思？落伍了吧！还什么前卫一点的，真要拍那样的，都是象我那样说的！那样才显出豪放呢。摄影师知道你是这么说的，他才放得开嘛！才拍得好！你懂啥！”
俞则被赵鹃一顿数落，有点语塞。
“你真要我拍那样的？干脆你给我拍不就得了！你是不是借着这个幌子在找什么人啊？”
“呵呵！我只会摸，不会拍！”俞则讪笑着说，“我是想找个人，据说是个摄影师。”
“不会就是那个什么‘自缚随心’吧？”
俞则听赵鹃这么说，站住了盯着赵鹃看了好一会，点点头。
“你怎么带着我去问，就算给你找到了，不怕惊动那人了？”
俞则觉得赵鹃挺聪明的，她居然知道自己不想惊动对方。
“他不认识我，怕啥！”
“你不也不认识他？他真要知道这事了，总会有想法的。”
俞则觉得赵鹃说的话有点道理，就故意问她：“那咋办？”
“我一个人去找，不用象你那样的问，也不会让对方起疑的。你只要告诉我他长啥样就行了，是不是和你长得象啊？”
俞则并不指望能在影楼里发现张波的踪迹，这也至多是没有更好办法之下的一次主动出击罢了，所以赵鹃那么说之后，俞则当即就和她一起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赵鹃约了小姐妹一起去逛影楼。出门的时候，俞则还是嘱咐她小心点，如果真有发现，也千万不要有什么异动。赵鹃现在给俞则的感觉，是个比较细心与机灵的人，有点小聪明，这也符合俞则对四川人的印象。去年的天灾有没有对赵鹃的家庭造成损伤，俞则不愿意向她提及，也没那必要。
昨晚又和那个“秋色无味”聊了会，俞则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和对方见面，主要还是不知道见面之后，自己怎么应付对方，在这方面，俞则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
赵军似乎个性比较要去强，除了每天早晨被俞则押着跑步外，并不会缠着俞则教他功夫。俞则总觉得18岁的小伙子，这样天天窝在家里不好，但也没打算逼着他出去工作，毕竟和自己是生分的，他姐也没说话呢。
昨天到家前，吴炳文打电话给俞则，约他一起吃饭，俞则拒绝了，不过答应他今天晚上一起聚。今天是周六，俞则已经决定后天，星期一给师父他老人家扫墓去，周末的时候，公墓以及沿途都太挤了。
看着电脑，俞则知道这个时间段，很难有什么发现，便打开了电视，胡乱换着台。
闪过的画面里，突然有东西扎了一下俞则的眼睛，让他脑神经颤了一下，赶紧往回找。
是C市新闻频道，没错，刚才就是这个频道里有张面孔刺激到自己了，可是现在的画面上是市委书记汪中平在视察安平区的高新产业园区呢，在汪中平身边讲解着什么的该是这个企业的老总或者高管，后面跟着一长串人，正行走在一个宽阔明亮的车间里。
虽然俞则确定刚才挑动他神经的肯定不是这个场景，但是他仍凑近了视线在人群中仔细寻找着。
新闻场景又切换到座谈会上了，汪中平开始侃侃而谈，什么目前国际经济环境下，C市高新产业的新机遇什么的。随后镜头开始移动，扫过一个个市委领导的众生相，接下来的应该是园区企业代表。
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动力！高新？大力扶植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才是硬道理！俞则这么反驳着汪中平的谬论，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之前的画面中出现了一张面孔，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印象，却让俞则感觉非常象五张肖像中的那个“胖子”。
画面应该是在一个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前，那个目标身旁站着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四眼，四眼手里拿着图纸，两人本来应该是在图纸上指指点点，可能看见摄像与记者，便抬了一下头。
对！俞则就是看到两人抬头的一刹那。俞则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深信不疑，就这刹那间得出象的结论，必然有象的理由的！
两秒种之后，俞则摁回来，就变成之后所见的画面了，所以之前的画面可能也是摄像与记者在汪中平园区之行中捕捉到的画面。
怎么样才能再看一段这个新闻画面呢？应该是昨晚的新闻重播，晚些时候还会重播吗？其它频道呢？还是找人上电视台打听下，或者直接去看下这段带子？
俞则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人确实象挖了眉眼的“胖子”！他一定要再次仔细看看这个镜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二 一怒为红颜
“以上新闻由本台记者曹茹云，实习记者王嫱、张剑中制作、报道。”电视上的解说画外音响起，这让俞则心里又跳了一下。
这么巧吗？同一个曹茹云？荧屏上的字幕显示是完全相同的名字。
俞则的初中与高中是在同一所中学读的，是一所省级重点中学。六年时间里，由于俞则特立独行的性格，能和他交往的同学不多，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同学更少，而女同学几乎就曹茹云一个了。
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和王新鸣都以一贯保持在班级前10名的水平被直升到学校的高中部，而且仍旧同班，高二分班也因为都选择理科，所以他和王新鸣是六年的同班同学。曹茹云是俞则高中的同班同学，而且她是从外校通过中考考进来的。
高一开学，提前了十天，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那时候俞则和曹茹云谁也不认识谁，但是到正式开学，公布摸底考试成绩的时候，他们俩的名字是连在一起的，而且是相同的总分，并列年级第四十六名。
这点俞则印象很深，王新鸣当时是五十几名，还和俞则开玩笑说：“你考得比我好，名次也好，死落死落。”
不过真正对曹茹云有印象，还是因为各自的座位关系。曹茹云当时应该已经发育停止，身高一米六八了。由于是同性同桌的原则，而班里男女生各自都是单数，所以排到曹茹云一个人坐最后一排，而俞则是主动要求一个人坐的。
全班五十个同学，俞则和曹茹云两人坐在第七排，那时候每周要整列调换，曹茹云总是只在中间两排挪来挪去，而俞则就老占着靠窗或靠后门的位置，两个人中间总隔着一列。
俞则和曹茹云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俩都是学校秋季运动会时，班级里的主力悍将。
俞则小学的时候，眼馋那点津贴，曾经是校队的，进了中学，因为不差钱了，体育老师怎么召唤，他也再不理会，不过底子在，再加上自身条件好，为集体争荣誉的时候，他还是当仁不让的。
曹茹云初中的时候肯定是运动员，至于中考因为这个加分没，俞则不清楚，看她成绩应该不需要，进了高中，可能是父母的反对，她也不再参加校队了。
因为这些原因，俞则对曹茹云从一开始，就有着比对其他人更深的印象。
曹茹云是一个运动天赋很强的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有着令当时的中国女孩羡嫉的好身材，就是皮肤黑点，脸盘儿不是特别亮，但是应该算中上水平了。在健康的肤色映衬下，在当时的环境中，她也应该算出类拔萃了。没办法，重点中学里面的女生真的没几个盘儿亮的！
俞则在之后的几年里，对曹茹云的印象加深，还是因为她的性格。曹茹云身上有一种男孩子的性格，而且还是那种与俞则比较投契的。
虽然俞则跟她没什么接触，平时基本就不讲话，但那是俞则一贯的作风，他不喜欢和同学多交流，他并不张扬，也不装酷，只是因为一贯养成的不屑，才让他那样。而且高中的俞则，和现在大不相同，即使他再不张扬，还是会从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乖张阴冷的气势，让同学都不大敢多招他。
即使不大讲话，俞则也能从观察中了解曹茹云的性格，他一直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更何况了解同学，要比了解社会上的人容易许多。
曹茹云虽然性格有点象男孩子，而且非常开朗直率，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会流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自己亲身参与的那件事，俞则到现在仍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升入高二后，开学没几天的一个下午，课外活动结束，回教室后，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轮流揩油，俞则压根就不想听他们罗嗦，便听见曹茹云前面两个男同学的小声交谈。
听了一小会，虽然他们俩没提及名字，俞则已经知道他们的谈论对象就是曹茹云，大致意思是说曹茹云有狐臭，实在是臭得受不了，头都晕了。
俞则完全可以断定曹茹云绝对没有狐臭，因为他的嗅觉也是很灵敏的，心说这两个家伙真TMD无聊透顶了。想着就瞄了眼曹茹云，就看见她双手趴在桌上，低着头，鼻子好象动了下，俞则心说你还跟他们一样无聊，还真闻闻自己有没有啊！
这时候俞则发现前面两排的男女同学似乎都对那两家伙的谈论产生了兴趣一般，陆续装着无意地扭头看曹茹云那边。自己前面的王新鸣也扭头了，俞则真想给他一巴掌。
再看曹茹云的时候，俞则清楚地看见她埋得很低的脸上滴落了一颗泪珠下来，很清楚，绝对不是汗珠。
哭啥啊！起来抽那两家伙啊！俞则就在那刹那间，对曹茹云很不理解，但是马上就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一样。
数学老师好不容易交代完，说可以放学了。俞则本来打算等老师出了教室才行动的，但他偏偏在讲台前磨蹭，而因为有晚自习，不用理书包，同学们都开始起身了，只有曹茹云还低着头坐那。
X！等不了了！看着那两家伙站起后，还瞄着身后的曹茹云露出恶心的痴笑来，俞则肚子里嘀咕了一句，起身走了过去。
左边那个是俞则心目中傻大个的典范，一米七的个，体重居然达到八十公斤以上了，可推铅球只能跟自己提草鞋，先拿他开刀了！
俞则上前一把拿住他的右腕，知道这小子胳膊粗，自己一只手抓他两只手腕有困难，便在他身后将他右臂兜住左臂，往上一提，右脚一蹬凳子，撞在他膝弯处，这家伙就坐了下去，双臂被俞则提直了吊在后上方，身边那个茄干般的小子吓得闪出去好远。
俞则没等傻大个叫出声来，左手一把揪住他头发，将他脸拧到自己右胳肢窝那，问他：“你跟我闻清楚了呢？这TMD是狐臭吗？好好闻闻！闻明白了告诉我！”
那家伙杀猪似的叫唤声中夹杂着“没说你！”的表白，俞则又轻轻提了提右手，更大的杀猪般叫唤声中，传来数学老师的一声呵斥。
俞则一直是数学尖子，数学老师非常喜欢他，老逼着他去参加数奥竞赛，这个他很清楚，不过自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架，那也是对他的极不尊重。俞则对老师一直很尊敬，他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心里的一股无名火当时TMD压也压不住。
“老子问你什么呢？你TMD就给老子回答什么！是还是不是啊！”俞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压着，避免传到正走过来的老师耳朵里。
又轻轻提了提右手，在那家伙混杂在叫唤中的“不是”声中，俞则一下子松了双手，冲走到近前的老师笑着说：“没事！跟他闹着玩呢！”说着又用右手摸了摸那家伙的脑袋问他：“是吧？”
那家伙和老师说什么，俞则根本没在意，就看见曹茹云从窗外快速跑过的身影。
这也是俞则在中学里唯一动的一次手，他还记得后来自己一扭头，看见王新鸣一脸惊讶的表情。
十三 女人的虚荣心
“问你个事，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个曹茹云吧？”电话一通，俞则就问王新鸣。
“干吗？谁不知道，就你不知道是吧？大记者啊！”
“是吗？不是念的理科吗？刚电视上看到她名字了，还琢磨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原来真是她啊！”
电话里传来王新鸣的嗤笑，“你眼睛里还有谁啊！哪次聚会你去过啊？”
俞则不理王新鸣的屁话，问：“你有她电话的吧？”
“有啊！你要啊？我等会发短信给你，在电话里存着呢！你找她干吗？该不会又要去缠人家了吧！”
“滚蛋！赶紧发给我！”俞则说完挂了电话。
居然真是她！俞则这么想着，突然又被王新鸣最后一句话搞得有点踌躇。
俞则没有参加高考，这让曹茹云史无前例地主动找他问过一次，俞则当然懒得跟她多解释什么，但心里也隐隐觉得曹茹云对自己有点意思。
有意思又怎么样？那时候的俞则对稍微标致点的女人都有意思，也都没意思。
当时的他对于女人，只有一个目的，满足自己的生理需要而已，这和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也有关系。总之俞则那时候不可能和女人玩谈情说爱的调调，所有的适龄女青年，都只是X伴侣，今天睡了，明天走街上碰到，俞则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个，但是下次仍能和对方接着睡。
同学？俞则连想都没想过。
一来这个年龄段的女学生，先不管还是不是处吧，都会给俞则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这当然是他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二来，这样的对象，不符合当他X伴侣的条件，因为她们肯定憧憬的是一种浪漫的蜜糖情调，也就是需要“潘、驴、邓、小、闲”中的“小”，这个对当时的俞则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俞则也就对施雯捷，展现过“小”和“闲”这两方面的优势，不过当时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很成熟，完全做好组建家庭的心理准备了。十八岁的时候，自己肯定没这个准备！
现在俞则回想起当年，觉得自己之所以会那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一直是个守信的人。守信者，必然是负责的人，某件事，在他还没打算担负责任之前，需要他负责任的行为，他是不会去干的。
所以当高考成绩公布之后，王新鸣拉着自己去参加等同于散伙酒那次聚餐，他还是直接地搪塞了曹茹云近乎露骨的表白。
可能是上年的高考成绩不理想，而俞则这届重塑了学校的声誉，就分数来看，俞则班的本科达线率是92%，也就是说，除了俞则没参加高考，只有三个同学的分数没上本线，所以全体老师和所有同学都参加了庆功宴，这也让六桌酒席洋溢在欢声笑语中，俞则也挺高兴的。
仗着酒量好，俞则向老师们依次敬酒，语文、数学和物理老师平时都很喜欢俞则，三个人一个劲地对俞则的决定表示惋惜，俞则知道他们理解不了自己，但是他对他们都非常尊敬，只点着头听他们唠叨。
俞则等他们唠叨完，而自己也一口气喝了接近10杯啤酒，对老师说了一段话，具体的内容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是一些由衷地感谢和祝福，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说得眼眶有点湿润。
为了气氛更加活跃，男女生是混坐的，而曹茹云正好坐俞则一桌，坐他对面。
当同学们相互流动着闹酒的时候，俞则实在懒得去敬他们，不过因为心情好，他坐那自己喝得就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曹茹云开始向俞则敬酒，这让俞则领教到她的酒量还可以。夹杂着王新鸣的参与，曹茹云前后向俞则敬了不下五次。
当时俞则在佩服曹茹云的豪爽同时，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当又一轮的窜桌Ｇao潮开始的时候，俞则突然意识到自己桌上只剩下自己和曹茹云两个人，而对方本来略黑的脸上，已经通红得有点泛紫了，俞则看了当时肯定笑了。
“我有点难受，陪我出去走走吧！”
确实有点吵，俞则虽然潜意识里觉得曹茹云的要求可能不那么单纯，不过他还是立刻站起来同意了。
走过帐台的时候，俞则用帐台的电话打给了范斌，让他过来把帐结了，然后出门向在门口等着的曹茹云说了声不好意思，就陪她一路溜达。
因为是一家小饭店，周围是老居民区，都是小弄堂，而曹茹云总是往偏僻幽暗的弄堂里走着，这让俞则有一句没一句听她说话的同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直到那时候，俞则才发现，很少穿裙子的曹茹云，今天居然穿着连衣裙。可能是都喝了酒的缘故，曹茹云越来越直白的表达出，要与自己在之后保持联系，甚至是做男女朋友的意愿，而俞则当时真的有一种冲动，将她挤在墙上，吻她和摸她的冲动，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俞则体内蕴藏的极强控制力却让他对曹茹云说，别走得找不到回去的路，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俞则发现自己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在他回去之后，开始流窜到各桌去找人拼酒，之后曹茹云还敬过自己一次，不过那时候的俞则，其实已经醉了。
俞则之后仔细想过，自己对曹茹云还是有好感的，否则他在当时不会做出那种决定和反应。至于说爱，那完全还谈不上。
看着王新鸣发来的短信，俞则想起高中毕业两年后，王新鸣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的聚会后，跟他说的话。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高中就会追女同学了！原来毕业那次醉成那样，是被曹茹云拒绝了啊！我真服了你了！”
俞则当时立刻意识到，这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但是曹茹云不会知道，他是不可能对别人提起那件事的，因为他没有一般男人的炫耀心，更何况，那根本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俞则听王新鸣说完，只是讪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十四 吴炳文的弟弟
俞则准时赶到吴炳文告诉他的饭店，跟着迎宾小姐走进包厢，没能看到吴炳文，却有个陌生人已经在桌边就座。他惯性地认为，那些漂亮的迎宾一般脑子都有点木，会不会把自己领错包厢的念头闪了下，已经看见那人的马尾，立即就把想和迎宾核实的想法收了起来。
“则哥吧！我是吴嘉文，炳文是我哥！”
当俞则心底对吴炳文又叫上自己不认识的人，产生一丝不快的时候，吴嘉文站了起来一边示意俞则入座，一边作着自我介绍。
“炳文还有个弟弟吗？”俞则坐下后，接过吴嘉文递来的烟问道。
当俞则第一次见到这个马尾的时候，曾让他联想起灰夹克，这个感觉对于俞则来讲，很不好。而且俞则很清楚，吴炳文10岁的时候还是个独子，不可能冒出来这么大个弟弟的。
“我是我父亲从小收养的义子。”
有吗？吴君含还收养了个义子吗？还是从小收养的。没听范斌提过啊！俞则心里这么想着，摇了摇手里的打火机，示意正伸手过来的吴嘉文不需要，一边把烟点上，一边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吴嘉文可能比吴炳文小得有限，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很斯文，长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着，但是俞则从他的脸部线条能看出他的身体非常健实，露出袖口的手腕也印证了这点。长相虽然谈不上英俊，可仔细看却是五官端正，散发着与穿着打扮以及他此刻的微笑并不相衬的硬朗之气。
“炳文呢？”俞则转了转手腕，看了下时间问。
“正好有一个大客户，缠上了，他说尽快就过来。”
俞则轻笑了声，喝了口茶又问：“你呢？一直在国内还是……？”
“我一直和我哥一起在美国生活。”吴嘉文这时候才象稍微放松下来似的，点上手里的烟。
“吴老爷子一直是我很尊敬的前辈，可惜没赶上送他。”
吴君含到死都是C市赫赫有名的人物，说他是道上的人物，又不完全是，他是一个职业赌徒，而且是C市公认的赌王。由于他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不可避免地让他与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吴君含的为人非常圆滑世故，这也符合一个职业赌徒的特性，所以他与C市各个时期的黑道各方势力关系都非常好，不过俞则和他几乎没来往。
俞则说了这句话，看到吴嘉文有些黯然，这让他觉得对方比那个亲儿子的反应都强烈一些。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现在呢？回来后有没有和亲生父母联系上啊？”俞则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向这个刚认识的人问这样的问题。
“我义父跟我说，我是个孤儿。”吴嘉文的头低得让俞则看不见他的脸了。
“哦！对不起！”俞则觉得自己现在对吴嘉文的态度确实很有问题，这可能和吴炳文的突然出现有关，毕竟吴炳文的出现让自己已经阻断的那根神经有恢复功能的迹象；当然也可能是一开始见到马尾后，将他与灰夹克建立了关联性遐想导致的。不过现在，俞则更愿意相信，吴嘉文可能是吴君含在外面生的小儿子。
场面气氛随着俞则的道歉而显得有点尴尬。
“我想起来了，你们那公司叫文嘉，就是你的名字倒过来吧！”俞则说出这句话之后，明显意识到自己是为了缓解这气氛，而在主动没话找话说，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呢？
“呵呵！我知道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可我哥要起这样的名字，我想他是认为‘文’字代表他吧！或者说，只有他能代表‘文’这个字。”
吴嘉文马上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微笑，边弹着烟灰边说起来。
“我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中文名字就是则哥的了！我哥太崇拜你了！搞得我这个没见过你的人，也跟着崇拜你呢！”
“那时候都十来岁的孩子，再怎么都是点狗屁事，炳文是念旧加上好幻想！”
“回来后也听说则哥一直很威风呢！这该不是所有人都在幻想吧！”
“X则！你倒说点具体事例我听听呢！”俞则说着冲吴嘉文摊开手掌，“没有吧！威风？威风到蹲号子里去了！”
“那是则哥低调嘛！”
吴嘉文习惯用右手抽烟，俞则看了估计他是个左撇子，听了他的话笑了笑，没再接茬。
“只要听则哥的绰号，‘青刺’！对了！则哥这个响亮的绰号是怎么叫起来的啊？有段故事吧！”吴嘉文继续兴致勃勃地打听着。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叫着顺口，我也挺喜欢的。”俞则一边说一边掐了烟头，瞥见自己面前漆成碧绿色的筷子，心里面有点不舒服。
“不会吧！等我哥问你，你兴许会告诉他。他也特想知道呢！”
“朋友这么叫，可能跟我背上的刺青有关系吧！”俞则有点厌烦吴嘉文的话题，可不知怎么的，自己还会这么迁就着接他的话头，和自己平时的作派大相径庭了。
“对了！什么时候一定要和则哥一起去桑拿，也让我可以好好欣赏下我哥老挂在嘴上的那件艺术品。”
俞则轻笑了一声，没再接吴嘉文的话头，掏出烟来，竟不自觉地扔了一根给他，自己拿了根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怪怪的。
“就因为听我哥念叨得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所以我在美国也找大师给我纹了身。”
“是吗？纹得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俞则一直对纹身者有着一种亲切的喜好，尤其是堪称艺术品的纹身，听到吴嘉文说是找大师纹的，他双眼放着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一起欣赏。”吴嘉文冲俞则眨了下眼睛，脸上笑意更浓，眼睛里放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在俞则看来，那确实是一种异样的光芒，让俞则恍惚中觉得有点暧昧，暗自嘀咕：美国人断臂风行，就连中国一帮傻小子都在跟风赶时髦呢，这小子该不是个基佬吧！X！自己可不喜欢断袖之风啊！
想到这里，俞则脸上本来有的浅笑也消失了，低头又看了看表。
吴嘉文似乎察觉了俞则有点不耐，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吴炳文推门进来了。
“X则！那家伙没完没了，你们怎么还没开始吃啊？等我呢？咳！嘉文，关照你则哥到了就不用等我了嘛！”
“没事，等你来了一起吃，热闹嘛！”俞则纹丝不动地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浅笑。
“你不快点来，让我陪则哥说了好半天，则哥都快闷了！我去上个洗手间。”吴嘉文说着起身走向一侧的小门。
吴炳文坐下后，立即接到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单，扭头冲吴嘉文的背影嚷道：“嘉文！你连菜都还没点啊？”
十五 曹茹云的心理
因为星期日是C市电视台的轮休日，所以留守人员不多。由于周日新闻以重播上周集锦为主，大家都没什么压力，况且在地方台，大家的压力本来就不大，所以到了下午，还在台里的基本上都是不得不在的人了。
在C市电视台二楼的剪辑室里，此刻更是冷冷清清，全无平时的紧张喧闹，只有冰冷的机器，看似杂乱实则有序地排列堆放着，形成一个让外行人感觉错综复杂的掩体，将独自置身其中的曹茹云掩蔽得很好。
曹茹云此刻坐在由监控屏、录放影机和剪接机组成的超过一米八高的屏障前面，对着关闭的显示屏幕，不自禁让它发挥起镜子的功能来。
屏幕里无法映射出色彩，曹茹云却很入神地盯着里面的自己。
这就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女人的脸，下颚由于瘦削而显得坚硬，挺直的鼻梁全没有了女性的柔和，即使在屏幕中都能显现清晰的双眼皮下，那对瞳孔早已习惯性地收起所有感性，只有被扎成厚厚马尾的长发，还在提示着自己，是个女人。
哦！还有作为一个三十三岁老女人，依然坚挺得足以让同龄女性羡嫉的胸部，曹茹云不自觉地低了低头，在看到自己最感满意的部位的同时，也看到自己几乎长年累月不变的打扮——白色衬衫、黑色外套和牛仔裤。
长期从事这项新闻采编工作，尤其这几年逐渐转向后期的制作，开始长时间置身于各式各样的机器构架起来的堡垒中，让曹茹云变得更加象个男人般理性。
曹茹云今天本来是轮休，但是她早就养成在周日的上午，趁剪辑室空闲的时间段，独自把上周六采集的生活类新闻进行剪辑的习惯，所以她在周日总会到台里的。
昨天下午接到俞则的电话，让曹茹云感到很突然，这可是高中毕业聚会之后，自己第一次又再听见俞则的声音啊！
俞则的声音仍旧那样，不夹杂过多语气的冷感，但是曹茹云能听出里面多少有些不自然，而自己由于那么突然地接到他的电话，除了一开始的询问，之后的语气就更加不自然了。
当俞则说想约她见个面吃个饭的时候，曹茹云甚至怀疑，是不是他知道自己去年离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