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面色冷然,全当没有听见。
他唯一着急的,是箬心的伤势。
“沈小姐还没听懂阿介的话吗?”古昊天邪讽地挑起眉。
“你、你们!”
沈倩怡气得语不成句,愠怒地瞪了他们一眼,眼睁睁看着他们坐的车离开婚礼现场,不服气地狠狠跺脚。
★★★
加长的白色宾利内。
望着柔弱的她,他适才的戾气早已幻化于无形。
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你的伤……
她吃力地张开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忽而清晰、忽而又变得模糊的脸。
“你别管我,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就算自己伤成这样,她最先惦记的还是他的伤势。
箬心垂下细密的长睫,嗫嚅地道歉。
那天……对不起……
你是故意那样说的,对不对?
江介皱起眉头,纯男性的嗓音有些微颤,如鲠刺在喉。
她能为自己挡子弹,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误会!
她没有点头,也未摇头,只是要求——
你可以怪我……但请……不要恨我……
他的恨,她真的背负地好辛苦。
她不想带着他的仇恨离开,不想……
江介用刚毅的下巴轻柔地摩搓着她的小脸。
不会,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他温柔地承诺着。
那我就放心了……
她微微展开笑颜。
“介……”
嗯?
我爱你……
她突兀地表白,让他一向无坚不摧的顽强崩盘,壮实得无法撼动的身躯也下意识地颤动。
她费力地微睁开双眸,微弱的眸光却依然专注地盯住他。
我爱你……我真的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她艰涩地开口,断断续续地道。
喉咙上涌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一句简单的话都无法连贯的说出。
“既然如此,”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你当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箬心漠然地摇摇头,不愿多谈。
“你可不可以……说你爱我?就算是我骗骗我也没关系……”
她要求,柔情似水的目光充满乞求的意味,像是在等待施舍的乞讨者。
江介凝望着他,心中异常酸涩。
她那种卑微的神情,简直戳刺他的心脏!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是骗你、也不是可怜你,全部都是真的!
他大声宣布,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未对她说过那三个字。
谢谢……谢谢……
她流着泪,不住地道谢!
如果她还可以写下一个愿望,她希望下一辈子与他,不要这样地相爱……实在太痛了……
正文 第二百O七章
江介怔怔地望着羸弱的她,她竟然为了这简单到再没有更简单的情话而对他感恩戴德!
对她,他不应该感到愧疚吗?
仅是这样的要求,她都要说的小心翼翼。
她的唇角淌下猩红浓稠的血,江介惊骇地瞪大阒黯的眼眸,单臂横抱起她轻得简直该打的身子。
“别怕,很快就到医院了!邱比特,你才开了多少码,让你快点你聋了吗?!”
“少爷,这是在市区,已经最快了!”
“别管红灯,也别给我管限速,我要快,最快!”
“是!是!”邱比特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介……”箬心低唤。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会救你。
他笃定地道,即便知道她的情况凶险,他依旧肯定地告诉自己。
箬心微笑着点点头。
我相信……
她樱唇发白,光洁的额际冒出涔涔的冷汗,秀气的眉深蹙起,小脸严重地扭曲,五官都仿佛皱到了一起。
江介倒抽了一口气,目光触及她的伤处,还在不断地往渗出鲜血!
他的浓眉深锁,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俊脸暗沉如魇,唇角的肌肉抽搐!
很痛,是不是?
他男性的嗓音沙哑,却更为迷人,蛊惑着她的听觉。
箬心勇敢地摇头。
他心疼地紧睨她:痛就说,不要强忍,知道吗?
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脸色苍白如纸,大量的失血已令她气若游丝。
还……好……
箬心的贝齿抵住下唇,因太过用力而咬破了薄唇,渗出斑驳的血丝。
傻瓜,为什么要这么笨的为我挡子弹,值得吗?
他骂她,口气却轻柔无比,责怪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呵护。
箬心动人地咧开嘴角,认真地点头螓首:
“一直都值得……一直都值得……”她顿了顿,气有些接不上来。
值得个鬼!我那么对你!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吼她。
往事历历在目,他对她其实并不算很用心,也不是那么好!
而她居然……居然在新娘都自顾自逃之夭夭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挡住致命的一枪!
箬心抬眼望住他,吃力地喘了口气:
“阿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她的眼神好像飘向远方,思维陷入遐想……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他们初遇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他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深刻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而今却走到了头……
她知道,她活不了的……
江介皱起眉心。
“不是在花园里吗?你倒了我一身的脏水。”
现在回想起来,认识她这么久,她简直是被自己从头到尾欺负到现在。
箬心的眼眸黯了黯。
已经不错了不是吗?至少在江家的第一次见面,他还记得很清楚。
我那时候很好笑吧?她微微闪动睫毛。
江介摇头,温柔地低哄。
不是,不管是那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
那时……她吸了一口气,止血散洒在伤口上,钻心的疼,你会认为我是最美的吗……
我现在认为,那时你也最美。江介的口气充满霸气。
可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低逸出声,声音悠远绵长。
“不是?”江介的眉头折了折,那是我六岁那年,在沈家?
因他的话,箬心扑哧笑出声,扯痛了伤口,她微微蹙了下眉心。
对喔……她低喃,嘴角挂上了一抹莞尔的笑容,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不过,那次是我没什么印象了……
什么叫那次是你没印象了,难道我们中间还见过?
他专注她的伤口,不时忧心地去看她的脸。
箬心缓缓地摇摇头。
没什么了。
他的答案才是最正确的,不是吗?
当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箬心覆下沾湿的长睫,落寞地别开眼。
我这样的人,活着……也只是多余的……如果死了,倒可以见到爸妈了……
她放弃的语气令他毛骨悚然。
“谁说你是多余的?我和小允都需要你,你的存在不会多余,是必须的,懂不懂!?”
必须的?
箬心幽幽地转回脸。
对!
他再次肯定。
“介……”
箬心轻声呢哝,也只有他会说出这么霸道不讲理的话。
嗯?
他喉结滚动,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温醇地低问。
为什么总要皱眉头……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箬心缓缓地伸出手,抚摸他眉宇间深刻的皱折。
她生涩却格外温柔的触摸,竟神奇地将江介眉上的两道厉横抚平。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最先就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
他情不自禁地更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让她的手背贴紧自己的脸,暖热她。
“阿介……对不起……其实对你……我一直觉得很抱歉,我知道你娶我是不情愿的……你原谅我……”
她抬眸,泪眼婆娑地仰望他的脸。
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可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嫁给你的……我能等,可我妈等不了啊……”
她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急促。
别说了,我都知道!
江介抱紧她,紧密地依偎在一起。
那件事,他早就不计较了。
他反而在庆幸,不是因为这美丽的错误,他也许会因此错过她。
求你……不要那么讨厌我……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在呓语。犹如降落的飘絮,飘落后却无处寻踪。
她的每个字眼,每记眼神,都令他心痛欲裂。
傻瓜,我早就不讨厌你了……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江介爱沈箬心!
江介再也不吝啬对她的表白。
只要她想要听,他可以重复百遍、千遍!
她知足地窝在他宽实的怀中,慢慢合上了双眼。
箬心,不要睡过去,你和我再说说话,嗯?!
他拭到她额间灼烫的温度,警觉地发现她的病情越来越不妙。
这种情况下,她一旦睡过去,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心乱如麻,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像长达一个世纪。
他抱着她,疾步奔往医院大楼。
介……不要再为我费神了……我快死了,这你比我清楚……
箬心听话地微微张开眼,可是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她对活下去不抱任何信心。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我也不许你有事!
他霸气地命令,依旧是往昔的样子,但手都开始颤抖。
箬心默默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即便他是富有四海的君王,也不能让她摆脱死神的召唤。
可是她,是不愿意直接违背他的意愿的。
“以后……以后你要帮我照顾好小允……他很调皮,有时候做功课会偷懒……”
江介瞬间怔住。
即便自己在这么情急的关头,她关心的仍然不是自己!
但他不喜欢她说话的口吻,像是在交代遗言。
“医生!医生都死去哪了?!”江介抱着奄奄一息的箬心,在大堂里乱转。
“先生,这位小姐怎么了?”咨询台的两位护士也紧张地站起来。
“她中了枪伤,你马上去找最权威的医生来!”江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恐惧太过干扰他的理智,因此影响她的救治。
“是,我马上就去!小玲,你按警铃,叫手术室的人员马上术前准备,患者胸部中枪!”
“好!”
两个护士分头办事,江介跟着其中一名护士来到手术室外,等着一会儿医生来了,直接进手术室。
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做了手术,取出子弹,你就会没事了!
他哄骗她,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哭了。
阿介……我舍不得你……只是还有好多话……都来不及和你说……
她仰起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蛋,躺在他胸膛里,不住地流泪。
正文 第二百O八章
“有什么话,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没有时间了……”她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挣扎地睁开眼睛,冲他扯出干涩的笑,“如果下辈子还有做夫妻的缘分,你不能再忘记我……”
他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对她的话有些不清明。网
但他无暇多想,他只是感到恐惧,极度的恐惧。
“箬心,下辈子太远,不要和我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你了解我,知道我没有耐心,所以我要你,就今生今世。”
“好……都听你的……就今生今世……”
她默念着,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带着甜美的笑容,慢慢合上了双眼。
江介瞬间呆住!
“箬心!!”
他面目狰狞,完全失去理智。
可纳他拼命摇晃她的身子,可却阻止不了她昏睡过去的趋势。
“少爷,医生都来了!全是院内最权威的心脏科大夫!”邱比特气喘吁吁地跑来,后面跟着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也行色匆匆地小跑过来。
他动用关系,亲自去联系了相关科室最拔尖的医生,那些医生看是江衡总裁的事,都不敢拖宕。
“她昏过去了!马上送手术室!”江介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音。
“江总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抢救病人!”几位医生承诺。
箬心被立即推进手术室,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
江介抱头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使劲揪紧自己的头发。
他全身都沾满了她的血,脑海里不断回放她为自己挡子弹时恐怖的一幕。
才几分钟的功夫,突然有护士双手沾血,急急忙忙地冲出来。
“她怎么了?”江介猛然站起来,眼睛布满猩红的血丝。
护士喘着大气:“病人……病人已经怀孕了!主任要我去请妇产科的方医师一同参与手术!”
“怀孕?”江介瞪大冽眸。
“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江先生,我要先去请方大夫,先走了!”护士说完就跑开。
江介一步没站稳,身体一斜。
“少爷!”邱比特眼尖,赶紧扶住他。
望着显示还在“手术中”的指示牌,他突然似的自嘲大笑:
“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而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人在为我挡枪、受苦,竟然像个废物一样,帮不了她!”他的眼眶微湿,抡起拳头,发狠劲地卯劲捶打墙壁。 -
正文 第二百O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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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别这样,那些医生都是各方面最顶尖的,一定能把少奶奶治好的!”
邱比特的劝慰,对于悔恨不已的江介而言,根本没有一丁点效果。 牛b
妇产科的大夫匆忙赶来,看到江介愣了下。
这个人他记得,影响非常清楚,三四年前,他曾经带过一个女人来医院堕胎,因为对女朋友的态度十分恶劣,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江介也骤然眯起眼,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翻出片段。
“你就是江衡的总裁?”医生诧异。
江介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医生的大褂:“我警告你,我太太和孩子全部都要保住,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要你下岗!”
医生吓得屁滚尿流,江介那副霸道的样子实在另类,恐怕没第二个人敢这样同他讲话,好歹他也是妇产科的资深专家。
“你太太是四年前的那位吗?”医生噤声噤气地多问了一句。
江介的脸色黑得吓人。
“是!就是她!不管花多少代价,我一定要救活他们呣子!你懂不懂?!”
“懂!懂!”
不懂的是,隔了这么些年,怎么对那女孩的态度差了这么多?
“懂还不快滚进去救人!”江介粗暴地将妇产科医生塞进手术室。
瞪着不断启启阖阖的手术室的门,他不安地在外面来回徘徊。
★★★
手术室外已聚集了凌旭、黑灏堂等一干人。
在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后,手术室的信号灯熄灭。
几位医生疲惫地推门走出,江介就守在门口,第一个冲上去。
“我太太和孩子怎么样了?!救活了没有?!”他激动地问。
三个小时的等待,已让他无坚不摧的意志几近崩溃。
多少次他中途想冲进手术室,能守护在她身边。
心脏科的李医生凝重地摇摇头:“子弹是取出来了,但中枪的位置很不好,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病人的胎儿暂时保住,这样都没流掉,算是个奇迹,但如果母体衰竭,胎儿也就会……”
李医生**言又止,江介呆在原地,哀恸阴鸷的冽眸满含恐惧。
“她……会死吗?”他不敢问地问出口,声音轻得几乎快听不见。
李医生也很无奈:“是不是能度过危险期就要看江太太的造化了,但江先生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会很渺茫。”
他的双腿似乎已经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在冷封的空气中如落叶般摇摇**坠。
“康复的可能性是多少?”短短一句话,他却说得艰涩无比。
李医生遗憾地摇摇头:“百分之二十吧,有些东西可以先筹备起来,不然不幸成了事实,会手忙脚乱。等会儿我会开出病危通知书,大家做最坏打算吧!”
“你个庸医!”江介暴戾地将医生按到墙上,嗜人的凶光让人根本不敢正视。“如果她会死,我就一定要你们一起下地狱!”
“阿介!”
黑家两兄弟拉开情绪失控的江介,给李医生使了个眼色,受惊不小的李医生赶紧逃开。
“箬心……箬心!”终于恢复了些许心智,江介甩开黑家两兄弟,要进去见箬心。
一直在手术室外保持静默的凌旭,拳头却不自觉地攥得紧实。
有种难以言明的愤懑在他胸臆间徘徊。
他突然站起,抡起捏紧的拳头,朝失魂落魄的江介俊脸上猛揍了一拳。
江介连退了三四步,最后像一滩死水一样靠倒在雪白肃杀的墙壁上,嘴角淌下琼紫色的浓血,却浑然不知疼痛,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瞬间,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凌旭会出手打江介。
“阿旭!你别冲动,阿介现在也不好过!”黑灏堂挡在正在气头上的凌旭面前。
邱比特也用身体护住江介。
“是啊,阿旭少爷,箬心小姐发生意外,我家少爷也不愿意见到啊!”
凌旭冷笑数声:“他不愿意见到?他搞这场婚礼就是要让箬心见到!江介,你不是一直猜忌我和箬心吗?那你又知不知道就在你的婚礼开始前,她和我说了什么?!”
江介紧闭沉重的双眼,全身瘫软地靠在墙上。
“你伤她伤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为了你拒绝我,离开你无非是因为要成全你的事业!你这种只顾自己感情的男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女人!”
江介的眼睫动了动,他现在筋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接踵而至的震惊。
她能为他死,当初的离开,可以想见也该是全为了他。
“阿旭少爷,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家少爷,少奶奶那次实在装得太像,连我都被骗住了。”邱比特替江介说话。
凌旭可笑地眯起眼:“这次是误会,那以前呢?别人诬陷她杀人,你也相信!你以为当初请律师把她从监狱里救出来就是大恩大德了吗?她释放当天就在家里自杀,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和小允早就命赴黄泉!你就是想忏悔也找不到地方!”
江介睁开眼,慢慢站正身体。
她生小允的时候难产?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还不单只有这些!三年前她为了生小允,差点难产死在手术台上!因为你的污蔑和绝情,她生产后又得了忧郁症,前两年都要靠定时吃药维持病情!”江介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唇角剧烈地抽搐,“如此种种,你在她身上犯下的罪恶,你自己明白!枉费我三年里替你照顾她的本意,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送回你身边!”一直积压于胸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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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O章
她的病情除了凌旭和心理医师,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也没有在江介面前抱怨过。
江介背脊不断冒出寒意,恐惧和冷冽啃噬着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各位请让让,我们要把江太太送往重症室观察。”护士们推着推床出来,江介两眼直直地瞪着床上虚弱的小人儿,粗暴地推开阻挡的众人,跑至她的推床前。
如今她面色惨白,全无半点生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是生是死都还没有定数。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江介的心像被刀绞割。
“江先生,您能先让让吗?现在江太太必须马上接受观察。”
江介迟疑了几秒,颓然地慢慢让开。
但眼睛仍然一秒也不舍得落下地盯着箬心。
★★★
重症病房内,只有点滴掉落时滴滴答答的声音。
静,第一次那么可怖。
隔绝了生与死,每一秒都度过的心惊胆战。
他坐在她的病床边,凝望着她平静的睡颜。
虽然憔悴,但她依然那么美——长而卷翘的睫毛、小而挺翘的鼻子,眉如弯月,唇薄可人……乌丝已经过肩了,是因为曾经告诉她,他还是喜欢她长发的样子,所以她特别续的发吗?
以前着实拥有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能可贵,可此时此刻,他蓦然深刻地体会到——
有她真好……真的很好……
他的大掌紧紧包实着她的柔荑,平日凌厉的鹰眸都变成了绕指柔情。
只求她能苏醒,重新睁开眼睛,听他的忏悔。
★★★
“她救回来的可能性真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凌旭找到主治的李医生。
李医生叹了口气。
“刚才江先生完全情绪失控,我不方便说,其实百分之二十都是说多了,沈小姐清醒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十五都不到。一则伤得位置不好,二则她的身体底子较弱,三则她还怀有身孕,加重了身体的负荷量。但现在给她做引产手术,又会有大量出血,肯定必死无疑。所以……唉……凌先生,原谅我们做医生的无奈吧,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家属无法接受,可后事得有个准备了。”
凌旭皱紧眉头,陷入沉默。
“我有数了,这些话你不要和江先生直说。”
“是是是,我知道的。”
李医生频频点头。
凌旭沉重地离开诊疗室,找到邱比特,让他回江家大宅替箬心收拾东西,自己则去箬心的租房。
★★★
“比特,你刚才说什么?少奶奶病危?!”
“是啊,医生都开了病危通知书,少爷完全崩溃了,阿旭少爷让我回来收拾下少奶奶的东西!”
邱比特着急地说道,陈姨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都、都是……我害了她……”陈姨自责地喃喃自语。
“妈,你在说什么呀?嗳!少奶奶随时都有可能去,妈,少奶奶离开后,少爷是不是不让任何人进少奶奶的房间,少奶奶以前的那些东西还有留下吗?”邱比特焦急地问,没留意陈姨的话。
陈姨被邱比特一催,缓过神来:“哦……都还在,我帮你一块整理!”
箬心的房间很干净,留下的东西也不多。
在衣橱的最角落,陈姨发现了一个木盒子。
“妈,这是什么?”邱比特困惑地皱起眉。
陈姨也种说不出得紧张,抖着手,慢慢将木盒打开——
一本日记、一个修补过的翡翠玉镯,还有一笺少爷的笔记本。
“妈……”
邱比特的脸色凝重。
陈姨抱着木盒站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趟医院,亲手把这个木盒交给少爷。”
另外,她终于下定决心,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就算少爷和比特会从此怨恨她,她也不能让少奶奶含冤而逝。
★★★
江介已在病房外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三夜,中间箬心几度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医生都用了起搏器,才从死神手上一次次地把她抢了回来。
危险期并没有完全度过,谁也不敢有半丝懈怠。
病房的门被缓缓地推开。
“少爷,我妈来了。找到点少奶奶的东西,来拿给你。”邱比特俯身在江介耳边,轻声说。
江介缓缓抬起头,陈姨看到他一脸的疲态,青色胡渣布满下巴,眼圈深陷,依稀辨认不出往日那张俊颜,心里被揪紧得疼。
江介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她一手带大,她对他的感情不必对比特得少。
看他如今这样,都是源自于多年前自己那个自私的谎言,她就更加自责。
“她……留给我什么东西?”瞪着陈姨手上的木盒,他木然地问。
陈姨转向邱比特:“比特,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少爷说,你先出去。”
邱比特愣了下,妈从来不瞒他事的,今天为什么特意支开他?
疑虑归疑虑,他还是依照陈姨的话离开。
门关上后,陈姨突然朝江介跪下。
“陈姨,你?”江介吃惊。
“少爷,您就让我跪吧!我这是向您和少奶奶赔罪的!”多年的愧疚和自责全面爆发,陈姨老泪纵横,用力磕了十多个响头。
“陈姨,你这是做什么?!”江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起身要扶她起来。
“少爷!我不值得您尊敬,我是个自私卑鄙的人!当年推倒老爷子的人根本不是少奶奶,是我诬陷她的!是我!都是我啊!”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箬心,陈姨再也克制不住地捶胸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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