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等挑中了就来不及了,总之我绝对不要进宫!”
“可是,出家并不是逃避的借口,如果是这样,你就曲解了我佛的真意。”
“姑姑您不知道,如今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的,说于皇后死不瞑目,化成厉鬼在后宫作祟,皇上没有办法,才根据高人指点将中宫改建成佛堂,另外还要再挑选二十名八字纯阳的少女坐镇其中,才能制住这股邪气。可是,进宫去镇邪气,那不就是在和厉鬼作对?而且还是皇后化成的厉鬼,那会有什么好下场?二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千方百计劝爹爹把我的八字报上去的。她明摆着就是想害死我。”
“原来如此……”静凡法师听得有些失神,似乎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我的性子姑姑您是知道的,自从娘亲死后,我对二娘一忍再忍,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与自家人为敌。可是,她却以为我软弱可欺,要把我逼上绝路,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家,到瑶光寺与您做伴!”
“可是仙真,出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一旦遁入空门,就终生不能回头,否则将会堕入地狱受无尽苦,我看你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或者,你就先在瑶光寺暂住几日,也乘着这个机会,冷静下来再想一想好不好?”
仙真静静听着姑姑的话,心里清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事情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也确实需要沉静下来好好想想,因此,她抬眼望了望静凡法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三
就这样,仙真在瑶光寺暂住了下来,每日与寺中的比丘尼一起参禅诵经,一晃就过了半个多月,虽然家中不断派人来催,她都以各种借口推托着不愿回去。
这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流动着近乎透明的薄云,午后的阳光变换着角度,照着武始侯府的后院。
这座雕梁画栋的府邸,此时虽然院门紧闭,可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位于中轴的静思堂,密密匝匝挤满了一屋子的妇人,乍一看,似乎是满堂的妻妾,可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她们的装扮不似一般官家的妻妾那样透着严谨的贵气,即便身穿上等的绫罗,颜色也十分俗丽,发髻上还顶着碗口大的簪花,使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长着嘴的白瓷花瓶。
原来,这些妇人竟是东家走、西家走,挥干涎沫七八斗的媒婆子。不过也别小瞧她们,能够走进这座府邸的,可都是朝廷认可的官媒,专为洛阳城的皇室贵族们张罗婚姻大事。
“我保的这位殿中将军常季贤,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一表人才,十四岁时已在皇家校场一举夺魁,名震京师!此后一路飞黄腾达,至今仍是皇上身边最年轻的御侍。”只听得屋内一角,一位头戴牡丹花的妇人发出谄媚的声音,脸也笑得跟花一样,“美人配英雄,常将军岂不是侯爷您的佳婿吗?”
没有回声。
另一个声音马上以更高的腔调抢过话:“我家公子可是咱们大魏的第一才子刘芳,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就连皇上都对他另眼相看,初次面圣就封为太常卿。我看才子配佳人才称得上佳话吧?”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不屑地哼出一声:“太常卿又如何,可比得上赫赫有名的高扬少爷?父亲是当朝侍中,又是皇上的亲舅舅、高贵嫔的堂兄!倘若侯爷的千金嫁到高家来,必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几十个媒婆,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地较量着,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都快要把静思堂的房顶给掀翻了。可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人,坐在堂中央紫檀雕花榻上的武始侯胡国珍却始终一言不发,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殿中将军、太常卿、侍中公子……如果是一般人,光是听到这些称号也会双腿发软,可是对于胡国珍来说,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号。早在多年前,侯府的大门就已经要被这些媒婆给踏破了。只是在他眼中,这些人,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仙真吗?
喧闹声中,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十五年前,仙真降生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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