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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欢乐旅途

一根手指抵上他的脑门,狠狠推开,年小刀嫌弃道:“离小爷远了点。”

“哎呀!”花千蹬蹬两步跑上来,笑眯眯的把战北越扶住,狭长的眸子飞速放电:“小越,怎么还没把这小流氓搞定?”

战北越无奈望天,花姐姐啊,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药。

这边几人嬉闹开来,完全忽略了这支将他们包围的船队。

对面的巡察使恼羞成怒,狰狞大喝:“你们可别不识抬举,交出财物本官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

他肥嘟嘟的手一挥,铿!

四只船上的衙役立刻抽出了刀剑,雪亮的刀锋在日光反­射­下,耀出凛凛寒光。

“大人,若是咱们交出了财物……”冷夏­唇­角一勾,缓缓道:“是否真能放咱们离去?”

巡察使脸­色­好了几分,冷冷道:“你们也并非十恶不赦,只要交出来,一切都有的商量。”

冷夏垂下眼帘,仿佛在思索。

“你们是新来的吧?”先前那名衙役见状,开口游说:“在这楚海上,谁不知道咱们大人宅心仁厚,多打几次交道你们……”

他说到这里,被巡察使一个警告眼风制止,猛的住口,不再多言。

冷夏却听出了几分门道,看来还不止是黑吃黑,这是他故意为虎作伥!

巡察使觊觎海匪劫来的银子,通过巡查将他们的财物缴收,之后放了海匪任由他们在楚海上横行,这么来来回回,也能吃下不少的银子,或者更甚者,他可能早就和一些相熟的海匪有所勾结,海匪劫来的财银中,就有他的一份。

再看周围的衙役皆没有分毫的惊讶,明显早已心照不宣,巡察使吃­肉­,他们也会分去点汤水。

恐怕因为他们是“新来的”,所以这巡察使还想再观望个几日。

“不行啊,咱们才刚打劫了南韩的使节团,”花千冲上来,夸张之极的抓住她袖子,大喊道:“那么多的银子……”

他“嗷”一声猛的住口,以那**的帕子捂住嘴巴,狭长的眸子四处乱飞着,一副说漏嘴的心虚模样。

冷夏柳眉一挑,­阴­丝丝的飘去一眼,这搅屎棍!

被他这么一搅合,就算是拿出国书也没用了,既然能打劫南韩的使节团,自然也能打劫大秦的使节团,有国书?那是你劫来的!

冷夏仰头望天,做犹豫状。

那巡察使的小眼睛里,金光闪闪,立马有了­精­神,周围的衙役也尽是兴奋不已,没想到这新来的还是条大鱼,一国使节团,那得有多少的银子!

“大胆!”巡察使道貌岸然,厉声斥责:“使节团你们也敢劫……”

“大人!咱们愿意交出财物……”不待他说完,冷夏打断他,正­色­道:“不过打劫使节团可不比普通的商船,如何让咱们相信大人真的肯放人,除非……大人肯和咱们签个协议,承诺收到财物后定会放人。”

巡察使眼眸一闪,就听她再加上一把火:“这事大人也要冒上一定的风险,咱们也不会亏待大人,今后所有劫来的财物,咱们愿与大人五五分成,只要大人肯高抬贵手。”

小眼睛眯缝着,盯着她来回打量,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大!”花千帕子一挥,先一步回道:“这是咱们的老大!”

巡察使嫌弃的瞥了眼娘娘腔,半信半疑的在船上的众人间扫过,见他们眼中的崇拜不是作假,嘟囔了句:“这年头,女人也能做土匪头子了。”

“何止能做土匪头子,做皇帝的都有啊!”花千眨巴着眼睛,说的风凉。

小胡子一翘一翘,巡察使嗤笑道:“让本官说,那西卫女皇就是不自量力,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竟然牝­鸡­司晨,可笑!”

“大人有见地啊,说的好!”花千笑眯眯,朝冷夏和战北烈各自飞了个眼,唯恐天下不乱:“还有那大秦的烈王,也可笑的很,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了,还战神呢!”

战北烈却是一派平静,只在心里想着,这搅屎棍,要怎么收拾他呢……

众人撇嘴,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花千……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花姑娘,好自为之啊!

冷夏望着巡察使,问道:“大人考虑的如何?”

“好,你爽快,本官也爽快!”片刻的思索后,他终究敌不过银子的诱惑,衣袖一拂,痛快道:“下船梯!”

大船缓缓靠近,船梯从半空放下,一直搭到了他们的甲板上,将两条船之间,连接上一条通道。

见他站定原地不动,冷夏心下冷笑,这人倒是­精­明的很,明显是要让他们这边过去一人,若是他独自过来,自己又反悔将他挟制,到时候银子得不了,说不好还要失掉小命。

她也不犹豫,大步走过了船梯,到达了对面的官船。

“老大啊!”花千一脸紧张兮兮,演起戏来万分投入,就差挤出两滴眼泪了:“一切小心啊!”

冷夏翻个白眼,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教训这搅屎棍……

已经被大秦战神和冷大杀手同时惦记上了的花姑娘,此时还浑然不觉,只乐颠颠的甩着帕子。

一张桌案摆上来,巡察使大笔一挥,将方才放人的承诺立于纸上,再加上了冷夏许下五五分成的协议,掏出官印盖了下去。

后面轮到冷夏按手印,她却好整以暇的将协议捏起一角,迎风轻轻吹了吹。

巡察使捻起小胡子,正要询问,就见冷夏戏谑看向他,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迅速浮现,只听大喝一声猛的响起。

“动手!”

紧跟着,对面的船上飞出了无数的人,轻身落于大船之上,不待衙役反应过来,已经将他们齐齐制服。

巡察使大惊失­色­,突然,脖颈被一只纤细的素手捏住!

他轻轻吞了吞口水,小胡子颤巍巍的,一动也不敢动。

另外三只船离着尚远,此时一见不好,迅速起锚向着东边驶去……

咻咻咻!

船上抛出无数条飞绳,稳稳的勾住那三只落荒而逃的官船,弑天众人顺着飞绳临空飞渡,轻身落于三只船上。

后面自然没有悬念,这些东楚弱兵,在弑天的手里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被尽数制服!

冷夏轻轻松开捏住巡察使脖颈的手,这么一个人,还用不着她亲自看着,迈上船梯,向着他们的船而去。

巡察使吹胡子瞪眼,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敢挟持朝廷命官……本官……”

啪!

话语被齐盛一巴掌拍回去,他脸­色­涨红,揉着后脑勺睚眦欲裂。

“朝廷命官?”齐盛嗤笑一声,啐道:“瞧好了,那就是你嘴里不自量力、牝­鸡­司晨的女人!”

西卫……女皇?

巡察使一ρi股坐到地上,白着脸呢喃着:“完了……”

==

翌日一早,日出东升。

金灿灿的太阳爬上海面,万丈霞光映红了天青,码头上东方润负手而立,一身月白衣袍湛湛如水,其上银丝流转,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海面涟漪层层绵延,衬着如雾空濛的眸子,高华而莫测。

而他的身后,排排站着礼部的官员,抻着脖子望向远方雾气氤氲中,一艘挂着大秦旗帜的船只。

其中一人悄悄问:“皇上怎么亲自来了?”

另一人小声答道:“谁知道呢,今早有探子禀报,看到了大秦的船只,给宫里去了个信儿之后,不知怎的,皇上竟来了。”

“诶?”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那是水师的巡逻船啊!”

众人凝目看去,大秦的船只后,可不是绑着一只大船三只小船,桅杆上飘着东楚的旗帜,那都是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正是水师巡逻船。

后方众人悉悉索索交头接耳,东方润却是波澜不惊,微微眯起了眸子,其内忽明忽灭,意味不明。

望山跑死马,等到船只缓缓的驶到码头,靠岸抛锚后,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

正午的日头挂在头顶。

船梯上背着日光,缓缓走下一男一女。

两人并肩而来,男子挺拔如松,女子清冷若莲,­唇­角尽皆挂着浅浅的弧度,同样的霸道,同样的狂妄,同样的冷冽逼人,同样的卓尔不群,可放在一起竟是那么的和谐,仿佛生来便是一对,之间流淌萦绕着的登对感觉,刺的东方润眯了眯眼。

“这是怎么回事?”后方一人高呼。

东方润看去,战北烈和冷夏的后面,还有四百人的队伍,每一个人的手中,都套着一个东楚的衙役,而再往后,是一身翠绿的妖媚花千,正推搡着一个矮胖的男人,笑眯眯的行来。

“楚皇,久违了。”战北烈牵着冷夏,走到东方润跟前。

不论他是七皇子之时,还是如今已经临近登基,做了这东楚的主子,战北烈这个大秦王爷,对他的态度分毫不变,恭敬谦卑那是绝对没有,充其量,只能算上个有礼。

东方润也不介意,对战北烈点了点头,转向冷夏,笑容温软:“烈王,卫皇,别来无恙。”

“恭喜,”冷夏从怀里取出张纸,递给他,笑道:“登基贺礼。”

如柳丝般的眸子一挑,他接过展开,空濛的瞳眸中顿时笼了层冰,一片冷凝:“多谢。”

正是冷夏和水师巡察使之间的协议。

新皇登基,朝中上下尽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而海匪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纷纷冒出了头,也正是这样,给了这些贪官污吏下手的时机,这份顺手送来的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量完全取决于这个皇帝的称职与否。

若他心中顾念百姓,一切以百姓为先,自然是大礼一份,反之,则还没有银子来的实际。

而东方润,不论他手段毒辣,杀兄弑父,他蝇营狗苟,玩弄权术,他命人假扮流匪,在大秦边境­骚­扰百姓,他于燕楚一战中,以万人做饵,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等等等等,只因为时事所逼,他想……

活着。

从单纯的想活着,而后威赫显耀的活着,至今位尊九五的活着。

到得如今,所想所梦尽皆成真,当一切没有了掣肘,他还想要什么,做什么,就不是旁人能知道的了,但对于这份贺礼,他诚然接受。

这种鱼­肉­百姓的害群之马,必是留不得!

眼中冷意蔓延,东方润嗓音轻缓,而那其内含着的杀气,却是彻骨的冰寒:“水师巡察使,午门斩首!”

“皇上……皇上……微臣只是一时贪念,微臣知错了……知错了……”不待巡察使哭喊着,爬到东方润身前,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身后的东楚官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那西卫女皇递给皇上一张见鬼的贺礼,竟然就死了一个巡察使?

东方润将手中的协议,递给身侧一名官员,吩咐道:“此事彻查,但凡牵涉官员一律斩首,其余人等发配充军,命水师剿匪,朕要这楚海,在登基大典之前回复宁静!”

官员接过瞄了一眼,立马冷汗直流,连连点头:“是!微臣遵旨!”

东方润看向冷夏,点头致意:“多谢。”

“楚皇怎么不谢奴家?”一个妖艳的脑袋凑上来,笑眯眯的朝着东方润蹭,晶亮的眸子一飞一飞的,“奴家也出了力的。”

东方润微笑,退后,闪开,点头。

“多谢花国舅。”

花千蹭了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委屈的眨眨眼,再靠上去,轻柔问道:“南韩的使节路上遇见了海匪,奴家和四小厮分散了,楚皇帮奴家去找找?”

东方润深吸一口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打怵的情绪。

他不着痕迹的再退一步,吩咐手下:“听见没有,去帮花国舅找人。”

花千再栽。

咬­唇­,低头,绞手指,捻蚂蚁,小声嘟囔道:“给奴家靠一下,会怀孕啊……”

等啊等,等啊等,没有一个人应他。

等他气呼呼的抬起头,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手帕一挥,朝着前方已经走远了的众人,气恨道:“等等奴家啊!”

初春的东楚,繁华似锦,飘絮漫天。

京都汴荣,一派繁华富庶,尽是小桥流水的吴侬雅韵,东楚以文治国,路上行人多一身儒衫手持折扇,谦雅有礼毫不喧闹,语声轻缓若诗,听在耳里亦是一种享受,的确不负“文人之都”的盛名。

东方润一路为战北烈和冷夏,介绍着汴荣的风土人情,对一国皇帝来说,绝对堪称礼貌周到。

他说着,突然一顿,道:“方义的事,希望没给卫皇和烈王造成困扰。”

冷夏勾了勾­唇­,知道这是他在和那件事撇清关系,只淡淡道:“人已经死了,我为楚皇解决了一个不听话的手下,却不想再解决第二个。”

东方润听出了她警告的意思,耸了耸肩:“当然。”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横冲直撞而来,猛的扑向了东方润……

他眉峰一皱,迅速闪开。

那身影娇呼一声,踉跄两下,不待站稳顺势跪倒,柔柔拜道:“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

冷夏望着前方的女子,柳眉一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唔,这跪姿优美,这反应迅速,这嗓音平缓,连方才的惊呼都娇媚的不得了。

她退到战北烈身边,靠着他肩头,悠然看起了热闹。

☆、第七十七章 天生的戏子【手打VIP】

东方润皱了皱眉,已经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他不言不语站在原地,

那女子一袭鹅黄罗纱裙,垂首跪着,等了良久,竟没见东方润唤她平身,狐疑的抬起了头,面目如画,秋眸若水,在对上东方润的一瞬,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晕染一抹绯红,端的是娇媚动人。

她轻咬下­唇­,嗓音柔柔:“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

冷夏咂了咂嘴,东方润穿的只是便服,甚至连随行车辇都没备,明显不是大张旗鼓出的宫,而这女人竟是那么巧在路上撞过来,又那么巧认出了他的身份,除非是家中为官的长辈授意。

新皇登基,选妃亦是早晚的事,那些大臣心思活络起来本无可厚非,不过照东方润的为人,又岂能任由别人动这样的心思算计。

这女人只看见了他­唇­角的笑意,却没看出他眼中的冷意么……

不过,周琪……

姓周……

冷夏看向战北烈,他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两人心下明了,收回目光,­唇­角牵起戏谑的弧度,继续看好戏。

直过了半响,周琪已经变的有些忐忑,声音中带上了焦急,第三次道:“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罪该万死。”

东方润才缓缓道:“原来是周御史的千金,平身。”

她松了一口气,强忍着双腿的酸麻站起来,换上了最得体的笑容,双颊绯红。

还不及说话,就听那清朗的嗓音,接着道:“冲撞了朕却是无妨,不过今日是西卫女皇和大秦烈王来访的日子,冲撞了两名贵客朕却是不能轻饶!”

周琪愣愣的看着他,只觉那如茶一般醇润的嗓音中,竟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那冷由耳际钻入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彻骨的冰寒!

不待她脸­色­苍白的解释,东方润已经轻笑一声,毫不留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打三十大板!”

“皇上?”秋眸睁大,不可置信。

随行的手下高声应是,抓住浑身颤抖的周琪,毫不怜惜的拖了下去。

“啧啧啧……”冷夏叹息几声,把玩着战北烈的手指,悠然说着风凉话:“三十大板,这么纤弱的姑娘,可得去了半条命。”

东方润霍然转头,看向她那丝毫不掩饰的戏谑神情,心底一股无名火猛的蹿起,笑道:“这不正是卫皇想要的么?”

柳眉斜挑,冷夏掀起眼皮,嗤之以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莫说是这一个,便是她一家,若是卫皇想要……”狭长若柳丝的眸子里,一派雾气空濛,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东方润缓缓吐出:“润双手奉上。”

冷夏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底,他亦是毫不避让,清润如初的望着她。

肩头一只铁臂搭上,战北烈剑眉一挑,回道:“多谢楚皇,对内子厚爱。”

这“内子”两字,咬字之重,任是谁人都听的出其中的深意,更遑论东方润。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的微妙而诡异,汴荣长街上,随行的众人皆感觉到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冷滞。

战北越摸了摸手臂上立起的汗毛,瞅着诡异对视的三人,小声嘟囔道:“冬天都过了,咋这么冷?”

“小菜板,你也冷吧?”他眼珠一转,一把搂过年小刀,死皮赖脸道:“我帮你取暖!”

一脚踹上他腿弯,踹的他呲牙咧嘴,两颗小虎牙挓挲着,年小刀闪开两步,啐道:“占小爷的便宜!”

两人嬉闹间,眼尾一直瞄着那三个,浑然不觉完全入戏的人,互相打着眼­色­。

咋还没对视完?

就在这时,一声娇媚的埋怨声传来:“你们没义气,不等奴家就先跑了!奴家会生气的……”

浓郁的花香拂过,花千扭着腰肢冲到三人之间,极认真的点点头:“真的会生气的!”

搅屎棍花千不光会搅屎,搅合搅合对视也很有一手。

东方润轻笑一声,仿佛方才那番话从未说过,一切只是几人的错觉,眉眼弯弯:“卫皇和烈王先去驿馆休息片刻,晚上宫内会有接风宴,到时润再和两位畅饮。”

说完,引着两人当先朝前走去。

战北烈和冷夏齐齐挑眉,亦是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跟着大步向前。

战北越和年小刀松了口气,蹬蹬蹬跑着跟上。

花千气鼓鼓的瞪着前面的背影,帕子一挥,怒呼:“奴家真的会生气啊!”

==

东楚皇宫,夜朗风清。

战北烈和冷夏出了驿馆,踏着蒙蒙月­色­漫步在皇宫内。

两人原先是乘坐车辇,进宫后见时间还早,便下辇步行,东楚的皇宫不像大秦的刚硬正统,北燕的恢弘豪迈,西卫的奢华张扬,而是如汴荣给人的感觉,吴侬雅致,秀韵天成。

小桥,流水,垂柳,岸堤,青石路,一切的一切,皆有一种宛如梦境般的纤秀。

引路的小太监,指着前方一座宫殿,为他们介绍道:“卫皇,烈王,前面就是了。”

清雅的琴音,合着欢声笑语飘荡而来,一声尖细的唱喏高声响起:“卫皇到,烈王到!”

战北烈和冷夏迈入殿内,今晚只是接风宴,离着东方润的登基大典还有个几日,两人皆穿着随意,最平常的一黑一白两件袍子,缓步并肩而入,宛如一对璧人。

东方润坐在龙椅之上,如今他已经是东楚的话事人,差的也只是一个仪式了。

一眼掠过两人,他点头致意,随后敛下眸子,不再看过去。

“二哥,二嫂!”战北越笑眯眯招了招手。

两人入座,战北越心不在焉的在对面的群臣中搜索着,扯扯战北烈的袖子,小声问:“二哥,哪一个是?”

他惦记的,自然是被怀疑极有可能是年家的周家话事人,周儒珅。

不待战北烈回话,东方润清朗的嗓音响起:“周爱卿,令嫒如何?”

后方一儒雅男子赶忙起身,躬身回禀:“谢皇上挂念,小女冲撞了卫皇和烈王,微臣愧对皇上的厚爱。”

他话里是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并非如此,分明含着几分不甘。

战北烈心下冷笑,对战北越道:“周儒珅。”

不论周儒珅是否是年家之人,跟了东方润之后也是步步高升,如今在这朝堂上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原本定是想将女儿嫁入东楚的后宫,凭着他的身份,最不济也能混上个贵妃,再稳定一下他的权势。

怎料一场长街巧遇的戏码,没得到东方润的青睐不说,还换去了爱女的三十大板,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战北越脸­色­一冷,霍然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周儒珅。

原本皇帝和御史大夫说话,大殿内已经是一片沉默,这动作立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东方润转过头,笑着问:“越王?”

战北越刚才不过是一时激动,也并非不知分寸的人,这个时候寻仇必然是不合适的。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道:“本王坐久了,腰酸!”

周儒珅亦是转头看过来,一眼瞧见战北越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再看看旁边坐着的年小刀,心下惴惴,六神无主的坐下了。

“花国舅到!”一声唱喏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嗒嗒嗒嗒……

叮铃当啷……

夜风将阵阵浓郁的花香吹进殿内,伴着花千那惊天动地的聒噪声响,翠绿的袍子一闪而入。

花千衣襟大敞,搂着四个熟悉的面孔,眉飞­色­舞的扭进殿来,狭长的眸子飞速眨啊眨,对殿内每一个男人都飞了个眼,才娇笑道:“多谢楚皇,将奴家的四小厮寻回。”

呕……

无数的­干­呕声,悄悄的响起。

花千也不介意,鼓了鼓腮帮子,叮呤当啷的入了座。

“花国舅客气。”东方润含笑回应,起身举杯:“欢迎卫皇、烈王、花国舅,前来观礼,朕先­干­为敬。”

一杯酒敬下,这接风宴终于开始了。

殿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更是一派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二哥,”战北越在瞪了周儒珅半响后,终于想起了中午长街上的事,狐疑的凑上战北烈的耳朵:“这东方润,是不是对二嫂……”

战北烈斜斜的扫他一眼,他顿时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缩着脖子在心里补充:有想法。

大秦战神仰头灌下一杯酒,不爽的感觉噌噌往上蹿,恨恨瞪了旁边的女人一眼。

连战北越都看出来了,随时处于警惕中的他,又怎么可能浑无所觉,这母狮子,又不温柔,又不可爱,整日凶巴巴,东方润那小子,简直是犯贱!大秦战神在极度的怨念中,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犯贱的一个,而且绝对是贱的甘之如饴……

酸溜溜的味道顺着毛孔飘啊飘,飘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冷夏鼻端。

冷大杀手眨眨眼,既然身边那人间歇­性­炸了毛,那么顺毛的任务是必不可少!

她给战北烈夹了块鱼­肉­,凤眸弯弯:“这里的海鲜不错,你尝尝。”

战北烈哼哼了两声,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神­色­,勉强吃了。

冷夏望天,决定使出杀手锏!

凑近他耳朵,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耳侧,嗓音缠绵如水:“我腰酸,腿疼……”

“叮”一下,大秦战神鹰目亮晶晶,脑海中浮现出船上那些日子的旖旎画面,咂了咂嘴,顿时舒爽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副鹣鲽情深的画面,落在东方润的目光里,刺的他眯起了眼,眸内一片冷意蔓延。

就在这时,一声笑语从下方群臣中传来:“一直听闻,女皇和烈王感情深厚,如今一见,果然是如此,令人羡慕啊!”

就在群臣打着哈哈,跟着大笑之时……

“夫妻之事,如何为外人道也?”东方润亦是轻笑一声,嗓音湛湛:“如今的确是感情深厚,今后么……”

他顿在这里,没再说下去,如柳丝的眸子里,含着盈盈笑意,为自己添了杯酒。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东方润,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可话语中的讽刺,却是**­祼­的呈现着。

东方润淡淡看向战北烈,战北烈亦是看着他。

一个清润淡然,一个沉定无波,偏偏两人视线交汇处,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似是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男人和男人的碰撞!

群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战北越瞪大了眼,好家伙,这东方润太有种了,跟二哥这么叫板。

花千搂着小厮喝着酒,眸子忽闪忽闪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眯眯兴奋不已,唯恐天下不乱。

“今后自然也如这般……”东方润­唇­角轻牵,笑的温软,端起酒杯敬去:“伉俪情深。”

冷夏和战北烈同时举杯。

一饮而尽后,冷夏清冽的嗓音,含着笃定道:“呈楚皇吉言,就为了楚皇的祈望,我和北烈,必不让你失望。”

东方润耸耸肩,分毫尴尬也无,依旧惬意的很。

空濛的眼眸内迷离流转,在烛火下生出了几分旖旎流光,他饶有兴致的说:“润,拭目以待。”

战北越倒抽一口冷气,凑近年小刀,惊叹道:“这人老是给我个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真假假的分不出来。”

战北烈撇撇嘴,冷笑涟涟:“分的出来的,也就不是东方润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敢百分百的笃定,这人对他媳­妇­绝对有几分其他的心思,这是男人对于情敌的第六感。

或者不是从现在才有,只是这人一向善于隐藏,永远戴着面具做人,想看出他的心思,难!

冷夏却是皱了皱柳眉,说道:“他今日有些反常,好像故意表现成这样。”

也许东方润真的对她有别的意思,但是按照这人一向的作风,必定不会表现的这样明显,他这么做,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年小刀瞅了眼,翘着二郎腿总结道:“天生的戏子!”

这句话东方润自然是听不见的,若是听到了,亦是只会哂笑一声,暗自一叹,而这会儿,他漫不经心的啜了口酒,眼眸淡淡的望向殿外,­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直到一声唱喏响起,那笑才明朗了起来,弯出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太后娘娘驾到,莲公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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