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光从崇训宫的窗棂照进来,投在紫檀榻的长案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仙真披着宽大的雪色单衣,倚在榻上批阅着奏章,面前的长案亦是堆满卷宗。不远处,金凤烛台上Сhā满枝状的红烛,将整座寝宫照得通亮。
过了好一会儿,她大概是感觉有些累了,便放下奏章,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微胀的太阳|茓,然后不经意地抬起头,向外望去,却见榻下不知何时跪着一个人,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端详了半天,不由得失声叫起他的名字:“刘腾,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刘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头,声音不住地颤抖:“娘娘,老奴知道于皇后的死因,就请您放过慈义法师吧。她已经不再是宫里的人,不应再牵扯到这些凡尘俗事中。至少,留她一条性命吧!”
仙真一时间一片茫然:“你在说什么?”
刘腾老泪纵横道:“真正毒害于皇后的人,只有老奴知道!”
仙真大惊:“是谁?”
“是……”话到嘴边,刘腾又犹豫了半晌,才闭着眼睛脱口,“是先帝!”
哪知话音刚落,仙真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听得不远处一声刺耳的响。
寝宫内的两人齐齐回过头,只见琉香站在门前,脚下是一地茶盘的碎片,在月光下反射着突兀的光。
如同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她疯了似的扑上来,狠狠揪起刘腾的衣领,瞪大眼睛吼道:“你说什么?你说是先帝害死了于皇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确实……确实是先帝所为!”刘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痛哭流涕起来。
“他和于皇后如此恩爱,怎么会害她!这绝不可能!”琉香声音嘶哑地狂喊着,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就连高坐在榻上的仙真,也是面色苍白,双眼失神。
“老奴对天发誓,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正是因为先帝疼爱于皇后,才不忍心依照祖制在天下人面前赐死她。与其由大臣们动手,倒不如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送她西去。至少,她是死在最幸福的时候,更不会受到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听完这番话,琉香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的,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