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省钱呀?”项茹梅问。
“不是不是。”
“不是那就来一斤。”
“好好好,来一斤。”
泸洲老窖是家乡的酒,也是当年他们在大巴山区能喝到的最好的酒。那一年他们宣传队去别的公社演出,演出完了之后对方招待他们喝酒,上的就是泸洲老窖。那时候牛德望是队长,既要接受对方的敬酒,又要回敬对方,而且还要应付内部的各种挑战,喝了不下一斤半,要不是对方实在拿不出酒来了,可能还能喝。回来之后,泸洲老窖在他们嘴巴上香了半年,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马上就说:“上次在某某公社喝泸洲老窖的时候——”。因此,在项茹梅的印象中,牛德望能喝酒,并且最喜欢喝泸洲老窖,而且一个人喝一斤是一点不成问题的。
一杯酒下去,项茹梅的脸就红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还是与牛德望对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梦里面被牛德望“强Jian”的事。这时候,项茹梅想:如果牛德望真的强Jian我呢?还没有来得及想出结论,自己就把自己封住了,马上说:来,牛队长,我敬你一杯。
项茹梅的一声“队长”,又把牛德望拉回到大巴山区。于是就发现,自己跟这个项茹梅真的是有缘分。
第三杯酒结束的时候,项茹梅哭了。这是牛德望第二次看见项茹梅哭,于是他就发觉这个项茹梅其实是很爱哭的。奇怪,以前在大巴山的时候生活那么艰苦,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哭过,现在深圳生活这么好了,她怎么老是哭。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项茹梅在哭的时候更有女人味。
“我伤心呀。”项茹梅说,“整整两天了,他连一个呼机都没有给我打。”
“或许他不知道你的呼机号码,”牛德望说,“要不然就是忘记了。”
“你别安慰我了,”项茹梅说,“我的呼机号码写在挂历上呢,他经常打,怎么能不知道或者是忘记?再说就算真的忘记了,他打到我办公室也行呀。”
牛德望想想也是,欧阳健真要找项茹梅肯定是能找到的。
“他压根心里就没有我。”项茹梅说。
“不会吧。”牛德望说。牛德望好像确实能喝,三杯泸洲老窖下肚没什么反应,现在清醒着呢。
“怎么不会,”项茹梅说,“他骨子里面是看不起我。”
“瞎说了。”
“不是瞎说,”项茹梅说,“你不知道,我是坡坡屋出来的。”
“什么坡坡屋出来的?”牛德望问,“你们不都是重庆的吗?”
“是重庆的,”项茹梅说,“但是重庆人跟重庆人也不都是一样的。倪和平是机关大院出来的,欧阳健和王思蜀是居民楼出来的,而我是坡坡屋出来的,不一样的。”
牛德望好像明白了一点,就像他们大弯的人,虽然都是大弯的,却也有住瓦房的,住草房的,就是草房与草房也不都是一样的,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大差别,最多就是结亲的时候有点讲究。
“你知道吗?”项茹梅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上我,他当时看上的是倪和平,是我自己上赶子找欧阳健的,自做自贱,活该!”
项茹梅说着又哭了,而且哭的比刚才还伤心,好像边哭还边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牛德望仿佛也被她感染了,说:“那又怎么样,你好歹还得到了他,不象我,追倪和平没有追上,追你也没有追上,该伤心的应该是我。”
说着,牛德望一昂头,把剩下的一点泸洲老窖干了。
服务生大约是有提成,这时候及时地鼓励消费,热情地问先生小姐要不要再来一瓶?牛德望稀里糊涂地点了一下头,于是,又一瓶泸洲老窖变戏法一样地被打开。
“得到个屁!”项茹梅说,“要是真得到了他现在能不找我?我自己作践自己呀!”
项茹梅哭的愈发伤心,边哭边说后悔。说多了,牛德望稀里糊涂答了一句:“后悔什么呀?”
“后悔没有嫁给你。”项茹梅说。不知道是说真话还是说酒话。但是不管是说真话还是说酒话,在牛德望听起来效果是一样的。
哪天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买单的,又是什么时候上楼的,后来他们俩都记不清了,但是那天他们肯定是一起上去的,因为项茹梅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俩确实已经“奸”了,但是谁“强”的谁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们谁“强Jian”谁的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牛德望“强Jian”项茹梅的。因为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双方都发现自己赤身祼体的,项茹梅的第一个反应是拿衣服遮住自己,但是已经晚了,因为牛德望已经死死地盯着她,而且眼睛里面冒着火,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冒火的眼睛。项茹梅跟欧阳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项茹梅只跟欧阳健一个人,但是欧阳健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这样冒过火,欧阳健的眼睛好像根本就不会冒这样的火。那是一种足以让项茹梅忘记羞耻的火,烧的项茹梅当场晕了。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牛德望正急不可待地贪婪地在吻她的身体,吻的非常急,好像恨不能从身上一下子长出一百个嘴巴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吻遍项茹梅的全身。项茹梅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吻过,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子对另外一个人是如此的重要。牛德望那一刻就像阿里巴巴进了堆满宝藏的山洞,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当牛德望进入项茹梅身体的时候,他想进入的绝不止是自己身上的某个器官,而是自己的全部,牛德望恨不能把自己的全部融入到项茹梅的身体里面去,一点都不要保留,包括自己全部的身体,包括自己的灵魂,甚至包括自己的资产,包括自己的公司。项茹梅由此感到了自己的魅力,项茹梅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有魅力。项茹梅还由此看到了自己价值,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这么有价值。项茹梅叫喊了,叫喊的比梦里面更高亢。这一次项茹梅也把自己叫醒了,但是不是从梦里面醒来,而是从现实中醒来。当牛德望把自己全部的情感从自己的身体内喷涌到项茹梅的身体里面的时候,项茹梅体会到了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满足,那是一种最彻底的满足。那一刻,项茹梅终于下定决心:离婚。跟欧阳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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