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鵁心里一凉,也不见他从何处拿来的,手中却已经多出一柄长剑。他身形一缩,脚在地面上一点,人已梭子一般朝那绿蚺蛇王飞射而去。
他手中的招式并不花哨,简简单单的提剑便刺,却偏偏让他身前所有范围都被他囊括在了他的剑招之中,逃脱不得。
他口中发出忽高忽低的哨声,那绿蚺蛇王听到这哨声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
飞花鵁脚尖点在绿蚺蛇王朝前扑来的脑袋上,这么轻轻的一点,竟然让绿蚺蛇王的身子一偏,脑袋疯狂的甩动起来。他的剑轻轻一点,刺在绿蚺蛇王的眉心那朵暗红仿佛枯萎的花朵形印记上。巨大的绿蚺蛇王立刻整个身体都委顿了下来。
飞花鵁趁着这一瞬,立刻在半空之中,点无落脚之处生生的一个翻转,轻灵犹如燕子,反身抓起地上奄奄的狗儿,竟然就着这个姿势,整个人身体微微朝后倾斜着,急速的后退,转瞬已将至那通道的出口。
也正因为这个姿势,他才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奇迹,让他以为小时候唯一听过唯一相信过的那个故事成了真。
绿蚺蛇王的力量绝对不是人能够抗衡的,飞花鵁那一脚一剑本也没有想伤他的意思,只是刺中他额上要害趁机救走鶄罢了。但是,也就一瞬,那绿蚺蛇王就回过味儿来,好在飞花鵁迅捷无比,他昏头之下也追不上,额头疼痛之中竟然一歇胡乱的攻击。立时,虽不至山崩地裂,却也相差无几了。
小吉身形小,刚才飞花鵁俯身之间自然没顾得上她,眼下看着大哥的攻击就要朝她袭来,她不知道飞花鵁到底能不能带狗儿安然逃离,却只想着自己多少该为狗儿拖延一点时间。多一秒也是好的……
这大概便是母亲了,为了自己的孩子,莫说生命,就是生不如死,也是不惧的。
化形……
化形……化形……
化形……
小吉只觉胸腹之中一股火热烧得她全身发痛,一身的皮肉都仿佛要裂开了一样。那种感觉……小吉熟悉得很,是当初羲和助她逆转身形的时候那种撕裂之痛。
仿佛全身都被人拿刀一片一片的剥肉剔骨,仿佛所有的血都积攒起来,在伤口之下波波的鼓动,却偏偏流不出去。
仿佛有人拿了锤子,把她放到缸子里捣碎了,又要强把她蹂躏成形一样……
她想大叫,可是,声音却被遏在喉咙里变成呜呜的痛哼。她想哭,可是眼睛里却是大哥那张开的大嘴,甚至还能看到那收在鄂下的毒牙稍。
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得很,仿佛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的在她眼前晃动,仿佛那呜呜的唱着背景歌的古老电影,嚓嚓嚓嚓灰白成一片。
当初那些痛苦,还有羲和抱着她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背,可是,现在却只有她一个,竟然有些承受不过来。
然而,胸中那股几乎把她的血液都烧得沸腾起来的灼热却在这个时候凝成一股蓬勃而出——
小吉忽然记起了,那是那粒内丹吧……
原来,化形是如此痛苦啊……可是,孩子,为了你,值得的吧?
飞花鵁抓着鶄在手上,飞速的后退,那个样子,就像掠过水面的燕子。然后,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压力,从那条虽说为绿蚺蛇王却又小得可怜,但是,又有些怪异的小蛇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待他匀了些内劲在双眼之上,在这黑暗的内室之中视力忽然陡增的时候,他看到那巨大发狂的绿蚺蛇王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半人半蛇的女人!
那个女人全身赤祼,有着细腻如同象牙一样的皮肤,甚至在这黑暗的环境中隐隐发出月晕一样的光芒。她的头发如丝绸一样披散在身上,黑与白,产生一种迷蒙的美感。虽然,因为背对着飞花鵁,看不清楚样貌,可是,飞花鵁却能够确信这个女人的美丽——不是那种妖艳的美丽,而是仿佛在青山绿水之中猛然抬头看到的那种背着小竹篓有着单纯笑容的异族姑娘。
然而,诡异的是,这个女人从腰腹以下,竟然是蛇尾!青色的粗壮的蛇尾!
就算是飞花鵁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双脚一点地面,回到了那个已经关闭的出口处,双眼却是一片深沉的看向缠斗在一起的小吉和那条发狂的绿蚺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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