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那日是儿臣不对,不应该那样说你。”元诩起身,拿起酒壶静静地替她斟了杯酒。
“傻孩子,母后又怎么会和你计较呢。”仙真淡淡地一笑,“这些年,咱们呣子是日渐走远了,其实,有很多事,母后想跟你好好解释。”
听到这话,元诩不由得一怔,在榻上坐下来:“母后,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每一件事呢!记得你六岁那年第一次身披皇袍的样子,尽管宫中的织造马不停蹄地赶制了三个月,为你缝制了一件小的,可是穿在身上的时候,还是太大了,你第一次试穿的时候还差点跌了一跤。还有,在宫外的时候,你总喜欢到后园偷摘树上没熟的果子,这一点,像你的哥哥元昌。另外,我还记得你最喜欢被青莲抱在怀里,总是不哭不闹,睡得香甜。甚至,连你刚出生时的哭声,我都还记得呢,这些就跟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回忆往事的时候,仙真的面孔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母性的光辉。
“母后……”仿佛是被她的话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元诩的眼底也弥漫起一片水汽。
“孩子,你要明白,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尔朱荣的事,我那样训斥你,就是怕你犯下大错。如今朝廷已是风雨飘摇,我们再经不起任何一次挫败了!否则一旦江山失守,将如何面对先帝,如何面对元氏的列祖列宗?”仙真的脸上饱含深情。
“您说的是,叛乱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孩儿确实有错,也辜负了父皇对我的期望。”元诩低下了头。
“算了,今晚就先不说这些了。明天一早,我与你一同上朝,召集众臣商议对策,看有什么办法,能稳住尔朱荣……”说着,仙真拿起了酒杯。
镶着宝石的西域贡杯里,香醇的美酒泛着淡绿色的光芒。
元诩望着眼前这幕情景,望着母亲缓缓将酒杯送向唇边的手,太阳|茓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耳边回荡起那日潘嫔对他说过的话……
“皇上,只要设宴毒死太后,并对外称她包养男宠,惑乱朝纲,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她身上,您就可以夺回政权,并与尔朱荣联合起来平定叛军,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真的要毒死她吗?
这是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艰辛、痛苦,才把自己带到人间的那个女人啊!
脑中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仙真已将酒杯送到了唇边,并微微张开了嘴。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几乎只在一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把夺过仙真手中的酒杯,嚷道:“不要喝,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