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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恶少的契约孕妻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箬心,快接电话……”

从最先开始的霸气,到最后的毫无底气,甚至几近哀求。

箬心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滴到屏幕上,向四周溅开,在空中绽开一朵朵短暂、哀伤的小花。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她咬着­唇­,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哭声而吵醒熟睡的儿子。所以她只能半蒙着被子,嘤嘤地小声啜泣。

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眠的,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小允半夜起来尿尿,他怕黑,本来想推醒箬心带他去厕所,可迷迷糊糊听到妈咪在哭,好像还细细碎碎在说着什么话。

小允胆子再大,也只是三岁多的孩子,他蹑手蹑脚下了床,用箬心的手机,从未接来电里拨回给江介——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箬心——”

“爹地……”

“小允?!你和你妈咪在哪里?!为什么会是你打过来?”江介急不可待地问。

“爹地……你快来,我们在宾馆……这里好黑……妈咪、妈咪也好奇怪,睡觉一直在哭,还说梦话,爹地,你快过来接我们,我好怕……”小允呜咽着说,瞌睡还没完全醒,本能的害怕,一边擦泪,一边说。

“小允,别怕,有爹地在,不会有事的。”他安慰,果断地拿起西装走出家门,“小允,能分得清具体的位置吗?如果分不清,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大的建筑物?告诉爹地。”

“哦!”小允跑到窗外,踮起脚,看着一排排炫彩的霓虹灯亮起的地方,寻找醒目的招牌。“爹地,我不认识很多字,不过看到一家肯德基店!”

江介深锁眉头,范围太宽泛了,台北市中心的肯德基营业厅少说也有十多个。

“小允,不要挂断电话!”

“哦。”小允很乖地拿着电话等。

江介从车上的翻抽里取出一个GPS定位仪,熟练地将USB接口Сhā入手机,仪器上方立即跳出小允所在的位置——

是符道路的乾新大酒店!

“小允,爹地知道你们在哪了,照顾好你妈咪,爹地马上就到!”

江介挂下电话,按照GPS定位仪显示的位置,顺利找到他们所在的宾馆。

旅馆服务生用房卡为江介开门,听到房门声,小允马上跑去来。

“爹地!”小允哭着扑进江介怀里。“妈咪在里面,她在讲什么,小允听不懂……”

江介抱起儿子,安抚:“别哭,爹地来了,没事了。”

小允靠在江介肩上,用力地点头。

他走进房间,发现她的枕边已经湿了一片,嘴里确实在窃窃念着什么。

江介放下小允,俯下身,鹅黄的灯光下,她的眼角还在持续淌泪,小手紧紧地攥住被单,似乎是在呢哝:“阿介……对不起……不要……阿介,不是我做的,相信我……婆婆,求你让我留下,我会做得很好……阿介……”

她嘴里不停地含糊重复这几句话,江介皱起型眉,问:“儿子,今天谁来过?”

小允吮了吮小鼻子:“­奶­­奶­来过,她还骂了妈咪。”

他记得妈咪让他叫­奶­­奶­。

果然是她!江介忿恨地握紧拳头,目光涉及箬心,又变得温和柔软。

“箬心。”他不舍地轻轻摇晃她,试图把她叫醒。

她这样一边睡一边哭,一定是在做噩梦,第二天­精­神一定不会好。

“唔……”箬心缓缓睁开眼,看到是梦中的那张俊脸,恍如梦境。

“阿介!”她扑进他怀里,小脑袋撞击在他坚实的胸口,发生“咚”地一声脆响,正如撞在他心尖的声音。

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出现的幻觉,她只知道要离开对她而言是件多么困难的决定。

“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他的声音低沉,但却给人一诺千金的安全感。

箬心敛起沾泪的长睫毛:“介,我没有做梦,真的是你吗?”

她倒在他的胸口,聆听他不规律的心跳。

“当然是我,不然是鬼吗?”他嗔笑,摸摸她的小鼻头。“要不要掐你一下,感觉到疼才信?”

箬心缩在他温暖的脖颈间,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接你电话的,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我只是……”

他喉头一紧,结实地拥抱她。

“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他抱着她的健硕躯­干­有些颤抖,“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我们回家吧。”

箬心安静地躺在他怀中流泪,任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淌。

一句简简单单的回家,有着让她无法抗拒的魔力。在异乡居住的三年,她总时不时有这种感觉,自己像是浮游在池塘上的浮萍,飘飘荡荡,不知何处是她能归依的地方。完全迥异于台北的地理环境,没有和台北一样的风土人情、一样的语言,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一样的他。

她噙着泪,乖顺地点头答应。

周围似乎包围着幸福、温热,之前令她透不过气的心酸也因他的温情淡去许多。似乎这一刻,他们的心灵是共通的,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他能读懂他爱她的心。

他目光深浓地望着她,然后将她小心地双臂横抱起,动作慎之又慎,仿佛是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

(温馨么?但还有巨大的波折……原谅我是个狠心的后妈……)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哦耶!我们可以回家了!这里黑黑的,一点都不好!”

小允拍着小手掌,高兴地又蹦又跳。

“阿介,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箬心垂下头,腼腆地说。

她都差点忘了还有小允在场。

“没关系,爹地抱妈咪吧。”小允抱着江介的腿,仰起调皮的小脸说。

箬心羞涩地别开眼,江介俯首亲了她的小嘴。

“儿子都赞成了,而且我喜欢抱着你。”

她红了脸蛋,再也不多说话,免得被“­色­­色­”的丈夫再找到免费吃豆腐的机会。

夜黑风高的凌晨三点多,堆填区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警惕地从车上拖下一个红白蓝交错的蛇皮袋,并不时鬼祟不安地东张西望。

“都是你在外面乱搞弄出来的事!现在小三都敢跑到家里来,还被我们……万一被江家人知道了,倩怡的婚事不是摆明告吹了吗?!”说话的人正是沈倩怡的母亲,郑兰花,她压低声音抱怨,眼睛一直盯着蛇皮袋。

沈良友眯起­阴­沉秽浊的眼:“你现在还来说这个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和她大吵大闹,我也不至于要砸晕她,结果竟然失手把她弄死了!”

“你还怪我?!这个尔娜是你多少年得老相好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做傻子!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万一这篓子捅出去,沈氏的丑闻又多了一桩!”郑兰花气不打一处来。

丈夫多年的背叛,还在外面生下野种,气儿还没顺过来,现在还被迫成了杀人弃尸的共犯。

沈良友恶狠狠地瞪住郑兰花:“你有完没完?!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倒台了,你也别想维持锦衣玉食的富太太生活了!”

郑兰花住了嘴,沈良友瞥了她一眼:“你回去让女儿再加把力气,务必在这个月底就嫁进江家,我公司里的亏损已经快瞒不住,再下去沈氏要彻底完蛋了!”

“这么严重?不是只说资金周转困难?”郑兰花不太过问公司的事,沈良友也从不会跟她提及。

沈良友­阴­诡地斜睨了郑兰花一眼:“你以为穿金戴银的日子来得很容易?自己不中用,生的女儿也这么不争气,三年人家孩子都可以生一筐了,她还没嫁进去!搞什么名堂!”

“你越说越离谱了,自己经营不善,还怪到女儿头上。没嫁进去是她不想吗?是你那个侄女又回来了!碍手碍脚的,还带着个拖油瓶,这会儿这江介又暧昧不明,婚约虽说没说要解除,但一直搁在那,前阵儿凌芷燕还来跟我哭诉,说江介向她申明如果她再找沈箬心呣子的麻烦,就要和她断绝呣子关系,现在这事僵着,成不成事儿可没谁敢打包票!”郑兰花和沈良友合力把蛇皮袋扔进堆填区,恨恨地抱怨。

一想到沈箬心她就浑身来气,每次都在紧要关头出现搞破坏,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煞星。

沈良友眯起­奸­猾的眼,这段日子他为了应付沈氏亏损忙得焦头烂额,倒真的没留心沈箬心。

“怎么,她回来了?还有了孩子?!”

“是啊!所以气不气人嘛!凌芷燕那边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她一听说儿子要不理她,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沈箬心带着儿子回台北,显然目的不单纯,当初倩怡把江家老头子推下泳池的事,她给背了黑锅,说不定这次回来就是要讨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郑兰花歪着嘴,促狭地道。

“如果真是这样……”沈良友的脸­色­突然变得­阴­狠起来,“那就一做二不休,派人解决了那对呣子!”

“你还要杀人?!”郑兰花恐惧地瞪大眼。

沈良友­阴­险地勾起­唇­:“反正已经错手杀了一个,就不差第二第三个,谁叫他们挡了我们的道,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可……可这毕竟是你侄女啊!”郑兰花颤抖着说,虽然她也憎恨箬心,但毕竟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杀人的地步。

“吵什么吵!这是到万不得已的下下策,如果倩怡能嫁进江家,这些就都不需要!别啰嗦了,马上上车,想给人看到吗?!”他威吓。

郑兰花抖着身子坐上车,眼角战战兢兢地偷睨身边的丈夫,突然觉得既陌生又可怕。

据本台最新消息:在今晨六点半,警方在堆填区发现一名女尸,经辨认,死者名为尔娜,是十年前风靡台北模特界,后在九年前神秘隐退的超级靓模,现年三十二岁,死亡原因初步判断系被人用花瓶类硬物砸伤头部,致颅脑出血而死亡。死者在台北无其他亲人,只有一个九岁的儿子尔童杰,其子现已被社会福利院收留……

江介闲散的目光在看到“尔童杰”三个字时蓦然愣住。

尔童杰?这名字为什么会这么熟?那个死者生前的照片他好像也很眼熟……

三年前!对,尔童杰就是三年前箬心在公共汽车站发现的迷路儿童!至于死者尔娜他也曾经和箬心送尔童杰回去时有过一面之缘。

可她怎么会无端被人杀死?如果她唯一的亲人只有九岁的儿子,那她的社交圈一定不大。

到底是谁会对一个单亲妈咪下手?而且这样一来,小杰就变成了孤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总裁,这份文件要您签下。 ”邱比特拿着文件走进来,见江介正在沉思,自己又想请假陪女朋友,心虚地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总裁我……”

“邱比特,把这女人近年来的资料查清楚给我,要详细彻底的!”江介突然抬起头说。

“啊?但是我……”邱比特不经意地瞥见报纸上的女子,“咦?这不是早上新闻说的那个被人谋杀的名模?”

江介深谙地觑起眼,压根没理会邱比特,径直下达命令:“再加派人手到福利院,暗中保护一个叫尔童杰的九岁男孩。”

“哦……好,总裁我马上去办。”见老板态度严肃,邱比特也只好自认中标倒霉,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

★★★

江介专门为箬心雇了一个全职佣人徐妈,不许她再碰一丁点家务活,也不允许她再去设计公司工作,要她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他亦每天下班都按时回家,不再在外面流连不归。

这天是星期日,江介没去上班也没出去,他在书房里忙,箬心挺着闲着没事又不想打扰他做事,就一个人在客厅里翻杂志,徐妈就在厨房里洗碗。

除了接管箬心以前一手包办的家事,江介高薪雇佣她的主要目的是要徐妈照顾箬心呣子。

箬心有点无聊地翻着杂志。

杂志已经买回来好几天,她一直没空看,直到徐妈来了以后,接手所有的家事,她才会无聊到有翻杂志的时间。

徐妈一点事都不让她仿,她想帮忙都不行!

打了一个呵欠,她的目光突然被杂志上的一行醒目的标题吸引――

“财阀少主和富家千金三年爱情长跑,终将修成正果”。

她愣往了,因为看到杂志上附的照片――那张照片上喜气洋洋、笑容灿烂的女人正是沈倩怡。

箬心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怔怔瞪了照片好一会儿,目光才移到下面的文字报导。

报导上说沈倩怡透露,江衡集团的总裁江介将在近期内召开记者会,宣布两人的喜讯……

看完报导后她呆坐在沙发上,心跳好久一直无法恢复正常……

他终究还是要和沈倩怡结婚了,即便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依然能把感情和婚姻分得那么清楚……

“发什么呆?”江介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

箬心回过神,慌张地合起杂志。

“你要出去?”她问,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

“对。”他简单回答,一边走上前扶她。

她却避开他的大手,不自然地转过身。

“怎么了?”他问,挑起眉。

“没有……我突然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她手里紧抓着杂志,声音有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紧?”他问。

箬心低着头,紧捏住杂志的手关节泛白。

“你还在赶设计稿?我不需要你养家,你大可不必再画那些稿子了!”他独断地道,眼睛扫过桌上堆积的画稿。

“我自己有分寸,你不应该帮我辞去设计公司的工作。”她幽幽地说。

如果她还有事业,就不会把重心又全部转移到他身上,也许此刻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你还继续在那个**老板底下做?他随时会把你卖给任何一个老板!”江介不高兴地说。

箬心转过头,空洞地看着他:“就像他把我卖给你一样?”

她略带攻击­性­的话令江介一怔,皱起眉。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除了你,我从来没把自己卖给谁过。”她轻声说,目光忧伤地别开。

“你那么想工作就到我的公司来!”他霸道地径自下结论。

箬心别开脸:“我不去。”

“那就待在家休息,哪儿也别去!”他像个暴君,唯我独尊地下令。

箬心不回答,望着窗外飘落的繁英,又将是一季的秋。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半晌,传来他叹气的声音。

“别像个孩子,听话!”他缓下声,几乎是温柔地道。

她微低下头,眼睛有点湿润了。

她总之像个迷恋音乐的乐痴般迷恋着他“软语关怀”,她以为她可以平静接受他将来有一天会娶自己堂姐,拥有自己家事的事,可事实却完全和她想得恰恰相反。

她不能否认自己伤心、难过,甚至嫉妒,她根本受不了!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这样优秀卓越的男人会娶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怎样都不会是自己。

也许是太爱了,才会想要一个人占有,竟在爱情的游戏里又再次弥足深陷,忘记他和沈倩怡还有婚约在身!

可她真的只能躲在一个狭小黑暗的角落里,渺小地守护他们的爱情,成为他“外面”的女人,永远见不得光地过一辈子?

再次发现自己的可笑,箬心强挤出一丝笑容。

箬心轻轻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

他盯着她定定地看了半晌。“没事就好,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箬心点头,再摺出一个笑容。

“嗯……”

“还有,”他接下说:“明天我要开一个记者会,可能会晚点回来。”

听到这里,箬心脸­色­更加惨白。

“我知道了!”她反­射­­性­地突然提高音量说,似乎带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他愣住几秒,睨紧她不太好看的小脸,不期料地伸过手来,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箬心反­射­­性­地想抽出来,他却牢牢抓着不放。

“无论如何,相信我。”他只说了这一句。

她猛地抬头凝眸他,他却不再说半句话,只是紧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箬心迷惑地望着他……她被他弄糊涂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妈咪,今天是谁生日吗?为什么要买蛋糕?”箬心牵着小允的手,手指往感应器上轻触,别墅的铁闸门徐徐自动打开。www.网

箬心微笑,低下头看儿子:“是爹地生日,我们晚上为他庆祝好不好?”

“今天是爹地生日啊!那我要去为爹地准备礼物!”小允兴奋地拍手,随箬心一同走进别墅。

铁门关上前,一个­阴­暗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背后。

★★★

箬心准备好丰盛的晚餐,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

近段日子,他来她这的时间并不如之前稳定了,晚饭多半是会来的,但也未见得肯定,而且常常临时让邱比特打电话通知说不过来了。

那天他把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还说要她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一直寻思不明白,总觉得他没把话说尽,似乎还有更深的隐寓在话中。

“妈咪,我肚子饿了,可以先吃爹地的蛋糕吗?”

小允跑过来,他觊觎蛋糕很久了,可今晚都七点了,爹地还没回家,他肚子里的小馋虫都跑出来作祟了呢。

儿子的叫唤,打断了箬心的沉思。

她抬起头,爱怜地把儿子搂在怀里。“小允乖,再多等一会儿,爹地很快就会回家了。”

“哦。”小允听话地窝在箬心腿上。

两呣子亲昵地偎在一起,突然听到有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

“沈箬心,好久不见啊!”

箬心愣然,抬眼居然看到沈倩怡——

高挑着尖酸的眉毛,满眼仇视地瞪住自己。

尾随在其后的,是此起彼落的镁光灯。

一大堆背着摄影机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后地冲进来。

“妈咪!”小允受了惊吓,害怕地扑进箬心胸口。

箬心对突然发生的一幕毫无防备,只能出于母­性­的本能,牢牢护住怀里的儿子,反­射­­性­地抬手,为小允挡住镁光刺眼的照­射­。

“你们不要拍!不要拍!”

小允才三岁,几十台摄像机一齐对着他拍,别说他是个孩子,就算是她,也感觉史无前例的畏惧!

“箬心小姐,这位小姐带了一大堆人硬闯进来,我实在拦不住她!”徐妈跟在人潮后面,焦急地手足无措,大喊:“沈小姐您别怕,我这就去叫人!”

时间根本来不及箬心思考,她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沈倩怡退到那群人之后,刻意避开摄影镜头。

“沈箬心小姐,听说你的儿子是和‘江衡集团’总裁江介所生的?”

“请问你和江总的地下情维持了多少年了?你和他还有一个三岁大的私生子,那这次江衡和沈氏突然接触婚约,原因也是因为你从中破坏吗?”

“沈箬心小姐,请回答下我的问题。外界传言江总的准新娘沈倩怡小姐是您的堂姐,您竟然和自己姐姐的未婚夫私通**,有何感想需要发表?”

“沈箬心,江先生对私生子事件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公开承认,还是一直要隐藏丑闻,你可不可以发表一下声明?”

可怕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伤害我、打击箬心的心脏……

自己的感觉倒是其次了,可小允敏感,自尊心又极强,以前没有爹地他都耿耿于怀,她不能让那些媒体用“私生子”那样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孩子!

箬心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能被动地、无助地,尽全力用自己纤弱的身子护住嚎啕大哭的小允。像一只过街老鼠般,在偌大的房子里仓皇逃避镁光灯的捕捉。

直到徐妈带着保全冲进来,把所有的人赶出了江宅……

箬心抱着小允,缩在沙发最角落,久久地,一直维持这个防御­性­的姿势。

感觉到人都走了,小允才战战兢兢地从母亲怀里探出头。

“妈咪,刚才那群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不停地拍我们?好可怕!”

小允稚­嫩­的同音把她疼痛的心再次撕成一片片。

箬心心疼地把小允按到自己胸口,手臂紧紧环抱住小允,全身因后怕而瑟瑟发抖……

“箬心小姐。”

徐妈悲悯的声音传到箬心耳中,箬心缓缓抬起脸,泪已淌满了双颊。

“徐妈……”

箬心伸手抱住老­妇­人,像小允一样,再也承受不住地大哭起来。

徐妈也深受感染,三个人抱成一团,哭得伤戚。

“别怕,待会儿少爷来了,我们把这事告诉少爷,少爷会有办法处理的。”

徐妈不断地柔声安慰,却再也止不住箬心的眼泪……

“没用的……台北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来了……明天就会上报纸头条……我、我不想连累他……”箬心心慌意乱地不住摇头。

徐妈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照刚才的情形看,她心里也没了底气。

箬心的清醒,让徐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没事的,没事的,相信少爷总是有办法的。箬心小姐、小少爷都别哭了。”徐妈轻拍箬心的背,忧虑地深锁眉头。

※※※※※※※※※※※※※※※※※※※

【以下文字不计入字数:因为这周双休考注册会计师,所以更新得比较少,在这里静和亲们说声抱歉。本文“现代篇”快进入结局冲刺阶段,请亲们和我一起期待完美结局和下一部静的“倾力之作”——《恶魔总裁的下堂妻》(古昊天VS梁沐言】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徐妈把沈倩怡带一帮记者冲进来的事和江介说了,江家命令各大出版社联合封锁消息,各出版社的社长都碍于江介的面子,都不敢报道。

这次的事是被压了下去,可箬心却自此之后心事重重,常常呆呆看着窗外飘零的枫叶,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终日愁容满面,郁郁寡欢。

一次能瞒下来,那两次呢?沈倩怡的­性­格她太了解了,如今阿介取消同沈氏的婚约,切齿的仇恨,沈倩怡岂会善罢甘休?

穷途末路的她会怎么做?会不会再次做出破坏他前途的事?

她摇头,再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从前至今,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自己会影响他的前途,如果将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反复揉摸指上的钻石,放眼萧瑟的叶落秋景——

真的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吗?

沁凉的液体滴在手背上,透入骨髓得冷。

也许她当真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不管如何拼死挣扎,都逃不过宿命的摆布,应了那句话——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

夜晚,箬心哄小允睡熟。

“今天,小允要留在我们房里吗?”

江介习惯­性­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蜂腰,在她耳边发出男­性­温醇的磁音。

箬心的身体蓦然一阵僵硬,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他温存的拥抱,她是那么贪恋。

“嗯?”

江介轻问了一声。

他近日特别忙,有时不回来,有时回来都很晚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箬心任由他抱着,半晌,才缓缓道:“今晚,就让小允睡在我们房里吧。”

也过不了多久,她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他们能相处的日子,也剩下这么几天。

“真扫兴,有那小子在,碍手碍脚的。我最近忙,很少能来一趟。”江介吃味儿地抱怨。

箬心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你今天是怎么了?”

江介转过了她的身子,深睨住她心事重重的小脸。

箬心别开眼,木然地盯着桌角发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一定是小允那小子折腾的吧?”

他没多想,因为她的疲态是因小允而起。

箬心抬起头,复杂地望着他,然后又垂下头,轻“嗯”了一声。

“你不用那么卖劲,累了就把他交给徐妈,自己多趁空挡休息。”江介别有用心地建议。

箬心沉醉地看着小允的睡颜,痴痴地说:“我不用休息。”

江介望着没听懂他意思的箬心,抡起坏笑。

“不好好休息,晚上怎么有力气陪我运动?”

箬心这次算是听懂了,脸不自觉地红起来。

“阿介……”

“嗯?”他附在她耳边,呼吸逐渐沉浊起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箬心犹豫道。

“想问就问啊!”他理所当然。

箬心敛起水眸。

“你和倩怡解除婚约,是因为我吗?”

“恩哼,差不多吧。”他随意地轻哼,专心享受她脖颈间香馥的气息。

“但……它会给你带来麻烦是不是?”

江介皱起眉头,冽眸微觑。“为什么这样问?”

“会的,是不是?”

她深情地凝望他的眼。

江介怔了怔,突然释然地轻笑:“类似上次沈倩怡找人曝光我们关系的事?那纯粹是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可箬心并不这样认为。

“你怎么可以肯定呢,万一曝光了怎么办,你的事业会受到影响的!”

江介挑起眉,盯着不断问他奇怪问题的箬心。

“这些事再困难也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温柔地道。

箬心垂下眼——

果然后果会很严重。

她留在江介身边,对他不仅没有裨益,而且还是个负累。

“你真的决定不娶倩怡了?其实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了。”箬心漠落地道。

江介微愣,叹了口气,徐徐说:“你到底是听说了,婚事我是故意让沈倩怡信以为真,放风出去的。”他语气沙哑低嘎,因不自然而语速过慢,突然懊恼地说:“Shit!和你说这么多­干­嘛,反正婚事已经取消了,至于其他的事现在我还不能和你解释其中缘故,总之你相信我。”

箬心胸口一阵暖热,随后却更加重了苦涩。

“你不相信我?”见她不答,他挑起眉问。

箬心摇头:“不是,但为什么?你可以不要顾虑我的感受的。”

江介紧睇住她,她这副小媳­妇­儿样的可怜模样简直把他扰得心痒痒。

他俊脸紧绷,嘴­唇­轻柔抽搐,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还是学不会向她剖析内心。

那种缠绵做作的­肉­麻话,完全同他绝缘。

对于女人,他向来只需勾勾手指,就会有成群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感情来得太过轻松,他早就失去了讨好异­性­的自然属­性­。

“阿介,对不起……”

箬心流着泪,没头没脑地说。

“怎么又哭了?看我为你连婚都不结,感动了?”江介打着趣,笑睨她的泪容。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嗯。 ”

箬心柔顺的应声。

她是感动,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情愫。

“觉得感动,以后就乖乖在家呆着,别给我惹麻烦,知道了没?”

他­性­感地扬起嘴角优美的弧线。

箬心呆望着,半天,才愣愣地点头。

心里,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绝不会再成为他的麻烦,从今往后……

★★★

浦兴区的别墅,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陈姨?”

当箬心见到三年未见的老­妇­人,不由得愣住。

“少­奶­­奶­……”

眼眶含泪,陈姨凝望她,过了好久,才愧疚地叫了她的名字。

三年里,陈姨苍老了很多,虽然还有当年的­干­练和­精­明,但显然身子没当年那么硬朗了。

心中一时心酸,箬心赶紧过来扶住她。

“陈姨,您快进来坐!”

“少­奶­­奶­,老­妇­受不起!受不起!”陈姨惶恐地直摆手。

“陈姨?”

陈姨定睛看着箬心:“少­奶­­奶­,您可还为当初我诬告您的事而恨我?”

箬心­唇­角微颤:“陈姨,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少­奶­­奶­!”陈姨的眼泪挂在脸上,苍白的脸­色­更显沧桑。“少­奶­­奶­,是陈姨对不起你啊!害你和小少爷流落异乡这么久,如果当初知道你已经怀了孕,就算她用枪指着我,我也不会说谎诬陷你!”

“她?”箬心不由后退数步,“是谁?”

陈姨抬起头,嘴­唇­颤动得厉害。

本次来她就是要向箬心坦白一切,还她公道的!

“是沈倩怡,你的堂姐。”

“你和她串谋?”箬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虽然已有怀疑陈姨的口供是和倩怡有莫大的关系,可当她亲口承认时,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陈姨痛苦地点头:“她抓住了我和江老爷的一段往事做把柄,其实我明明亲眼看见是她亲手把江老爷推进泳池,但却没有勇气出来指认……”她抽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呜咽道,“后来……后来她见江老爷成了植物人,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于是就又动了歪念,想一石二鸟,顺便栽赃给你,她还圆了当江少­奶­­奶­的愿。她知道自己的话在少爷心中没有分量,就找我做她的同谋,我、我因不想让以前的丑事被少爷和比特知道,所以就违心地配合了她……”

说到这,陈兰已泣不成声。

箬心眼中泛着泪光:“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三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为三年前的罪行而忏悔。你离开江家后,我就告假回乡,在那里吃斋念佛,祈祷你平安,但越是静心礼佛,就越对你愧疚难当,无法逃脱心灵上的折磨。”她目光清淡悠长,唉了口气道,“前几天比特来乡下找我,告诉你回来了,还为少爷生了个非常可爱的儿子,都长到三岁。他问起我当年口供的事,我这次是专程回来找少爷说清楚的。”

事实让箬心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可……可阿介知道后,你怎么办?比特怎么办?”等她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陈姨最担心的不就是她在这两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中的形象吗?

她倒反而平静了,淡漠地笑道:“让他们认识真正的我,总比一直认识虚伪的我好。”

“但如果婆婆知道了这事,你们几十年的姐妹之情可就全没了,我知道,她对你们的情分还是很重视的!”箬心皱紧眉头。

陈姨定定地看着她,叹息:“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姑娘,你蒙冤受屈这么多年,得知真相后竟然句句问得还都是别人。”

箬心握住陈姨的手:“陈姨,我不傻,也许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我并不觉得真相有那么重要。每个人都有不愿被人揭开的疮疤,会牵扯进你,还害得老爷被推下泳池昏迷不醒,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她望着陈姨,纯净地展笑,“就让你的伤口再次愈合吧,揭开它会很痛,阿介和比特,甚至对于婆婆都是,有些事适合永远掩藏起来,最好就让它烂在心里。”

陈姨怔怔地盯着眼前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历经沧桑的眼里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

她抹泪感喟:“你们两姐妹一同长大,怎么­性­格脾气会这么不一样。一个永远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一个永远只想着别人,谦虚宽容;这么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堂姐妹。幸好听比特说,你和少爷又和好了,如今我只能说,少爷会选你,真的很有眼光。”

箬心复杂地笑笑:“陈姨别那么夸我,也许你早几天告诉我,我还会怨恨,但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反正要放手了,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点。”

“什么……放手了?”陈姨诧异地皱起眉。

箬心幽然地摇头轻笑:“答应我陈姨,这件事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不管阿介和比特怎么问你,你就一口咬死,当年是我推的公公,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箬心,现在实情我都和你说了,怎么还能冤枉你呢?”陈姨费解。

“就照我说的做吧,就当陈姨你补偿这些年对我的亏欠。”箬心漠然低下头。

陈兰满脸诧异地盯着她,眉头不自觉越蹙越紧。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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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OO章

江介瞪住她,鹰眸诡谲­阴­暗,突然他猛捉住她的手:“你发什么疯?!跟我回去!”

说着,他就开始拉她往车里走。

箬心不顾自己会受伤的危险,猛力地挣脱他的大手,冲他大喊:

我不会回去!我也没疯!我们早就离婚了,当初是你是说离婚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堂堂江衡的总裁,难道想赖账?!

江介恨得咬牙切齿:“你是我的人,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他霸道地宣誓,更像是在自我肯定。

箬心望着他,冷漠地笑道:“你别异想天开了,我沈箬心是什么女人,会在乎身子被谁要过?”

她不惜把自己形容为**,只为求让他对自己心死。

江介呆住,怔愕地揪住她依旧秀美的脸颊,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的,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睨住她——

睿智的头脑第一次出现空白。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放荡的字眼!

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介俊脸扭曲,他压抑住自己快要灭顶的火气,­阴­沉地问。

什么意思?箬心冷嗤一声,勾起­唇­角,大胆地迎视他刚强的眼眸中,那抹受伤的痕迹。我的意思就是,我早已厌倦了你和你的家人,除了受尽奚落嘲讽,我根本想不出这一年多来,我还感受到了什么?

沈箬心!你疯够了没有?!昨天,我们明明还是好好的!

江介霸气地反问,眉宇间的两道厉纹深刻得像是被人剜开了!

她突然变得强势的态度,让他无法适应。

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都变得不一样了?

箬心傲气地别开眼,挑眉冷笑:

“好好的?我和你什么时候‘好好的’过了?你**、霸道,从来不会顾及到我的感受!”

是你先向我表白的,在云南那次,你别忘记了!

江介不可思议地眯起眼,简直不敢置信她那张温暖的脸孔上会出现那么寒冷陌生的表情。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而且,我当时只是要利用你而已!是你自己傻,到现在还要当真。

她嗤之以鼻,好似根本不当一回事。

不可能!

他邪眸冷鸷,俊脸剧烈抽搐。

而她的脸,居然出奇的冷静。

这样的漠然,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和你说了三年前的事我已经再查了!如果当初是我冤枉了你,我会补偿!”

“江总你说笑了。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年的毒是我下的,你爸也是我推下泳池的,不过愚蠢的是,不但当年你舍不得我被监禁,三年后还依旧被我一个弱质女流玩弄于鼓掌之间,又着了我的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一个总裁居然这么­妇­人之仁,像我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还当珠似宝,我都不知道是该笑话你,还是感激你了!

她漫笑着,像是个无耻的女人。

他的眉峰肃然地拢聚,困难地一字一句问:“既然如此,还对我表现的那么温顺做什么?又是你所谓的把戏?”

真如她所言,他的确是愚蠢到家!

竟然还为她重新调查,甚至想为她翻案!结果她又一次承认,是她所为!

“难道你都没发现我只是在敷衍你吗?”

她扬起妩媚地娇笑,对他的痛苦表现的“无动于衷”。

他捏紧拳头,闷着声,半晌才从嘴里迸出字眼——

“敷衍我什么?”

箬心瞥了江介一眼。

“我真心喜欢的是凌旭,我担心你找他麻烦,所以敷衍你,仅此而已!”

她称凌旭为“真心喜欢的男人”。

“你是为了他,才讨好我的?!”

他半眯起眼,眸光突然变得凶狠嗜血。

不然你以为是因为我爱你吗?真可笑,我沈箬心又不是笨蛋,­干­么浪费感情在一个薄情寡幸的男人身上?!

贱人!

他反拽起她的手腕,将她扣压在墙壁上。

箬心转过脸,瞪住江介盛怒的眸子,笑得凄然倔强:

对啊!我就是贱人,你才认清我的真面目吗?但是你就是为了我这个贱人,和你母亲反目,抛弃未婚妻,就连想要谋杀自己亲人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要‘自欺欺人’地说我无罪!

此刻,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

即便她是这么­阴­毒的女人,他也宁愿永远不知道!

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之前说的所有话!他强忍怒火,连他自己都诧异他怎么可以容忍她到这个地步。

“可笑,我为什么要收回?我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怎么,真相太过残酷,连阅女无数的江总也受不了了?

箬心已破釜沉舟,再也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既然你步步为营,现在又何必说出来,不是自毁长城吗?”

江介冽眸氤氲难定,戾气已经填满胸臆。

她的咄咄逼人,完全和以往的温和文静截然不同。

箬心仰起小脸,语气冷漠:

“因为我幡然醒悟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发现我对你早就一点感觉都没了,我现在看到你就反感,恶心想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小允你也不要了吗?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预备这么不负责任地把他一个人丢给我?!”

正文 第二百O一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江介反睨住她,失望地冷笑。

“我为什么觉得愧疚,我们的协议清清楚楚的写明孩子归你,生下他后就和我毫无瓜葛!他是你的儿子,只不过借了我的肚子而已!”

江介失控地捏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撼她,任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而完全不自知。

“你还是不是人?他也是你的亲骨­肉­!”

若不是他亲耳听见,他绝不可能相信平常视子如命的她,会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

就算她不爱自己,怎么可以连自己儿子都弃之不理!

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要他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母亲不要他的事实?

箬心像个木偶一样由他摆动,她愣愣地转过脸看他,脸上甚至浮现出笑意——

“女人一旦变了心,就算是杀人放火的事也­干­得出来,何况只是离开丈夫和孩子?反正小允给你了,以后我也捞得清净,没有你儿子这个拖油瓶,我再嫁也少了不少麻烦。”

他黯下眼。

你发誓,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她漫笑:我发誓,比珍珠还真。

他突然松开她的手。

再多的纠缠都没有意义。

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掩饰的可真好呵……连他,都被骗得像个傻瓜。

“回去娶配得上你的女人吧,可别让我的喜酒摆上了前。”

他冷漠地扫过她的脸,目光是慑人的冷冽——

“好!借你吉言,结婚之前,我一定送婚贴给你!是否观礼随你便,但可别忘记带足贺礼。”

他的口气已变得极度轻蔑,轻蔑地讽刺她的穷酸。

箬心别过眼。“再见。”

不必!

江介再也不多看她一眼,掉头坐进豪车,发动引擎,跑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他转身前最后的表情,是令她惊颤的决绝和鄙夷——

他恨她……表现得那么清楚……

不是很好吗?她处心积虑,不就是要这种效果?

可是她不好,非常不好……

这是她这辈子演的最逼真的一场戏了,却彻底摧毁了她虚弱的意志。

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箬心也黯然转过身,最后凝望他的目光是他不会看到的凄楚悲凉。

她像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勉强走到街角,她再也克制不住地蹲下身子,蜷缩在无人的拐角,仰起脸,无助痛苦地大哭。

他一定恨死她了……他一定恨死她了……

她扯着自己的发,用手拼命捶打自己发疼的脑袋。

箬心哭翻在湿漉的雨滴上,如同飘零枯槁的落叶。

“阿介,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是我配不上你,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她麻木地用头撞击坚硬的地面,仿佛已经丧失了痛觉。

从对他说出决绝话语的一刻起,她的世界,完全崩溃……

她努力了这么久,从高中毕业的乡下妹,变成在尖端设计领域都有一席之地的设计师,可却忘记,她和他真正的距离不是这些外在条件,而是她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阶级。

她是社会底层的贫民,爱上这么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断的沉沦注定只能是悲剧收场……

★★★

“妈咪!我要妈咪嘛!呜呜……她刚才还在的……”

“哎呀!我的小少爷!你的下巴都磕破了,别再到处找你妈咪了!先来上点药!”

“我不要擦药,我要妈咪!”

一进门,就听见小允­操­着稚­嫩­的童音,坐在地上大哭大闹,徐妈手足无措地在旁劝说。

“爹地!妈咪不见了!你快点带我去找妈咪好不好,爹地?”小允缠着江介的手臂,拼命摇晃。

徐妈走过来,脸上甚是迷茫:“少爷,箬心小姐突然不见了,我去她房里看了,发现衣柜都空了。小少爷一直吵着要找妈咪,可我又不是上哪去给她找。”

江介脸­色­­阴­沉:“不用找了,她不会再回来。”

“爹地,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允抱着江介的大腿,明亮的眼睛透露惶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恐惧。

江介抱起幼子,发现他的下巴竟然磕开了一个约莫半公分的口子,还不断在往外渗血。

他眉头一皱:“徐妈!快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哦,是!我马上就去!”徐妈慌张地应承。

“爹地,妈咪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小允趴在江介肩头,像一只小猫似的脆弱低啜呢喃。

他的眉峰向上隆起:“别怕,我爹地在。”

“可是没有妈咪了……呜呜……”

儿子的哭声扯痛了他的心脏,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为了其他男人,丢下丈夫和儿子!

难道从认识到现在四年的纠缠,她除了恨,一丝一点的留恋都没有吗?他真的不如凌旭,那么逊­色­?

俊脸笼罩郁­色­,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质疑。

正文 第二百O二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

回到一个人的租屋,四壁白墙冷冷清清,没有小允的欢笑声,也没有他霸道的口气,箬心的情绪陷入极度的低迷。

三天了,她都不思茶饭。除了水,她滴米未进。

门铃作响,箬心迟迟不能反应,呆愣了许久,才跌跌撞撞走去开门。

透过猫眼,她看清楚来人是邱比特。

箬心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

“沈小姐。”邱比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疏离的态度仿佛是有意同她保持距离。

“比特……”

“沈小姐,冒昧打扰了,这是少爷让我送上的喜帖,这个礼拜天是少爷和沈倩怡小姐结婚的大喜日子,少爷让我带话给你,沈倩怡小姐和少爷都很希望你能到场观礼。”邱比特冷漠地转述,不再称呼她为少­奶­­奶­。

箬心盈着泪,倚在门边,颤巍巍地接过邱比特递上来的请帖。

“就这礼拜……”她自语似的问道。

“是,就这礼拜。”

邱比特冷然回答,对箬心,他现在是痛恨到了极点。

少爷虽然不说,但三年中多少女人挤破头皮想嫁给他,他却迟迟没有再婚,别人不明白,他太清楚了,少爷只是为了等一个女人。而到头来,居然得到是这种对待!

“我……”

箬心痛苦地扭曲小脸,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连平常待她极好的邱比特也这么厌恶她,那么他,就更是恨她入骨了吧?

“虽然有些话我作为少爷的跟班没资格说,但我从小跟着少爷,和他一起长大,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一样认真,而你居然不止一次地践踏我们江总对你的感情,现在还为了凌少爷,抛弃自己的家庭,你简直让人失望透顶!”邱比特狠狠地骂她。

箬心咬破­唇­,她不怪邱比特,因为连她自己都已经把自己骂了无数遍。

“你就自己好自为之吧,老天还是长眼的,你做出这么天理不容的事,小心会有报应!另外,少爷还让我告诉你,如果没钱给贺礼,空手来婚礼蹭白饭,我们也不会计较,全当是接济穷人了!”

邱比特瞪住箬心,厌恶的情绪了然于脸上。

箬心木然望着手上请帖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石雕。

“话我说完了!这里一股狐­骚­味儿,我看正常人还是不宜多留的!”邱比特掉头离开。

箬心怔怔地看着请帖上的日期。

比原先预定的婚期还早了两个月,他这么赶着结婚,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让她难堪,还是他恨不得立刻摆脱自己带给他的­阴­影了?

“阿介……”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将喜帖紧紧按在胸口的位置。

万念俱灰的泪水淌下,滴在手背上,溅起令人心碎的水花。

就此别过,或许将是永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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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O三章

似梦非梦的场景里,他身着新郎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跟在后头,道路两侧沾满了密密麻麻赶来看热闹的人群。在迎娶新娘的途中,突然一群黑衣蒙面的刺客从天而降,向他展开围攻。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突然冲出人群挡在他面前,紧接着刺客的长剑一举刺入她心窝的位置,在她倒下的那一瞬,他终于看清了替他挡剑的女人的脸——

“箬心!”

他满头大汗地惊醒,才发现原来只是个梦。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梦境中他们是在古代,明明是虚幻的景象,可为何感觉如此真实?

他猛敲自己“神志不清”的脑袋,望向窗外,天已晓亮,今天就是他和沈倩怡进教堂的日子。

同初婚时一样,他毫无兴奋感,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也不带报复的怒意。他很平静,就像是在执行公事。

步入的是同样的礼堂,可却不是一样的新娘。

呵,他自嘲地摇摇头,为自己心头竟还有一丝失落。

“少爷。”邱比特敲门进来。

江介下床,往身上套衣服。

“喜帖交到她手里了?”

“少爷请放心,我是亲手交到她手里的,你让我转达的原话我也一字不漏地告诉她了!”

江介眯起眼。“她什么反应?”

邱比特撇了撇嘴。

“就傻了呗!肯定没想到您这么快就会结婚。她也不想想,凭您对女人的杀伤力,您只要说想结婚,各­色­美女不要从街头排到街尾了后!”

江介皱着眉头。“她没说什么?”

邱比特摇摇头:“没有。”

江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失望。

“少爷,今天可真是帅毙了,连我这个大男人都要为你心动,今天一定又会迷翻一片女人的!”

瞪着穿上西装的江介,邱比特露出“惊艳”的目光。

本来很讨厌沈倩怡的,但相比不懂珍惜少爷真感情的少­奶­­奶­,他反倒减少了几分对前者的厌恶。

“是吗?”江介喃喃冷笑了声。

“当然是啦!报纸上、现实中,谁不这样说?”邱比特理所当然地道。

若是以前有人这样说,他会习以为常。

可是,现在有了另外。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邱比特眼中这样的出类拔萃。

如果他真是,为什么她宁可背叛自己,也要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注解不算字:这个梦,就是古代版的江介和箬心哦~)

正文 第二百O四章

新郎新娘都已到场,婚礼即将举行。

凌旭侯在礼堂外,到目前都没看见箬心的出现。

他暗自松了口气,她还是不要出现得比较好。

“喂,沈箬心来了。”黑灏堂耸了耸一旁的凌旭,目光看向箬心出现的地方。

她一袭淡粉­色­长裙,优雅得像只翩翩而来的蝶儿,­精­致小巧的五官镶嵌在秀美的小脸上,分外动人,她上了妆,多少遮掩了些憔悴,只是身子清瘦了不少,整个瘦了一圈。

底下的­骚­动,引起了“台上人”的注意。

凌旭皱起眉头,几步踏出礼堂,抓住箬心的手腕。

“你跟我来!”

“阿旭?”箬心花容失­色­。

“跟我过来!”凌旭加重了语气,不由分说将她带离。

礼堂里的一双鸷眸,­阴­冷地注视他们相携离开的场景,骤然觑起黑眸,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

“你怎么回事?阿介的婚礼你都要来参加,自取其辱吗?”走到僻静的角落,凌旭放开她,不可思议地质问。

箬心蹙眉低下头:“他送给我了喜帖……”

“他送你喜帖,你就这么乖的要来吗?阿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让你不好过,下不了台!你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我不信你是没看出来!”

凌旭恨铁不成钢地骂她。

箬心委屈地红了鼻子:“这样……也许他会消点气。”

“消什么气?箬心,我太搞不懂你们两个人,之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分手就分手?”凌旭大惑不解。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适合,所以散了。”她别开脸,淡淡地说。

凌旭皱眉,凝望她:“你别说谎了,如果你是以这种理由要求分手,我不相信以阿介的­性­格会放手!”

箬心缓缓抬起头:“阿旭,对不起,这件事又牵扯进你,我只是要找一个借口,但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会让他相信。”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真正的原因!”凌旭握住她细织的手臂,认真地看着她。

“我……”

他眯起眼:“和我也不能说实话吗?”

她摇头:“不是……”她盯紧自己的皮鞋,慢慢抬起脸,“我……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影响了他的事业,他娶倩怡是正常的选择,而且婆婆也很喜欢她……”

“你居然是为了这种原因?”凌旭挑起眉,“阿介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不能告诉他!”箬心一把拽住凌旭的袖口,露出恳求的目光。

“箬心!有些时候,不断地退让和无谓的顾虑会害死你的!”

“就算害死我,我也不要阿介失去他想要的!”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你真的那么清楚吗?”凌旭的问题让箬心一时答不上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江衡是公公和他两代人的心血,江衡的实力能壮大,一定是他想要的!所以你不要说!不要说!”箬心求他,急得似快掉出眼泪。

凌旭深奥地看着她:“我懂了,好,我不说。但我还是不赞成你留下来观礼,我不想再看到你强颜欢笑的样子。”

箬心愣愣地看着格外坚决的他。

“箬心。”他深呐了一口气,严肃地叫她的名字。“如果你决定和阿介分开,我愿意永远照顾你。”

“阿旭?”箬心瞪大眼。

凌旭定定地攫住她的脸:“我不会介意你和阿介的过去,也不会介意你有孩子。如果有可能,我们能不能试一试?”

从他的目光中她觉察出异样,箬心不自然地别过头。“阿旭,你没有义务替阿介照顾我,我麻烦你已经够久了。”

凌旭无言盯住她几秒,她逃避的态度,让他豁然明白——

其实从始至终,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开玩笑的,别紧张成这样。”他轻松地掩饰过尴尬。

箬心全身放松:“嗯。”

“君子之交淡如水,箬心,不管如何,我都把你当值得相交的朋友。”凌旭风度翩翩地笑道。

“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她发自内心地说,但却真的笑不出来。

“喂!你们两个还在聊什么,婚礼都快开始了!”

黑灏堂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大喊。

凌旭轻松一笑:“走吧,既然决定要参加,就让自己看上去开心点。”

“嗯。”箬心勉强地扯出一抹笑靥。

★★★

“沈倩怡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江介先生为妻——”

“我愿意!”

不等神父把话说完,沈倩怡迫不及待地抢答,同时向坐在观礼席上的箬心投以胜利者高傲的笑容。

“咳咳,”神父不愉快地转过头,看向江介,“那么江先生,您是否愿意娶沈倩怡小姐为妻,不论贫穷富贵,永远爱她,保护她吗?”

江介没有及时作答,冷漠的眼对上她惨白如纸的脸孔。

“江介先生?”神父催问。

可下一秒,“砰!”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站在礼堂正中心的神父应声倒下。

“啊!杀人了!杀人了!”

观礼席上的人乱作一团,纷纷抱头鼠窜。

又是连续几声枪响,婚礼现场血染一片。

沈倩怡花容失­色­,吓得不顾一切躲进放鲜花的桌子上。

子弹分别击中江介周围的人和物品,很明显是冲他而来。

“江介!竟然杀死我们老大,我们要你血债血偿!”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人从混乱的人群中冲出来。

江介眯起深谙的眸子,身手矫捷地翻身躲开子弹,潇洒地掀开西装,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瞄准了其中一个带头的,一枪令其毙命。

“阿介!”箬心被围在人堆里,使劲挤都挤不出去,只能无助地大叫。

“箬心!不要过去!阿介可以应付!”凌旭试图拉她走。

“不!阿介!”箬心用尽全力挣脱凌旭的拉扯,奋不顾身地冲上硝烟弥漫的“枪战前线”。

危难当头,她的眼里、脑海里,全部充斥的是他的安危,以至于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她都无暇顾及了!

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任何防身的武器,冒然冲进去,无疑只是送死。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他是她的命,她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伤害。

“你?!”江介惊诧地瞪大冽眸,因为太过意外而呆住。“笨蛋,你过来­干­吗?!” -

正文 第二百O五章

太诡异了,此时此景,和他梦中的如出一辙!

他攫住她的脸,不再用心地开枪反击,而只处于被动抵挡的境地。

一不留神之间,他的右肩被飞来的弹壳擦伤。

不要!

她哭喊。

“该死的!”江介皱眉,将她稳稳地庇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抬起头,鹰眸转炽,眼前是几个枪法­精­湛的黑帮头目,她的“闯入”无疑扩大了目标,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

“你闯进来­干­什么?!蠢女人!”他火大的喝道。

我不能看着他们伤害你!

她反手抱住他的腰,拼命地摇头。

江介的阒眸一沉,胸口滞塞。

来不及多想,江介揽住箬心,在枪林弹雨中艰难反击。

本来就显得寡不敌众,现在又要护住箬心,他不能攻击,仅能自保。

黑承司、黑灏堂有黑帮背景,他们身上都带有便携式手枪,立即参与战斗。

很快,青帮那几个余孽都中枪倒地。

“没事了。”他拉起吓得魂不守舍的箬心。

背对他的一个杀手躺在地上摸起身旁的手枪,举枪瞄准他,却被箬心警惕地瞥见——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箬心猛力推开江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反身挡住。

“箬心!”

他狰狞地瞪大眼,亲眼看到子弹­射­入她的胸口,喷出一道血注,溅到他的脸上、身上……

他全身都沾满了她的血!

“心儿!”他失控地狂吼,扶住摇摇欲坠的箬心。

“不要……管我……”

箬心虚弱地星眸半阖,无力地呢喃。

你这样做,又算什么?!

他简直快被她搞疯了!

口口声声说只是在利用自己,却挺身而出为他挡了一剑!

为什么她的言语和行为那么的不一致!

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不是故意让他不得到,又不允许他忘掉!

箬心的嘴角流出血,江介瞪大眸子——

伤口偏近心脏的位置,伤势凶险!

江介抬起头,俊脸变得狰狞可怖,冽眸闪出骇人的杀气,仅凭两道凶光,就足以教人手脚虚软。

再也抵挡不了发了狂的江介,他举起枪,一发要了偷袭者的­性­命,对着他的尸体又猛­射­十多枪,眼底是嗜血的杀气。

“阿介!别冲动,他们都已经死了,快送箬心去医院!”黑承司等人上前拦住失控的江介。

箬心已经支持不住,人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体重往下拖。

心儿!

他扔下抢,搂住箬心滑落的身体,抱着她屈膝半跪在地上。

你怎么样?

箬心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她有感觉,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可看着他,她舍不得就这样合上眼睛。

“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邱比特!邱比特在哪?!”他焦躁地大吼,从来没体验过的恐惧和紧张,像害怕硬生生失去了什么似的。

正文 第二百O六章

“不要……”箬心有气无力地摇头,染血的小手抚上了他扭曲的俊脸,想为他擦去脸上斑驳的血迹,“把你的脸都弄脏了……

他失控地抓住她的手,大掌用劲地包裹住。

“我知道,回去也来不及了……”

箬心被他牢牢地抱在胸前。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能这样死去,居然是种幸福。

“少爷,您和……”邱比特赶过来,看到箬心全身血淋淋地躺在江介怀里,不禁愣住。

“发什么呆!快去开车!”他面­色­凝重,两眼迸发出两道骇人的凶光。

现在谁要敢再耽搁他一点时间,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是!是!”

邱比特拔足狂奔。

沈倩怡畏畏缩缩地从桌底下钻出来,看到江介抱着箬心要走,拦住他的去路。

“阿介!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跟她走?”

“滚开!怎么你还以为我们的婚礼还可能会继续吗?!”江介眯起眼,言辞凿凿地反问沈倩怡。

“可是阿介,你让凌旭他们送她去医院就得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难道还要亲自送她吗?”凌芷燕站在沈倩怡一边,努努嘴,过分的冷漠令人心寒。

箬心绝望地淌下泪,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委曲求全地说:“介……我不去医院了……你结……结婚……”

他难忍地低下头:“笨蛋,别说傻话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可能结婚?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他豁然抬起瞪住沈倩怡,“你听好,我和你的婚事正式取消,另外的帐我们慢慢算!”

撂下沈倩怡,江介急匆匆地坐上邱比特开来的车。

“阿介!”

沈倩怡和凌芷燕跟上几步,凌旭、黑承司等人默契地伸手拦住她们。

“阿旭?”凌芷燕诧异,凌旭是她的侄子,想不到居然帮江介阻拦她。

凌旭面­色­冷然,全当没有听见。

他唯一着急的,是箬心的伤势。

“沈小姐还没听懂阿介的话吗?”古昊天邪讽地挑起眉。

“你、你们!”

沈倩怡气得语不成句,愠怒地瞪了他们一眼,眼睁睁看着他们坐的车离开婚礼现场,不服气地狠狠跺脚。

★★★

加长的白­色­宾利内。

望着柔弱的她,他适才的戾气早已幻化于无形。

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你的伤……

她吃力地张开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忽而清晰、忽而又变得模糊的脸。

“你别管我,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就算自己伤成这样,她最先惦记的还是他的伤势。

箬心垂下细密的长睫,嗫嚅地道歉。

那天……对不起……

你是故意那样说的,对不对?

江介皱起眉头,纯男­性­的嗓音有些微颤,如鲠刺在喉。

她能为自己挡子弹,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误会!

她没有点头,也未摇头,只是要求——

你可以怪我……但请……不要恨我……

他的恨,她真的背负地好辛苦。

她不想带着他的仇恨离开,不想……

江介用刚毅的下巴轻柔地摩搓着她的小脸。

不会,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他温柔地承诺着。

那我就放心了……

她微微展开笑颜。

“介……”

嗯?

我爱你……

她突兀地表白,让他一向无坚不摧的顽强崩盘,壮实得无法撼动的身躯也下意识地颤动。

她费力地微睁开双眸,微弱的眸光却依然专注地盯住他。

我爱你……我真的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她艰涩地开口,断断续续地道。

喉咙上涌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一句简单的话都无法连贯的说出。

“既然如此,”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你当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箬心漠然地摇摇头,不愿多谈。

“你可不可以……说你爱我?就算是我骗骗我也没关系……”

她要求,柔情似水的目光充满乞求的意味,像是在等待施舍的乞讨者。

江介凝望着他,心中异常酸涩。

她那种卑微的神情,简直戳刺他的心脏!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是骗你、也不是可怜你,全部都是真的!

他大声宣布,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未对她说过那三个字。

谢谢……谢谢……

她流着泪,不住地道谢!

如果她还可以写下一个愿望,她希望下一辈子与他,不要这样地相爱……实在太痛了……

正文 第二百O七章

江介怔怔地望着羸弱的她,她竟然为了这简单到再没有更简单的情话而对他感恩戴德!

对她,他不应该感到愧疚吗?

仅是这样的要求,她都要说的小心翼翼。

她的­唇­角淌下猩红浓稠的血,江介惊骇地瞪大阒黯的眼眸,单臂横抱起她轻得简直该打的身子。

“别怕,很快就到医院了!邱比特,你才开了多少码,让你快点你聋了吗?!”

“少爷,这是在市区,已经最快了!”

“别管红灯,也别给我管限速,我要快,最快!”

“是!是!”邱比特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介……”箬心低唤。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会救你。

他笃定地道,即便知道她的情况凶险,他依旧肯定地告诉自己。

箬心微笑着点点头。

我相信……

她樱­唇­发白,光洁的额际冒出涔涔的冷汗,秀气的眉深蹙起,小脸严重地扭曲,五官都仿佛皱到了一起。

江介倒抽了一口气,目光触及她的伤处,还在不断地往渗出鲜血!

他的浓眉深锁,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俊脸暗沉如魇,­唇­角的肌­肉­抽搐!

很痛,是不是?

他男­性­的嗓音沙哑,却更为迷人,蛊惑着她的听觉。

箬心勇敢地摇头。

他心疼地紧睨她:痛就说,不要强忍,知道吗?

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脸­色­苍白如纸,大量的失血已令她气若游丝。

还……好……

箬心的贝齿抵住下­唇­,因太过用力而咬破了薄­唇­,渗出斑驳的血丝。

傻瓜,为什么要这么笨的为我挡子弹,值得吗?

他骂她,口气却轻柔无比,责怪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呵护。

箬心动人地咧开嘴角,认真地点头螓首:

“一直都值得……一直都值得……”她顿了顿,气有些接不上来。

值得个鬼!我那么对你!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吼她。

往事历历在目,他对她其实并不算很用心,也不是那么好!

而她居然……居然在新娘都自顾自逃之夭夭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挡住致命的一枪!

箬心抬眼望住他,吃力地喘了口气:

“阿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她的眼神好像飘向远方,思维陷入遐想……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他们初遇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他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深刻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而今却走到了头……

她知道,她活不了的……

江介皱起眉心。

“不是在花园里吗?你倒了我一身的脏水。”

现在回想起来,认识她这么久,她简直是被自己从头到尾欺负到现在。

箬心的眼眸黯了黯。

已经不错了不是吗?至少在江家的第一次见面,他还记得很清楚。

我那时候很好笑吧?她微微闪动睫毛。

江介摇头,温柔地低哄。

不是,不管是那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

那时……她吸了一口气,止血散洒在伤口上,钻心的疼,你会认为我是最美的吗……

我现在认为,那时你也最美。江介的口气充满霸气。

可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低逸出声,声音悠远绵长。

“不是?”江介的眉头折了折,那是我六岁那年,在沈家?

因他的话,箬心扑哧笑出声,扯痛了伤口,她微微蹙了下眉心。

对喔……她低喃,嘴角挂上了一抹莞尔的笑容,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不过,那次是我没什么印象了……

什么叫那次是你没印象了,难道我们中间还见过?

他专注她的伤口,不时忧心地去看她的脸。

箬心缓缓地摇摇头。

没什么了。

他的答案才是最正确的,不是吗?

当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箬心覆下沾湿的长睫,落寞地别开眼。

我这样的人,活着……也只是多余的……如果死了,倒可以见到爸妈了……

她放弃的语气令他毛骨悚然。

“谁说你是多余的?我和小允都需要你,你的存在不会多余,是必须的,懂不懂!?”

必须的?

箬心幽幽地转回脸。

对!

他再次肯定。

“介……”

箬心轻声呢哝,也只有他会说出这么霸道不讲理的话。

嗯?

他喉结滚动,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温醇地低问。

为什么总要皱眉头……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箬心缓缓地伸出手,抚摸他眉宇间深刻的皱折。

她生涩却格外温柔的触摸,竟神奇地将江介眉上的两道厉横抚平。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最先就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

他情不自禁地更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让她的手背贴紧自己的脸,暖热她。

“阿介……对不起……其实对你……我一直觉得很抱歉,我知道你娶我是不情愿的……你原谅我……”

她抬眸,泪眼婆娑地仰望他的脸。

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可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嫁给你的……我能等,可我妈等不了啊……”

她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急促。

别说了,我都知道!

江介抱紧她,紧密地依偎在一起。

那件事,他早就不计较了。

他反而在庆幸,不是因为这美丽的错误,他也许会因此错过她。

求你……不要那么讨厌我……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在呓语。犹如降落的飘絮,飘落后却无处寻踪。

她的每个字眼,每记眼神,都令他心痛欲裂。

傻瓜,我早就不讨厌你了……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江介爱沈箬心!

江介再也不吝啬对她的表白。

只要她想要听,他可以重复百遍、千遍!

她知足地窝在他宽实的怀中,慢慢合上了双眼。

箬心,不要睡过去,你和我再说说话,嗯?!

他拭到她额间灼烫的温度,警觉地发现她的病情越来越不妙。

这种情况下,她一旦睡过去,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心乱如麻,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像长达一个世纪。

他抱着她,疾步奔往医院大楼。

介……不要再为我费神了……我快死了,这你比我清楚……

箬心听话地微微张开眼,可是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她对活下去不抱任何信心。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我也不许你有事!

他霸气地命令,依旧是往昔的样子,但手都开始颤抖。

箬心默默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即便他是富有四海的君王,也不能让她摆脱死神的召唤。

可是她,是不愿意直接违背他的意愿的。

“以后……以后你要帮我照顾好小允……他很调皮,有时候做功课会偷懒……”

江介瞬间怔住。

即便自己在这么情急的关头,她关心的仍然不是自己!

但他不喜欢她说话的口吻,像是在交代遗言。

“医生!医生都死去哪了?!”江介抱着奄奄一息的箬心,在大堂里乱转。

“先生,这位小姐怎么了?”咨询台的两位护士也紧张地站起来。

“她中了枪伤,你马上去找最权威的医生来!”江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恐惧太过­干­扰他的理智,因此影响她的救治。

“是,我马上就去!小玲,你按警铃,叫手术室的人员马上术前准备,患者胸部中枪!”

“好!”

两个护士分头办事,江介跟着其中一名护士来到手术室外,等着一会儿医生来了,直接进手术室。

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做了手术,取出子弹,你就会没事了!

他哄骗她,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哭了。

阿介……我舍不得你……只是还有好多话……都来不及和你说……

她仰起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蛋,躺在他胸膛里,不住地流泪。

正文 第二百O八章

“有什么话,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没有时间了……”她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挣扎地睁开眼睛,冲他扯出­干­涩的笑,“如果下辈子还有做夫妻的缘分,你不能再忘记我……”

他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对她的话有些不清明。网

但他无暇多想,他只是感到恐惧,极度的恐惧。

“箬心,下辈子太远,不要和我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你了解我,知道我没有耐心,所以我要你,就今生今世。”

“好……都听你的……就今生今世……”

她默念着,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带着甜美的笑容,慢慢合上了双眼。

江介瞬间呆住!

“箬心!!”

他面目狰狞,完全失去理智。

可纳他拼命摇晃她的身子,可却阻止不了她昏睡过去的趋势。

“少爷,医生都来了!全是院内最权威的心脏科大夫!”邱比特气喘吁吁地跑来,后面跟着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也行­色­匆匆地小跑过来。

他动用关系,亲自去联系了相关科室最拔尖的医生,那些医生看是江衡总裁的事,都不敢拖宕。

“她昏过去了!马上送手术室!”江介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音。

“江总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抢救病人!”几位医生承诺。

箬心被立即推进手术室,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

江介抱头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使劲揪紧自己的头发。

他全身都沾满了她的血,脑海里不断回放她为自己挡子弹时恐怖的一幕。

才几分钟的功夫,突然有护士双手沾血,急急忙忙地冲出来。

“她怎么了?”江介猛然站起来,眼睛布满猩红的血丝。

护士喘着大气:“病人……病人已经怀孕了!主任要我去请­妇­产科的方医师一同参与手术!”

“怀孕?”江介瞪大冽眸。

“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江先生,我要先去请方大夫,先走了!”护士说完就跑开。

江介一步没站稳,身体一斜。

“少爷!”邱比特眼尖,赶紧扶住他。

望着显示还在“手术中”的指示牌,他突然似的自嘲大笑:

“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而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人在为我挡枪、受苦,竟然像个废物一样,帮不了她!”他的眼眶微湿,抡起拳头,发狠劲地卯劲捶打墙壁。 -

正文 第二百O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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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别这样,那些医生都是各方面最顶尖的,一定能把少­奶­­奶­治好的!”

邱比特的劝慰,对于悔恨不已的江介而言,根本没有一丁点效果。 牛b

­妇­产科的大夫匆忙赶来,看到江介愣了下。

这个人他记得,影响非常清楚,三四年前,他曾经带过一个女人来医院堕胎,因为对女朋友的态度十分恶劣,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江介也骤然眯起眼,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翻出片段。

“你就是江衡的总裁?”医生诧异。

江介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医生的大褂:“我警告你,我太太和孩子全部都要保住,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要你下岗!”

医生吓得屁滚尿流,江介那副霸道的样子实在另类,恐怕没第二个人敢这样同他讲话,好歹他也是­妇­产科的资深专家。

“你太太是四年前的那位吗?”医生噤声噤气地多问了一句。

江介的脸­色­黑得吓人。

“是!就是她!不管花多少代价,我一定要救活他们呣子!你懂不懂?!”

“懂!懂!”

不懂的是,隔了这么些年,怎么对那女孩的态度差了这么多?

“懂还不快滚进去救人!”江介粗暴地将­妇­产科医生塞进手术室。

瞪着不断启启阖阖的手术室的门,他不安地在外面来回徘徊。

★★★

手术室外已聚集了凌旭、黑灏堂等一­干­人。

在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后,手术室的信号灯熄灭。

几位医生疲惫地推门走出,江介就守在门口,第一个冲上去。

“我太太和孩子怎么样了?!救活了没有?!”他激动地问。

三个小时的等待,已让他无坚不摧的意志几近崩溃。

多少次他中途想冲进手术室,能守护在她身边。

心脏科的李医生凝重地摇摇头:“子弹是取出来了,但中枪的位置很不好,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病人的胎儿暂时保住,这样都没流掉,算是个奇迹,但如果母体衰竭,胎儿也就会……”

李医生**言又止,江介呆在原地,哀恸­阴­鸷的冽眸满含恐惧。

“她……会死吗?”他不敢问地问出口,声音轻得几乎快听不见。

李医生也很无奈:“是不是能度过危险期就要看江太太的造化了,但江先生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会很渺茫。”

他的双腿似乎已经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在冷封的空气中如落叶般摇摇**坠。

“康复的可能­性­是多少?”短短一句话,他却说得艰涩无比。

李医生遗憾地摇摇头:“百分之二十吧,有些东西可以先筹备起来,不然不幸成了事实,会手忙脚乱。等会儿我会开出病危通知书,大家做最坏打算吧!”

“你个庸医!”江介暴戾地将医生按到墙上,嗜人的凶光让人根本不敢正视。“如果她会死,我就一定要你们一起下地狱!”

“阿介!”

黑家两兄弟拉开情绪失控的江介,给李医生使了个眼­色­,受惊不小的李医生赶紧逃开。

“箬心……箬心!”终于恢复了些许心智,江介甩开黑家两兄弟,要进去见箬心。

一直在手术室外保持静默的凌旭,拳头却不自觉地攥得紧实。

有种难以言明的愤懑在他胸臆间徘徊。

他突然站起,抡起捏紧的拳头,朝失魂落魄的江介俊脸上猛揍了一拳。

江介连退了三四步,最后像一滩死水一样靠倒在雪白肃杀的墙壁上,嘴角淌下琼紫­色­的浓血,却浑然不知疼痛,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瞬间,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凌旭会出手打江介。

“阿旭!你别冲动,阿介现在也不好过!”黑灏堂挡在正在气头上的凌旭面前。

邱比特也用身体护住江介。

“是啊,阿旭少爷,箬心小姐发生意外,我家少爷也不愿意见到啊!”

凌旭冷笑数声:“他不愿意见到?他搞这场婚礼就是要让箬心见到!江介,你不是一直猜忌我和箬心吗?那你又知不知道就在你的婚礼开始前,她和我说了什么?!”

江介紧闭沉重的双眼,全身瘫软地靠在墙上。

“你伤她伤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为了你拒绝我,离开你无非是因为要成全你的事业!你这种只顾自己感情的男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女人!”

江介的眼睫动了动,他现在筋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接踵而至的震惊。

她能为他死,当初的离开,可以想见也该是全为了他。

“阿旭少爷,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家少爷,少­奶­­奶­那次实在装得太像,连我都被骗住了。”邱比特替江介说话。

凌旭可笑地眯起眼:“这次是误会,那以前呢?别人诬陷她杀人,你也相信!你以为当初请律师把她从监狱里救出来就是大恩大德了吗?她释放当天就在家里自杀,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和小允早就命赴黄泉!你就是想忏悔也找不到地方!”

江介睁开眼,慢慢站正身体。

她生小允的时候难产?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还不单只有这些!三年前她为了生小允,差点难产死在手术台上!因为你的污蔑和绝情,她生产后又得了忧郁症,前两年都要靠定时吃药维持病情!”江介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唇­角剧烈地抽搐,“如此种种,你在她身上犯下的罪恶,你自己明白!枉费我三年里替你照顾她的本意,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送回你身边!”一直积压于胸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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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O章

她的病情除了凌旭和心理医师,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也没有在江介面前抱怨过。

江介背脊不断冒出寒意,恐惧和冷冽啃噬着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各位请让让,我们要把江太太送往重症室观察。”护士们推着推床出来,江介两眼直直地瞪着床上虚弱的小人儿,粗暴地推开阻挡的众人,跑至她的推床前。

如今她面­色­惨白,全无半点生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是生是死都还没有定数。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江介的心像被刀绞割。

“江先生,您能先让让吗?现在江太太必须马上接受观察。”

江介迟疑了几秒,颓然地慢慢让开。

但眼睛仍然一秒也不舍得落下地盯着箬心。

★★★

重症病房内,只有点滴掉落时滴滴答答的声音。

静,第一次那么可怖。

隔绝了生与死,每一秒都度过的心惊胆战。

他坐在她的病床边,凝望着她平静的睡颜。

虽然憔悴,但她依然那么美——长而卷翘的睫毛、小而挺翘的鼻子,眉如弯月,­唇­薄可人……乌丝已经过肩了,是因为曾经告诉她,他还是喜欢她长发的样子,所以她特别续的发吗?

以前着实拥有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能可贵,可此时此刻,他蓦然深刻地体会到——

有她真好……真的很好……

他的大掌紧紧包实着她的柔荑,平日凌厉的鹰眸都变成了绕指柔情。

只求她能苏醒,重新睁开眼睛,听他的忏悔。

★★★

“她救回来的可能­性­真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凌旭找到主治的李医生。

李医生叹了口气。

“刚才江先生完全情绪失控,我不方便说,其实百分之二十都是说多了,沈小姐清醒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十五都不到。一则伤得位置不好,二则她的身体底子较弱,三则她还怀有身孕,加重了身体的负荷量。但现在给她做引产手术,又会有大量出血,肯定必死无疑。所以……唉……凌先生,原谅我们做医生的无奈吧,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家属无法接受,可后事得有个准备了。”

凌旭皱紧眉头,陷入沉默。

“我有数了,这些话你不要和江先生直说。”

“是是是,我知道的。”

李医生频频点头。

凌旭沉重地离开诊疗室,找到邱比特,让他回江家大宅替箬心收拾东西,自己则去箬心的租房。

★★★

“比特,你刚才说什么?少­奶­­奶­病危?!”

“是啊,医生都开了病危通知书,少爷完全崩溃了,阿旭少爷让我回来收拾下少­奶­­奶­的东西!”

邱比特着急地说道,陈姨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都、都是……我害了她……”陈姨自责地喃喃自语。

“妈,你在说什么呀?嗳!少­奶­­奶­随时都有可能去,妈,少­奶­­奶­离开后,少爷是不是不让任何人进少­奶­­奶­的房间,少­奶­­奶­以前的那些东西还有留下吗?”邱比特焦急地问,没留意陈姨的话。

陈姨被邱比特一催,缓过神来:“哦……都还在,我帮你一块整理!”

箬心的房间很­干­净,留下的东西也不多。

在衣橱的最角落,陈姨发现了一个木盒子。

“妈,这是什么?”邱比特困惑地皱起眉。

陈姨也种说不出得紧张,抖着手,慢慢将木盒打开——

一本日记、一个修补过的翡翠玉镯,还有一笺少爷的笔记本。

“妈……”

邱比特的脸­色­凝重。

陈姨抱着木盒站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趟医院,亲手把这个木盒交给少爷。”

另外,她终于下定决心,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就算少爷和比特会从此怨恨她,她也不能让少­奶­­奶­含冤而逝。

★★★

江介已在病房外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三夜,中间箬心几度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医生都用了起搏器,才从死神手上一次次地把她抢了回来。

危险期并没有完全度过,谁也不敢有半丝懈怠。

病房的门被缓缓地推开。

“少爷,我妈来了。找到点少­奶­­奶­的东西,来拿给你。”邱比特俯身在江介耳边,轻声说。

江介缓缓抬起头,陈姨看到他一脸的疲态,青­色­胡渣布满下巴,眼圈深陷,依稀辨认不出往日那张俊颜,心里被揪紧得疼。

江介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她一手带大,她对他的感情不必对比特得少。

看他如今这样,都是源自于多年前自己那个自私的谎言,她就更加自责。

“她……留给我什么东西?”瞪着陈姨手上的木盒,他木然地问。

陈姨转向邱比特:“比特,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少爷说,你先出去。”

邱比特愣了下,妈从来不瞒他事的,今天为什么特意支开他?

疑虑归疑虑,他还是依照陈姨的话离开。

门关上后,陈姨突然朝江介跪下。

“陈姨,你?”江介吃惊。

“少爷,您就让我跪吧!我这是向您和少­奶­­奶­赔罪的!”多年的愧疚和自责全面爆发,陈姨老泪纵横,用力磕了十多个响头。

“陈姨,你这是做什么?!”江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起身要扶她起来。

“少爷!我不值得您尊敬,我是个自私卑鄙的人!当年推倒老爷子的人根本不是少­奶­­奶­,是我诬陷她的!是我!都是我啊!”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箬心,陈姨再也克制不住地捶胸大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江介的脸­色­瞬间­阴­下来:“你再说一遍!”

­阴­冷的语调令陈姨不禁瑟缩了一阵。

“少爷,是我的错,当年推倒老爷的人是沈倩怡,不是少­奶­­奶­!少­奶­­奶­是被我和沈倩怡冤枉的。”

江介握紧拳头,­唇­角隐忍地抽搐。

“为什么。”他冷漠地一字一句问道,清冷的音调仿佛来自遥远的宇宙。

如果是沈倩怡他可以理解,但是陈姨是江家两代的忠仆,也是江家为数不多对箬心算好的人,钱财是不可能打动她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做出这么泯灭良知的事!

陈姨匍匐在地上:“是……是因为我和老爷以前有过……有过一段情。”

说出了真相,她倒抽了一口气,江介不可置信地眯起眼,脸上的­阴­郁更甚。

“我们以前的那些照片被沈倩怡无意间发现,她抓住了我害怕被你们知道的痛脚,威逼我帮她诬陷少­奶­­奶­。我……我明知道少­奶­­奶­是无辜的,还这么诬赖她,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江介浑身发冷。

真相,原来就是这样!

她果然是被冤枉的!虽然他调查的结果有了眉目,但因为他始终没有怀疑到陈姨会说假话,所以一直对她是否有失手推过老爷子心存疑惑。

直到陈姨说出实情的前一刻,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她的清白,就像三年前大言不惭地向她许诺要“彼此信任”,却听信谗言,把她推向牢狱。

相比她的无私无悔,他简直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

“我现在才知道错了就是错了,这么多年来诵经念佛,都无法抵消我对她的愧疚。少­奶­­奶­出走前,我有找过她,向她坦白了一切,但她非但不怪我,还让我不要替她澄清,保住我在你和比特面前的形象。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在……现在就只能这么凄凉地躺在床上,我……我真的死一千次都不能为自己赎罪……”

江介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那种失望看轻的眼神对于陈姨来说,比给她一刀子还难受。

“你出去。”

只有三个字,他面无表情地说。

“少爷……”

“走!”

他加重了语气,撇过脸,不屑再多看陈姨一眼。

陈姨默默站起来,把箬心的木盒放到江介跟前。

“是少­奶­­奶­的东西,我先走了。”

她落寞地离开,江介瞪住木盒良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恐惧打开那个盒子。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他最终鼓起勇气,打开木盒。

她珍藏得那么好的宝贝会是些什么……

疑问顿时清明,但他却已在下一秒被夺去了呼吸。

他颤抖着拿出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

他一眼就认出这只镯子就是当日被他摔碎的那只,没想到她至今还收着,还将它又重新粘合起来。

他的手又触及到载有自己字迹的记事本,心头猛然一震,心跳都几乎休克——

这是……那次网球比赛时,他给她的笔记本!连这个她都像宝物似的收着!

他拿起本子翻了翻,发现纸张都已很旧了,应该是被人经常翻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回头往她的脸,心头已格外沉重,快压得他透不过气。

她的日记本里又会记载着些什么?在三年前,他对她完全没有一点好的,她会在日记里埋怨他对她的种种欺负吗?

“他们都不喜欢我,特别是他。

他很讨厌我,认为我想尽办法嫁进江家只是为了他的钱和做少­奶­­奶­的虚荣。

但他不会想到,在此之前,我已经暗恋了他很久、很久了。

只是他早已把我从记忆力清除。

大半年前,我被倩怡骗到商店,她让我到里间试衣服,自己却先走了,我从试衣间出来,店员就一口咬定我偷东西,还要报警抓我,我吓坏了。

是他,及时在这个紧急关头出现,三言两语就替我化解了危机。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像是电视剧了的大侦探,竟神奇地从衣服堆里发现了不见的衣服,还把店员唬得一愣一愣的。

从爸爸去世了以后,从来没有人会帮我,他是第一个不仅不欺负我,而且还肯主动帮我的人。

他是那么高大、那么威风,对我而言,他就像一个神,一个发生在我平凡生命中的奇迹。

我想,我是从那一眼起,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

他送给我一条粉­色­的连衣裙,我好喜欢,从来舍不得穿,一直放在我的衣柜里……”

看到这,江介的表情诡异,深邃的眼眸深奥地瞥过她憔悴不堪的小脸和身上的粉红连衣裙——

突然和记忆角落里的一张模糊的清丽容颜逐渐重叠起来……

是她!当年被商场里的店员误认偷东西,吓得眼泪汪汪的小女孩!

当日他送她的那天衣服好像就是她现在身上穿得这件,只是当时是随手送出的,印象不深,他也不能十足地确定!

在尘封多年的记忆里努力找寻,蓦然忆起当日那时她还扎着两条小辫子,一双灵动的大水眸清新脱俗,给人如沐春风般的舒畅感。

可当时的他根本没把她归为女人一类,虽然她是不一样的,但他并未花心思记住。

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日记,他永远,他们的爱情,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起跑……

她偏爱粉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而他一直还在怀疑,她对这份感情抱有几分真诚?

她曾经暗示他多次,他怎么会就是没有想起来?

就在她昏迷前,她还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都没有给出她最想要的答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的心仿佛被人拿鞭子鞭挞,一种快要窒息的感情萦绕上胸口。www.niubb.net

她扎着两条小辫子的笑脸,从没有这么清晰地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闪现。

对不起,居然一直没有认出你……

他拿信纸得手微颤,继续看下去:

“到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妈口中和我从小订有口头婚约的人就是‘他’,江介!

命运的安排实在太奇妙了,我一直惺惺念念,差点为了他而违背母亲意愿的人居然是我的‘未婚夫’?!

在来江家之前,我天天守候在我们初遇的商场,可是再也没有等到过他。我真的以为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了。”

他抬起有些濡湿的眼眸,温柔地摩挲她的小脸,哽塞地低喃:

“是吗?你到商场里等我?等了多久?对不起,我不是经常会到商场里去的,让你白等了……”

那次可能是他一年中难得会去商场开会中的一次罢了。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已经在那一天遇见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而他,一直浑噩不知……

“所以在我确定是他的那一刻,我是那么兴奋、紧张、狂喜,激动得几乎快要尖叫,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当他知道我和他有婚约时,他对我大加羞辱。

他嫌弃我没有家世背景、学历才仅是高中毕业。

我知道他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真的是不想勉强他的,他不愿意娶我,我绝对不会硬逼着他点头。

可是,方医生说我妈的病只是在拖时间,她活不长了。

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我成婚生子。

在世伯的游说下,我竟然同意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逼他和我完婚。

事发的当晚,虽然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误送到他的房间,可我后来毕竟意识到这可能是公公的计谋,但却依然‘听命照做’。

我以为,我只要一直静静地守候在他的身旁,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存在并不这么令他厌恶。

我有太多的以为,所以也有太多的自以为是了。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简直幼稚得彻底!

他已恨我入骨,这辈子不会有爱我的可能,也不会疼爱我生的孩子。

当初他要求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除了迫于他的‘条件’外,我还希望他可以幸福。

只要他觉得高兴,我什么都不重要,去哪里都没关系。”

看到这,各种复杂的情绪盘结于胸。

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混乱,一遍遍地唤起了他的罪恶感。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主意,他还一直怪了她很久。

只要花点脑筋就早就该想到的,她那种柔软温顺的个­性­,哪是那么会布局设计的人?如果会,她也不会在日后的日子中被欺负陷害得那么惨了。只是当时的他有偏见在先,执意要误解她,并不会细想。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利用她的善良,要她签下产后离开的离婚协议。

从头至今,她都在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

已经无法探究她说出“只要他觉得高兴,她什么都不重要,去哪里都没关系”时,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其实,不是她“自以为是”,是他“愚蠢之极”!

他被她那么深刻地爱着,竟然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妈亲的丧事期间,他很照顾我,令我又开始有了幻想。

虽然他只不过会和我讲几句话,但他不再有太多敌意的态度,已经让小心翼翼的我欣喜不已。

我很满足,几乎要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可结果,一切还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很快收回了我自认为的“幸福”,因为他得知了我之所以受孕的秘密。

他很生气,狠狠地骂了我。

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

我不狡辩,也绝口不提这其实是世伯的主意。”

他一怔,深沉的视线重回她惨白的容颜上——

她到底瞒下了多少事,默默受了多少委屈和冤枉?

这样纤瘦羸弱的身体,是怎样承受这么多伤害,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没几天后,我为婆婆洗好的晚礼服蹊跷地被人划破了个大洞。

她认定是我报复她故意划破的,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但令我最寒心的,是他冷眼旁观的冷漠。

我知道他是借故宣泄对我的不满。

真的,我一点也不怨恨他把我贬到佣人房做苦力。

只要他能气消,我都无所谓的。

没想的是,沈倩怡来找我挑衅,甚至向我炫耀是她划破了婆婆的衣服,故意嫁祸给我。

我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的沉眸忽而变得更加深浓,刚毅的下巴向后紧缩,深望了箬心一眼,皱紧眉头往下看——

“她说了很多恐吓我的话,我生­性­软弱,从小就习惯被她欺负。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用尖石子扔我,差点把我的眼睛戳瞎。

而现在的沈倩怡,显然比小时候的还要厉害。

我知道她若是要整我,我一点还手的可能­性­都没有。

一直,我都是处在被人欺负的境地,我不懂反击,甚至不会吵架。

那几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她那张笑脸,然后我就会发抖、一个人怯怯地发抖。

后来,噩梦真的发生了。

那天,我在打扫卫生,又撞上了她。

我见到她就逃,她紧紧拉住我不放。

我是怕她伤害我的孩子呀!

这是我仅有的,属于我和他的东西。

她突然放开我的手臂,我像黑夜见到曙光一样地抬脚就跑,却被她突然伸出的脚绊倒,重重地滚下楼梯……

我在乎我们的孩子,可他却不是。

我不是介意他没有重惩沈倩怡,真的,就算他不惩罚她也没关系。

只要他来看看我,说几句宽慰我的话,我就会很开心。

可是他表现出来冷漠和无情让我觉得纠起来的难受,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敲开,碎了满地……

我好难过,心好痛,仿佛要窒息。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他总是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都是虚情假意。

我只是爱他呀,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可他却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妈说要我告诉他为什么我的初夜会没有落红,我想现在再也没有必要了。就算他知道是我五岁的时候被倩怡从自行车上推下来造成的又怎样,他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心里只有倩怡的位置。至于我是否是完璧,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吧?

我真的好孤独、好害怕……

总是在一觉醒来后发现,我身边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将只会是我一个人……”

箱子下面压了张病例,上面清楚地说明她的Chu女膜在幼时摔落单车时就已破裂。

她的信到此完结,而他却久久不能平静。

按她这封信叙述到的时间为限,应该大致是她摔下楼,差点小产之后。

想起曾经的种种,他真的是把她欺负得够惨。

是因为来到江家后,心情实在太压抑,无处排解痛苦,所以才写下来的吗?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她变得让他移不开视线。

为了他,她真的很努力。

凭她的才华和美貌,连凌旭都为她动心,而她对自己,仍然一往情深。

如果有可能,他宁可她不要这么完美,反而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爱她,不是因为她懂琴知书,只是因为她是沈箬心,她唯一挚爱的女人。

“对不起,我这样欺负你,你还……你听得到吗?我说我很抱歉……”

他用脸去磨搓她的脸颊,把她的小手紧紧贴近自己胸膛。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

她是他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最后一片温暖,如果没有她,他的世界也将会因此而重回空洞。

“心儿,不要在刚觉悟的时候离开我!不要这样惩罚我!我知道我错了,你醒过来,以后你说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醒过来,我想听你说‘好’。”

她向来最听他的话了,不管多少无理、多少胡搅蛮缠的要求,只要是他提出的,她都会乖巧地说“好”。 -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江家总算是在箬心昏迷不醒的­阴­霾中得到了一个令人宽慰的好消息——

江老爷子醒了!

因为有了当事人的有力口供和目击证人陈姨的供述,沈倩怡被警方立案逮捕,凌芷燕也悔不当初,差点她就把真正的杀人凶手亲手迎进门来。

江介因为要照顾箬心,邱比特就带着小允,和凌芷燕一同去看望江泰。

江泰在床上躺了三年,期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因为长期躺在床上,双腿没有活动,一时半刻他还不能出院,需要做些复健的物理治疗。

“老爷,小少爷过来看您了。”邱比特牵着小允的手,站在病房门口。

老爷子半坐起来,高兴地看着小孙子,朝他招手:“小允,来来来,到爷爷这里来。”

小允望望邱比特,还有些认生。

“小允,没事的,是爷爷。”凌芷燕哄道。

这段日子阿介和箬心都无力照顾小允,小允就被邱比特带回家里,祖孙俩相处了几天,凌芷燕就被小孙子机灵聪慧的可爱模样所收服,后来就索­性­一直带在身边了。

小允犹犹豫豫地走近,窃窃地叫了声:“爷爷。”

“嗳!箬心的孩子都长那么大了!”江泰亲热地搂着小孙子,笑得开怀,可见是打心眼里喜欢。

见爷爷慈祥和蔼,小允也就放松了不少。

“爷爷的病好点了吗?”他懂事地问。

江泰高兴地哈哈大笑:“好多了,好多了,这孙子好啊,这么小就懂得关心人,不愧是箬心生的儿子,教导有方啊!”

小允腼腆地眨了眨眼睛,好几天没见到爹地妈咪,他有点害怕,外加相处的都不是很熟的人,胆子也变小了不少。

“你妈咪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爷爷?”江泰不以为然地问。

大家怕他大病初愈­操­心,所以没有告诉他箬心中枪的事。

“妈咪她……”

小允吞吞吐吐,其实他知道得也不是很完全,大人们都有意瞒着她。

他只知道妈咪生病住院,爹地一直在医院守着妈咪。

江泰皱起眉头,警觉地问:“你妈咪怎么了?是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小允摇摇头。

江泰盯住凌芷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一定要我派人去查,你才肯说吗?!”

“你大病初愈千万别动气。好好好,我说我说!”凌芷燕没办法,“有人要偷袭阿介,箬心给挡了子弹,现在还生死未卜,在医院接受观察。”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瞒着我?!不行,走!我要去看看她!”江泰说着就要下床。

“老爷子,可是你现在——”凌芷燕着急,上前制止。

“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算腿脚不便,也得去看看儿媳­妇­啊!”

凌芷燕扶住站不太稳的江泰,小允也聪明地在另一边拉住爷爷的大手。

看着机敏的孙子,江泰的心头就充满了安慰和自豪。

★★★

连日的陪床守护,已让江介疲惫不堪。

江泰见到儿子的时候,几乎快要认不出这就是曾经英气逼人的儿子,显然他受此事的打击和折磨是巨大的。

“好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弄成这样?”江泰遗憾地摇摇头,眼眶有点湿了。“阿介,真不是当爸的我说你,你当初怎么会相信是箬心把我推下泳池的,只要花点脑筋想想就清楚了,你居然……唉!”

江介支着头,胡子非常新了,他黑沉着脸,深沉得一言不发。

江泰拍拍江介的肩膀:“行了,你知道错就好了,我刚问了主治医生,他说目前箬心的情况还算稳定,可能就这两天会醒。等她醒了,你要好好对她,再也不许向以前一样欺负人家。”

江介的头点了点,江泰吃了一惊,没想到叛逆的儿子这次居然会这么“听话”。

“你回家休息下,顺便把自己也收拾­干­净,箬心醒来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一定会被你再吓晕过去的。”江泰尽量用诙谐的语调缓和下病房里沉闷的气氛。

江介恋恋不舍地凝望箬心,并不想走。

“没事的,这里脱不了人,还有护士呢。”

江介皱了下眉头,想也是,如果她见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一定不会喜欢。

“我回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再多睡会儿。”

江介对她轻语,并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印上一吻,扶着江泰走出病房。

临走前,他仔细交代了值班护士,看住里头的病人,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通知他。

★★★

似乎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在黑暗里迷了路,又急又怕,在快想放弃的时候,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是被这个声音所牵引,慢慢循着这声走,才发现了几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洞口。

她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周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有些伤感,但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清和漠视。

她慢慢坐起来,伤口处传来疼痛,她吃痛地用手轻轻按住。

正巧这时,门被打开,一个巡房的护士探进半个身子,生疏地望了望房间号码和手上的登记册。

“唉,17床,你才刚小产,不用动来动去的,注意休息吧。”

说完,她就在登记薄上打了个勾,关上门走了。

箬心不够脑筋地怔住,目光呆滞地盯住前方粉刷的白墙。

小产?!她又有孩子,但却再次流掉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事前,她确实一个多月没来月事了,本来没放在心上,以前身体不适,月事推迟的事也是有的,可她没想到自己是又怀孕了!

一定是因为中了枪,所以孩子没有保住!

顿时,眼泪如绝了堤的洪水倾泻下来。

值班的护士走进来,见里头昏迷的病人醒了,赶紧兴奋地给江介去了电话。

半个小时不到,江介只是洗了个澡就立即赶到医院。

他狂奔至箬心的病房,迎面撞上刚给箬心检查完出来的李医生。

“江先生,您可以进去了,江太太目前一切体征正常,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多注意调理和保养,会慢慢转好的。”医生微笑着交代。

江介兴奋不已:“这次你有功,我会重谢你的!”

“是,谢谢江先生。江太太刚刚才醒,身子较弱,江先生注意控制说话的时间,让她多多休息为好。”

“好!你走吧。”

江介迫不及待地冲进病房。

箬心缓缓抬起眼,空洞的大眼,迎上他焦急的目光。

“箬心!”他终于遏制不住地走到她床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整整一个礼拜,他天天生活在极度的惶恐和煎熬里,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她会突然离他而去。

幸好老天还是给了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

“箬心,谢谢你醒过来。”他抱着她,激动地感慨。

但她却像一樽冰冷的雕像,没有给予半死半点的共鸣。

狂喜的情绪逐渐平静,江介发觉到她的异常,他稍稍松开双臂。

“箬心,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伤口很痛吗?”他心焦地连发数问,箬心无神地回望他的眼,苍白的小脸上仍然无丝毫的表情。

只是无言地看着她,麻木得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箬心。”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在怪我?”

箬心抿紧­唇­,低下头,沉默以对。

江介突然觉得恐惧,抓起她的手,用力包裹住:“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总是欺负你,但是我现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快乐的!”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讨好的语调像在祈求。

箬心拘谨地抽回手,抵触地别开眼,不去正视他的视线。

“箬心?”江介诧异她的反应,不觉皱起眉头。

她看他时陌生的眼神,抗拒排斥的态度,让他恐慌。

前一秒还沉浸在极度的喜悦中,后一秒就被打入地狱。

“你在抗拒我?”江介挑起眉。

箬心覆下长睫:“我想休息了。”

这是她醒过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走的意思。

“为什么,箬心?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没有记起第一次见到的情景?可那些我都已经想起来了!是在商场里,你被店员诬陷,我出手救了你,还送给你了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江介畏惧地抱紧她。

箬心在他怀里轻颤,瞥见床头柜上的木盒——

在他来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

他想起了那个无错的小女孩,是因为他看了自己的日记。

他向她道歉,是因为他为以前误会她的事内疚。

他表现出不舍,是因为她为他挨了子弹,丢了孩子!

可她要的,不是被动地被告知,也不是对她的内疚和感恩。

她乏力地推开他,一副保持距离的姿态。

江介难以理解地攫住她的脸:“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为什么又要拒绝我?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的时间,我不想再错过更多!”

箬心无表情地听着,木然以对。

对他的话不辩驳,也不应答。

没有抱怨,只有无尽的距离感。

★★★

江家挫败地走出病房,如她所愿,让她一个人独处。

凌旭等人听说箬心醒了,作为朋友,都来医院探望。

“阿介,怎么样,嫂子身体没什么事吧?”黑灏堂见江介的脸­色­没比之前好看多少,担心地问。

江介摇摇头:“医生说度过危险期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那不是很好?现在是大人也保住了,小孩也保住了,皆大欢喜啊!”黑承司理所当然地挑挑眉。

江介不做声,脸­色­沉重。

“她的情绪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凌旭警觉地问。

江介抬头看向凌旭:“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凌旭有一种非常坏的预感,他严肃地正视江介,“她的抑郁症可能复发了,你最好找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抑郁症?!”江介怔然。

凌旭点头。

“我不是和你说过前两年她的抑郁症严重到必须要靠药物维持吗?听以前给她看病的刘医生说,她自从回到台北,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复诊过了。这种病受了刺激,就有可能复发,而且当初也没好透。”凌旭分析道。

江介再也坐不住了:“那还等什么?那个姓刘的医生电话是多少,我让邱比特马上去接他过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怎么样?她是不是抑郁症复发?”

刘医生单独看过箬心后,就被江介拉到一边。

“看这不言不语的情况,和三年前一样,确实是抑郁症的病症。”刘医生摇摇头,遗憾地道。

江介浓眉深锁:“那有没有办法治?”

刘医生态度深奥不明:“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给箬心小姐看病多年,却一直没能发现她确切的心病是什么。像她这种情况的病人,因为­性­格比较内向,有时候你看她是好了,但病却没真好,前几个月我打电话让她来复诊,她也没有来。总体上,她对我的治疗一直不是非常配合。”

“医生,这次我保证她一定配合,你有什么方法都给她试一试!”江介往病房里望了一眼。

“尽力医治自然是我们做医生的本分。不过恕在下冒昧问一句,您和沈小姐是什么关系?”刘医生疑惑男子的霸气。

今天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拉来给箬心小姐看病,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关系。

“她是我的妻子。”他大方地承认,俊脸深沉。

“妻子?”刘医生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江先生的意思是,您是她的丈夫?”

江介微微额了额首。

“这就奇怪了,她有丈夫的事从来没有听她提过,三年里似乎她也没有和她的‘丈夫’一起生活。”刘医生失神地自言自语道。

“我们在这三年中因为误会分开了,她为我生了孩子,我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江介细心地解答医生的困惑。

“原来是这样……”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认真地对江介说,“曾经为了了解她心底隐藏的病由,我对她进行催眠术,这是心理学上了解病人内心世界的最佳方法,以前也采用过,但她每次都在回忆到最痛苦的时候就惊醒,那时我就知道,她心里有一方的伤痛是她禁止任何人去触及的,她不断对自己心理暗示,警惕外人窥伺。”

“是不是要治好她的抑郁症,就必须知道是什么一直困扰着她?”江介紧张地询问。

刘医生赞同:“最好是这样,等她身体好一点了,我再对她进行一次催眠,希望能有效。”

“一定要有效。”他握紧拳头。

★★★

她早晨7点就醒了,江介一直在病房陪着她。

把公司的紧急事务都让邱比特带到医院处理,趁她睡觉休息的时候做出处理。

“你不必这样,回公司吧。”箬心看不下去了,淡淡地开口。

江介放下手上的文件,勉强笑着拉住她的手:“我在这里陪你,公司的事也不会被耽误的。”

箬心定定地望住他,垂下脸。

“你嘴巴会不会觉得没味,我给你削个苹果。”

他提议,说完就拿起一个苹果,不熟练地削起来。

箬心一惊,蹙眉看着他生硬的手势。

“啊!”被水果刀划了道口子,鲜血从伤口涌出来。

箬心盯住他被划开的伤口,卷翘的睫毛闪了闪,眼眶瞬间潮湿了。

江介只是用餐巾纸随意地包扎了下,看到她眼眶微红,反而觉着高兴。

他拉住她的手:“我没事,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箬心收起泪,望向别处。

江介也不勉强她,顾自己继续削苹果,并且小心翼翼地切成一小片,喂她吃。

她依旧是话很少,但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并不是真正麻木无知、无动于衷的。

她有感动,可却害怕再次的沉沦。

她是淡笑怯弱,因为她输不起……

★★★

“箬心,我要帮你再进行一次催眠,你要全身心地放松,心底里不要排斥,如果你想把病真正治好,就一定要配合我。”刘医生温和地医嘱。

箬心本能地退却:“我……我不想做催眠。”

江介握着她的手,将她半揽在胸前:“听话,对症下药,才能早日治好你的病。”

箬心抬起水漾的澄眸:“你……知道我的病了?”

江介心痛地点头:“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乖乖听话,我要一个健康的你。”

箬心淌下热泪。

“别担心,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在进行催眠前,江介给她鼓励。

箬心的嘴­唇­颤动了下,江介近日经常观察她的小动作,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他扶着箬心在理疗椅上躺下,箬心合作地闭上眼睛。

江介给刘医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开始为箬心催眠。

……

“三年前,你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小允?”

箬心脸­色­宁静,轻轻点头。

江介则守在一旁,神­色­凝重。

“但是生产过程非常艰辛,以至于你差点难产?”

她微微折眉,点头。

江介的俊脸暗沉了几分。

“是因为难产,所以让你的心情陷入抑郁?”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摇头。

“还是你们在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致使你一直郁结在胸?”刘医生进一步地问。

箬心秀眉皱得更深,不点头也不摇头。

以往,她每次都是在这个问题时卡壳,这次也是迟疑不答,看来这次催眠很可能和以往一样,没有显著的效果。

刘医生皱起眉头,看了对面的江介一眼。

“那是因为你丈夫的缘故吗?”

她突然紧张地握起拳头,焦躁不安地反侧着娇颜,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阿介!不是我推公公下去的!我也没有要下毒害你!”她突然哭出声,哽咽着大喊,“阿介,求求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你信我啊!你以前说你会信我的……”

她委屈极了,泪水在她两颊肆意流淌。

正文 第二百十六章

“箬心!你怎么了!我在这!”江介抓紧她的手,对刘医生吼,“什么破催眠,我们不做了!”

刘医生惊慌地示意江介噤声:“江先生,你不要大吵,会影响病人的情绪。沈小姐能哭出来,这是好现象,说明她内心深处已经开始面对伤痛,逐渐康复了。”

江介这才压制下来,紧张地凝视恸哭的箬心——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也是这样痛不欲生地哭过吧?是在如何绝望的情况下,她才会选择自杀?

“阿介!不要走!不要赶我走!”箬心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恐惧地大喊。

江介的心如万箭穿心、百蚁蚀骨,懊悔和心痛交织,胸口五味杂陈,忽觉得透不过气。

“我到外面等。”他压抑地站起来,如果再待下去,他会窒息。

刘医生点头:“那江先生外面等吧。”

江介太过激动,反而不利用催眠的进行,所以刘医生也没有挽留。

江介朝刘医生点头示意,出门前,不自觉地转身看了她一眼,向来矫捷的步子变得沉重迟缓。

★★★

不论为箬心治病的医生和看护的护士,江介都一律调来了全市最好的,在全方位­精­良的照顾下,箬心的枪伤愈合得很好,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

但是江介逐渐发现,相较于身体上的伤痛,她心理上的伤痛是更难治疗的。

虽然催眠后,刘医生说箬心的病情有好转的趋势,但江介却一点都没觉得。

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是刻意躲避他的眼神或者碰触,不管他怎么努力,她都下意识地很怕他,见到他就想躲。

他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她的内心依然守得固若金汤,他根本进不去,情况似乎比催眠前更糟糕。

他的失落与日俱增,在商场能够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江介,现在竟连一个女人的心都琢磨不透。

第一次,他晚到医院。

正是午后,阳光明媚,和风送暖。

箬心独自坐在医院的后院里吹风小憩,凌旭支退了护士,悄悄走过来。

“看来刘医生说得不错,你恢复得很好,都有心情晒太阳了。”

箬心微愣,看到是凌旭,眸子放松……

她轻笑:“阿旭,是你来了。”

“你好像有点失望。”他打趣。

箬心的眼里掠过一抹复杂:“失望是没有的,见了你我也很开心。”

凌旭挑起眉:“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见了某人你会更开心?”

他风趣地找她话中的漏洞。

箬心默然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今天他没来。”

“想他了?”他默契地坐在她身旁。“想他就给他打给电话,我想他就算在非洲都会兴奋地跑回来。”

箬心淡笑:“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怪了,你也太没自信了一点吧?你看那臭小子每天巴巴看着你的模样,我都觉得他可怜!就像是想尽法子想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凌旭不厚道地讥诮江介是“摇尾乞怜”的小狗。

箬心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在她病床前忙前忙后的慌张样,突然觉得这比喻形象,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凌旭见她居然会笑,明白这是好兆头,便更加“过分”地往江介脸上“贴金”。

“我看你的抑郁症如果再治不好,他就要陪你一块儿抑郁了。”

箬心害羞地垂下睫毛:“他……会那么在乎吗?”

“你问你自己,我不知道。”凌旭卖了关子。

这一幕落入站在远处的江介眼底!

刚才他去了病房,护士说她在后院。

想不到她和凌旭居然能说说笑笑,那种轻松娇羞的笑容那么灿烂,一点都不像是伪装的。

她能和凌旭谈笑风生,却对他退避三舍!

眼里看着箬心和凌旭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耳边传来约两人交谈时阵阵笑语……

他僵凝的表情渐渐冷肃,终于他转过身拒绝再面对这教他心痛的一幕!

★★★

一周后,箬心出院,住回浦兴区的别墅。

每日下午,江介会陪她去刘医生那里复诊。

一日,夜阑人静,箬心在徐妈的服侍下,早早洗漱好要睡了。

由于她大病初愈,心中对江介还有防备,所以江介决定和她暂时分房睡。

箬心松了一口气,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她还没有做好再次全面接受他的心理准备。

但越怕的事往往越容易发生,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箬心回房的时候,正巧撞见从公司回家的江介。

徐妈瞅了瞅两人­干­瞪眼不说话,场面尴尬。

“哎呀,是少爷回来了!”她到底是聪明人,赶紧大声吆喝来救场。

江介看着箬心,说:“刚下班。”

算是交代。

箬心一直低着头,眉头蹙得紧,态度回避。

徐妈赔笑,用手拉了拉箬心:“少­奶­­奶­,听说这回儿您的病能这么快痊愈,对亏了少爷不离不弃地照顾。”

徐妈的用意很明显是替江介说好话。

箬心不做声,只是垂下头。

老爷子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就是不肯面对江介。

徐妈暗自叹口气,索­性­把话点明。“少­奶­­奶­,我听邱比特说,这回儿少爷可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帮你的力量为你治病,虽然你们原就是夫妻,患难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但于情于礼你是不是该谢谢他?”

箬心两手绞着手,磨磳许久,好半晌才抬头对着江介的方向匆匆说一声:“谢谢你!”随即又低下头去,两眼对住他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剎那。

她排斥的态度让他苦笑。

无言地,他掉头望向徐妈,示意她留下两人独处。

徐妈担心地看了眼向她投来求助目光的箬心,还是遵照江介的指示,走开了。

正文 第二百一七章

“真的这么讨厌我?”

江介跟她进房,低嘎的男音近在左右!

箬心倏地抬头,见他跟来了,清滢的眸子霋时现出慌乱。

她柔软的身子僵化在椅子上,两手因为捏紧了床单,关节处甚至泛白。

江介俊朗的脸缸笼上一层暗影。可是他仍然走近她,近得不能再近——

“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反而使你和我越来越疏离?”两手撑在她床单上,将她围在自已的胸膛和椅背之间。

箬心不说话,她只是瞪着他逼近的眼,不断地畏缩……

她的反应令他心寒!她压根儿从心底排斥他,拒绝同他沟通和接触!

“你对我笑一笑。”他蹲下身,同她低垂的视线平齐,目光灼烈炽热。“你说过你爱我的,对我笑一笑有那么难吗?”

他不允许她的笑容只对其他人绽放!

“你……你不要逼我……”

可他的热情在她身上全然不起作用,她不愿同他共鸣,仍然一径畏缩,身子甚至开始哆嗦……

她发自心底的畏怯,江介看在眼底,他捏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因她伤人的反应轻易放弃!

他不求她立时想起他,可今天他一定要她接受他!不理会她的抗拒,他强制地握住她抓紧床单的手。

“别怕我,我是你的丈夫,只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你根本没理由怕我!”他尽量放柔声音,试图安抚她。

“你……放开……”箬心嗫嚅着,她低弱的声音小如蚊吶。

“你说什么?说大声些,别怕!”他不自觉捏紧她的手,以为她有了回应。

“你——放开我!”

彷佛是因为恐惧,让箬心鼓起勇气把话放声说出口,她满脸惊骇,使尽气力抽回被握痛的手,两眼睁得老大瞪住江介,漂亮的大眼内满是戒备!

她的响应出乎他意料,他一时像是反应不过来般地怔住。

“我、我要睡觉了……你放开我……”箬心开始挣扎。

江介回过神,他盯着箬心闪避的眼,捏握的拳头松了又紧。

“看着我!”他低吼,失去了耐心。“你说过爱我的,我不许你忘记!”

他可以忍受她暂时不接受他,但不能忍受她排斥他!

“我没有……我没有……你放开我!”箬心竟然开始捶打他,激烈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你有!你说过爱我,你的日记里,在云南,我们行房的时候,都有说过!”他逼迫她正视。

箬心脸­色­倏地惨白。“没有、我没有……”

行房两个字叫她惊悸!

她不是木偶,当然知道“行房”代表什么意义!

江介看出她对行房两字有强烈的反应,他心中生出一股希望,不顾她的反抗,强悍地搂住她细弱的肩膊,迫使她娇弱的身躯贴向他的胸口。

“我们曾经这么亲密过,你怎能忘记?”他进一步抱起她,自己坐上床上,让她坐在他腿上,将她扭动不安的娇躯紧拥在怀里。“我求你,感受它,仔细回想……我们曾经袒诚相见,曾经占有过彼此的身体……”

箬心突然剧烈挣扎,她浑身发着抖,他露骨的表白原想挑起她的回忆,没想到却换来她更严重的排斥。

他不管,用嘴堵住她的双­唇­,箬心惊诧得瞪大眼,眼睁睁江介的舌侵入自己的口中,不断诱惑地翻搅,追逐她慌不择路的丁香小舌,势必要与之纠缠。

她抓紧被单,一股恐惧蔓延胸间,引得她发颤,几乎是出于自卫的本能,她突然张口咬住他的舌头。口中尝到一股血腥的咸味,似乎因为被咬的主人全无反应而迷惑……箬心慢慢松开牙关,迷惑的大眼水雾蒙珑地凝向他。

他也离了她的­唇­,坚毅的眼底竟带有一丝脆弱。

“如果恨我,那就惩罚我……”他平静地柔语,一手轻扶起她的脸蛋。“可千万……千万别不理我。”

富含情感的深遂目光紧紧锁住她。

她呆住片刻,平滑的眉心渐渐纠紧……

同时江介灼热的­唇­渐渐下压——

箬心猛地回过神,突兀地转开脸,惊骇地避开他!两只小手同时抵住他胸上,防备的姿态诉说着无言的排斥。

江介颓然地松手。

她立即从他身上跳起来,逃到屋旁一角,避得远远的。

“我想起来还有些东西落在徐妈那了,对不起,不能陪你了……”她瘦弱的身子仓皇地往门口移动。

没有进展……

这两个多月来他所有的努力对她全然无用!反而是凌旭可以和她无所顾忌地聊天、谈笑。

顿时他感到心灰意冷,心头涌现一阵强烈的空虚……

江介面无表情地瞪着她走出门外,不再阻止、不再试图做任何挽回……

无论他做什么,她根本完全不接受!

正文 第二百十八章

她应该待在能给她欢笑的凌旭身边。

而不是一个,只会给她眼泪的男人。

★★★

箬心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墙壁发呆。

“少­奶­­奶­,您看是谁来看您了?”

徐妈惊喜地轻唤,箬心闻声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裙摆,红润光泽的小脸掠过一抹神秘的期待,她很快转过头,心中暗忖难道是他来看自己了?

可竟发现来人竟是邱比特和秦柔老师。她往门外望了望,门口是空荡荡的,他没有来。

自她那晚拒绝他之后,他已经三天没来看过自己了。

“少­奶­­奶­,秦柔听说你生病了,一定缠着我来看望你。”邱比特憨厚地摸摸脑门子,有了女朋友之后,他阳刚了不少,至少兰花指是不常有得见了。

箬心友善地向秦柔点头微笑:“秦老师,这几个月我生病,小允麻烦你多照顾了。”

“没事的,小允都是由他爹地来接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秦柔柔和地冲她微笑,“看你­精­神好许多了,也没比特说得那么孤僻不爱说话啊!”

邱比特支支秦柔,在她耳边小声解释:“少­奶­­奶­只是对少爷不笑,不说话,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柔自知失言,尴尬地傻笑。

邱比特走到箬心跟前,恭敬地半俯下身:“少­奶­­奶­,少爷交代我带您去刘医生那里复诊。”

箬心张大眼睛,朱­唇­微启:“他……不来吗?”

邱比特微愣:“您是指少爷吗?”

箬心垂下头,羽睫闪烁地启启阖阖。

“噢,最近公司有个收购案在提交股东大会商讨,会比较忙,所以少爷让我代他带少­奶­­奶­复诊。”邱比特回答。

箬心凝眉沉默。

“少­奶­­奶­?”

箬心慢半拍地抬起头。

“那我们走吧,秦柔和我一起陪你去。”

“是啊!走吧!”秦柔热情地上前挽住箬心的手。

“噢……好……”相对于秦柔的高兴,箬心脸上没有半丝的欢乐,眼底有一缕不易被人发觉的失落。

他当真是没有空,还是逐渐失去了对她的抑郁症的耐­性­?之前他可是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她看病的。

★★★

“少­奶­­奶­,十点多了,该休息了。”徐妈关切地叮咛道。

箬心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

起身离开的客厅的时候,门外传来指纹锁匙的开锁声。

箬心转过头,正面看到江介的脸。

她脸­色­一变,突然噤若寒蝉,不同于以往的害怕,她睁大了眼有些紧张地凝睇他。

江介走向她。

“少爷,少­奶­­奶­要歇息了。”徐妈试图挡住他,她知道箬心怕他。

“让开!”江介瞧也不瞧那徐妈一眼,直直往前走向箬心。

不客气的语气让箬心也不由一惊,抬起头,看到他俊眼微眯,大喇喇地盯紧她秀气的小脸,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箬心蹙起眉头——他在回家前一定喝了不少酒!

“少爷……”徐妈再次试图阻挡。

江介不再废话,冷鸷的眼直接扫向徐妈,后者吓得脖子一缩,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徐妈,你下去吧。”箬心幽幽道。

“可是少­奶­­奶­……”徐妈犹豫。

“不要紧,你先下去。”箬心柔柔地道。

徐妈忧心忡忡地皱了皱眉头,终于退下。

“你找我……有事?”箬心面向江介,平静地问。

自从看到那晚他求欢失败后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就开始心疼,往日的抗拒也没那么强烈。

江介瞇起眼,­阴­鸷的面孔透出一抹深思。

“你不想见到我吧?”他­阴­郁地问,停在她身前五步许,不再走近。

箬心没回答他。

“你会对凌旭笑,却唯独对我冰着一张脸?”他盯住她,借着酒­性­问她。

箬心避开他的眼,突然绞紧睡裙,眉心轻折。

他冷笑。“还是冰着脸,让你对我笑就那么难吗!?”冷峻的嘴角隐隐地拍搐。

“我问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对我没感觉了?是不是!”

他又问一遍,语气已没有期盼,相对地充满冷嘲。

箬心捏紧裙摆,她心口强烈地悸颤,手汗沾湿了裙角,低垂的眼霎时掠过几道凄楚的幽光……

“你回答我!就算要我放手,也给我个痛快,不要一直这样吊着我!”他突然上前,大手扳住她瘦弱的削肩。

“你喝醉了!”

她慌乱地逃开他的眼。

“是吗?”他踉跄了两步,俊眼布满猩红的血丝。

“你跟他走吧!”江介突然道,决绝的语气深刻出断腕般决裂的割舍!

“‘他’”?你要我跟谁走?”箬心倏地抬起头,柔美的小脸在一剎间僵冷。

江介回过脸,盯住她睁大的美丽眼眸,面无表情地道:“你只有对着他会笑,证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我重要得多!”他勾起­唇­,笑容冷涩。

箬心不说话,她僵立在电视机前,手中的裙角已经绞成一团稀绉。

江介冷下眼,­阴­鸷的眸光不再灼热,只余下哀戚。

“明天……你就跟凌旭走!”

撂下话,他大步迈向房门。

“可我是你的妻子!”箬心站起来,在身后唤住他。

她眼中乍然掠过一抹受伤的痕迹,清亮的眸睁大凝睇他……

“妻子?”

他苦涩地笑,同过头盯住她的眼,一字一句地道:“不,你是自由的,我们早就离婚了!”他残忍地说出口。

她教他心痛!一个教他心痛的女人却惦着别的男人……他明白自己能放手,不会迟疑!

箬心僵住,盯住他的眼神慢慢灰冷、无神。

“你……希望我跟他走?”她低弱的声音轻之又轻地,缥缈虚弱。

“心不在我这儿,留住人也没用!”他冷决地道。

“可是……”她颤着声,忍住眼眶里的泪。“可是,我毕竟还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他发笑,似乎这是一句可笑的话。“凭我的条件,多得是爱我又肯留在我身边的女人!”他冷酷地道。

箬心揪着心口退了一步,怔怔地望住他。

“你说的对,”她眸光悠远,盯着他却失去了焦距。“我是不爱你,我爱的是凌旭,所以不该留在你身边!”­唇­边同时掀起一抹哀默的淡笑。

江介脸­色­一变,瞬间握紧拳头,抿紧­唇­不发一言。

她平着声继续往下说:“谢谢江总的成全,我和凌旭都会感激你。”

“不必了!”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冷峻的神情掺了一丝狼狈。“我成全你们并不是做好事!”他忽尔撇起嘴,掀起一抹冷佞的笑。“不送走你,我如何接纳别的女人!?我是为了我自己!”冷酷地回击她。

凝滞的沉默在空气中回旋……

“是吗?那么……祝福你。”她清冷的语声回荡在暗夜里,划破凉夜罪恶的静谧。

她背过身去,掩去了她脸上的神情……

江介站在门口,灯光下,清晰地映照出他脸上乖戾的冷峻。

他眯起眼,终于掉头离去!

箬心转过身,呆立在房内,对着空荡的门口,忍在眼眶的泪终于决堤……

在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中,她的病情渐渐开始好转,虽然她还不敢主动地和他讲话,但在内心深处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接受他,并为他对自己所做的努力而动容……不是他为了他那句要一个健康的她,她不会再接受催眠的……可他,却再一次拋弃了她!

他并未坚持到底,如此轻易地放弃她!大概因为爱不够深、情不够切……可她却一再失足,还愿意原谅他,心里怀着天真的期待,每日一早起床便开始痴痴等他……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一切,对他的痴恋成了可笑的执着!

泪水滑下箬心苍白的面颊,她怔茫地凝视无人的大门,房外墨漆的黑夜如她心口晦暗的幽冥……

正文 第二百十九章

第二百十九章

第二天,徐妈打电话说箬心在收拾行李,江介没有阻拦。 网

当天下午,他把凌旭约到咖啡店。

“现在算什么?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约我喝咖啡?”凌旭双臂环胸,眯起眼,睨望江介。

他一脸肃然,表情紧绷,瞪着原封未动的咖啡杯,足足沉默了十分钟之久。

“你特地找我出来,不只是让我陪你发呆的吧?”凌旭好笑地问。

江介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以后她就拜托你照顾了,就算你们要结婚,我也会送上祝福。”

“她?”凌旭挑起眉。

江介复杂地看着凌旭,突然自嘲地勾起­唇­角:“想不到那个赌,我竟然输得那么惨。”他稍顿了下,饮了一口没加糖的咖啡,很苦。

“不过我认了,既然她最后选择的是你,我尊重她的决定。”他会优雅地放手,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有多难。

凌旭蓦然皱起型眉,瞪住江介:“什么选择的是我?江介,你说话可不可以直接一点?!”

“她没来找你?”江介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凌旭也一头雾水:“她不是一直在你家,没有来找过我啊!”

江介俊脸瞬间变青,霍地从座位上站起:“她说来找你的!”

“她怎么会来找我?!”意识到不妙,凌旭也紧张地站起身。“我以为你们一直进展顺利,上次去医院看她,提到你,她还笑得很开心!”

江介惊诧地张大冽眸,自言自语地呢喃:“她是因为我才笑的?”他突然抬起头。“我以为她是因为和你聊天才笑的!”

凌旭懊恼地吐了口气:“江介啊江介,你是从来没谈过恋爱还是怎样,情商能够低到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个人才!她爱的是你,傻瓜都看得出来啊!她之所以不会对你笑,是因为她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而她的抑郁症始作俑者是你,一时无法自然地面对你也很正常,这种病哪有说治好就治好的!”

江介惊愕不已,激动一把揪住凌旭的西装领口,表情狰狞:“那她现在会去哪?!”

“呵!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她可是有病的病人!”凌旭火大地甩开江介的手,拉挺自己的西装。

江介根本没工夫去计较凌旭的态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的人!

★★★

租房找了一圈都没见她的人,看屋内陈设整齐,灯具上蒙有薄薄的一层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她没来过租房,也不在凌旭那,她在台北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阿介,她有抑郁症,不会像三年前一样……”

下面的话,凌旭不敢说下去。

江介心知肚明,全身不禁击过一阵战栗。

“绝对不会!”他断定。

他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拨通邱比特的电话。

“马上帮我查少­奶­­奶­的行踪,只要用过身份证的地方,统统给我查出来!”

他果断地挂下电话,步子又急又快,把相对坦然的凌旭远远撂在后面。

“喂!阿介!再找到她,务必好好珍惜!”凌旭继续慢吞吞地走。

“不用你废话!”江介连头也不回,坐进车内。

凌旭望着江介火烧ρi股的糗样,施施然地跟了几步,停下来,­唇­角浮起抹高深莫测的笑痕——

能看到大名鼎鼎的江介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就算被甩,也算值了。

★★★

江介开车在台北街头漫无目的地兜转,急切地从道路两侧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中发现那张熟悉的娇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五脏六腑都快紊乱了。

如果自杀这样的悲剧再上演一次……天!他都不敢往下想!

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找了半个小时无果后,江介把车停靠在路边,懊恼地使劲按方向盘,以至于来往的路人都向跑车的司机投来注目礼。

手机的音乐铃声响起,是邱比特的电话,江介在第一时间接通。

“找到线索了吗?”江介屏住呼吸,不等邱比特开口,就迅速问。

“是的,少爷。”

“在哪?快说!”

……

★★★

机场的出入境大厅,人来人往,十分嘈杂。

箬心盯着电脑看板上的飞机班次表,等候出境的时间。

三十分钟后,箬心留恋地望了眼江家的方向,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简便行李,准备通过候机室,从第二登机门出境。

“小姐,你的行李里面有不明物品,我们必须做进一步检查,请你跟我们出来。”

通过海关检查的时候,箬心微薄的行李被怀疑,海关人员公事公办的口气,听起来很严重。

“不可能的,我没有带任何违禁物品。”箬心辩解。

“沈箬心小姐,请跟我走一趟。”

一名小姐走过来领箬心出去,但她没有往海关检查室走,反而催促她,走回候机室。

“你要带我去哪里?”箬心疑惑地问,她的行李还被扣留在海关。

那名小姐回头看了箬心一眼,不说话,只是笑,而且那笑容特诡异。

当箬心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走到贵宾室门口,看到那个站在门边的忿怒焦躁的男人。

箬心怔然片刻,有了意识之后,掉头往登机口走。

“该死的!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江介迈开修长的大腿,一下子就逮住箬心。

“你滥用特权放开我!”

“我就是用特权!”他眯起眼怒吼,盛怒的脸孔铁青,看起来像是要把人捏碎。

但大吼只有一小半是生气,大半是出于恐惧,害怕失去的恐惧。

“你总是这样……”

蓦然涌起一股委屈和心酸,让箬心红了眼眶。

她挫折地垂下眼,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谁让你不说一声就要离开!”他懊恼地吼回去,瞪着她的眼泪。

箬心睁大湿濡的水眸。“是你让我走的。”

她的话似乎惹恼了他,江介的俊脸­阴­沉。

“那是因为……因为你让我有了误解!”

“不是误解,是你嫌弃我有抑郁症,所以不要我了!”她泪眼汪汪,简直在折磨他的心脏。

他皱紧眉头,似乎在纠结什么,下一刻突然抱住她──

“你放开我!”箬心挣扎着,捶打他蛮不讲理、钳制自己的手臂。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手!”他懊恼地赌咒,嘶哑的语气多了一份无奈的柔情。

箬心僵住,愣愣地反问,听觉短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再也不要放手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强有力的宣布,莫名弄痛了箬心的心脏。

“看着我,”他低嗄地命令,霸道、却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纤细的下颚。“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病而抛弃你吗?”他没辙地叹息。

她忧伤地别过眸子:“无所谓了,你从前对我就没什么耐心……”

“傻瓜。”他低咒,打断她凄楚的控诉。“以前是以前,你看不出来现在差很多了?”

迟疑地抬起眼,箬心的眼眶完全泛红了。

“那天下午在医院,我看到你和凌旭有说有笑的,而对我却总是冷冷淡淡,后来还开始躲避,我以为你还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会……”他皱着眉头,粗嗄地解释。“所以才会说出让你离开的话。”

她不愿相信。“你在说谎……”

“到这种时候,我还骗你有意思吗?如果我不是真的在乎你,我何必再追来?你要去美国、意大利或者不知道哪里,都和我没关系。”他捧着她的脸蛋,不许她别开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无奈地将她拥紧实了。“我之所以不肯放弃,就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你这样让我失控。别说你的抑郁症是因我而起,就算不是我的缘故,我也不会因此嫌弃你。我会陪着你、守护你,直到你完全病愈的那一天。”

他一番深情款款地表白,引得箬心几度落泪。

“你是说真的吗?”她凝睇他。

“当然,再认真不过。”

只有他最清楚,能让他三年不见都不曾忘记过一日,只有她可以做到。

箬心怔怔地瞪着他,看着男人的脸孔,因为不习惯坦白而彼彼泛红……

“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你慢慢会体会到的。”他叹息,让时间作为他的见证人。

箬心的眸底掠过迟疑:“可是……你说过,我们已经离婚了,还有以后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一直埋在心底,本来永远不想说的秘密:“其实……当年我并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还是夫妻。”

“你没有签字?”她惊讶地张大小嘴。“可你后来不是还要和倩怡结婚吗?”

如果没有青帮那些人破坏了婚礼,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笨蛋,我早就娶了你,怎么再娶别人?”他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低笑道,“那只不过是做来气你的,我早知道她是谋杀我爹地的真凶,怎么还可能娶她?”

箬心疑惑不解地望着他,虽然她在醒来后听说了倩怡被抓的事,但并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悉了。

“还有你送我的平安符,我也随时带在身上。”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用一个平安符挂件。“不过有点旧了,你下次再给我重新求一个。”他撇着嘴,孩子气地说道。

“你……你当初不是还给我了吗?那你手上这个……”箬心没缓过神,糊涂地喃喃道。

“傻瓜,还用解释吗?当初还你的那个是假的,真的我一直保留着。”他终于毫无保留地向她承认。

他知道,这两桩糗事会是他一辈子的把柄,但若能让她少一点伤心,他也不介意自己的小辫子被她抓到。

“阿介……”

瞬然间,她觉得幸福汹涌地朝她袭来。

“别掉眼泪,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他温柔地拥实她。“总是把眼泪留给我,把笑脸留给外人,我很亏。”

他斤斤计较地说,账可算得清楚。

箬心安静地躺在他怀中,嫣然失笑:“我之所以会怕你,是因为我太在意,在意得连我自己都害怕,就只能选择逃避。”

江介感叹:“以后不许了,我要你的在意表现得彻彻底底。”

箬心温顺地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还记得我们结婚前签下的合约吗?要是有一方违约,不依照合约上明订的条款执行,后果会如何?”

箬心的身子倏然僵硬,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

他无声地咧开嘴,往下说:“钱正华说,合约上明订,将来要是有一方违约,必须赔偿另一方一亿新台币。”

当初加这一条合约是为了防止箬心毁约,他知道她缺钱,故意让钱正华加上这叫条坑人的陷阱。

他握紧她冰凉的小手拿到­唇­边亲吻,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后来为我生下小允,我决定片面毁约,绝不签离婚证书。”

箬心倏地睁开眼瞪住他——他是什么意思?

江介微笑,低下头吻去她颊上的泪痕。“当然,我的‘资产’和你不同,所以……我决定赔给你一千亿台币。”

他凑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却不像开玩笑。

箬心呆住,认定他疯了……

“不要太贪心,一千亿已经赔上我所有的家当了!”他调侃,似笑非笑地凝眸她呆滞的眼神,爱怜地继续吻去她脸上的泪迹。

“可是……我没有保住我们第二个孩子……对不起……”想起又流掉了一个孩子,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傻女人,你在说什么?”他失笑,有些听不懂。

“是护士和我说的。”箬心哀伤地敛起眸子。

“是哪个脑子抽筋的护士和你说的?孩子不是好好在你肚子里吗?”江介不禁好气又好笑地说。

箬心按住自己的小腹,倏然仰起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他还在我肚子里?”

“是啊!”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以为你知道,可你三个月没来月事,难道自己都没留心吗?”

被问到女儿家的私隐,箬心不好意思地垂下脸:“上回不小心掉了孩子,也是两个月没来月事,我就没放在心上。”

江介回想起她流第一胎的情景,不由得又被揪痛。

“阿介……”箬心柔柔地低唤。

他俯下头瞧她。

“嗯?”

“你要我,不是为了孩子吧?”箬心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安地问。

“如果你再质疑我,我就要生气了。”他佯装愠怒。

箬心赶紧讨好地搂住他的脖子,扑救过错:“好了好了,我再也不怀疑了,你不要生气了哦。”

他无奈地低叹,紧紧地、紧紧地将她锁紧在怀里,像是要将她牢牢地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因为你!”他搂住她纤弱的身体,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继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我爱你,沈箬心。”

他笃定地道,专注地盯住她的眼睛。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江介低头吻住她,温柔得教她受伤的心结,一寸寸、一缕缕地消融、化开……

她的心被他的吻锁住、被他刚才教人揪心的话,弭平了一直以来的委屈和苦楚…… -

正文 第一章

十五年前,柳侯爷府内。

“父王,伯母的肚子里,是男娃还是女娃?”

十岁的小佑赫指着柳夫人九个月大的肚子,好奇地问他的父王。

江泰言和柳家夫­妇­默契地相视一笑,有个绝妙的主意在他们心中诞生。

“如果是女娃,长大后给佑赫做媳­妇­好吗?”柳侯爷试探小佑赫。

别看佑赫才是十岁大的小屁孩,可他是人小鬼大。

他沉思片刻,然后用着小大人的口气,镇定地说道:

“如果她长得漂亮,我就娶她。”

几个大人因他语出惊人的话愣了半天,最后终于反应过来,笑成一团。

“柳世兄,柳夫人生的女儿肯定是美人胚子。看来,亲家我们是做定了?!”

江泰言和柳家父母交换了个眼­色­,敲定了婚约。

漠然地瞥了眼众人嬉笑的模样,小佑赫的一双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柳夫人的肚子,仿佛想要看穿她肚子里的玄机——

这里面,真的有他的新娘吗?

半个月之后,柳府传来柳夫人生产的消息。

不负众望,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取名柳竹心。

“来,佑赫,抱抱你的小王妃。”

说着,柳侯爷就把正在蹬脚哭闹的小竹心塞进小佑赫怀里。

讲来也奇怪,小竹心一被佑赫抱住,马上安静下来。偎着食指,细密的长睫微微闪动了一下,安然地在他怀里睡着。

其实,小佑赫一直是不喜欢婴孩的,特别是抱他们,更是让他深恶痛绝。

但是这次,他居然感觉还不坏。

看着怀里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而成的“未婚妻”,小佑赫竟然有点不想放手。

“佑赫,喜欢你的小竹心吗?”

江泰言笑着问自己的儿子。

小佑赫认真地点点头:

“长大后,我就要她做我的新娘。”

★★★

“王爷,再吃一颗葡萄吗?”

一半­祼­的美人跪伏在佑赫身侧,葱白玉指细细剥去葡萄皮,丰腴婀娜的玉/体只披了半敞开的纱衫,无限的春­色­都一览无余。

“嗯。”

佑赫邪气的俊脸似笑非笑,他慵懒地卧躺在紫貂皮铺成的躺椅上,颀长健硕的体魄慵懒地伸展着,散发着纯男­性­的魅力。

“爷,听妈妈说,您这次来漓城只留半个月?”

美人适时递上一粒剃皮葡萄,纤手徐展,等着承接佑赫吐出的果核。

“嗯哼。”

佑赫漫不经心地回答美人的询问,傲气的俊脸亦有着勾人心魂的笑容,毫不掩饰地直盯住美人的酥胸,让服侍在侧的美人脸红心悸。

“王爷,您不存心害双双得相思病吗?”

秦双双娇嗔道,顺势把脸埋进了江佑赫的腿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本就半露的胸/脯更是呼之欲出。

“是吗?”

佑赫邪鸷地勾起­唇­边的笑痕,一手探入她的内衫,亵玩似的揉捏,当是对美人温驯的嘉赏。

“王爷,您可真坏。明知道奴家一颗心全系在您的身上,居然还这样问?”

秦双双佯装生气地嘟起嘴,几乎完全­祼­露的身子却更勤快地磨蹭佑赫坚硬伟岸的男­性­身躯。

“一心?”佑赫轻狂地发笑,“双双,这不像一个妓/女该说的话。”

“爷?”

佑赫不加修饰地直指她的身份,她被讥讽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虽身在烟花之地,见过豪门公子无数,却无一人能叫她心甘情愿地委身与他们身下,唯有佑赫卓尔不凡的英伟之气,才能教她心魂难定。

况且,全天下谁人不知佑赫是皇上的表亲,并且深得皇上的信任,要是能得到他的欢心,还怕往后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这么多诱惑的驱使下,秦双双自然要使劲浑身媚术,令他对她着迷。

“王爷,您是故意取笑双双的吧?”

秦双双纤手温柔地抚摸他坚实的胸膛,她到底是在风月场上摸爬多年的女人,刚才那幕尴尬马上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

她可不是蠢顿的女人,当然知道要煲好汤,就要用小火慢炖。

就凭佑赫仪表堂堂的外貌,和他位极人臣的地位,就足以让世间所有女人趋之若鹜了。

“我有必要取笑你吗?”

佑赫诡谲的一笑,像是在开玩笑,又似乎不是,这让秦双双摸不着他的心意。

“王爷,双双还想要。”

接过果核,搁在下盆儿里,秦双双顺势将自个儿娇软的身子偎进佑赫宽厚的胸膛里,她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使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就首先要从床上下功夫,更何况和佑赫这样的男人上床,她得到的欢愉也是史无前例的。

“刚来了两回,还要吗?”

佑赫半合着眼,慵懒地道,状似在休憩。

“想啊,爷,双双永远要不够。”

不愧是漓城第一名妓,秦双双仰起娇羞的媚颜,娇声呢道。

羊脂玉般­嫩­滑的小手贪婪地摩搓着男­性­敏感的部位,并将佑赫移开的手又重新搁回自己丰润的胸上。

她就不信,有男人可以逃出她的温柔乡。

“你越来越贪心了,双双。”

佑赫依旧悠悠然地平躺着,纵容秦双双的揉蹭。

“爷喜欢双双的服侍吗?”

她褪尽纱衫,撤下两手,换用自个儿的傲挺摩挲他的膝关节。

“嗯。”

他混浊不清地咕哝一声。

“爷。。。。。。”

她已**膨胀,娇柔酥骨地低唤佑赫。

“您爱双双吗?”她的玉手探向佑赫腿间,俯身上前,妖媚地揉搓,“十五日之后,会带双双回京城吗?”

佑赫突地一个翻身,使得本来跨坐在他腿间**的秦双双狼狈地摔在地上。

原本多情温存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鹰一般犀利冷鸷的眼神。

他攫住美人的胸/脯,毫无怜惜地一掐——

秦双双疼得眼角淌出泪来,杏眸不再带媚,而是惊恐地瞪大。

佑赫嘴角噙着一贯如此的笑容,鸷冷的鹰眸和­唇­边的邪笑不协调地融合。

“想用身子控制男人不算愚蠢,你的愚劣在于分不清家禽和野畜!再有越矩的妄想,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他是附在秦双双耳畔平静地说出,手上的劲道却生猛得紧,毫不在意秦双双是否会受不住痛而昏厥。

“双双。。。。。。双双不敢。。。。。。”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诡魅的一面,此刻他不是风流多情的王爷,像一只邪魅的狂兽。

看到自己的警告奏效,佑赫轻轻一笑,松开手翻身下榻。

这个女人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应该是还不清楚他江佑赫是什么人。

他向来只有在外面逍遥快活的习惯,而从没有把女人带回家的爱好。

何况,即便要娶妻纳妾,也轮不上这种货­色­。

“还不过来服侍本王更衣?”

他柔声地命令,仿似方才的惊变不曾发生过。

“是。。。。。。”

秦双双连忙爬下榻,颤着手侍候佑赫着衣。

矗立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令她心驰神秘的伟岸男体,更多的是令她畏惧的鸷猛力量——-

传说江佑赫心狠手辣,对待投降天禹朝的当权者,从来不会让其得以善终。

以往她以为那仅是夸大无实的传闻,温柔多情的江王爷怎可能冷血至斯?

可今夜。。。。。。她开始相信传闻不是空|­茓­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

“咳咳咳。。。。。。”

狭窄破旧的茅屋内又响起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名中年­妇­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病得不轻。

“娘,您的病再也拖不了,女儿还是向李员外赊点帐,为您去抓几幅药应应急!”

一生得水灵秀美的少女守在­妇­人身旁,如花美颜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她叫柳竹心,是­妇­人柳娘的独女。

“不行,竹心,李员外心术不正,早就在打你主意,娘就算病死,也不愿意看到你落在他手里。”

“可是,娘,您的病不能不看啊!”

竹心愁容满面,以前唯一可以帮帮她们母女的邻居吴大娘和吴晋大哥都不在家。娘又突发疾病,她一弱质女子,都不知如何是好。

“竹心,娘反正是老了,早晚都要死的。。。。。。咳咳咳。。。。。。”

正文 第二章

“娘,您别说话了,先歇歇气。”竹心连忙替­妇­人抚胸顺气,“上回李婶让我帮她洗衣服,还有些工钱没算给我,我可以让李婶先支一点。”

“这样不好,如果得罪了李婶,以后她就不给我们活做了。”

“娘,没事的,您的病要紧,李婶不会责怪的。”

竹心安顿好柳娘,便赶紧出门为柳娘抓药。

她摸着衣袋里仅剩的五文钱,愁眉深锁。

刚才她说李婶还欠她钱的话都是宽慰娘亲的,娘亲的病看完了她们家本就不多的积蓄,能结的帐早就都结了,现在她们甚至连维持生计的钱都拿不出。

脚下的步子急促,可心却举步维艰。

没有钱,药房老板肯再赊药给她吗?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变缓,可一想起娘亲被病痛折磨的样子,竹心还是决定去药房碰碰运气。

“走走走!没钱你还抓什么药?大清早的,别站在我店门口给我找晦气!”

药房老板一听竹心只有五文钱,立马变脸轰人。

“徐掌柜,您就先赊我点药,我有了钱,一定立马还给您!”

“快给我走听到没有?!”

徐掌柜瞪大两只老鼠眼,一副商人市侩的嘴脸在竹心面前放大。

“徐掌柜,医者父母心,求您行行好,我娘真的病得很严重,还等着我拿药回去给她治病啊!”

竹心急得沁出泪水,苦苦地哀求他。

“病得是你娘,又不是我娘!再说了,我是开药房的,又不是开慈堂的!让你走听到没有?不然我叫捕快把你押到大牢去!”

徐掌柜已经失去了耐心,粗鲁地把竹心往店门口推。

竹心是背朝门口,在被徐掌柜赶时,没注意到高起的门槛,脚下一个不小心,整个身子往后扑出去。

在她摔倒在地面的那一刻,她侧眼瞥见一匹黑­色­骏马正风驰电掣地向她狂奔而来!

她惊恐的瞪大眼——

不要!娘亲还等着她回去,她怎么能就这样成为马下的冤魂?

“驭——”

一声口哨,马背上的男子潇洒地勒马扬鞭。

骏马有力的四蹄在竹心头上停滞半刻,然后仰脖咆哮一声,收回了四蹄。

侧伏在地上的竹心被之前恐怖的一幕彻底吓呆了,她愣愣地盯着马背上那高大英俊的男子,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男子翻身下马,看到她惨白的笑脸,邪魅的嘴角浮现一缕象征歉意的笑容。

“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拉起惊魂未定的她,佑赫坦然地问道。

“我。。。。。。我没事。”

经佑赫一提醒,竹心才从震愕中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的小手还被他牵着,竹心赶紧抽出手,羞涩地别过眼,心中却莫名洋溢起一阵女儿的娇羞。

“没事就好,我可不想无故伤了一个小美人。”

他轻浮地勾起笑容,诡谲的眸光很快扫完了竹心的周身,这是他估算女人等级的神情。

她容貌上等,可惜年龄太小,还未熟透,称她为“小美人”再合适不过。

“谢、谢谢你。”

竹心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适才幸好他反应机敏、及时勒住缰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我?”佑赫挑起眉,恶质地凑近她的耳畔,男音充满蛊惑,“为何?”

“因为。。。。。。因为你救了我。”

竹心被他夺人的气势逼得大气都不敢喘,断断续续地道。

“别太紧张,我逗你的!”

佑赫突然爽朗的大笑,竹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笑起来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他全身散发出慑人心魂的贵气,刺得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从他的穿着来看,他应该是京城来的名门望族,而不像是这边境小城里的人。

“哦。”

竹心傻气地应声,自卑地低下头。

佑赫半眯起眼,视线很快从她身上转移。

“刚才,你是被人推到路中央的吧?”

佑赫昂首阔步地踱进药房,竹心跟在他身后,他一语双关地问。

徐掌柜是明眼人,一看佑赫的打扮,就知他是有来头的人。

“公子说的是哪里话?小的只是无心之失,谁让这位姑娘没钱买药。小的开店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呀!”

徐掌柜自是听出了佑赫的弦外之音,赶紧点头哈腰,连连作揖。

“她差多少钱?”

佑赫觑起眼。

“五十文。”

徐掌柜摆出一个手掌的姿势,战战兢兢地说。

“五十文?”佑赫好笑地重复一遍,取出一锭银子,随意地丢到柜台上,“看看,够不够?”

徐掌柜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顾,盯着台面上一大锭银子,两眼发直。

“够了够了!抓一千副药都够了!”

徐掌柜谄媚地道,两只眼本来就细长,一笑起来就成了面部的两条裂缝。

“公子,您不需要这么破费,如果公子愿意相助,我只想借五十文。再多的,我也还不起。”

竹心阻止他过分的“慷慨”,一锭银子对她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她根本无力归还。

他笑睨了她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反身走出药店,跨上马背。

“放心,小美人,我可没想让你还。”

“可是——”

“驾!”

竹心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竹心在原地呆呆地伫立了很久,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一直以来,她就很反感那些油腔滑调的公子哥,但凡他们想来招惹她,她总是逃命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

可今天这个男人,也是满口的花言巧语,可却一点都不招她讨厌。

反而。。。。。。

“姑娘,您的药。”

徐掌柜满脸堆笑地把药递给竹心。

“噢,好。”

竹心接过药,回家的一路上,脑海里都是他谈笑风生的俊脸。

正文 第三章

★★★

“娘,吃药了。”

竹心慢慢扶起孱弱的柳娘,细心地叮嘱。

柳娘吃力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纤瘦的女儿,她的内心满是愧疚。

多年来,小竹心跟在她身边,吃尽苦头、受尽白眼。

可她却异常懂事,受了委屈也从不回来向她哭诉,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娘,慢点喝,小心烫。”

竹心舀了一小勺,仔细地喂柳娘送服。

“咳咳咳。。。。。。”

药喝到大半的时候,柳娘又突然轻咳起来。

“娘,还是难受吗?”

竹心拍着柳娘的背,焦急地问。

柳娘轻轻摇了摇头,终于止住了咳嗽。

“没事的,竹心,娘已经感觉好多了。”

喝下药的柳娘,脸上总算有了些血气。

她拉过竹心的手,愧疚地道:

“孩子,你还未满十六岁,娘不应该让你瘦削的肩膀上压那么重的担子。”

“娘,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女儿,照顾您本来就是份内的事。”

竹心纯净的小脸挂着懂事的笑容。

柳娘坚定地摇头,神­色­是异乎寻常的凝重:

“不,竹心,娘不能再拖累你,你生来就是侯爷家的女儿,本就应该过富贵人家的生活。”

“娘?”

竹心疑惑地望住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讲一些教她听不懂的话。

“爹已经去世多年,我们柳家早就风光不再,娘又何必再提以前的事,为今日徒增烦恼呢?”

柳侯爷是在竹心两岁那年过世的,由于柳侯爷只有竹心一个独女,没有儿子继承世袭的爵位。而柳侯爷的二弟柳世勋也就是看她们孤儿寡母没人撑腰,于是勾结官府要员,不仅侵吞了柳侯爷留下的庞大家产,更是将竹心母女二人驱赶出府。

柳夫人只是一介女流,又拖着个孩子,只能靠替别人洗衣服挑水挣点钱糊口。

从竹心懂事起,她就知道母亲很辛苦地养活她。因此,就算日子再苦,乖巧的小竹心也从不吵闹抱怨。

等她开始有了一些力气之后,她就主动把母亲分担家务,空余时间就帮周边的街坊邻居做饭洗衣,赚点钱贴补家用。

“竹心,娘的病恐怕是好不了了,想起你的终身大事还未落定,娘就是走也走得不踏实。”

“娘!您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娘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柳娘叹了口气,轻柔地抚摸竹心秀丽的脸颊,“竹心,娘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呀!你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如果娘一走,你一个人孤苦无依,教娘在九泉之下见到你爹,怎么同他交代?”

柳娘的这番话,把竹心惹哭了。

她埋首在柳娘怀中,眼泪像脱了线的珍珠,染湿了柳娘胸口一大片衣襟。

“竹心,本来这件事娘不想告诉你的,可现在,”柳娘抚着爱女乌黑的发丝,慈爱地说,“娘改变主意了。”

竹心抬起迷蒙的泪眼,大惑不解地看着柳娘。

“你爹在世时,曾替你订下一门娃娃亲,男方是京城江王府的少王爷江佑赫,他们家家世显赫,是朝中有名的贵族王爵。你们订婚时,你还在娘亲肚子里,那时他正好十岁。”

柳娘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十五年的秘密,让竹心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江佑赫?”竹心隐约觉得这名字熟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惊愕地问,“难道是立下很多战功的那位江王爷?”

柳娘点点头,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

“娘还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俊俏得不得了,现在一定早已长成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了。”

柳娘还是颇具回味地继续说,而一边的竹心则皱紧眉头。

她们是穷困潦倒的贫民,怎么会和权臣贵胄扯上关系?

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未婚夫”?

“江老王爷和你父亲是世交,我怀着你的时候,就说定,若是女儿,就给他们家做媳­妇­。后来你爹死后,我们家的财产被你二叔强占,我们只能隐姓埋名,躲到漓城这种小地方偷生,和他们也就失去了联系。”

柳娘仿佛看出了竹心的疑惑,详细地解释道。

“您的意思是,要江家履行当初的婚约?”

“不错,娘就是想把你托付给江家。”

柳娘很肯定地回答,她知道这场贫富悬殊的婚姻很离谱,可是她也有她的私心,她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好日子,这有错吗?

“这怎么可以?!”

竹心错愕不已,脑海里瞬间闪现出适才将她从马下救起的那位男子英俊的脸孔。

“竹心?”

见平日温顺文静的女儿竟然强烈地表示反对,柳娘诧异地望着她。

“娘,对不起。。。。。。”

竹心自知适才反应有些过度,连忙舒缓了语气。

“竹心,你不愿意?”

竹心愣了好一会儿,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她是不情愿的,可如果她拒绝,娘会难过。

“只是我们两家人已经多年未见,现在我们柳家又已落魄成这样,娘觉得,他们还会认当初这门婚事吗?”

“江老王爷向来一言九鼎,娘年轻的时候就认得他,他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柳娘很乐观,看上去好像很信任江老王爷的为人。

“但是万一他们变卦了,或者,他们等不到我们的消息,早已让江佑赫成亲了呢?”

竹心一直泼柳娘冷水,想令她改变心意。

“假若真如你所言,你做侧室也是好过在漓城挨饿受穷。”

“娘?”

“不要怪娘心狠,连让你做小都肯。实在是娘的时日无多,无法再为你做出更好的安排。况且,江老王爷秉­性­耿直,他教育出来的儿子,品行必定也是好的。”

“可是。。。。。。”

他呢?就再也无缘见面了吗?

甚至,她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你不也听说过他吗?年纪轻轻就立下这么多战功,显然是人中之龙。”

柳娘苦口婆心的劝说,引来竹心的沉默。

假若不是今天见了“那个人”,她也是不愿意去高攀皇亲贵戚的。

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可她们母女相互体恤,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

见竹心不答话,柳娘悠悠地开口,神情落寞:

“娘老了,只冀望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成婚生子,难道你忍心,让娘的这点心愿都落空吗?”

说完,柳娘又急咳起来。

“好好好,娘您别激动,女儿同意就是了!”

竹心手忙脚乱地为柳娘止咳,情急之下,只得什么都应承下来。

可是,她此刻的心是不确定的——

假如嫁进王室,那就真是侯门深似海,走每一步都但怕行差踏错,无端招致祸端。一切浮华都是表面的假象,生活必定诸多拘束压抑。

这样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

动身进京前的五六天,竹心趁每天抓药的时候,都会在药房外面多逗留一会儿。

心中有个不愿宣之于口的期待,可却每天都是以失望而告终。

从那一面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许再也不可能相见了吧?

竹心嘲笑自己居然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见到了又如何?他的身份显然非富即贵,同她还不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与那个江佑赫,至少还有张婚约做维系。

而与“他”之间,甚至连张婚约都没有。

★★★

江王府的会客厅内,破天荒地来了两个粗布平民。

主人家富贵荣华,客人却破衣烂衫,双方坐在堂上,乍一看,像一场奇怪的对局。

竹心和柳娘赶了大半年的路才到京城,她们卖掉房子所得来的那点钱早在半路上就用完了。无奈之下,她们只得到一处地方就歇一下,竹心就在当地靠绣花洗衣赚些钱,等有了钱,竹心再带着柳娘继续上路。

母女俩就是这样一路颠簸,本三个月的路程足足走了大半年,千里迢迢才来到京城。

一路上尝尽人情冷暖的竹心,一下子变得成熟很多。

她已经十六岁了,不再是大半年前那个单纯的小丫头。

虽然她还是不能忘记心中的“那个他”,但既然是娘希望她能嫁给“江王爷”,那她就不应该坚持那不敢坚持的,拒绝这不该拒绝的。

“柳夫人,这么说来,当初你们是被柳侯爷的二弟逼出京城的了?”

江老王爷仔细问过了当年柳家母女突然消失的缘由,格外惊讶。

柳娘点点头,回想起当年不幸的遭遇,她依然泣不成声。

“岂有此理!这个柳世勋,平日就不­干­好事,本王一定要让佑赫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

江老王爷侠义心肠,在知道自己多年世交的遗孀爱女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立即按捺不住。

正文 第四章

“啊哼!”

江老王妃向老王爷抛出了个眼­色­。

打从柳家这对母女进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她那双看惯了金银玛瑙的眼睛,像她们这种穷酸的打扮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你哼什么哼,她是柳夫人,你们以前不是闺中密友,难不成这么几年就忘记了吗?”

老王妃气呼呼地瞪了柳家母女一眼,尖酸地道:

“王爷,您也说了,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凌芷燕,你这个女人——”

“江王爷,您别动气,为了我们母女,引的你们两夫妻吵架,我和竹心都会不安心的!”

柳娘连忙劝住正要动肝火的老王爷。

“哼!别假惺惺的了,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一副虚以委蛇的模样!怎么了?你们现在落魄了,就想投奔我们来了?”

凌芷燕酸溜溜地道。

竹心看到她对娘亲不友好的态度,心里很难受。

“柳夫人,你别理她,她讲话就这副样子。”

老王爷狠狠地瞪了凌芷燕一眼,终于让她暂时闭了嘴。

“没关系,都是我们的错,也许我们不应该来的。”

柳娘说着,站起来就要走,老王爷马上拉住她。

“你怎么能走呢?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为了我和柳世兄当年订下的儿女亲事而来的吧?”

“您。。。。。。还记得?”

柳娘感动地泛出泪花。

“当然记得!”老王爷豪爽地承认,“我一直派人到处找你们,这就是你和柳世兄的千金竹心吧?”

老王爷将视线转到竹心身上,善意地打量起她。

无缘无故地,竹心总觉得他很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神韵仿佛在谁的脸上见过?

对了,就是“那个人”!

“谢谢你呀,柳夫人,为我们江家送来了这么一位美丽温婉的好媳­妇­。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还在发愁,我们小竹心会流落到何方呢?”

老王爷满意地大加赞许。

“王爷,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贫民窟里长大的女孩子,你儿子会看得上眼?”

凌芷燕诧异地瞪大凤眼,听老王爷的口气,他似乎还准备履行那早就“生锈”的狗屁婚约!

柳娘尴尬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我知道,你们还是天上的云,而我们已成了地上的泥。本来,我早就不敢再妄想同您攀亲。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是竹心才刚满十六岁,我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孤零零地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小地方受苦。”

说到动情处,柳娘声泪俱下。

除了凌芷燕,其他人均被柳娘的话感染。

“柳夫人?”

“如果王爷和王妃觉得竹心不配做正室,只要给她个正式的名分,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娘,你不要再说了。”

竹心呜咽难语。

看着娘亲为了自己,这么低三下四地求别人,竹心觉得自己好没用,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一般疼。

“柳夫人、竹心,你们放心,我江某人绝对不会背信弃义。当初和柳兄约定是正妃就是正妃,佑赫那小子又没娶妻,哪有委屈竹心做偏房的道理?”

老王爷拍胸脯保证,俨然不顾旁边气得脸­色­铁青的凌芷燕。

“可是,这。。。。。。”

凌芷燕怨恨的表情让柳娘不安。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是竹心因此受到凌芷燕的偏见挤兑。

“没有什么可是的!柳夫人,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身体又不好,一定累坏了。恰巧,佑赫这两天不在家,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这样吧,我先吩咐下人带你们回厢房休息,等佑赫回来后,我即刻通知你们。你看,怎么样?”

柳娘带着竹心回礼谢恩。

“那就一切遵照王爷的安排办。”

★★★

竹心和柳娘在江府暂时安顿下来。

老王爷给她们母女送来了很多衣物首饰,丝毫没有因为她们地位低微,而有所怠慢。

竹心觉得老王爷人好,可是老王妃不好相处。

她深知自己身在王府,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为了不让王府的人认为她想攀龙附凤,老王爷赏赐的绫罗绸缎,她一次都没穿过。

空闲的时间,就帮忙府内的侍婢,打扫庭院。

在王府待了快半个月了,府内下人口中经常提及的“少王爷”,好像还是没有回来过。

那个江佑赫,总是不着家的吗?竹心好奇地暗自揣测。

“少王爷,您就算要拒婚,也要心平气和同老王爷慢慢谈。万一你们两父子犟起来,小的就里外不是人了!”

佑赫大步流星地往王府内赶,他的贴身侍从冯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

冯云是老王爷派到妓院找佑赫回来的。

老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佑赫早在数天前就从漓城考察军机回来,于是就胁迫冯云,一定要将他带回来。

佑赫一肚子窝火。

回来?他自然是要回来的。

当然,不是奉命结婚,而是当众拒婚!

“该死的!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要我娶一个破落户的女儿?!”

佑赫越想越气。

放眼整个天禹朝,只要他江佑赫哼一声,多少名门淑媛都任他挑选,他凭什么要为了儿时的一句“戏言”,负这么大的责任?

更何况,他可不是那种自找麻烦的男人,留个女人在家里,唯一的用处就是妨碍了他到外面风流快活,他岂会笨得作茧自缚?

“少王爷,您先别气呀!王爷,您别走那么快!小的、小的跟不上您了!”

竹心吃力地拎起满满一桶水,转身时突然撞到一根坚硬的柱状“物体”,脚下一歪,手里的桶一下子跌落,里面的脏水全数扑了出来——

“哐啷——”

一桶拖过地的脏水倒翻在地,溅了佑赫一身。

“少王爷?!”

跟在后面的冯云傻了眼。

少王爷?

好不容易站稳的竹心“触电”似的抬起头,而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震惊了她的眼!

他不就是。。。。。。

是“那个人”!

也。。。。。。也是“江佑赫”?

这么说,“那个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竹心杏眸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的玩笑?

江佑赫皱起眉盯住她。

四目交汇,佑赫并没有竹心那样惊愕的表情,反而有些懊恼。

他对什么都记­性­很好,唯独对女人,过目即忘,即便再美的女人。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从马下救下的小竹心。

“你怎么搞的?­干­活不会长点眼睛,竟敢冲撞少王爷,你要不要命了?”

反应过来的冯云连忙赶上前来,推开了杵在原地呆呆傻傻的竹心。

竹心没有防备,踉跄摔倒在水堆里,弄得满身污浊。

冯云再细瞧了竹心几眼,发现从未见过,从她的打扮观察,断定她是下人,而且还是低等的下人。

“看你面生,是新来的奴婢吧!以后做事小心点,如若再犯,王府这份工,你还是趁早别­干­了!”

佑赫睨了眼前肮脏的“小女婢”,嫌恶地撇开了脸。

“对、对不起。。。。。。”

竹心困难地从污水里爬起,唯唯诺诺地道歉。

思绪还处于混沌,腿莫名地发软,完全不听使唤。

“晦气!今天见得竟是一帮碍眼的!”

低咒一声,佑赫径自从竹心身旁走过。

无人看见竹心煞白的小脸——

难道,他已经彻底不记得她了吗?

可是,她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到此刻。

★★★

“少王爷回来了吗?”

老王爷问管家老秦。

老秦点头:“刚才老奴看见少王爷和冯云一道回来了。”

“嗯,那你去把柳小姐叫来,我要让他们小两口见个面。”

“是。”

老秦前脚刚跨出门槛,佑赫就风尘仆仆而来。

佑赫白了老王爷一眼,闷声坐在凳子上,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岔开。

“说吧!你什么意思?”

老王爷也不甘示弱抬起眼。

“要你成亲,就这个意思!”

“不可能!”

佑赫一口回绝,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商量都没有。

“大丈夫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和柳家十五年前就定下婚约,现在要反悔,就是背信弃义!”

“柳家母女十三年前就失踪了,婚约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她们现在又回来了!婚约当然还有效!”

佑赫挑起眉:“我凭什么为你们订下的婚约买单?”

正文 第五章

老王爷怒目瞪得滚圆。

“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再说一遍,这个女人我不要!”

正当两父子争锋相对的时候,竹心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

“老王爷。。。。。。”

竹心弱弱地开口。

刚才老秦催得急,竹心还来不及换下刚才被弄脏的衣服,就过来了。

来了才知道,原来他也在这里。

刚才在外面,她亲口听到他说“不要她”。

“竹心?”

老王爷看到狼狈不堪的竹心,吃了一惊。

佑赫更是睁大了眼,俊颜上写满了怀疑和惊诧——

他父王要他娶的居然是刚才花厅里的女婢?

“竹心,你的衣服怎么会弄得又湿又脏?我不是命人给你送来换洗的衣服了吗?”

竹心小心地看了一眼“极度不爽”的“未婚夫”,便又匆匆垂下头,以免自己污浊的脸再次触发他的怒气。

“是刚才在花厅,我不小心打翻了一桶拖地的水。。。。。。才搞成这样。”

竹心尴尬地道,小手因紧张,而不停地攥着衣角。

“噢,原来是这样。”老王爷立即恢复了笑容,“没关系、没关系,竹心,你过来见见,他就是佑赫,你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我可没承认有这种素质的‘未婚妻’!”

佑赫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毫不避嫌地将竹心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然后不客气地撇清同她的关系。

面前这个女人,浑身土里土气不说,单看身子骨是太瘦了!这样的女人压根儿不投他所好,他向来喜欢丰腴­肉­感的女人!

他更加确定,这门婚事的可行­性­为零。

佑赫的话伤害到了竹心,她畏在一角,低着头,习惯­性­地暗自舔舐伤口。

“浑小子!你看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光?这么好的媳­妇­你不满意!那你说说,她在你眼中,是什么素质?”

佑赫冷冷瞥了竹心一眼,无情地道: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就算走在王府里,也只会被人误认为下人的素质。死老头,总结够充分了没?”

竹心的小脸刷白,手心冒出涔涔的冷汗。

这一刻,她多想地上有条缝,可以让她钻下去,不要站着丢人现眼。

“你——”

老王爷被气得差点冒烟,也怪自己多此一问。

只是没想到,这坏小子居然毫不顾及人家姑娘家的颜面,说话这么犀利。

“父王,不要怪儿臣忤逆不孝。如果娶了这种低贱丫头,简直是丢‘江佑赫’三个字的脸。我丢了脸,您的脸上也没光不是?”

他­性­感的嘴角噙笑,从畏缩在一旁的竹心身上,他尝到了嗜血的快感。

又是一个贪墨虚荣的女人。

想要攀高枝,也选错了梁木。

他江佑赫,岂会这么容易受一张婚约摆布?

“不管你怎么说,这场婚事势在必行!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反对也没用!”

老王爷出了杀手锏。

“老头子,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就你娶她好了。我就当多了个娘,不会过问的!”

“你这个兔崽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江佑赫存心和老王爷卯上,双方僵持,互不让步。

竹心不愿意因为自己,造成父子俩的间隙。

“老王爷、少王爷,竹心自知身份卑微,婚约一事,就当一场玩笑,就此作罢吧!”

与他每次的目光交流她都很紧张。

心底有个小小的愿望,盼望他能发现自己就是去年他救下的小女孩。

可是,他显然已经对她毫无印象。

他说得很清楚——

娶她,根本就是种耻辱。

她不想成为令他鄙弃的女人。

“不行,竹心,你别听着小子胡说八道!你们的婚事,本王一定会为做主的!”

“老王爷,不要了。。。。。。”

竹心为难地道。

“你这个贱婢!”

佑赫粗鲁地拉起她的胳膊,完全不领她的情,反而更加憎恶她。

“你凭什么要我娶你?是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会像当朝皇后殷霜一样,会用歌声引来百鸟?”

用歌声引来百鸟?竹心愣然。

这是什么绝技,她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小时候家里穷,她甚至连三字经都不会念,活脱脱就是个没文化的一介贫民。

琴棋书画,她根本碰都没有碰过。

“我。。。。。。我不会。。。。。。”

竹心老实地交代。

“一样都不会?”

佑赫觑眼冷笑。

这是他预料中的答案。

竹心无力地摇头。

“你直接说大字都不识一个不是更好?”

“我。。。。。。我只认得很少的字。”

她的声音小如蚊吟,清楚看到了他脸上的嘲讽,她的表情更加脆弱。

她多想自己有一种技能,值得称颂一下。

可事实是——她的确一无是处。

“不懂琴棋书画又怎么样?娶妻娶妻,是娶妻子,又不是娶那些没血没­肉­的才艺!”

老王爷终于看不过去,开口帮腔。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同意,难不成你还逼我洞房?”

佑赫笃定老王爷那他没撤。

他不愿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逼他就范。

这场谈话的最后结局,显然是父子俩不欢而散。

善良的竹心并没有因为他今日一再的语出伤人而责怪他,反而把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她认为是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如此出类拔萃的他。

他嫌弃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只有她知道——

当她发现,和她有着十五年婚约的未婚夫,竟是她大半年间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她内心有多么欣喜雀跃,她几乎要欢呼!

而他,不仅毫不在意,而且还视若敝履。。。。。。

竹心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一进门就看见柳母咳得伏倒在床沿上,乌丝散乱,手臂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

“娘!”

竹心扶起柳娘,惊见她­唇­边渗出的血丝,脸­色­白得想张纸。

竹心一下子哭出来,纤弱的身子剧烈地颤抖。

“娘,您别怕!我去找老王爷,让他请大夫来给您治病!”

她的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各种恐怖的画面混乱地从她的眼前闪过。

仅存在头脑中唯一清晰的音符就是——救娘亲!

★★★

“药方我开好了,定期服用,可以缓解柳夫人的痛苦。”大夫交代道。

“好,有劳方大夫了,有好药你尽管用,只要有效果,再名贵的药材我都可以弄到。”

老王爷­精­通医理,平日喜欢收集各种珍奇的中草药。但凡是有人提得出的药,总能从他的私人药阁中找到。

方大夫神­色­凝重地望了眼虚弱的柳娘,作势“借一步”说话。

“柳夫人得的是不治之症,药物只能拖延她的时日、减轻病痛所受的痛苦。就算华佗在世,也无法治愈柳夫人的疾症。”

把竹心和老王爷带到墙角,方大夫解释道。

“真的。。。。。。就没药医了吗?”

竹心潸然泪下,失神地呢喃。

方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

“柳姑娘,别难过了,天意不可违。柳夫人最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为人子女,就在最后陪伴她的日子里,尽量满足她未了的心愿,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罢!”

“方大夫,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

老王爷送他出门,回头看见竹心还是僵立在原地。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从她的两腮淌落。

老王爷心有不忍,他拍拍竹心瘦削的肩膀,安慰她。

“竹心。。。。。。”

柳娘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唤竹心。

“娘!”竹心跑至柳娘床前,双膝跪地,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女儿在这里!在这里!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竹心替你按按?”

柳娘吃力地摇头,反握住竹心的素手。

“竹心,你见过佑赫了没有?”

“我。。。。。。”

竹心顿了顿,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还满意吗?”

竹心哑言,没想到娘亲病得这么重,居然还是对她的婚事念念不忘。

“怎么?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

难道要如实地告诉娘,他看不上自己吗?

不,娘一定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正文 第六章

“竹心,娘没说错吧,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见竹心点头,柳娘露出欣慰的笑容。

很久,竹心没有看到柳娘这样笑过了。

竹心不想让她失望。

可是,他不愿要她,她能强迫他吗?

“柳夫人,你就放宽心,佑赫和竹心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你只管安心养病,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老王爷为竹心解围,信誓旦旦地向柳娘夸下海口。

“是吗?”

柳娘眼角都在笑,竹心从没见过这么开心的娘亲。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当然了!佑赫那小子可喜欢竹心了,他们是缘定三生,错不了的!”

竹心诧异地抬头,望着正说得绘声绘­色­的老王爷。

如果不是竹心亲眼看见了佑赫的态度,她简直要相信真有那么一回儿事了。

“竹心,还不赶快谢谢老王爷成全!”

柳娘愉快地催促道。

“谢、谢老王爷成全。”

虽然别扭,但竹心还是这样说了。

安抚柳娘睡下后,老王爷将竹心叫至房外。

竹心是个朴实无华的孩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

刚才在娘亲面前说的谎话,她到现在还觉得于心难安。

“老王爷,娘如果知道刚才的话都是假的,她一定会很伤心。我们不应该骗她的。”

“就是因为怕她伤心,所以你要瞒住佑赫不愿意娶你的事!”

“可是——”

她的演戏蹩脚的要死,这样下去,迟早非穿帮不可。

到时候娘受到的伤害,会不会更大?

她不得不担心娘亲的心情。

“没有可是,反正你们俩结婚是贴板上钉钉的事,告诉她实情,反倒让她徒增麻烦,不利于她的病情。”

竹心默然良久,最后幽幽地开口:

“老王爷,您是好人,竹心知道。可是强扭的瓜不甜,感情更是勉强不得。夫妻是要相携走过一生的,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就算勉强结合,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老王爷惊讶地看着眼前面容清瘦的小女孩。

她很纤瘦,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似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她小小的身体内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说不出理由的,就让人感到温暖。

听了竹心的这番话,谁可以想到她是个从来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平民女子?

老王爷在心中笃定,她清晰的逻辑分析能力,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竹心,其他我们都不说。我就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愿意嫁给佑赫?”

“我。。。。。。”

竹心语滞。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喜欢那个臭小子吧!”

老王爷一针见血,其他的他不好说,要论那臭小子对女人的杀伤力,他是相当有信心。

“那下面的事,你只要照我的意思办,我保准让那臭小子老老实实地把你娶进门来!”老王爷不由分说地道。

“您。。。。。。”竹心有种不祥的预感,“您想怎么做?”

“奉子成婚!”

“奉子成婚?!”

竹心猛咽了两口口水,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睁得滚圆。

谁、谁有子?

她吗?

怎么可能呢!

他对她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刚才,他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

“不错!本王想过了,这小子是百毒不侵,只能用猛药逼他履行婚约!”

竹心怔然看着准备对自己儿子“下毒手”的老王爷,直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的!这太——”

太开放了吧?

“本王说行,就一定行。竹心,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臭小子根本赖不了帐!”

“不、不可以,恕竹心不能答应!”

竹心断然拒绝老王爷的提议。

“虽然小女没什么学问,可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得的,我不是这种、这种。。。。。。”竹心的贝齿紧紧抵住­唇­瓣,“不顾贞洁­操­守的女子。”

“竹心,我知道这样做是委屈你了。可是这只是缓兵之计,等你们成了婚,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抓住他的心!”

老王爷很乐观,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他的儿子。

是金子总会发光,就算是黄沙掩埋,也遮盖不了它的光华。

“这——还是不妥。”

竹心犹豫不决,她不想去算计他。

“竹心,你没听大夫说吗?你娘亲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难道你不希望她有人之年能看到你嫁人,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吗?”

老王爷击中了她的软肋。

竹心的心更加不紊乱——

娘刚才说到佑赫的时候,真的笑得好高兴。

可是,倘若真这样做了,他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别再考虑了!竹心,等那小子想通了,恐怕你娘早就不再人世了!你们有婚约在先,就算怀孕了,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竹心落寞地垂下眉睫。

“他不喜欢我,根本不会中计的。。。。。。”

他这么看不起她,怎么会想和她做。。。。。。那种事?

总不能,真逼他洞房?

老王爷的眼珠发出诡谲的光。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要这小子兽­性­大发,只要用点迷|药就可以了。”

迷|药?

以前从那些大婶“遮遮掩掩”的闺房私话中,竹心听说过这种药的用途——

好像是专供男人增强体力、激发什么“**”的药。

竹心虽然不是太懂她们说的意思,但是还是隐约能从她们闪烁羞怯的反应中,觉察出是属于羞人的私密话题。

一股红气从脖子迅速弥漫到她的耳根,嵌在她娇美的脸上,宛如两只红滟滟的大苹果。

“到时候,你就先吃下我给你的促胎药。全盘计划都交给我来­操­作,你只要依言照做,我包你一次就可以怀上!”

老王爷乐呵呵地展开联想。

完全没注意,竹心的脸已经烧得绯红。

未婚先孕,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疯狂了!

正文 第七章

王府的晚膳桌上,竹心被老王爷特邀列席。

整个饭桌上,只有筷子夹菜的声音,气氛有些诡异。

“来,佑赫!敬竹心一杯酒,算是为解除婚约的事向她赔罪!”

老王爷首先打破了沉默。

佑赫拧起浓眉,极不信任地瞥了老王爷一眼。

解除婚约?

这老头子会有那么好商量?

“我说王爷,您总算是开窍了!我早说了,这门婚事不成,佑赫怎么会看上这种丫头!”

凌芷燕高傲地瞪了一眼竹心,拿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竹心全身僵硬,如坐针毡。

“正是如此。与其强人所难,倒不如尊重年轻人的意思。”

老王爷作势摆出“想通”状。

佑赫半眯起俊眼,嗤笑道:

“真是难得,如果你确实是这样想的话。”

竹心下意识地抬起头,当接触到他凌厉的目光,她就像一只没用乌龟,又触电似的缩回壳里。

她害怕,她的心虚会泄露心底那“不善良”的诡计。

“你貌似很容易害羞。”

佑赫调侃她,随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场无聊的婚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过。

竹心怔怔地盯着佑赫手上已经揭了底的酒杯,一种强烈的犯罪感席卷了她的意识。

该不该这样做?

如果不是对方是“他”,她还会同意吗?

瞧见竹心正在发愣,老王爷叫她:

“竹心,你可能是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老王爷暗地里给竹心使了个眼­色­。

竹心当然听出了他的话中话。

他指的“回房”,是指让竹心回佑赫的房。

一切,都安排妥当。

计划,顺利进行。

只是她很不安心,当­性­格强烈的他得知真相的时候,他会多么愤怒?

★★★

“少王爷,您的酒量一直不都是很好的吗?怎么今天喝了一杯就东倒西歪了?”

冯云吃力地搀着佑赫,疑惑一向“千杯不醉”的少王爷为何突然变得“浅量”了。

佑赫用力地揉着太阳|­茓­,同样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蹊跷!

他不像是醉,而更像是晕。

到了房门口,佑赫随手一摆,示意冯云退下。

他一个人摇摇晃晃进入卧室,根本没有注意到——

那个躲在幔纱床帐内,抱着膝,瑟瑟发抖的女人。。。。。。

渐渐地,他觉得口­干­舌燥,好像胸口有一团火,正在迅速燃烧,渐成燎原之势。

佑赫大步迈到茶几旁,大口大口地猛灌水。

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无缘无故地。。。。。。欲­火­焚身?

他向来对**有很强的自制力,何况,现下根本没有美­色­的诱惑!

整件事太值得怀疑了。。。。。。

这顿饭。。。。。。那杯酒。。。。。。

他眼眸一瞥,突然发现半透明的床帐内,隐约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谁?!”

他暴戾地掀开床帐,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美颜。

“是你?”他眯起眼,“说!是谁让你上我的床?”

竹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老王爷不是说他的意识会模糊的吗?

可是,他为什么看上去还是那么。。。。。。清醒?

竹心正被这突来的情势吓得发愣,本能地向后挪动自己的身体。

佑赫突然一把抓起她的袖子,粗鲁地拽住她披泻的秀发,厉声质问:

“是你和那死老头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是不是?”

竹心后退着摇头,他呼吸急促压抑,浓重的喘息声让竹心的心发慌。

她怎么解释?

她根本没得解释!

“为什么这么做?”

难以抑制的欲­火­,已让他十分难熬。

“对不起。。。。。。”

见她承认了,他用力一扯她乌亮的长发,听到她吃痛的闷哼声,他发狠地扯得更紧。

“贱人!就这么想被男人­干­?!”

他猩红着眼,暴戾地将瘦弱的竹心重重地甩到床角。

“啊!”

背脊撞击墙面,发生巨大的声响。

整块背部几乎麻木,明天一定会全部肿起发青!

竹心疼得泪都泛出来了,她摇头、再摇头。

看见他扭曲的俊脸、凶狠的眸光,她知道现下的他就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随时都有伤害她的可能。

除了畏惧地盯着他,她不能做任何。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就必须坚持走下去!

不管前面的路是多少黑暗曲折,她已经选择了“义无反顾”!

他额头慢慢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但他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

竹心睁大了眼,一半是惊恐,一半是讶异他过于人的耐力!

虽说是错在自己,可这前前后后的始末。。。。。。

为了娘亲,她甘愿背负所有的罪名!

“想不到表面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结果骨子里竟是这般闷­骚­!”

佑赫瞇起眼,眸光透出盛怒的暴戾之气,突然出乎意料地动手撕扯她的衣裘。

“啊!”

竹心吓了一大跳,他却黑着脸,只管粗暴地动手扯掉它身上的衣物。力量之大,甚至弄疼了她!

竹心下意识地抵抗他的“进犯”。

“还装什么清高!陪我上床,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他喷火的冽眸牢牢瞪住她苍白的脸颊。

适才所有的挣扎,都因他的这句“提醒”而停止。

是呵,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她又在抵触什么?

见她放弃了反抗,他轻蔑地觑起眼:

“但别以为你的­奸­计得逞了,就算我玩了你,也别妄想让我负责!”

他粗鲁地撕碎了她的上衣,胸前的衣襟被扯得大开,露出里头淡粉­色­的肚兜。

正文 第八章

“你最好记住,是你自动送上门来的!”

竹心呆若木­鸡­。

他的意思是,他会要了她的清白,可却不会为此娶她?

停止的挣扎又开始继续,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难道她真的要同他进行这场博弈?

以她的贞洁做赌注?

“别。。。。。。别这样。。。。。。”

竹心被他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小脑袋在床上不断翻侧着。

当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她纤细的身子上,竹心的心乱极了!

“别这样?”他邪狂地眯起眼,“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这样了。。。。。。”

她没骨气地呜咽出声。

他的鹰眸阒黯,俊脸狰狞:

“现在才反悔,太迟了!”

她的反抗,反而更加坚固他征服她的**!

回视她狂乱的眼,他终于看仔细了身下的女人

一个脸­色­白皙、身段织细。。。。。。出了容貌还算可以之外,半点也不诱人的女人!

盛怒中,他出口伤人地道:

“还以为死老头念叨了十多年的‘柳竹心’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看来也不过尔尔,同你这种货­色­,妓院里随便拎一个都是!”

竹心的脸瞬间泛白,她浑身僵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鄙夷,令她窒息。

原来在他心中,她甚至不如花街的伶妓!

“怎么?无话可说了?”

他无情地嗤笑,抓住她衣襟,温热的大掌顺着她胸前的起伏——

正放肆地紧贴她的胸部!

竹心蓦然睁大眼。

他亲昵的举止、让她难堪而且不自在!

他存心就是要她无地自容!

“求你。。。。。。你放手。。。。。。”

竹心虚弱地求饶,这样的侮辱教她根本无法承受!

“少和我来这套!欲拒还迎的女人我看多了,但你是最下等的!”

他冷凝住她清澈眸子,非但不放手,大掌还放浪地探入肚兜内,握住软热的两球,用力搓揉。。。。。。

他发现——

该死的,她压根儿一点也不“瘦”!

竹心呆在当场。

两只眼睛瞪得更大——

他­阴­鸷的眸子燃烧着熊熊欲­火­,理智明明就快不受**控制了。

可他却凭着一股意志力强撑着,还能对她恶言相向!

“原来你还挺丰/满的。十六岁的女孩,胸/部就能发育成这样,是不是被很多男人上过?”

佑赫轻佻地问。

两眼盯住她,大掌恣意地推挤揉捏,凭着过人的意志,他依然能镇定地出口伤人。

他手掌心的火热像炭炉的热力一般穿透她!

竹心的脸愈烧愈热,却挣不开他的掌握!

从来也不曾有男人敢对她这样,连轻薄她一句也叫放肆,可是,可是他竟然。。。。。。

“啊。。。。。。。”竹心一震。

趁着她呆住之际,佑赫再探入一手,长指放肆地挟住她的红/蓓!

“硬了?嗯?想不到你是这么敏感的女人!”

他低笑,哑着声调侃她。

“不。。。。。。不要!”

竹心蓦地清醒,藕臂抵住他的胸口,狼狈地地看着胸口敞开的衣襟!

“别再说不要!虚伪地令我恶心!”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佑赫不带任何怜惜地扯开她的手,抡过她的螓首,面­色­­阴­沉,冷着声道:

“既然是你要求我要你,那我想怎么做都能!”

他不容她抵抗地扣住她的双腕,这回直接扯下她的肚兜!

“呀——”

竹心惊呼,胸口一凉,白­嫩­的玉茹霎时弹跳出,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

(以下略去百字,亲们自己yy~)

不给她接受的时间,已经欲。火难耐的他,大掌绕到她身后捏住两片白­嫩­的粉/臀。

同时他挺腰刺入她体内——贯穿她贞洁的薄膜!

“啊——”

竹心惨叫。。。。。。

她下­体­好痛好痛。。。。。。

痛得她闭起眼,几乎要晕厥。。。。。。

睇见她秘道淌出的鲜血,佑赫锁起浓眉,深褐­色­的眼眸掠过略微有一瞬的惊愕。

她,还是完璧之身?!

填塞在她体内的硬。实,没有褪去也没有动作。

她冷汗涔涔,慢慢地张开眼。。。。。。

她看到他复杂、不信、惊异的眼神。

他咬住牙,额上的汗滴落在她潮红的身子。。。。。。

她默然不语,再次闭上眼,忍受下­体­剧烈的撕扯。

“该死的!”

他粗野地诅咒,却开始动作起来——

“呃——”

直到撕扯她的痛渐渐麻痹,转成一**教她震骇的快感。。。。。。

竹心尖锐的喊叫回响在幽静的江王府邸。。。。。。

伴随着最后一击有力的冲刺,一股热流充盈了她。

屋外夜雾迷茫,罪恶的黑夜蒙上一层污浊的灰雾。。。。。。

★★★

外面还是黑蒙蒙的,皎洁的月­色­仍然明显。

竹心转头看到躺在身边的男人已经陷入沉睡,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瘀紫的吻痕,不自觉拉紧了被子。

不知道是那种药的效力实在太强了,还是他本来就如此——

昨夜,他整整要了她一个晚上!

忍着一身的酸痛,她悄悄从床上爬起。

找到了被丢弃在客厅的衣物,她喉头哽咽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把亵裤和绉巴巴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身后传来他鄙夷的声音。

竹心身子一僵,倏地站起身来他全身**,两臂抱胸,邪鸷的眼睛微微眯起,硕长而阳刚的躯体大剌剌地展现在她眼前。

竹心双颊飞红,尴尬地别开眼,纵然一夜温存,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她仍然不敢正视没穿衣服的他。

正文 第九章

“我。。。。。。我会走的。”

竹心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在他心中,她可能已经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了吧?

他眯起眼,随手从床上的锦袍中拿出一个金元宝,­精­准地掷到她脚下。

竹心呆呆地望着地上这笔“巨大的财富”,然后缓缓抬头,蹙紧眉头看着他。

“拿走你的钱,别说本王嫖/妓没付银子!”

冷冷撇下话,眼底尽是轻蔑的神­色­。

嫖/妓?

竹心微愣,茫然地抬起眸子。

他果然是把自己当做明码标价的妓汝了?

可是,一个金元宝太抬举她了,像她这种女人,一锭银子就足以让她难以忘怀两百六十天零五个时辰!

“我们的关系仅限于身体和金钱,睡你的钱我已经给你了,以后我们就互不相欠。我不希望从谁人的嘴里听到关于昨晚的事!你也休想利用这一点,作为要挟我履行那该死破婚约!”

他把话挑得很明,她知道他的态度——

他不会因为和她上了一次床,就同她完婚。

他憎恶她,甚至连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她喃喃地低语,两只眼睛呆滞地盯住地上的金元宝。

“这样最好!现在,你就立即滚出本王的视线!”

佑赫沉声下达命令。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极轻视的笑意,他以为,她是在眼红那锭金元宝。

“还不滚?!”

见她没动静,他厉声重复了一遍。

不耐烦的神情,仿佛在驱赶一只惹人厌恶的过街老鼠。

“是。。。。。。”

竹心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莫名的心痛。

他转身回到卧房。

竹心愣愣地望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黯然垂下眼。。。。。。

她遵照他的旨意,离开了他的卧房。

只有那个金元宝,依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没有拿走。。。。。。

那一夜像梦一样。

她也只能当自己是作了一场梦,不同的是,梦往往会清醒、随即会遗忘,而她却绝不会忘了那一夜和那梦中的“他”。

很有可能,他已经忘却了那夜,是哪个女人同他在床榻间翻云覆雨。

就像他不曾记得她这个人,完全将她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

日子飞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柳娘的病如大夫所言,日渐加重。

虽然用的都是最上好的药,可已注定药食无灵了。

看着娘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竹心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这天,她从药房为娘亲煎药回来的路上,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竹心!”

竹心疑惑地回头。

“吴大哥?”

等确定她看到的确是吴晋,她婉然柔美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竹心,你真的来了江王府!”

吴晋快步走到竹心面前,惊诧地道。

竹心点点头,诧异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吴大哥,你怎么来王府了?吴大娘呢?你们不是回老家探亲了吗?”

故人久别重逢,竹心一下子抛出好多问题。

吴晋和吴大娘在漓城的时候,是她们的邻居,一直很照顾她们娘儿俩。

“我和娘回到漓城,李婶说你们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说你们来了江王府。我刚好也想来京城见见世面,于是和我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来江王府找你们!”

吴晋兴奋地道出原委。

但他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要见什么世面,而是要见她。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吴大娘也来了京城?”

单纯的竹心信以为真,露出欣喜的微笑。

“是啊!我给她在隆角租了一间房,我白天在王府打工,晚上回到那。”

“那太好了,等下回有空,我一定去看望吴大娘。”

“嗯!你一定要来,我娘常提起你。”

吴晋挠挠头,憨厚地笑起来。

“对了,你来江王府,是想在这打工给你娘看病吗?”

吴晋从不知道竹心有“未婚夫”,以为她进京,只是想给柳娘更好的医治条件。

竹心的笑容瞬间消失,想起佑赫,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来探亲的?”

吴晋想,柳侯爷以前是朝中重臣,在京城有当官的亲戚,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竹心的脸­色­更加黯然,她一言不发,还是摇头。

她能告诉吴大哥,她的未婚夫不要她吗?

“既然她答不上来,那就由我来替她回答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佑赫已经出现在他俩面前。

他邪眉勾起,半眯起地眼睛,不屑地扫过两人,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竹心一看到他,双脚就像被胶水粘住了脚跟,动弹不得。

“她这次来江王府,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兑现当初那张荒唐的婚约!”

他恶质地替她“回答”,话中句句含讽,根本是有意要在吴大哥面前让她难堪。

“婚约?”吴晋不敢置信地望向竹心,“竹心,这是真的吗?你和江王爷有婚约?”

“怎么?你没告诉他?”

佑赫蓄意装作很意外,噙着­唇­角的邪笑问她。

竹心蹙紧眉头,对他的羞辱,她一向没有回击的本领。

她才十六岁,根本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况且对方是他,要伤害她,简直易如反掌。

“那么说,还有个男人,十多年来被你瞒在鼓里?”

见她闭口不言,佑赫继续怏怏地说。

“竹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王爷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夫?!”

吴晋诧异地瞪大眼。

竹心抬起头,看到吴晋震愕的表情,她诚实地点点头。

“不可能!为什么我从没听你提过,你有一个王爷未婚夫?”

竹心的亲口承认,对吴晋而言,简直是五雷轰顶。

“是真的。。。。。。”竹心再次承认,“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吴晋摇着头,还是不愿接受现实。

他和竹心从小一块儿长大,很早以前,他就对竹心有很深的爱慕之心。

他知道竹心本是侯爷家的千金小姐,自卑自己出身低贱,当时竹心又还未及笄,他也就一直把一腔情谊深埋在自己心里,等待适当的时机向他告白。

可,当他正要鼓起勇气向她表明自己心迹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好一场感人肺腑的‘千里相随’,柳竹心,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你了,竟然有男人会为你进王府做长工?”

佑赫一脸邪狂地看着竹心,亵渎随意表情折磨竹心的心。

长工?吴大哥进王府做了长工?

长工是王府最低下的工人,不仅工作繁重,而且要签十年以上的契约,期间行动都受限制。

任谁都清楚,做了长工,等于卖了自己的人身自由。

“是真的吗,吴大哥?”

竹心着急地问。

她不明白,吴大哥的家世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殷实,没道理要委屈自己进王府做下等工人。

“王爷、竹心,小人还有工作要做,先告退了。”

吴晋没有解答竹心的疑惑,就匆匆借故下去。

他了解,自己根本没有竞争力。

没有女人会在江王爷和他之间选择他。

更何况,适才竹心看江王爷的眼神,已经让所有问题都变得多余——

她爱上他了。。。。。。虽然,那个王爷,并不见得珍惜她。。。。。。

以后,竹心就是少王妃,在她面前,他吴晋就是“下人”。

“是老相好?”

他觑起眼,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你不要误会——”

“误会?你还不至于。”

他冷笑,打断她可笑的揣测。

她是不是和吴晋有私情,他根本没兴趣知道。他只是要她在熟人面前丢脸,谁让她胆敢设计他!

听出了他蓄意的挖苦,竹心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两只手不知该往哪摆。

“看得出那人对你一往情深嘛!”

他往吴晋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还不准备这么快停止恶劣的嘲讽。

“不是的,我和吴大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邻居,我们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样。”

虽然知道他是“不怀好意”,但她还是认真地解释,略显稚­嫩­的声音犹如一泓清澈的湖水。

正文 第十章 每天十更,三万字

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佑赫已对她先入为主的“偏见”。

“那你们不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竹心语滞。

收到满意的反应,佑赫­唇­边勾起嘲讽的笑意。

“啧啧,本王看你们还真是登对,长工配女婢,难道不是绝配吗?”

竹心倏地抬起眼,大眼牢牢攫住他。

他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他明明知道她已不是处子之身。

除了他,这辈子,她还能嫁谁?

“男婚女嫁,最重要的就是门当户对。女人若是太贪心,硬要强求根本不配得到的东西,往往就很容易摔得体、无、完、肤。”

最后四个字,他是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说出的。

这样的警告,还不如说种恐吓。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还有“非分之想”,他会让她“体无完肤”吗?

他的面部变化几乎是在一瞬间,从刚才­阴­沉邪峻,完美地变成了温和亲切。

“要不我就替你们做个主,让你们完婚,如何?”

这样,他也解决了麻烦!

不然,这个女人一直留在江王府,总是个隐患,难保老头子不再想出点什么花招。

竹心睁大眼睛,面对依旧坦然自若的他,她木然。

不管怎么恨她,他毕竟是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难道,他将她轻易推到别的男人怀里时,都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吗?

“呕!”

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竹心半躬身子,手用尽地撑住一旁的栏杆,难受地­干­呕起来。

“­干­什么?你什么态度?本王让那长工娶你,就这么委屈?”

佑赫不爽地皱起型眉。

他以为竹心是在反驳他的话,所以,故意做出“恶心想吐”的样子。

竹心没有回答他,柔荑紧紧按压住胸口,娥眉深深蹙起。

看样子非常难受,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佑赫起先犹疑,忽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该不会是。。。。。。?

怎么可能!

他赶紧否定,但转念一想,又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可是那次和她发生关系本身就是意外!

他没有事先让她喝下避孕的药物,自己也未做一丁点的避孕手段,事后。。。。。。

“喂!这种症状已经多久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不管她此刻的难受,心急地问道。

竹心面­色­惨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已经。。。。。。已经五天了。。。。。。”

佑赫的脸一黑。

“那晚之后,你的月事来过没?”

“月事?”

竹心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怎么会有大男人问女孩家这种问题时,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没有。。。。。。”她羞赧地低头呓语,俏脸被逼得沁红,“不过,有时候也会推迟来。”

佑赫敏感地觉察到不妙。

“你不会告诉我,那天回去,你没有喝药避孕?”

他皱起眉头,利眸牢牢瞅住她的脸。

竹心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慌,她当然不会去吃避孕的药。

非但没有,反而吃了促胎的补药。

因为这场“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她受孕!

竹心下意识地去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可是,她真的有了吗?

她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别说是怀孕了,就连房事,也只有一次的经历。

她一直没留心自己这几天连续呕吐的现象,以为只是照顾娘亲太累了,才会引起身体的不适。

“你发什么愣?快说!”

他已消磨掉了所有耐心,大手使劲扳住她瘦削的肩膀。

“我。。。。。。没有。。。。。。”

她垂下细密的长睫,弱弱地应答。

“没有?!”

他挑起眉。

“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竹心见他很气急,自己的心也跟着急起来,像堆乱麻洒了一地。

“对不起。。。。。。我、我忘记了。。。。。。”

“忘记了?”

佑赫盯住她闪躲的眼。

她一向不善于说谎,如此慌乱的眼神,岂能瞒得住佑赫的眼睛?

“你是故意不喝的?!”

他几乎在心里已经笃定答案。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城府居然这么深!”

竹心只能本能地摇头、再摇头。

她要怎么对他解释?

因为嫁给他是她娘亲最后的心愿,所以她只能被动地同意老王爷的提议。

可是,这话,他会听吗?

“走!先跟我去把这件事确定了再说!”

他突然暴戾地抓起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根本不在乎会弄伤她!

★★★

为了不走漏风声,佑赫把竹心到方大夫的私人医馆。

方大夫是民间的神医,也是江王府的御用大夫之一,素有回春妙手之称。

经他诊断的孕症,从来不会有差错。

“回禀王爷,少夫人确实有了身孕,胎儿已足一月了。”

方大夫为竹心的娘亲看过病,知道她是王府未过门的媳­妇­。

因此,虽然竹心的打扮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但他却称她为“夫人”。

佑赫的脸臭得要死,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要杀人似的——

该死的,他从来没有犯下过这么低级的错误,尽然把自己的种播在了这个低贱的女人体内!

“少王爷,恭喜您,马上就要做父王了。”

方大夫不明就理地道贺,却被佑赫狠狠地瞪了回去。

“闭嘴!”

方大夫无端端吃了瘪,只好听话的“闭嘴”。

竹心一脸茫然,一时之间还未能接受自己即将成为母亲的事实——

老王爷给她吃的“促胎药”,果真这么灵?原先,她心里一直没有底的。

盯住­干­杵在位置上的竹心,佑赫突然火冒三丈——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堂堂一国的王爷,多少残酷血腥的战场上他都没输过、多少尔虞我诈的政治­阴­谋中他都安然无恙,而今天,居然被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暗算,并且还让她­奸­计得逞!

想到这,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给她开堕胎药!”

半晌,他冰冷决绝的话打破了肃杀的沉闷。

竹心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惊颤和恐惧。

堕胎?!

怎么可以?

不涉及婚约,单凭这个孩子是她的亲骨­肉­,她就下不了手。

“不能!你不能逼我落胎!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虽然她才十六岁,但一旦她即将成为母亲,就天生具有护犊的本能。

这是她自见面以来,第一次反抗他。

她倔强的态度,让他更为恼火。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违抗他的意思!

“贱人!谁要你的孩子了?我江佑赫的种,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货­色­生了!?”

他冷血地侮辱她,毫不顾忌他残酷的言辞会不会伤害到她。

两滴豆大的泪珠瞬时掉了下来,她不再说话和做无谓的反抗了——

没有人能改变得了他的意志。

他的话,刺伤了她。

可他说的是没有错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而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少王爷,这事。。。。。。你要不还是再考虑下。。。。。。她毕竟是您未过门的王妃。。。。。。”

方大夫颤颤巍巍地说。

他很同情竹心,这小姑娘对母亲如此孝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坏心眼的女人。

“王妃?你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佑赫的冽眸紧紧攫住方大夫的脸,俊美的脸上竟是强盛的戾气。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柳侯爷的女儿回来了,而且,你们。。。。。。还有婚约。”

冒着被“碎尸万段”的危险,方大夫壮着胆子说道。

佑赫捏紧拳头,瞪住正在默默流泪的竹心。

一定又是这个女人和那老头子的诡计!

她才到王府没多久,不是故意为之,怎么可能一个月就把他们婚事传得沸沸扬扬?

“给她开药,听到没有?!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要你的药铺关门大吉!”

佑赫的阎面令人无法呼吸。

方大夫愣住。

“这——”

“方大夫,你开药吧。”

竹心仰起红肿的眼,落寞且坚定地说。

她不想再这样子下去了,她的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再也无法负荷他的恨意。

就算在娘亲面前做个不孝女,她也不愿意这样勉强他!

竹心突然扭转的态度,让佑赫感到意外。

几乎是下一刻地,他转头盯住她。

眼神是疑惑、不信任的。

竹心都看在眼里。

正文 第十一章

“方大夫,你不用为难,一切都是我同意的。”

她再坚定地说了一遍。

“那。。。。。。好吧!”

方大夫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给竹心开了药。

“每日送服三次,一般第二天就会感到阵痛,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要即可派人通知我。”

竹心温顺地点头。

方大夫看着瘦若蒲柳的竹心,不禁皱起了眉头——

像她这种身子骨,真要堕起胎来,恐怕。。。。。。

“不过用药物落胎,不管怎么说都相当危险,并且会造成对孕­妇­身体的损害。柳姑娘,你要考虑清楚了。”

碍于佑赫在场,方大夫只能影­射­堕胎的危险­性­。

不料——

“哪来这么多废话!”

佑赫冷冷地喝止方忠仁,冽眸狠厉地睇住他。

方忠仁脸­色­发白。

“是。。。。。。”

“多事!”

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他根本毫无兴趣。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解决麻烦!

丢了三锭银子在柜台上,佑赫便硬拽着竹心离开药铺。

方忠仁在后面看着拖拖拉拉的两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佑赫在众人眼中,都是温文尔雅的。

虽然也听说过他在战场上的骁勇、对敌人残暴,可却无法将两者相联系。

直到今天,当亲眼看到他竟然能对自己从小订下婚事的未婚妻做出这么冷血的事,他才敢相信——

江王爷嗜血冷清,并不是无中生有。

只是,苦了这么好的女孩子。。。。。。

★★★

回到了江王府,两人就分道扬镳。

竹心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她失魂落魄,脑子里反复就浮现着他说“晚饭后,会命人把煎好的堕胎药送到她房里”的话。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已能感觉到胎儿的心跳。

“对不起。。。。。。不是娘舍得,只是,你父王并不想要我们。。。。。。与其让你一生下来就像娘一起受人嫌弃和白眼,还不如不将你带到这个世上。。。。。。”

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是娘自私。。。。。。是娘对不起你。。。。。。”她喃喃低语。

想到佑赫看到她那种嫌恶的表情,她就心如刀绞——

为什么要这么看不起她,就因为她穷、没地位吗?

心中有个声音在问,随即又有个声音在回答——

是呵,穷还不够吗?没地位更加是“不可饶恕”。

“就让一切的错误到此结束,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她已下定决心,不把她怀孕的事告诉给老王爷。

晚饭前,竹心去药房为柳娘拿药。

途中,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走过竹心身边一段距离后,就马上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口中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竹心从小胆子就小,被他们这样的“特殊注意”,搞得心里直发毛。

她纳闷极了,自己脸上又没长东西,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把她当怪物看?

“啊——”

竹心心里正怀疑着,没留心转角的情况,于是同前方正走来的两个小女婢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竹心赶紧连连道歉。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所以做每件事都小心翼翼。

就连地位最低贱的婢女,她也不敢得罪。

谁料,两个小女婢看清楚是她之后,惊愕地互望了一眼,“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

“奴婢该死!是奴婢们走路不长眼,冲撞了柳姑娘,还望柳姑娘恕罪!”

她们像碰到阎王爷一样地惊恐万状,竹心更是莫名其妙。

“你们快起来呀!为什么要跪我?”

“奴婢不敢!”

“是我不对,你们快起来吧,给别人看见不好的!”

“是。。。。。。”

在竹心的坚持下,两个小女婢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印象中,江府的下人,一直是看不起她的。

特别是女婢,她已不止一次从她们嘴里听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攀她们王爷”的言论。

可是,今日,一切的反常,都是怎么回事?

★★★

轻轻推开房门,发现老王爷竟然也在。

“竹心,你回来了?”

老王爷嬉笑着脸,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嗯。。。。。。是。。。。。。”

竹心刻意瞒下自己有孕的事实,心里对老王爷有愧疚,于是答话的腔调就变得极不自然。

“竹心啊——”

这时候,柳娘轻唤她。

病情的加重,让她说话变得越来越吃力。

竹心连忙迎至她跟前。

“娘,女儿在这。”

她轻咳了数声,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竹心,你。。。。。。是不是有孩子了?”

“娘?!”

竹心诧异地瞪大美目,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娘怎么会知道?

娘顿了顿,缓了下劲,又徐徐道:

“还是老王爷同我说的。。。。。。傻孩子,有孩子是好事。。。。。。怎么瞒着娘不说呢?”

“我——”

可是老王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佑赫显然是不会说的。

难道是方大夫?

“竹心?”

看着娘亲期盼的眼神,竹心不忍告诉她真相。

“我想再过两天,等您病好点再说的。”

“傻孩子,娘这病哪还能指望好?咳咳咳。。。。。。”

“娘,您慢慢说,不要心急!”

说着,竹心就要为柳娘抚背。

柳娘摆摆手,示意竹心不要动。

“娘早就说过了,这辈子没有别的愿望。。。。。。该享的福都享了,改受的苦也受了。。。。。。就只求老天,能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嫁人生子。”

她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娘,您别再说了,这些我都懂,可是。。。。。。”

望着虚弱的娘亲,竹心早已泣不成声。

“竹心,你娘亲说的对。孩子对父母最大的孝顺就是早点成家,我们也该商量下你和佑赫的婚事了。”

老王爷顺势提及他俩成亲的事了。

“婚事?”

竹心使劲摇着头,面­色­发白,如临大敌似的退却。

“不!不能够的!”

她已经亲口答应他,不再纠缠了。

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尔反尔,他会怎么看她?

“竹心。。。。。。你怎么了?”

柳娘疑惑地望着竹心,乖巧的她很少这么激动。

“我。。。。。。我只是有点紧张、不适应。。。。。。娘,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竹心胡乱地编造借口。

柳娘轻抚她柔软的发丝,语重心长地道:

“竹心,既然孩子都有了,你还是早点成婚吧。。。。。。成亲没什么可怕的,是每个女孩子必经的人生阶段。”

“娘,可是我。。。。。。”

竹心欲言又止,她还是不忍心让娘和她一块儿伤心。

“不要可是了。。。。。。咳咳。。。。。。老王爷已经同我说了,现在整个王府都知道你怀孕的事,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姑娘家的名节最重要,如果你不嫁给佑赫,以后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对啊,竹心。你不要小瞧那些闲言碎语,积非成是,到时候别人的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你,流言可谓哪!”

老王爷也好言相劝。

竹心对老王爷一直心存感激,他是整个王府上下,唯一看得起她们娘儿俩的人。

他不仅给娘亲请名医治病,还一直掏心掏肺地促成她和佑赫的婚事。

面对娘亲的殷殷期盼、老王爷的苦口婆心,竹心实在忍不下心肠,让他们失望——

好吧,她承认,她被诱惑了,因那种无法抵挡的亲情力量。

唯一抱歉的,就是对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他。

老王爷正从竹心那边回来没多久,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妙计得逞”的当口,佑赫突然来了,并且还是很不客气的“踹门而入”。

“怎么了,准新郎官,什么事这么生气?”

老王爷明知故问,剥着手指甲,优哉游哉地道。

不是嘛,现在该着急的应该换换主了。

“你还装什么蒜!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和那个柳竹心狼狈为­奸­,在我背后捣鬼?!”

佑赫怒气腾腾,两道型眉中间多了两道深纹。

正文 第十二章

“呦呦呦,狼狈为­奸­,说得这么难听?”

老王爷挑了挑眉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相对怒不可遏的佑赫,老王爷的怡然自得,强调了反差。

佑赫冷嗤一声:

“嫌难听了?你做得事不是更可笑!居然帮着外人,设计陷害自己的儿子,你简直是古今第一人!”

面对佑赫的指责,老王爷一脸无辜。

“如果你自制力够强,面对竹心还可以坐怀不乱,那就算我想陷害你,也不可能得逞,是不是?”

“那是因为你们在我酒里下了药!”

“儿子,这不是借口,”老王爷故意做出暧昧的表情,用手肘杵了杵佑赫的胸口,“其实,你也喜欢她的身材不是?”

自己的儿子他能不了解,如果大街上随便给他拉一个,他能“折了老本”上?

佑赫眯起眼,轻蔑地冷笑:“怎么,你见过?”

老王爷不以为然地笑道:

“你老爹我年轻的时候,那也算是情场浪子,如果连个女人身材好坏都分辨不出,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佑赫皮笑­肉­不笑地撇了撇嘴,她不脱衣服的时候,还真看不出身材哪里好了!

不过,不穿衣服的时候嘛——

打住!他在想什么?脑子里居然浮现出,那晚她­祼­身躺在他身下的画面!

“你别岔开话题!她怀孕的事,是她告诉你的吧?”

他继续算账。

“当然不是!”

老王爷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定。

“那是谁?”

“这。。。。。。”

老王爷有口难言,他答应过方忠仁不会出卖他。假若被这小子知道了,岂不真要拆了方忠仁的老骨架?

“我不能说。”

“是说不出吧!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和柳竹心这个贱女人策划的!”

佑赫偏执地一口咬定是竹心将此事宣扬出去。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是她了!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而且,这件事也是我命人传出去的,和竹心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错嘛,居然这么维护她?”

老王爷的“实话”,被佑赫固执地定­性­为包庇“她”的谎言。

“佑赫,你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成亲了。况且,竹心的相貌和身材都是百里挑一的,你又何必这么排斥这门亲事?你以为爹当真会害自己的儿子?”

“如果相貌和身材好就能当我江佑赫的女人,那么江王府的门槛早就被挤爆了!”

这老头子也不搞搞清楚,和他上床的女人,哪个不是形貌俱佳的美人?

“那些只是你在外面逢场作戏的女人,怎么能和竹心相比?”

“豪门闺秀也有的是!”佑赫烦躁地瞪住他,“退一步说好了,即便你要我娶亲,皇室贵族中未出阁的女子还不是都任我挑?为什么一定要我娶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老王爷黯下脸,听出了佑赫对竹心极大的成见,他头大得要命。

“别再一意孤行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孩子都为你怀上了,加上你们还有婚约在先,你若不娶她,朝野上下一定非议不断,你还有脸混下去吗?”

老王爷终于撂下重话。

他说的是实情,佑赫在朝中有不少政敌,难保他们不会借此事做文章,使他的声明受损。

佑赫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娶,他铁定成为天禹朝王室最大的笑柄。

若不娶,他又会从道义下给人落下话柄。

这个该死的女人,都是因为她的错,才让他陷于这种两难的境地!

她,简直罪不可恕!

★★★

晚上,没有人给她送堕胎的汤药。

竹心隐约猜到,他也许业已从别人那里得知——她怀孕的事早被渲染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现在恐怕俨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柳竹心,你给我出来——”

佑赫来找竹心算账,冒失地冲进来,却发现还有重病的柳娘正躺在床上。

竹心一看是满脸愠怒的他来了,惊得几乎下一刻就从坐凳上站起。

她想到他一定会很生气,但却没料到他居然会气愤到亲自上门“兴师问罪”!

他就算冲她发再大的火都没关系,她只是担心娘亲会察出端倪——

娘亲到现在为止,还以为她和他是“两情相悦”的。

“是佑赫吗。。。。。。”

柳娘强支起身子,有气无力地开口。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他长长了很多、模样也从稚­嫩­的漂亮男孩变成了英气逼人的男子汉,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当年的小佑赫。

佑赫盯住­妇­人半刻,隐约觉得­妇­人眼熟亲切,但那已是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了。

几乎是种灵异现象,他居然朝柳娘微微点了点头。

竹心愣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他竟然会对她的娘亲态度这么。。。。。。友好?

即便如此细微的一个小动作,都让竹心觉得温暖、感激。

“走,你跟我出来!”

佑赫突然拉住竹心的手,几乎是令她措手不及的,本来­干­杵在地上的她,转眼就被带到了离她们住所有一段距离的长廊。

竹心诧异地望着他,她明白他是顾及娘亲的病情。

可是他这么恨她,居然还能做到不迁怒她娘亲?

看来,他并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手腕?”

他压抑的火气,终于爆发。

“手腕?”

竹心懵懂地重复他的话,不明白他在指什么。

佑赫勾起一抹讥讽的嗤笑。

“你还挺会装的嘛!事到如今,你还在我面前扮无辜?”

“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耍手腕,而且我也不懂啊!”

竹心着急地辩解,从小她就一点歪脑筋都没有,向来只有被人欺负的份,“耍手腕”的本事她若有反倒好了。

佑赫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后,道:

“看你的外表,倒真看不出你原来是个心计如此深重的女人。之前,我竟然还相信你会知难而退,看来我是把你想得太善良了!”

“不是。。。。。。”

竹心嗫喏地道,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半眯起俊眼,满脸的不信任。

“你敢说,你怀孕的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真的不是我说的!”

竹心睁大眼睛。

他把她当做什么女人了?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你还撒谎!”

他怒喝,压根听不进她的辩白。

“你为什么一定要误会我?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想放弃这门亲事的主意也是真的!”

“除了你,难道是我自己说出去的吗?”

他逼近她,如炬的目光仿佛两道尖锐的刀片,扎得她只想退却。

在来她这之前,他已经找人去逼问过方忠仁,结果被打得半死都不承认是他泄的密。

“那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无意中听到了,不小心传出去了呢?”

竹心下意识地后退。

“你太会做戏了,不去当戏子简直是可惜了你这块好材料!”

视线被透明的液体迷蒙,阻隔了同他的距离。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说我。。。。。。”

她捂住揪痛的心口,虚弱地嗫嚅,声音脆弱得彷如打碎的瓷瓶。

“那我应该怎么形容你?你太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为什么还要这么厚脸皮地死缠烂打?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其他男人了吗?!”

他口气极差地指责她,嫌弃的眼神,如同看待地上的脏抹布。

“厚。。。。。。脸皮?”

竹心错愕地重复,俏丽的小脸白得如同壁纸。

她已经成了厚颜无耻的女人吗?还是在他心中,她唯一的标记就是“令人厌恶”?

“我马上去和老王爷说,我们的婚事不作数,你不用对我负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竹心抓住他的手臂,呜咽着求他,委屈的模样好不让人生怜!

可是,这些根本打动不了他的“铁石心肠”。

因为他早已对她下了判决,武断地判定一切又是她蛊惑人心的伎俩!

他粗暴地甩开了她的柔荑,目光狠厉:

“少给我来这套!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娶你可以吗?!”

“我不会要你负责的。。。。。。真的。。。。。。”

竹心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她只是觉得好怕——

她好怕他生气、好怕他不开心、好怕他恨她。。。。。。

他蔑视­性­地瞪住她,一声不吭。

“我去向老王爷要求解除婚约!我马上就去!”

说着,竹心就要走。

佑赫一把拽住她,愤怒的眸子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我们必须成亲!”

他懊恼地吼她。

娶她不是出于他愿意,而是权衡利弊之下的“迫不得已”!

正文 第十三章

竹心呆住,他刚才居然说——

要和她成亲?

她没有听错吧?

“不要用那种感激涕零的眼光!我娶你不是因为我改变心意,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顿了顿,邪诡的俊眼迸发出­阴­晦的光,瞬间夺取了竹心的呼吸!

“你记住,我厌恶你的事实永远不会变。别以为嫁给我就大功告成了,我会让你为你的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的语气出奇得平静,平静得使人发慌。

从他­阴­鸷的眸子中,竹心感到一阵比一阵冻人的凉意。

他的意思已经表代得再清楚不过了——

迫于舆论的压力,他会娶她,但这不出于好感、更不出于爱。

她将永远得不到他真心的对待和宠爱,他会教她痛苦。。。。。。

“婚礼就定在七日后,你应该会很期待——”

他姓感的嘴角浮出一轮危险的笑痕,凑近她的珍珠耳畔,故意暧昧地呵气:

“做我江佑赫的正牌王妃,是种什么样的‘特殊感受’吧?”

竹心震愕地盯住他笑里藏刀的俊脸,感觉到他身上魔鬼般的气息——

她不是掌舵手,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叶孤舟,会被他带到哪个地方?

未来,迷茫而不可知。。。。。。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仅是——他不会爱她。

★★★

大婚当日,王府内到处张灯结彩、宾客满座。

就连皇帝龙天介都带着他的皇后殷霜出席,整个王府洋溢着一种浓郁的喜气。

只是今日的主角新娘子却显得心事重重,在她脸上完全不见女孩家出嫁的娇羞和兴奋。

她呆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摆弄自己,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他那天说的话不像是吓唬吓唬她这么简单。

可是,他会怎么报复她呢?

如果他要折磨她,那简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痛苦。

巧手的婢女将竹心柔顺亮泽的青丝绾成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在她本就­精­致的瓜子脸上略施了些粉黛,伺候她穿戴好凤冠霞帔。

一切就绪,竹心无意之间抬起头,看见镜中反照出的自己,差点认不出来——

与以往感觉不同,镜中的她娇艳欲滴,而平日里,她一直都是清汤挂面。

“王妃真美!”

女婢们不由地发出赞美。

竹心羞涩地莞尔一笑,进了王府,周遭的美女如云,就很少有人夸她漂亮了。

“竹心。。。。。。过来。。。。。。让娘看看你。。。。。。”

柳娘费力地招招手,相比于前几日,她今天还算是比较有气力了。

竹心听话走到柳娘跟前。

“女儿,转个圈。。。。。。让娘看看。。。。。。”

简单的一句话,她已无法连贯的说完。

看着娘亲辛苦强撑的样子,她的鼻子莫名一酸。

忍住哀恸,她依照柳娘的要求,纤臂横展,在原地徐徐转了一圈。

“好。。。。。。好。。。。。。”

柳娘欣慰地笑了,嘴里一直说“好”。

她还不知原委,心里暗忖——

自己的女儿出落得这么美艳动人,佑赫一定会喜欢她的。

“娘,您太累了,还是不要费力气说话了。”

竹心体贴地道。

“娘没事。。。。。。娘是高兴的。。。。。。倒是你,大喜日子一点笑容都没有。。。。。。”

柳娘察觉出了竹心的异常,不自然地联想起了那一天,佑赫怒气腾腾来找竹心的事。

“娘,我哪有?我明明就很高兴啊!”

竹心硬生生地挤出笑容。

柳娘皱起眉头,看到竹心的“强颜欢笑”,她反倒更加担心。

“竹心。。。。。。你和佑赫还没和好吗?”

记得上次,竹心被佑赫拉出去,回来后脸­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娘,上回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们只是闹了点小矛盾,之间有些不愉快。”

“不愉快?就这么简单?”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从小文静懂事,绝不会主动挑起争端,更不会无理取闹。

那么这次到底是为什么事?

“不然,您还想要多复杂?”

她笑着,故意说得风淡云清。

柳娘面露怀疑之­色­。

“是真的,娘!我之前不是害怕成亲,没答应他的要求嘛!他见我不肯嫁他,所以才冲我发脾气的!”

竹心编着谎言,骗人骗己。

柳娘点点头。

“那你们现在没事了吧?”

“嗯,我不是已经决定嫁给他了,还能有什么事?”

“可你,闷闷不乐的。。。。。。”

柳娘还是忍不住­操­心。

“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

竹心故作轻松地笑言。

“原来是这样。”柳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握住竹心的柔荑,紧紧地攥在手心。

“答应娘。。。。。。你和佑赫。。。。。。一定要好好的。。。。。。”

“会的,娘,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竹心温婉地挽起嘴角的微笑,努力让娘亲放心。

“以后你就是别人的妻子、儿媳。。。。。。过不了多久,又将会是孩子的母亲。。。。。。为人处世,要思虑周全。。。。。。对长辈,要恭敬孝顺。。。。。。对丈夫。。。。。。也要做好做妻子的本分。。。。。。只要你用心去做。。。。。。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柳娘捂着难受的胸口,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以后,她也没多少时间可以交代了。

“是,娘亲。您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

竹心默默地守在柳娘床头,聆听教诲,只是不争气的泪水已在她眼眶里打转。

可是,真的如娘所言,只要她用心去做,就能使他对她改观,慢慢喜欢上她吗?

★★★

“一拜天地!”

佑赫和竹心手中各牵了一头红吉巾,双双行礼。

新娘子蒙着红头巾看不到表情,而新郎则一脸的冷酷。

“二拜高堂!”

老王爷笑眯了眼,而一旁的凌芷燕则嫌恶地别开眼。

幸亏柳娘病重实在出席不了竹心的婚礼,否则凌芷燕恐怕要更加“憋气”了。

“夫妻对拜!”

佑赫盯住眼前蒙着盖头的女人,眉头深皱起。

“王爷?”

见佑赫迟迟行夫妻之礼,监礼官轻声提醒。

竹心心里一颤,他该不会是要当众反悔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佑赫已经“豁出去”地“点”了头。

“礼成!”

监礼官兴奋地宣布,围观的宾客中立刻想起了雷鸣似的鼓掌和喝彩声。

“恭喜王爷和王妃,现在可以送入洞房了!”

喜房内,红烛摇曳着朦胧喜庆的光芒,屋内所有的器皿都被更换一新,上好桃花木做的桌椅都铺盖上了红绸缎。

竹心独坐在软而舒适的床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端正姿势,背脊挺得直直的,小手局促不安地使劲揉捏。

期间,只有几个婢女进来过。

按照习俗,朝她怀中撒了些莲子和枣子,寓含“连连生子”和“早生贵子”的吉祥含义。

婢女们退下之后,直到很晚,都未有人踏进房门。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没有回房。

酒宴还没散吗?

会不会。。。。。。他今夜不回来?

竹心暗自揣测了无数种可能,仍然抵挡不住内心深深的期待。

她会遵照娘亲的话,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以后,就算他对自己再冷淡漠视,她也要坚强!

她要加倍对他好,当做赎罪也行,当做什么都好。。。。。。

她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她没有别的什么过分的期愿,只是期待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存在,并不是那么令他厌恶。

★★★

一晃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夜幕更加深沉,此时已进入后半夜。

竹心折腾了一整天,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上下两眼皮开始激烈地打架。

可她又不敢先睡,如果他回来看到自己没等他,或许会不高兴吧?

两难之下,她只好仅凭着微薄的意志使劲驱逐着不停捣乱的瞌睡虫。

夜越深,心越痛,他该不会来了吧?

是忘了吗?忘了她的存在,继而忘了她的等待?

正当竹心处于迷蒙半睡之际,房门突然被人用力地一脚踢开。

只听得无辜的门扉发出一声刺耳低沉的哀鸣,竹心的困意也随之消失殆尽。

幔巾下面那个因倦意而耷拉下来的小脑袋倏地抬高,直觉告诉她——是他来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等不及了?”

不知让她魂牵梦萦了几万遍的磁­性­男音砰然掷地,却依然是如此这般的冷冽。

竹心傻傻地笔直坐正,竟一时无法接他的话!

“我、我有在等你。”

她支吾了半晌才道。

“哦?是吗?”佑赫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本王还以为长夜漫漫,你又寂寞难耐了!”

他一语双关地嘲讽,影­射­当日在他酒里下了迷|药的事。

一阵袭人的凉意从竹心的背脊窜流而上。

“你——”

“是谁给你的权力,可以直呼本王为‘你’?!”

还没等竹心的话说完,他不客气地打断,邪炽气息逐渐逼近竹心颤动的小身子。

“你娘应该教过你对夫君要用敬称吧?”

他勾起的危险笑意,瞬间又消失殆尽:

“改口再说一遍!”

他厉声命令。

竹心的肩膀因他压迫式的语调而微微地起伏。

“王爷,臣妾。。。。。。”

“臣妾?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本王的王妃了?”他挑起眉,那种表情仿佛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你只配自称奴婢!”

“是。”竹心黯下眼,“奴、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会注意的。”

“很好!你果然很适合这个角­色­!”

他恶质地邪笑。

他根本不把竹心当做自己的妻子,而只是个硬生生闯入他生活的贱婢!

竹心抑制住胸口的酸涩,强迫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

不错,她是穷酸的老百姓,可却从没有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

这是第一次,因为对方是他。

他瞥了一眼她头上的红盖头,慵懒地哂笑:

“你还盖着那玩意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摘下来?”

隔着一层幔巾的竹心低垂着螓首,眉睫微微动了动。

“可以吗?”

对方没有回应。

“如果奴。。。。。。婢可以这样要求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

还不习惯自称为“奴”,对她而言,放下自尊,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不是侨情,只是觉得很希望他能为自己完成每个新娘子都期待的“重要时刻”。

“可是本王似乎并不怎么想要看到你这张惹人厌烦的脸。”

他说着伤害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波澜不兴。

对这桩婚事,他毫无诚意。

竹心的心隐隐地抽搐起来,盖头底下的螓首越来越低。

难道他对自己的鄙夷和漠视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仅仅是取下幔巾的小事,他都不肯?

“豁”地一声,竹心头上的红盖头被人粗鲁地掀起,然后飘然落地。

竹心惊慌地抬起头,无意间,对上了他那冷冰的眼。

薄薄的一些阻隔物落地,显露出了久匿于喜帕之下的绝尘美貌。

佑赫眯起英气的眼,紧紧攫住今晚看起来特别娇美俏丽的脸庞,他竟有片刻的移不开视线!

“王爷?”

竹心的轻唤将佑赫从短暂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她能这么美,是他意料之外的。

但,美人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江佑赫的女人哪一个没有花容月貌?只不过,她排名比较靠前而已!

“这下满意了?”

他重回了轻蔑的态度,冷睨着她的“美”貌。

“今天的妆画得挺漂亮的嘛,只不过动机又不单纯吧?”

他抬起她削尖的下巴,更仔细地欣赏她完美的妆容。

几乎是不用猜测的,一计得逞之后,她又想用“美人计”蛊惑他了?

“我没有。。。。。。”

“嗯?”

他挑起眉,她又忘了他的警告。

“是奴婢没有。。。。。。”

她仓皇的改口。

娘说过,嫁了人就要以夫为天,顺从他的意思。

“看来你是下了番功夫,是不是怕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置于她下巴上的力道加大。

竹心瞪大美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王爷。。。。。。”

“难道不是想用美­色­引诱我?”

他咄咄逼人。

竹心摇头,再摇头。

“知道我娶你并非善意,你就不做点准备?”

竹心垂下眉睫,殷桃小嘴张得不大,乍一看像是在做着可爱的嘟嘴表情,加上那粉滴滴的小脸蛋。。。。。。

该死的,居然那么好看!

佑赫皱了皱眉,为自己竟三番四次觉得她漂亮而懊恼——

今天,他总没再被下药吧?

“奴婢要做什么准备?”

竹心蹙起眉,懵懂地问。

佑赫以为竹心的话是故意的挑衅,殊不知,她是的的确确不明白。

“哼!”他冷嗤一声。“那本王教你该怎么做!”

他徒然放开了置于她下颚的大掌,狎气地瞥了她一眼,笑容­阴­鸷。

“既然你想要用身体和脸蛋引诱我,刚好本王也不介意,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你该不会陌生吧?”

他眼神极具挑逗,无形中给了竹心一种迫人的压力。

竹心呆滞地瞪住他,过了好半晌,才领会了他的意思,突然映红了双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女儿家的矜持还是让她对这个方面极度敏感,潜意识里就直想逃避。

那回,只是逼不得已。

如果不是娘亲病得这么严重,她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行为!

“但是。。。。。。但是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她从脑海里苦苦搜罗出了一个拖延的借口。

他略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道:

“麻烦!你不是很喜欢那档子事,直接进入主题不是更好?”

他邪妄的表情令她心惊。

“不可以不喝的,娘说过,交杯酒代表的是天长地久,不喝是不吉利的。”

他像是听了一个极端荒谬的笑话般,不屑地挑眉,轻浮地勾起笑痕:

“野心果然不小,还想和本王天长地久?但是这就要看你够不够这个本事了!”

佑赫早失去和她再继续耗下去的耐心,他娶她的目的就是要羞辱她、折磨她!

他随手将放置在茶几上的合卺酒一饮而尽,翻转已空的杯子,半悬在空中,挑起眼看她。

“看清楚,酒已经一滴不剩。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你后果自负!”

“可是。。。。。。”

这样也算喝交杯酒?

“别给我废话!脱!”

他的眼中突然迸出了浓烈的火星子,强势地命令让人不可置否。

“脱?脱什么。。。。。。”

竹心瞬时就被他霸道强制的口气吓懵了,美瞳因惊慌而瞪得老大。

他冷冷嗤了一声:

“脱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早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还玩什么清纯?”

竹心怔怔地看着佑赫嘴角扬起的篾笑,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杵在这­干­什么?难道还等着我帮你脱?”

他轻蔑地往她的身子上望了一眼,严厉地催促。

竹心的水眸睁得徒大,面前邪狂的男人,当真教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不再是当初救她的“大英雄”,而彻底成了一个邪佞的恶魔。

“不。。。。。。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怎样?听不懂?”他慢慢逼近喜床,蛮横地一把拉起床上的竹心,“还是,你要表现出你很矜持?”

竹心无力地摇头。

就是为了报复她,所以才要求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吧?

他修长的指狠厉地钳制住她尖瘦的下巴,攫住她双眼的利眸忽明忽暗,简直想要­射­穿她的灵魂!

“对于你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在男人面前赤身露体应该不是件难事才对吧?”

他挑起眉,狠心的话,口气居然温柔得想说情诗。

随后,他的冽眸突然转炽:

“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别给我矫柔造作、顾作姿态,本王可没那个工夫跟你穷耗!”

竹心愣然看着他,大脑好像罢了工,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太清楚他言出必行的作风,自己执意不肯,反倒只有增加他的戾气。

“是。。。。。。”

她颤抖着双手,开始解领口的纽襻。

眼泪冲刷了她­精­致的妆容,试图强忍住心中强大的屈辱感,可自己手却不听使唤。

半天,她只解开了两颗纽扣。

他狎气地审视她梨花带雨的俏容,口里却尝到嗜血的快感。

他无预警地伸出一只手,异常轻柔地替她抹去了滑落在她香腮上的泪珠。

轻柔的手势称上邪妄的神情,显得特别不协调:

“哭得这么委屈,妆都花了?”他啧啧赞叹。

正文 第十六章

韩林儿撅着红润的­唇­,娇滴滴地叙述了一番自个儿的“情深意长”。

“哦?原来林儿是个痴情种。”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知道这女人的小算盘,但——

这也不是不可以。

韩林儿绝非善类,如果把她引进江王府,岂不是以毒攻毒,趁早替他扫清障碍?

思及此,佑赫的嘴角莫名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甚至,他可以再多找几个女的!

也当是他这个丈夫为她准备的“新婚礼物”吧!

★★★

新婚第二日,江王爷又立即纳了十多位妾室。虽然只是纳妾,可这些妾室的来头无一不是显贵人家出身。

惊天消息一经爆料,就被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佑赫冷眼笑看议论纷纷的人群——

难道她会传绯闻,他便不会吗?

可笑——

柳竹心,游戏才刚刚进入预热。。。。。。

★★★

“哎呦!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让我喝这么烫的茶水,你想谋财害命啊?”

凌芷燕尝了一口茶水,挑剔说太烫,便开始颐指气使地教训竹心。

“应该不会的,我试过水温,稍凉过之后才端给您的。”

竹心照实说。

“还敢顶嘴?难道还是我冤枉你了?!”

凌芷燕“蹬”得一声,豁然从椅子上站起,将整杯的水全数倒在竹心脸上!

“啊——”

“倒杯水都做不好,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她继续破口大骂。

竹心颤抖着脆弱得肩膀,蜷着弱小的身子,一句都不敢顶撞。

“你家不是穷得叮当响吗?如此说来,这种伺候人的活你做起来应该得心应手才对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去给您重沏!”

竹心慌张地从地上爬起。

“慢着!”

凌芷燕从背后喝住她。

“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竹心胆战心惊地回过头,望着一脸尖刻的“婆婆”,她真的好害怕。

娘亲就从来不会这样骂她。。。。。。

“昨晚,佑赫没回你房里睡?”

她故意问,其实一早就知道答案。

竹心垂下头,两眼呆滞地盯住地面——

“是。。。。。。”

“哼!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相公连新婚之夜都不肯留下来过夜,你也称得上是古今第一人!”

凌芷燕尖酸地嘲讽。

竹心一言不发,满腹的委屈她和谁也无法说。

“啊哼!”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天一大早,佑赫就纳了十几房妾室。”

“纳妾?”

竹心哑然失声,大水眸因极度的惊愕而瞪得老大。

他们才刚刚成亲一天,他居然着急着纳妾!

“怎么?敢情你还不知道?”

竹心像个木偶娃娃一般地摇头。

凌芷燕冷瞥了一眼,哂笑道。

“你这个王妃算得上是彻底白当了!佑赫这么做是告诫你,不要以为怀个孕就有多了不起。只要他挥一挥手,多得是贵胃人家的女儿扑上来,以后也不在乎你肚子的这一个。

竹心只感觉一阵阵强烈的酸涩感侵袭而来,但她却不可以哭。

她怕她的眼泪,只会换来更多的嘲讽。

“现在知道佑赫为什么不愿意娶你了吧?就凭他的条件,就算纳妾都是上层社会的千金小姐。”

“我。。。。。。知道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是高攀了他,一直都知道。。。。。。

“你今后最好循规蹈矩,那些个小妾都是有名望人家出身的小姐,你可得罪不起!”

凌芷燕还在趾高气扬地摆“婆婆”架子,刻薄的字眼一字字从她嘴里迸出,却无半分愧疚。

竹心麻木地“听”着,脑子里想得全是“纳妾”二字——

她的心口像被人深深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没有知觉了,甚至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

竹心的生活比婚前更加忙碌。

她每天要很早起来。

柳娘的病情每况愈下,她几乎已经脱不了身。大夫说,她娘亲随时都可能会过世。

而凌芷燕则趁着老王爷被太皇太后宣进宫一个月的时机,更是肆无忌惮地使唤竹心。

就算她知道柳娘病危,但依然丝毫没有一点同情心。除了要求竹心每天一早来奉茶,还把竹心当奴婢一样地唤来呼去。

竹心必须随传随到,任凭她高兴。

至于佑赫,她只能听说他和后院的那些小妾打得火热,每晚留宿在那里。而她,自从大婚那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

“少王妃,少王爷传你到花园赏花。”

这天,竹心刚刚服侍柳娘喝下药,一个女婢突然来通传。

“他要见我?”

竹心纳闷地问道。

“是!少王妃。”

“可是,我娘。。。。。。”

“不。。。。。。要紧。。。。。。竹心。。。。。。你去。。。。。。”

柳娘艰难地开口。

在她看来,竹心和佑赫一定是新婚燕尔、难舍难离。而竹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于照顾她,佑赫一定是感到失落了。

“娘,脱了我,你有事要叫人怎么办?”

“少王妃,您去吧!柳夫人就由我帮您照看一会儿,没事的!”

“那。。。。。。好吧!娘,我会尽快回来的!”

竹心看到柳娘隐隐期盼的眼神,只好松口。

“走吧走吧。。。。。。”

“好,娘。”

望着竹心匆匆离开的背影,柳娘欣慰地笑了——

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她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随时可以安心地去了。

★★★

“你来了?”

佑赫随意搭腔。

“是。”

竹心来了才知道,原来要求作陪的不只她一人。

他左拥右抱,怀里还躺着一个。

“王妃娘娘好啊!”

三个女人挑起眼,轻笑着问好。

听得出,她们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过来坐。”

佑赫用眼睛指了指旁边的空凳。

竹心没有立刻坐下。

“王爷,您已经有美人作陪了,我娘还需要我照顾,我可不可以先走?”

这样的场面,她多呆一刻就会感觉窒息!

“走?本王有说过你可以吗?”

他的眼眉轻微上调,口气邪鸷。

“坐下!”

竹心蹙紧了娥眉,但还是照他的意思坐好。

“王爷,如此美景,林儿不由得诗兴大发。林儿吟几首给您听听可好?”

睨了眼更像是“狮”兴大发的韩林儿,佑赫勾起笑痕:

“林儿有这般才情,自然是甚好。”

“不过林儿有一提议,不知道王爷赞同不?”

韩林儿往佑赫怀里挪了挪,潋起大眼,秋波暗送。

“说来听听。”

他温柔地道。

竹心愣然地看着此刻的他,多像当初救自己时的样子。

而现在,他的温柔却对着别的女人释放。

“林儿的意思是,我们这儿有四个女人,每人吟一句,刚好组成一首四言绝句。王爷您看,这样好不好?”

韩林儿娇嗲地说话,媚态万千。

“可以。”

佑赫宠溺地冲韩林儿一笑,把她搂得更紧。

竹心想傻了似的久久盯住他的脸,痴迷地看着他嘴角浮现的笑容——

原来,面对他喜欢的人,他的笑容可以这么舒展。

“那林儿就出上联了,各位姐妹,你们可都听好了!”

她望了一眼周遭景物,浅置一笑,华丽的诗句信手拈来——

“庭前芍药妖无格。”

韩林儿的上联一出,二号小妾略加思索后,立即接上——

“池上芙蕖净少情。”

三号小妾更是才思敏捷,想都没咋想,从容应答——

“惟有牡丹真国­色­。”

接下去,全场一片寂静。

竹心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你来我往,预见到自己的“凶多吉少”。

看到竹心因尴尬而红起的脸颊,所有人都明白——

是卡壳了。。。。。。

“少王妃不会是对不上来吧?”

“对啊!难道小时候没有师傅教过你吗?这是最简单的诗了!”

几个女人嘲讽地哄笑起来,让本就局促的竹心更是不安。

竹心怯怯地回望她们,憔悴的小脸忽红忽白,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佑赫盯住她,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他是在幸灾乐祸!

或者。。。。。。

今日所谓的“赏花”,根本是蓄意导演的好戏,目的就是要让她当众出丑的!

正文 第十七章

“王妃估计是对不上了,还是由林儿替她圆上吧。”

她与佑赫相视一笑,杏口微张,幽幽道来——

“花开时节动金陵。”

“好一朵动金陵的牡丹花!”

佑赫爽朗地大笑。

“王爷,您觉得林儿对得好吗?”

她主动贴近佑赫的臂弯。

“再好不过。林儿果然是聪慧过人。”

他勾起韩林儿­精­致的下巴,眼角瞟过竹心的苍白的五官,笑意深浓。

“林儿多谢王爷夸奖。”

当着竹心的面,俩人暧昧地**。

“王爷,奴婢的娘还需要奴婢照料,恳请王爷恩准奴婢想先行告退。”

她还没忘记,他要她自称奴婢。

“你着急什么?难道让你陪本王赏花就让你这么难受?”

他不温不火地道。

“王爷,王妃怎么说自己是奴婢?”

佑赫左侧的二号小妾抬起俏丽的脸,狐疑地问。

“你们不觉得她这种水准,和奴婢没两样吗?”

他攫住竹心躲闪的眼,无情地讽刺。

“哈哈。。。。。。”

三女笑作一团,她们鄙夷的眼光尖锐,仿佛要将竹心单薄的身体­射­穿!

“以后和林儿多学着点,别给我在外人面前丢脸!”

而他竟然没事人似的“告诫”。

“是,奴婢谨记在心。”

忍住伤感,她顺从地道。

“这么想走就退下吧!看到你这副丧气样,本王赏花的兴致都被你破坏光了!”

佑赫嫌恶地撇开眼。

“是,那奴婢就告退了,王爷您玩得尽兴。”

竹心一个人落寞地起身离开。

佑赫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这些细节,自然逃不过韩林儿的锐利的眼睛。

原先还以为是多少了不起的女人,想不到就是这么个目不识丁的穷酸女人,亏她还白白伤心了这么多日子!

她连指望个侧室都叫奢望,而那女人一文不名,竟然凭着一张破婚约和一个孩子,登堂入室,成为正牌王妃?

不过,路还长着,她就不信凭她韩林儿的聪慧美貌,还要不过一个乡下人!

★★★

那次特别安排的“赏花会”后两天,柳娘的病开始严重恶化。

老王爷派宫里的太医也来过了,都说柳娘已处弥留之际,最多撑不过一天的时间。

“竹心。。。。。。佑赫呢。。。。。。”

柳娘虚弱得睁不开眼睛,只能用很轻微的声音低喃。

“娘。。。。。。”

竹心已经哭成了泪人,嗓音呜咽。

“我。。。。。。要见他一面。。。。。。”

“娘,为什么要找他,您有事和我说也一样的。”

竹心胡乱地抹掉眼泪。

“叫他来。。。。。。我有事。。。。。。交代他。。。。。。”

柳娘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于是,她要见佑赫的意念非常坚定。

可是竹心很为难,凭她,怎么请得动他?“咳——”

柳娘又开始咳嗽,竹心赶紧拿出自己的白绢为娘亲擦拭。

“呕——”

捂着白绢,柳娘竟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娘!”

竹心吓得两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在喉梗间的苦涩再也难以抑制,竹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去叫。。。。。。佑赫。。。。。。”

柳娘强撑着。

“好!娘,我去!我马上去!”

★★★

竹心一路狂奔,一路擦拭自己的眼泪,发软的两腿根本没有支撑力,不远的一段路,却不知跌倒了多少次。

“佑赫!”

她顾不上仪态,扯着嗓门大喊,“咚咚咚”地把门敲得轰响!

“见鬼!”

佑赫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甩开韩林儿攀援上来的藕臂。

“佑赫!娘快不行了!呜呜呜。。。。。。你快开门啊!”

竹心在外面边哭边喊,使出浑身力气,心急火燎地用力敲门。

极度的恐慌,已让她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房门被打开,首先露出的是一张女人讽笑的脸。

“呦!原来是我们王妃大驾光临,可您怎么也不挑个时候,大清早的,不是扰人清梦吗?”

“佑赫呢?!”

竹心没工夫理她,想要推门进去,却被韩林儿挡住。

“我话还没说话呢!我和王爷正在办正经事,你鬼喊鬼叫个什么劲啊!”

“你们不就是上床吗?是什么大不了的正经事?难道比我娘的命还重要?!”

韩林儿的话彻底激怒了竹心,一向温顺的像绵羊的她突然对人怒目相向。

这让认定竹心好欺负的韩林儿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你让开!”

竹心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韩林儿。

她今天已经完全失控,谁她也不怕!

“你­干­什么?!”

竹心一脑袋装在了一座­肉­墙上。

抬起眼,发现居然是他!

“佑赫。。。。。。”

见到他,她仿佛看见了救世主,哽咽地叫他的名,恐惧的泪水又再度涌了上来。

他冷眼看着她痛哭的脸庞,毫无感觉。

“娘要见你,你快跟我走!”

说着,竹心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狠狠地甩掉。

“你发什么疯?”

他瞪住她的脸,莫名其妙。

“娘快不行了,执意要见你!”

竹心的声线被浓重的哭腔覆盖,而他依旧镇静地令人害怕。

“你也真滑稽,连你都和王爷没啥关系,你娘更加要靠别站!”

刚被竹心噎得讲不出话的韩林儿又拥上来,报复­性­地损笑她。

竹心没有理会她,两只含情的兔子眼直愣愣地瞅住他:

“佑赫,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认为我娘和你没有关系?我要听你亲口回答我!”

“还有什么好说的!王爷是不会去的,你快走!”

韩林儿不客气地赶人,仿佛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了!

“佑赫,回答我。。。。。。如果连你也认为是这样,我不会再求你!”

理智和畏怯都被激动的情绪代替,甚至连竹心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改口叫他名讳了。

佑赫微微皱起型眉,这让他想起殷霜叫龙天介名讳的那次!

龙天介是喜欢殷霜的,所以他虽然表面上不悦,实则很享受。

而他不同,他一点都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但居然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当日殷霜看龙天介的!

“没看到王爷的态度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先下去。”

佑赫平静地命令,韩林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王爷?”

“下去。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两遍。”

他依旧冷静地像没有情绪。

韩林儿狠狠瞥了一眼竹心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你娘的病很严重?”

佑赫突然问。

“是!太医说最多撑不过一天,但是她提出要见你!”

竹心着急地和他解释。

“要我去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个不太善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邪恶的想法从佑赫头脑里冒出。

竹心见竟然有的商量,大喜过望。

“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去看我娘!”

“我们立一份契约。”

他不急不缓地道出。

“契约?”

“我们的婚姻关系到你生下孩子时为止,届时你就得自动离开。我会给你一笔补偿金,数额由你提。我的要求就是从此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江王府找我。这个孩子,也和你柳竹心不再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他清楚地讲明他的用意,冷血地欣赏她惨白如纸的脸孔。

“怎么,不愿意放弃王妃的位置?那就当我没说,看来你对你娘,也没有你表现得这么孝顺!”

他无动于衷地说着冷酷的辞藻。

竹心怔然地看着冷酷无情的俊脸,好像整个人从高空狠狠地坠落,摔得她遍体鳞伤。

他不是大发慈悲,而只是想同她脱离关系!

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还未有明显变化的腹部——

她绝不是看中虚名的人,可是,她会舍不得孩子、也会舍不得疼爱她的公公、更会舍不得。。。。。。

可是,所有的舍不得都成了空洞、又无味的笑话。

他已经把她当做了眼中钉,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况且,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让娘高兴更重要。

“好,我答应你!”

花了好大的勇气,她点头首肯。

“真的决定了?”

佑赫半眯起眼,嘴角浮现计谋得逞的笑意。

“是。”竹心点头,“至于补偿金——”

“我会给你五百万两黄金。”

正文 第十八章

他打断她的话,以为她是要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佑赫挑高一侧的眉毛。

“我不会要你的钱,我不是卖孩子的坏母亲。”

她扑闪着一双迷人的大眼。

她不要钱?这倒令他以外?

“我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竹心落寞地开口,嗓音萧瑟地如同秋日即将飘零的落叶。

“说吧,我会尽力满足你。”

他就料到她不会毫无条件的同意。

天下,应该也不会有这么“无怨无悔”的女人吧?

“孩子懂事后,如果问起自己的生母,你不要告诉他我抛下他的事实,你就说我生他的时候死了,好吗?”

竹心噙着泪花,黯然道。

她想在孩子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就只是这样?”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竹心肯定地看着他。

他的眸中掠过一丝惊愕,不相信一直被他视作“贪墨虚荣”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么令人“刮目相看”的举动。

当然,也不排除作秀博同情的可能。

“可以。”

他不浪费一个字,就如同他在女人身上从来不屑于浪费一刻一样。

他很快草拟好契约,递给竹心。

竹心瞪着上头遒劲的字体发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但她却大部分不认识。

佑赫望了她一眼,看到她囧迫的神情,他马上意会过来。

“写得大致就是我刚和你说的内容,你直接签字就可以了。”

虽然她说不要补偿金,但他还是将承诺她的五百万两黄金写进了契约里。

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更不喜欢欠女人。

“噢,好。”

竹心懵懵懂懂地点头。

“柳竹心”三个字她会写,小时候娘亲教过她。

她一笔一划写得很仔细,她想写得尽量工整一点,因为他的字很好看。

签完字后,竹心就乖乖地在一旁安静站好。

佑赫盯着她落的款,眼睛不自觉地睁大——

居然有女人写出来的字会这么难看,歪歪扭扭地像狗爬一样!

第一次的,他看着不知所措的她,居然觉得想笑。

竹心目光呆滞地望着这张契约。

等她生完孩子,他就可以彻底丢开她这个麻烦的包袱,不用担心自己再去纠缠他了。

她,是不是该为他感到高兴?

“好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你娘亲了。”

他收好契约,道。

竹心期盼地望着高出她许多的佑赫,然后用力地点头。

“但是我娘不知道我和你。。。。。。她以为我们感情很好,所以,我希望你陪我演一

场戏,让她老人家可以安心地去。”

竹心中途停顿了下,她不好意思用“恩爱”去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演戏?那不是我们都擅长的专业?”

他邪笑道。

竹心愕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演戏,她一直都及不上他。

“放心,我会配合你。懂了吗?”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纯男­性­的醇厚嗓音,让人觉得可以倚靠。

“嗯!”

她认真地点点头。

因他的话,让她觉得全身有了力量。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演戏,但她却不在乎。

这是她从进府以来,对自己说过最温柔的话,这就已然令她满足。

至于其他的,就如同那张契约上写的,权利和义务,早已一清二楚。

“娘,佑赫来了。。。。。。”

柳娘已经奄奄一息,老王爷也在她床头守着。

她拖住最后一口气,就是要等到佑赫。

“佑赫。。。。。。”

柳娘张开眼睛望了望,又乏力地闭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话。

“母亲,我在这。”

佑赫居然叫柳娘母亲!

竹心和老王爷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竹心感动、震撼!

他也太敬业了吧!

虽然说好了是“演戏”,但她也没想到他会屈降自己的身份,唤她的娘亲为“母亲”,这还是让她觉得由衷的感激。

“嗳。。。。。。”

柳娘笑弯了眼角。

在她看来,佑赫不仅一表人才、孝敬老人,对竹心也是疼爱有加。

“您好好休息,病会好的。”

佑赫说得很诚恳,甚至连竹心都快要认为他是出自真心的。

他不应该演得这么逼真,这会让她日后的放弃更加痛苦!

“竹心。。。。。。佑赫。。。。。。”

柳娘吃力地唤他们。

佑赫稍稍弯曲身体,低声问:

“您要说什么?”

柳娘微微侧过身子,拉起竹心的小手,稳稳地放到佑赫的手中,使佑赫的大掌紧紧包裹住竹心的纤细的柔荑。

佑赫皱了皱眉头,他明白老夫人是在托孤。

“娘。。。。。。”

竹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欲流又强忍住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不自觉地望住她,她的悲伤不像是假的。而且,她的手——

冷得像结了冰!

“佑赫。。。。。。我把我最、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了。。。。。。好好对她。。。。。。”

凭着惊人的意志,她把一整句话含糊地说完。

佑赫严肃地看着柳娘苍白的脸,顿住半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竹心的泪终于潸然而下,因他的回答。

她不介意他只是“逢场作戏”,她愿意把一切当真。

当着她的面,他从来没有展示过的温柔,是令她如此向往。

她可以怀念着他的“假承诺”,一辈子慢慢老去。

柳娘欣慰地点点头,拼劲身上最后一丝气力——

“不要。。。。。。忘记。。。。。。你今天对我承诺的。。。。。。话。。。。。。”

“话”字一落,柳娘的头突然侧向一边——

“娘!!”

竹心撕心裂肺地大喊,顾不上一切,整个人扑倒柳娘身上。

佑赫赶紧拉起她,示意太医上去。

太医用手指一试,遗憾地摇了摇头。

“王妃请节哀顺变,老夫人已经往生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竹心像发了疯一样地摇着头,嘴里反复念着相同的一句话。

她无法接受!她真的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都是娘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她已经习惯了娘亲的照顾和呵护。

即使知道娘得了不治之症,可她还是不能相信娘亲当真就这样撒手而去了!

“娘!你怎么可以丢下竹心不管了?不要这样。。。。。。竹心以后再也没有人疼爱了。。。。。。娘!你不要走!不要走!”

望着床上已经断了气的娘亲,竹心声嘶力竭地大喊。

眼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眼泪,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满滴地跌落。

“娘——”

“不要这样!”

佑赫反身抱住拼命挣扎的竹心,不让她因激动而伤害到自己。

这样伤心欲绝的她,他第一次看见。

竹心疲软地跌坐在地上,整张小脸印满斑驳的泪水。

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娘。。。。。。你怎么可以不管我了。。。。。。没有人会再在乎我。。。。。。没有人。。。。。。”

她的嗓子变得­干­涩,从喉头间发出的哽咽也变得嘶哑。

这样柔弱的她,竟然轻易地引发了他早已泯灭的犯罪感。

他久久地盯住她——

就算她不是个好女人,但对于自己的母亲,她的确是孝顺的。

而他居然利用她对她母亲的孝心,逼她在契约上签字——

他竟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佑赫在她跟前站住,半蹲下颀长的身躯,安慰­性­地将她搂进怀里——

“再哭一会,就别再哭了。”

他温柔地低语,声音好听得像是毒蛊。

“佑赫。。。。。。”

竹心仰起小脸,伤痛神奇地抚平了很多。

他将是她唯一的依靠,至少在生下孩子前,他是。

“哭吧。”

他冲她点点头,她感受到他从未曾有过的友善。

竹心认定,他是富有正义感的男人。

就像当初,他会对萍水相逢的自己,出以援手。

她拘谨地将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

意外地,他没有拒绝。

竹心起先紧绷的身子,逐渐在他厚实的怀抱中舒缓。

“佑赫。。。。。。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她流着泪,口中默默低喃。

此时此景,她的话,令佑赫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正文 第十九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为什么,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不再觉得讨厌和可笑?

甚至,心底还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是因为,他的“岳母”把竹心正式托付给他时殷切的眼神,让他感到自己对她有责任吗?

看到竹心的情绪得到了舒缓,老王爷知趣地离开。

他知道,佑赫是治疗她丧母之痛的唯一良药。

顺便,他也可以着手­操­办柳娘的丧事。

柳娘的五七过完,竹心和佑赫的关系有微妙的进展。

至少,佑赫对竹心的敌意,不再同以往那么尖锐。

柳娘的丧事期间,他一直很照顾她。

这让竹心在沉重的悲痛中,隐隐觉得幸福。

也许他只是想陪她把这场戏演全,可她依然为之动容。

可是,心底里总有件事让她隐隐不安——

他两次在自己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了她,而她居然还瞒着他一件事。

她指的是喝药促孕的事。

善良的竹心越想越自责。

她最不愿意就是欺瞒他,可是当时母亲还在世,她不这样做,就达不成母亲的心愿。

现在母亲已经去了,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王府的。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瞒骗下去了。

于是,她想找机会,向他坦白。

★★★

“王爷,您有没有空?我有些话,想同您说。”

晚膳后,竹心叫住佑赫。

自母亲病逝那天直呼他名讳后,她就又恢复了对他“王爷”的称谓。

她不想不自量力地“自取其辱”。

“什么事?”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

“你说吧,我在听。”

竹心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她浑然不觉。

“那个。。。。。。谢谢你。。。。。。”

她磨叽了半天,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怕,她说了之后,会让这几天的和平相处画上句号。

他微拧俊眉。

“你特地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狐疑地看着不太正常的她。

“不是。。。。。。还有。。。。。。”

“有什么就说,不需要吞吞吐吐。”

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逐渐隆起的肚子,心一横,不打自招地道:

“其实,我之所以会一次就怀孕,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他的冽眸转炽,盯得她心慌。

“因为我事先吃了促胎药。”

他挑起眉。

竹心低着头,继续道:

“这种药吃了之后,会很大增加受孕的几率。不过,是我自己偷着吃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她将“错误”大包大揽地往自个儿身上推,不说这其实是老王爷出的计策,是不想他们父子闹矛盾。

“既然你的­阴­谋都得逞了,现在为什么又说出来?”

他逐渐逼近他,­阴­鸷的眸子炯炯地注视她,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

“不是这样的!我。。。。。。”

竹心胆怯地步步后退。

“是不是觉得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你很得意是吗?”

他反攫住她的脸,恨不得一把将她捏碎!

他和她根本没有关系,就是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步步为营地制造地制造连接点,最终害的他只能把她娶进门!

可恶,他居然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我娘能开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你娘需要开心,难道我就不需要吗?”

佑赫的反问,让竹心瞠目结舌。

是呵,自己多自私,把自己的愿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娶她,他是多违心!

“可是,我们已经立下契约,我会离开的。”

竹心诚恳地道。

虽然她不知道离开王府,她还可以去哪里,但是,她不会再成为他的困然。

只要能让他快乐,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是因为知道留不下去,所以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并不是这样,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而要等到我娶了你之后?”

“。。。。。。”

“说不出了?是根本无法狡辩吧!”

他厉声喝道。

竹心了悟,他和她又回到了刚开始。

他的仇恨,又被唤起。

可是,她不后悔。

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即使他会因此憎恶自己。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阴­冷着脸,怒气昂然。

“是。。。。。。奴婢遵命。”

她的心被撕裂的痛,唯一假想的依靠,都被自己粉碎殆尽。

她这个跳梁的小丑,注定要落寞地退场。。。。。。

★★★

“佑赫,你过来看看呀!真气死我了!”

下人说老王妃急着找他,于是他就过来看看。

想不到一进门,又看见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她正跪在地上,周边堆着一大摊撒乱的衣物。

佑赫的视线匆匆瞥过她,没带一丝的停留。

“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

他冲凌芷燕勾起似邪非邪的笑痕,一脸的玩世不恭。

“就是这个死丫头!我让她帮把我的衣服洗­干­净折好,就这么点小事,她居然都做不好,居然把我的绸衫划破了个大洞!你看看呀,这是我最喜欢的绸衫,是你父王命京城最好的裁缝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

看到有儿子撑腰,凌芷燕更加颐指气使。

“老王妃,这真的不是我划破的。”

竹心辩解的声音相当细弱。

绸衫是凌芷燕命她去洗的,可却不是她划破的。

她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后,中途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衣服被划破了。

刚巧,这时候凌芷燕回房,正好瞧见竹心拿着已经破损的绸衫。

于是,她就一口咬定是竹心­干­的!

“怎么?难道还是我划破的!你这个贱丫头,还死不认账!”

当着佑赫的面,凌芷燕用手指狠狠地戳指她的额头。

竹心的额角被她尖细的长指甲掐出一道道红印。

她的眼皮紧皱,肩膀因恐惧而剧烈地打着颤,承受着凌芷燕施与她额间的狠力。

佑赫看得出,她很怕他的母妃。

但他没有出言制止,而只是冷眼旁观。

“老王妃,奴婢可以绣上一朵莲花,遮住破损处的。”

她一直不敢改口叫凌芷燕母妃,她有自识的。

“哼!那需要双面绣的工艺,你行吗你?”

凌芷燕不削一顾。

“奴婢行的,奴婢做过。”

竹心没有别的特长,但缝缝补补的话她从小做惯了,绣工可以算得上一流。

凌芷燕瞥了她一眼,挑高细眉。

“算了吧你,连件衣服都洗不好,还能指望你这没用的丫头做双面绣?”

佑赫无动于衷地旁观凌芷燕对竹心的刁难,甚至还拿着茶杯悠闲地饮茶。

他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但是,她“罪有应得”。

“佑赫,你说该怎么办吧?她是你媳­妇­,你说了算!”凌芷燕转身问佑赫。

佑赫随­性­地转动手中的茶杯,道:

“既然母妃如此生气,不如就罚她同王府的杂役婢女一起包揽王府的粗重杂活,您看如何?”

他恶质地变相惩罚。

凌芷燕皱了皱两条细眉,连她都觉得不妥:

“但是她毕竟是少王妃,还怀着孕,若是­干­粗活,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凌芷燕狠毒归狠毒,竹心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要的。

“孕­妇­多运动也是好事。何况,母妃,刚才不是说此事有我说了算吗?”

佑赫诡谲地笑问。

如果她能就此落胎,乃意外收获,他便可以立刻将其扫地出门;若是平安生产,也得让她吃吃苦头!

“那、那好吧!”

凌芷燕琢磨了半天,终于首肯。

竹心黯然望着佑赫冷漠的脸,心凉如冰。

母亲去世那天,他对自己的温柔早已一去不返。

她明白的,戏演完了,总要收场。

★★★

竹心吃力地挪动沉重的麻袋,准备放到偏院的贮备室。

“竹心!”

吴晋从后面叫住她。

他看到竹心一个弱小的女子,居然在­干­男人­干­的体力活!

“你不是已经嫁给少王爷了吗?谁会让你­干­这种活!”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她是堂堂少王妃呀!

“吴大哥,你也在这。”

“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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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十二更了)

恶少的契约孕妻

他傻了眼,竹心的衣衫很多地方都被勾破,穿的比在漓城更差。

竹心原本白皙俏丽的脸庞蒙上一层污浊的灰尘,细密的汗珠涔涔冒出,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贴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

可,可就是这样的情形,她还在笑!

“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一连串的事,让我根本脱不开身。”

她的­唇­角依然挂着甜美、单纯的微笑。

吴晋强迫自己压抑住心头翻江倒海的怜惜。

“柳夫人过世的事,我听说了。竹心,你要坚强一些。”

吴晋盯住她瘦削的肩膀,感受到她承受的巨大压力。

竹心掩饰过自己的悲哀,依旧绽开笑颜:

“吴大哥,你放心,我很好。”

她进王府以来,经历的种种,让她学会了言不由衷、学会了埋藏心事。

以前,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如今,她什么都放在心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谁让你­干­这种脏活的?”

吴晋不甘休地问。

“吴大哥,你别问了,是我自己要做的。”

竹心逃避吴晋的眼光,即便佑赫对她无情,她也不愿说他的不是。

“怎么可能?!”

吴晋瞪大眼,根本不信。

“就是我自己要求的。”

竹心笃定地说。

吴晋不再问了,他猜到,她一定是在维护谁,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江佑赫。

只有他,有这个权利,把竹心贬到杂役房;也只有他,能让竹心这么扑心扑肝。

“我帮你搬,你还怀着小王子,以后尽量不要去做这种粗重活。”

吴晋默默接过竹心手中的麻袋,惊骇于它惊人的分量——

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要拿得多艰难?

“不要了,吴大哥,会很重。”

竹心阻挠。

“知道重,以后就别再搬了。”

吴晋忍不住心疼。

“可是。。。。。。”

竹心不好意思麻烦吴晋。

“没事的,我拿总比你轻松。”

说着,吴晋就扛起麻袋,往贮藏室的方向去了。

★★★

竹心看他走远,便慢慢地转过身——

却发现韩林儿正一脸贼笑地站在她身后

“王妃娘娘,在会老情人吗?”

韩林儿勾起媚眼。

竹心不去理睬她,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是做贼心虚吗?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林儿转过身,望着她的背影,悠闲地说道。

“你别信口雌黄,我和吴大哥绝对没有儿女私情!”

竹心有些生气,这个女人看上去心术不正的样子。

总是捕风捉影,处处与她为敌。

当日,她甚至教唆佑赫不要管她娘!

“没有儿女私情,看人是这个眼神吗?”

韩林儿早就打听清楚了,吴晋是竹心以前的邻居,两人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凭她韩林儿敏锐的洞察力,一眼就能看出吴晋对那丫头的感情绝不单纯。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恕不奉陪了。”

“站住!”

竹心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不想与这个女人多做纠缠。

“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你难道不好奇自己怎么会被贬到这儿来的吗?”

下一刻,竹心的双脚黏在了地上,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

“我韩林儿只使了一点雕虫小技,就能让你生不如死。你如果要执意得罪我,难道不怕有更悲惨的下场吗?”

韩林儿轻移莲步,慢慢踱至竹心跟前。

竹心的瞳孔慢慢放大——

“还不明白?”她捂住嘴,­阴­险地娇笑,“老王妃房里无端端被人划破的绸衫。。。。。。”

“是你­干­的!”

竹心怔怔地望着她。

韩林儿嚣张地大笑:

“你总算开窍了,我的替死鬼!”

“我会告诉老王妃真相的!”

竹心坚持地道。

谁料,韩林儿听说竹心要去告状,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我劝你还是别去,老王妃刚刚收了我爹十箱珠宝首饰。你说,她会是信你呢,还是信我?”

韩林儿险毒地扬起嘴角,附在竹心耳边“轻声慢语”。

竹心瞪大惊恐的澄眸——

“为什么要陷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你挡住我的富贵,就是和我有仇!”

竹心不由得全身发毛,她是一个既没有害人之意也没有防人之心的人。

对于她而言,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你。。。。。。无耻!”

从来没有骂过人的竹心,第一次开口有些不适应。

“再无耻也比不上你!居然用怀孕的招数,骗王爷娶你!你还以为你多高尚,不过是个下贱东西!”

韩林儿有力地反击,骂人就像念顺口溜一样地顺畅。

竹心蹙紧眉头,手绢被自个儿攥得褶皱不堪。

吵架,她不会!

“哼!你以为王爷把你当什么?”

她轻笑一声,自问自答道,

“他只不过把你当做一个包袱、贱骨头,恨不得把你除之而后快的草包!”

竹心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韩林儿冷睨了她一眼,继续讪笑道:

“知道为什么王爷从来不去你房里吗?因为王爷看到你就没兴致,你连供他床上发泄都不够格!”

“别说了!别说了!”

竹心受伤地拼命摇着螓首,她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控诉!

新婚当晚的耻辱,记忆已经够深刻了,不需要任何人再来描刻!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下次如果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林儿狠狠地瞪了竹心一眼。

竹心噤声不语,她很害怕韩林儿的报复。

韩林儿见状,更加得意。

这种三言两语就被吓傻的小丫头,哪会是她韩林儿的对手?

显耀完后,韩林儿便故意用力撞开竹心,然后拖着纱质的华丽长裙,大摇大摆地从脸­色­惨白的竹心面前走过。

★★★

他的惩罚没有停止。

老王爷料理完柳娘的丧事后,又进宫了。

整个王府里,再也没有一个维护竹心的人。

只剩下一群虎视眈眈、等着看她好戏的女人。

没有人再把她当少王妃看,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婢。

严重的害喜症状,把竹心折磨得很难受,但她每天还要­干­许多繁重的活,一刻都不得消停。

“柳竹心,你去把后院东厢房的楼梯打扫一下。”

她们早已对竹心直呼姓名,并且随意地呼来喝去。

没有哪个王妃,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是。”

竹心恭敬地应声。

自从被韩林儿恐吓过后,胆小的竹心每天都要做噩梦,惶惶不可终日。

她变得沉默,无论对谁、无论对多无理的要求,她连声音都不敢大一点。

别的她都无所谓,只是担心她们对伤害她的孩子。

竹心拿起扫帚和畚箕,来到适才老嬷嬷指定的地点。

后院是佑赫纳的那十几个小妾住的地方,竹心从来没踏进过这里。

沿着蜿蜒的楼道,竹心费力地打扫。

不多时,额际就冒出无数豆大的汗珠。

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腹部微隆的她,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

就连一个简单的弯腰和挺身,都要花费比以往大很多的气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好累,累得不想动了。

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就是腹中的胎儿。

它已经有一些细微的胎动了,呣子连心,竹心每每感觉到,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即便,感受这种兴奋的只有她一人。

她每天睡觉前,都要和他讲很多话,她好像能同他交流。

长时间忍受着孤独,孩子成为她唯一的听众。

只要想到他是自己和佑赫的孩子,她就止不住欣慰,即便他是偷来的幸福,她也觉得满足。

“啧啧,是我们的王妃娘娘呀!喔,不不不,该说是我们的奴婢才对吧!”

韩林儿放声大笑,她住在东厢房,正好是竹心被安排打扫的楼宇。

竹心看到她就想逃,却被韩林儿死死拦住不放。

“你­干­什么见着我就想跑?怎么,我的脸有那么恐怖吗?”

“你放开我!”

竹心使劲想要掰开她的手,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两人纠缠之际,韩林儿意外瞄见竹心已开始隆起的腹部。

一股无名妒火,熊熊地在她胸中燃烧!

她突然放开竹心的手臂。

竹心见终于有机会摆脱她的束缚,慌张的她没顾得上许多,抬脚就欲下楼。

韩林儿美丽的脸孔迅速划过一丝­阴­霾,反正四下无人。。。。。。

她突兀地伸出一脚——

“啊——”

竹心被绊倒,重心不稳的她,整个人重重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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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竹心从三楼滚到了二楼楼梯口。

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背后的女人,扬起­阴­险的诡笑。

这里,没有人会发现她,她和她腹中的孽障可以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竹心!”

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幕,却刚巧被前来找竹心的吴晋撞见!

韩林儿得意的笑容立即消失——

“竹心!你醒醒!竹心!”

吴晋半抱起已经昏厥的竹心,使劲摇晃她的身子,却不见任何反应。

吴晋的眼光望下一扫,居然发现她躺倒的地面上,留有一大滩的血迹!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吴晋抬起头,严厉地盯住楼道上花容失­色­的韩林儿。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她开始狡辩。

“你和你的王爷说去吧!”

吴晋狠狠地瞪了韩林儿一眼,一把横抱起竹心,赶紧去请大夫。

★★★

“方大夫,我的宝贝金孙能保住吗?”

听说竹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凌芷燕立马赶到竹心的住处,打发人去找佑赫。

她从进门到现在,一句都没问竹心的病情,嘴里反复念叨的只是竹心腹中的胎儿有没有危险。

这个时候,佑赫也来到了竹心房里。

他俊美的脸上神情自若,看不出有半分焦急。

只是看到吴晋也在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

方大夫深叹了口气——

这个江王爷,看来是大人小孩都不在乎,比那老王妃还要狠心!

方大夫一直很同情竹心的遭遇,也深知江王府上下对竹心不欢迎的态度。

但是,他却无法设想,他们居然会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去打扫楼道!

“方大夫,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我的孙子没事吧?”凌芷燕着急地问。

“老王妃放心,胎儿虽然差点流产,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并无大恙了。只不过孕­妇­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血气也不足。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长久下去,会影响胎儿的发育,甚至会导致小产。”

方忠仁顾虑重重地道。

她的情况并不乐观。

佑赫平静地看着床上毫无血­色­,且污遂不堪的脸蛋,俊逸的脸上波澜不兴。

“难道她平常都不吃饭的吗?”

凌芷燕听说要影响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即刻动怒。

她厉声质问平常分派工作给竹心的老嬷嬷。

“少王妃她胃口很差,每天、每天。。。。。。吃不了几口饭,还都是吐掉的。。。。。。”

老嬷嬷哆嗦地回答。

“你们是废物吗?她是孕­妇­!她不吃饭等于就是在饿我的孙子!为什么不早来通报!有了差池,你们担当得起吗?

凌芷燕发飙了。

竹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孩,那就是江家的长孙,她当然在乎的不得了。

“是是是!老王妃教训得是,是老奴失职了!”

老嬷嬷一个劲地点头认错,凌芷燕还是怒气难消。

“少王爷、老王妃,恕奴才多嘴。少王妃之所以从楼上摔下来,并非一时失足,而是有人故意绊倒她。所有经过奴才全部亲眼目睹,可以作证!”吴晋道出实情。

“谁?这么大胆!”

凌芷燕怒问。

“是后院东厢房的小妾韩林儿。”

“是她?”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甘愿受罚。”

一听说是韩林儿,凌芷燕气焰软下半截。

她前前后后收了这个韩林儿和她爹不少好处。。。。。。

但是,她竟然黑心肠地想害死自己的宝贝孙子,不重惩她,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佑赫,一定要重罚她!这个韩林儿的坏心眼居然动到我孙子头上来了,你绝不可以轻饶过她!”

凌芷燕的态度坚决。

佑赫一脸的不以为意,他压根儿不在乎她们呣子是死是活。两个都没有,那更是一­干­二净。

这一点,他的立场和韩林儿惊人地一致。

也正因于此,如此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他怎么舍得“重惩”呢?

佑赫不动声­色­地上扬­唇­角,笑容诡谲邪气地盯住吴晋:

“你倒总是能及时出现,成为有力的目击证人。”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吴晋皱起眉头,他是粗人,习惯直来直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笑睨住吴晋,嘴角扬起的笑痕危险。

吴晋被他张狂的邪妄之气压住,一时无言以对。

他挑起型眉,坦然道:

“难道你就不用解释下,为什么总在我的王妃身边转来转去?”

他故意加重了“我的王妃”四字的音量。

“少王爷不妨直言。”吴晋正­色­道。

“你和少王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佑赫的眸子变得­阴­郁。

吴晋震惊于他会有此一问,半晌才道:

“我们的感情等同兄妹。”

“兄妹?”

他好笑。

“我只是看竹心一个弱质的女人,还身怀有孕,要做如此粗重的活,实在不忍心,所以,才会趁有空的时候去帮她分担一些!”

他说的都是实情,但佑赫却道:

“有些事,不是能自圆其说就可以瞒天过海的。”

佑赫半眯起俊眼,话中有话。

吴晋怔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难道自己对竹心的感情,掩饰地这么失败吗?

“不管怎么说,如果您当真将竹心当做您的王妃,奴才就是想接近也接近不了。反之,就是王爷您给别人机会趁虚而入。”

吴晋是条真汉子,在气势逼人的江佑赫面前,他还可以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佑赫瞪住他,两人眼神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好啦!你都扯到哪里去了?听得我一头雾水的!佑赫,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准备怎么责罚韩林儿就可以了!”

凌芷燕看着他们猜谜似的对话,她是听得云里雾里,还不如直接问佑赫。

佑赫的眼睛还紧盯着吴晋,嘴里缓缓道:

“我来之前已经问过韩林儿了,她说她是一时失手,我也相信她只是无心之过。”

他把这场蓄意的谋杀轻描淡写地带过,摆明是在袒护韩林儿。

期间,他根本没有见过她!

“佑赫?”

“母妃,既然林儿并无恶意,竹心呣子也都平安无事。就罚林儿闭门思过一个月,略施惩戒算了。”

凌芷燕总算是明白过来,佑赫那是明目张胆地“偏心”。

“好、好吧。”

凌芷燕虽然霸道,但儿子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

方大夫也听出话头。

“少王爷、老王妃,不管怎么说,少王妃再也不可以做这种体力活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如果怀孕期间累垮了,会间接增加难产或早产的可能,生出来的小王子或小郡主也会体弱多病。”

判定罪魁祸首是故意或意外、罪重与罪轻,都是江王府的家事,他都不适宜Сhā嘴。

但竹心是他的病人,他就有义务维护。

“佑赫,你看方大夫都这么说了,那你看。。。。。。”

害竹心被贬去杂役房的始作俑者凌芷燕反悔了,拿不准主意地问佑赫。

佑赫挑了挑型眉。

“赦免她在杂役房的苦工,如何?”

“好,好!”

凌芷燕笑逐颜开,她就想要这个结果。

吴晋把佑赫对竹心的态度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他让竹心去做那种苦力活的!

柳夫人真是看走了眼,她身前应该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好女婿,居然会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床上的竹心,原来她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他的心为她而痛。

她是那么纤弱,那么需要人保护,可是她嫁给的男人却一点都不知道疼惜她。

在他眼里,可能竹心地位低下。

可在他吴晋眼中,她不知比后院那些女人强过百倍。

出身名门又怎样,受过高等教育又如何,不是连为人的基本善良都没有?

竹心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杂役房的老嬷嬷一人。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首要的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孩子还在。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根本没顾看自己身上有多少伤。

“少王妃,您醒啦?”

老嬷嬷赶紧迎上去,少有的热情。

她又改口称她为“少王妃”。

人呐,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

竹心虚弱地点点头,她的身体还是很糟糕,浑身都是跌下来受的伤。

特别是右侧着地的部分,布满了淤青血块,整肢胳膊红肿不堪。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少王爷和老王妃,让我暂时留下来照顾你。”老嬷嬷讨好似的地笑道。

“他们来过?”

竹心很意外,这是不曾奢望过的恩典。

“当然了!您肚子里怀的可是江王府的长孙呐!”

竹心默默垂下头。

如果不是孩子在她肚子里,她的死活应该没人会顾及吧?

“刚才老王妃还很着急来着,把奴婢狠狠教训了一顿。”

老嬷嬷依然兴致勃勃地继续说。

没有发现竹心脸上的失落——

如果当真在乎,怎么可能连留下来等她醒来都不肯?

“不是您的错,老嬷嬷。”

竹心不变的恭顺让老嬷嬷大大地吃了一惊。

自己对她,绝对算不上好!

她不仅不迁怒,反而还一如既往地尊称她?

“少王妃。。。。。。”

她感动地不知所以。

“他们。。。。。。”她的长睫覆下,“知道真相吗?”

“吴晋看到了一切,所有人都知道是韩林儿把您从楼上推下来的。”老嬷嬷据实以告。

“是吴大哥救我回来的?”

“是啊!”

竹心低下头——

又欠了吴大哥一次情。

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还在期望是他救了自己。。。。。。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吴晋就让你好好休息。他一个大男人,怕一直留在你房间,对你影响不好。”

老嬷嬷以为竹心指的是吴晋。

“不是吴大哥,是他。。。。。。”

竹心知道自己傻,但还是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个‘他’啊?”

老嬷嬷一时二丈摸不着头脑,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

“您问的是少王爷?”

竹心含着羞怯,愣愣地点头。

只要他说一句关心的话,只要一句。。。。。。

她在心里默默祈求着。。。。。。

就算自己摔得遍体鳞伤,只要换来他对自己的少许怜惜,她也会觉得所有的伤痛都是甜的。

“这个。。。。。。王爷他。。。。。。”

老嬷嬷含含糊糊地犹豫不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少王爷不喜欢少王妃。可这位地位几乎等同下女的王妃,好像对少王爷是情有独钟。

女孩子喜欢少王爷不稀奇,可她的爱、她的神情显得异常纯粹。

“他说了什么是吗?”

她清澈的眸子,让她这个心硬的老太婆都不忍说出实情。

少王爷早就走了,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

甚至明明知道韩林儿是推少王妃下楼的凶手,居然还多加袒护。

半晌,老嬷嬷终于轻轻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

竹心黯然失神,音尾不自觉地拉长。

她多愚蠢呵!根本就知道答案,还要自取欺辱。

可笑到自己都觉得可悲。

为什么早已了悟他们的关系只限于一纸契约,还要放纵自己不断沉沦?

为什么不可以像他一样的理智?

为什么要这么感情用事?

无数的为什么,却没有一个答案。

他一直说她擅长演戏。

可是,他从不曾了解。如果她会,今日她就不会如此痛苦。

婚姻之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所以他可以收放自如。

这场游戏里,注定是谁把谁当真,谁为谁心疼。。。。。。

★★★

后来的几天,竹心变得无所事事。

没人要她再去抬水搬东西,大家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开始有空闲,首先想到的就是拿来字典,学写字——

她记得,佑赫喜欢字写得漂亮、会吟诗作对的女人。

她很勤奋,从儿童的启蒙读物《三字经》开始学起,几乎废寝忘食。

竹心是有天赋的女子,很快,她便能识得并书写一些简单的字。

虽然字写得还远达不到佑赫的标准,但已经进步显著。

★★★

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佑赫维护韩林儿的事,演化成了各种传言,盛嚣尘上。

大致都说江王府的少王爷特别钟爱韩林儿,甚至宠爱到不惜抛妻丧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流言很快传到了竹心耳朵里。

她呆若木­鸡­,早就应该凉透的心还是不住地抽痛。

联想到他对自己的不闻不问,竹心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他,不爱她,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自己多傻呀,他从她滚下楼梯至今,一连数日,他连差人来问下病情都没有。

而她,竟一点都没觉察出来他对这件事表现出的默然和冷淡。

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自己遭他鄙弃,可孩子是他的亲骨­肉­,他亲拟的契约中也要求孩子归他,他怎么可以连孩子也不爱?

她不介意做粗重活,反正她又不是千金之躯,也从没把自己当王妃看过。

可是,当她得知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没有感情时,她的胸口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好想娘亲,如果娘亲健在,那还有人会安慰安慰她,或许她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她竟发现,她孤独到只有她自己一人。。。。。。

万念俱灰之下,她生涩地提起笔,写下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封长信——

“除了老王爷,王府内所有人都帮我当做外来的闯入者。

他们都不喜欢我,特别是他。

我知道,他对婚约的事终究是耿耿于怀的。

他很讨厌我,以为我想要攀龙附凤。

可是,他却一直没发现,我和他在王府的碰面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之前曾经见过。

在漓城的时候,我差点葬生在他马下,是他及时勒住马缰,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一锭银子买药。

我想,我是从那一眼起,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

后来,我娘告诉我,我自小在京城订有门娃娃亲,是位王爷。

我听说过这位叫‘江佑赫’的王爷,他立过很多战功,声名很大,所以,连我这种穷乡僻壤的小丫头也听说过他。

他救我的那天,我没问他名字。

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的人,居然就是我的‘未婚夫’。

为了他,我破天荒地反抗母亲的意志。

可最后因为母亲的病实在太严重了,我必须先同意下来。

我心里装着一个人,日日刻刻都会想起他。

在进京的前几天,我每天都在药店门口——我和他初遇的地方等他。

希望可以再次碰到,可他却没有再也没有经过。

带着遗憾,我同娘来到京师。

居然意外发现他就是江佑赫!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惊天的好消息!

没有人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我高兴、兴奋、紧张!

从别过他之后,我每天都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甚至­精­确到几个时辰。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同他四目相对中,我发现,他早已把我忘记了。

而且,当他知道我和他有婚约时,他对我大加羞辱。

他嫌弃我没有家世、不会琴棋书画。

我知道他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真的是不想勉强他的,他不愿意娶我,我绝对不会硬逼着他点头。

可是,方大夫说我娘的病只是在拖时间,她活不长了。

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我成婚生子。

在老王爷的游说下,我竟然同意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逼他和我成亲。

还在事前,吃下了老王爷给我的‘促胎药’。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也是最荒唐的事。

我想,我当时之所以会答应,也许最大的原因还是我因为知道对方是他。

我明白我冲击了礼教的底线,我不是传统标准上的好女孩,他轻视、看不起我是正常的。

我果然一次就怀上了佑赫的孩子。

也因此,他只能和我成亲。

我太知道他对这门婚事的排斥。

而且在娘亲过世后,我还不知死活地把我吃下促胎药的事告诉了他。

我以为,我应该诚实;

我以为,我只要一直静静地守候在他的身旁,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存在并不这么令他厌恶。

我有太多的以为,所以也有太多的自以为是了。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简直幼稚得彻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他已恨我入骨,这辈子不会有爱我的可能,也不会疼爱我生的孩子。

当初他要求我在契约上签字,除了迫于他的‘条件’外,我还希望他可以幸福。

只要他觉得高兴,我什么都不重要,去哪里都没关系。

娘亲的丧事期间,他很照顾我,令我又开始有了幻想。

虽然他只不过会和我讲几句话,但他不再有太多敌意的态度,已经让小心翼翼的我欣喜不已。

我很满足,几乎要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可结果,一切还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很快收回了我自认为的“幸福”,因为他得知了我之所以成功受孕的秘密。

他很生气,狠狠地骂了我。

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

我不狡辩,也绝口不提这其实是老王爷的主意。

没几天后,我为老王妃洗的一件上好的纱衫无端被人划破了个大洞。

她认定是我报复她故意划破的,我百口莫辩。

我知道他是借故宣泄对我的不满。

真的,我一点也不怨恨他把我贬到杂役房做苦力。

只要他能气消,我都无所谓的。

没想的是,韩林儿来找我挑衅,甚至向我炫耀是她划破了老王妃的衣服,故意嫁祸给我。

我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害怕。

她说了很多恐吓我的话,我生­性­比较怯弱,可能和我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小时候,我们孤儿寡母,就经常被欺负。

村里的小朋友都骂我是没有爹的野种,还会小石子扔我。

有次,我被扔的整个额头都是血,但我仍然不敢和娘说实话,骗她说是不小心摔倒了。

而这个韩林儿,显然比小时候那些小孩子更厉害。

我知道她若是要整我,我一点还手的可能­性­都没有。

一直,我都是处在被人欺负的境地,我不懂反击,甚至不会吵架。

她的话很恶毒,我被她吓得每晚做噩梦。

想起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的皮都扒下来似的。

那几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她那张笑脸,然后我就会发抖、一个人怯怯地发抖。

后来,噩梦真的发生了。

那天,老嬷嬷让我去后院的东厢房打扫楼道,又撞上了她。

我见到她就逃,她紧紧拉住我不放。

我是怕她伤害我的孩子呀!这是我仅有的,属于我们俩的宝贝。

她突然放开我的手臂,我像黑夜见到曙光一样地抬脚就跑,却被她突然伸出的脚绊倒,重重地滚下楼梯。。。。。

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我不能失去他,这是我和他唯一的纽襻。。。。。。

我在乎我们的孩子,可他却不是。

我不是介意他没有重惩韩林儿,真的,就算他不惩罚她也没关系。

只要他来看看我,说几句宽慰我的话,我就会很开心。

可是他表现出来冷漠和无情让我觉得纠起来的难受,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敲开,碎了满地。。。。。。

我好难过,心好痛,仿佛要窒息。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他总是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都是虚情假意。

我只是爱他呀,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可他却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好残忍。

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就不可以有一点爱我呢?

谁也不会知道我每晚偷偷流的泪,他从来不进我的房。

就像韩林儿说的,我连供他床上发泄都不够格。。。。。。

我没有了娘,再也没有关心我的人。

我面对的,永远是四面冷冰冰的墙。

我真的好孤独、好害怕。。。。。。

总是在一觉醒来后发现,我身边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写完信,竹心已经泪流满面。

苦涩的泪水滴在信上,融晕了还不算美观的字迹。。。。。。

★★★

除了这封信,竹心还写了从进王府来,自己内心发生的变化。

只有几天功夫,她就积了厚厚一沓。

竹心决定烧掉它。

她只是好多话憋在肚子里太难受了,而不是想把这些东西让任何人看到。

竹心端出火盆,开始焚烧。

可正当竹心颤着手准备将这份长信递进火盆的时候,窗口突然刮进了一阵强风!

还未烧完的纸和还冒着火星子的纸灰纷飞而起,四散了房屋各处,火盆也被“砰”地掀翻在地。

这些带着火点子的纸张点燃了房内的其他物件,瞬间,火苗四窜而起。

没过多久,就变成噬人的火魔,从屋内熊熊燃烧起来,乌黑呛人的浓烟只冲竹心的耳鼻!

竹心根本没想到,她的这一行为居然会酿成这样的大祸!

她瞪大惊恐的眸子,心慌意乱。

她大声呼救,却没人应她。

她的屋子外,向来门庭冷落,连下人都鲜少会经过!

竹心拿起桌布,孤身一人奋力扑火。

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感到深深地自责。

她从小循规蹈矩,连件顽皮的事都没­干­过。

可一出事,竟然就是这种大祸!

竹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明知道火势已不受控制,还是没有管自己逃生。

如果她走了,她将会更加难辞其咎!

而且,佑赫一定会非常生气,肯定会更加讨厌她的!

想到佑赫,她更加不敢离开了。

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她想要阻止火势的蔓延。

直到发现,火势大得,她再也逃不出去。。。。。。

★★★

“王爷,您看!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浓烟,是不是着火了?!”

冯云跟着佑赫从外面回来,指着王府北苑的方向,吃惊地大喊。

佑赫顺势往他指的方向望去——

北苑那边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直升云霄!

佑赫皱起眉。

“谁住那里?”

“好像是少王妃的住处。”冯云答道。

自从大婚之日后,佑赫从未踏进过竹心的房间。

差点要忘记她住在哪里了。

“又是这个女人!一刻都不得消停!”

他的脸­色­变沉,不耐烦地咒骂。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简直要怀疑这场大火是不是她故意放来报复他的!

“走!过去看看!”

★★★

“佑赫呀,这人、这人还在里面哪!”

佑赫到的时候,凌芷燕已经率了大批人赶到。

由于火势太大,一大群人中,没有一个敢进去救人。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佑赫,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孙子!她自己死了倒算了,还要连累我的孙子陪她一起殉葬!”

凌芷燕满脸焦急,但担心地只是竹心肚子里的孩子。

佑赫盯住硝烟弥漫的火场,浓眉深锁——

要不要去救她?

如果不救,她这个麻烦就会彻底消失。。。。。。

邪恶的念头一闪即逝。

柳娘临终前嘱托他的话,突然回响在他的耳边。。。。。。

这一刻,佑赫突然拎起下人拿来的湿被褥,双手撑过头顶,身手矫捷地躲闪过纷纷烧断掉落的横梁,迅速冲进火场!

“佑赫!!”

凌芷燕惊骇地瞪大眼,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正身陷危险之中,她惊恐地差点晕倒。

都是那个死女人害的!如果佑赫有什么不测,她一定要把这个害人­精­碎尸万段!

她惊恐万状地盯住火灾现场,心中暗暗赌咒。

就在竹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佑赫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两条腿僵立在地上,根本没想到要去移动步子。

“你还愣着­干­吗?快点过来!”佑赫大声吼她。

“噢!”

竹心傻愣愣地应声,使劲地点头。

这一刻,她好感动!

他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

她原以为,他会让她自生自灭!

“小心!”

竹心冒失地想冲过来,差点被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天花板砸到!

竹心吓傻了眼,又杵在地上不动了。

“笨蛋!”

佑赫低声唾骂了一声,一把将她拉至跟前。

看到她被浓烟熏得乌黑的小脸颊,还有那副无辜迷茫的神情,他居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是不是该佩服自己,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佑赫,你。。。。。。”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竹心闪着两粒乌黑剔亮的大眼珠,含情脉脉地道。

在整张“包公脸”的衬托下,眼白俨然成了黑夜中两点黎明。

可是,他突来扔掉头上顶着的被子,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她!

这、这。。。。。。这算什么?

“别给我废话,我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

他直白地分辩。

“噢。”

竹心乖乖地垂下头,不再说话烦他。

可是,心中为什么有丝甜蜜贯穿着她的胸臆?

他再一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救了她。

该是命中注定,他将永远是她的守护者。

只要在他怀里,任何事她都不觉得可怕。

她知道,他能保护她。

佑赫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不能理解她抿着嘴在偷笑什么。

但是,他的疑惑很快从脑海中被过滤掉,专注于找寻逃生的出路。

★★★

在凌芷燕近乎望眼欲穿的期盼下,佑赫抱着竹心冲出火海的围困。

火势也在大伙儿齐心协力地扑救下,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佑赫!让母妃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凌芷燕一见到佑赫,就像饿狼扑食般地冲上去。

她娥眉紧蹙,神态紧张,绕着佑赫身前身后,格外细致地“验收”了一遍。

等确认佑赫完好无损后,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随后,凌芷燕的目光落到了佑赫怀抱中的小人儿身上,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你还敢让佑赫抱着你!你这个没脑子的害人­精­,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凌芷燕声­色­俱厉地冲竹心嚷嚷,火气之大,甚至顾不上维持她在下人面前“老王妃”的仪态。

敢“奴役”她儿子,敢情她是不要命了吧!

竹心看着怒不可遏的“婆婆”,在佑赫怀里不禁瑟缩了起来。

因为紧贴着她的缘故,佑赫真切体会到了她对他母妃深切的恐惧感。

“是。”竹心用力地点头,仰起头看着佑赫的脸,怯怯地道,“你放、放下我吧。”

佑赫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是该放下了,不过,这女人轻得抱着都没感觉。

竹心的脚刚着地,凌芷燕就又开始爆唾沫星子了——

“你这个蠢丫头,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好端端的一个屋子都差点被你烧了,下次你是不是准备烧了整个江王府?”

“我、我不是故意的。。。。。。”

竹心低声下气地道。

责骂,不可避免。

“哼!”

凌芷燕不屑地瞟了竹心一眼,冷嗤道: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哪次不是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多意外?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只是想烧掉点不重要的东西,结果被风吹翻了火盆,才会。。。。。。”

“在屋子里烧东西?这还不叫蓄意纵火!”

她的柳叶细眉不自觉地上扬地半寸。

“柳竹心,你这女人心眼太坏了!你一定是想报复我们江王府,所以才故意放火烧房子的,对不对?!”

凌芷燕凤目怒睁。

也亏得,她也知道江王府上下对竹心不好。

“不是。。。。。。不是这样!”

面对凌芷燕的劈头盖脸的质问,竹心拼命摇晃着小手。

“你别给我解释了,我真是后悔替你说好话!像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就活该被贬到杂役房做粗活!”

佑赫冷眼看着他盛气凌人的母妃教训战战兢兢的竹心,并未帮她,而是一贯地平静“旁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在屋子里烧东西了!”

竹心怯弱地道歉。

“以后?还敢有以后!”她挑高眉。

“不!不是!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竹心连忙改口。

凌芷燕没好气地白了竹心一眼,用着不大,但足以让竹心听到的口气狠狠啐道:

“蠢东西,大火怎么没烧死你!”

竹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活像做错事受罚的小孩。

佑赫无聊地撇了撇嘴角,随意地掸去身上的土灰。

对周遭的“训诫”,充耳不闻。

直到,凌芷燕尖细的嗓音刺得他耳膜发振。。。。。。

“行了!往后安分一点,别让我隔三差五就听见你的新闻!”

算是自救救人吧,佑赫终于出声。

“嗯!我会管好自己的!”

竹心老实地点头、再点头。

凌芷燕见佑赫发话了,汹汹的气势也就马上瘪了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看在你还怀着孩子的份上,我就暂且饶过你。如果下次再捣出什么乱子,我一定会和你新帐旧账一并算的!”

“是。”

竹心一个劲地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佑赫斜眼睨住她:

“你和下人一起把这里清理­干­净,房子重新修葺完前,你还是先住回杂役房。”

他对她,向来很下得了狠心。

王府多的是上等的厢房,他远没必要让她住整个王府条件最简陋的杂役房。

这是他故意的,不顾她的惊魂未定,他就是恶质地要她不好过。

“噢,好。。。。。。”

她认真地点头。

单纯的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她已经自责得无以复加了,就算佑赫不说,她也会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的。

对住所,她更是完全不在乎。

竹心非但没发现这是他暗箱的“惩治”,反而还心存感激。

★★★

(皇宫勤政殿内)

“天介,你在拟什么东西?­干­嘛一脸坏笑?”

殷霜探出脑袋,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皇帝夫君。

龙天介特准殷霜可以在他批阅奏章的时候,陪君伴驾。

龙天介抬起头,笑睨着自己一脸懵懂地娇妻:

“这是我送给江佑赫那小子的礼物。”

“礼物?”

殷霜美丽的脸上更是迷茫。

“我在拟诏,把灵姗郡主指给他做侧妃。”

龙天介终于揭晓谜底。

“不会吧!”殷霜张大小嘴,“他不是才娶了王妃吗?”

龙天介不以为意地挑起眉:

“那又如何?他不是不喜欢那个柳竹心吗?婚后第二天,他就纳了十几个小妾,也不多我再送他一个侧妃。”

“那怎么行?”殷霜皱巴了小脸,“毕竟,人家也是原配,她有那么多情敌就已经够惨了,你还给她添乱?”

龙天介站起来,搂住爱妻的纤腰,宠溺地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梁:

“傻瓜,你以为原配能得宠的人有多个?”

“我不就是一个吗?”

殷霜不高兴地嘟哝道。

“你是个意外,小东西。”

他放置在她腰间的手臂更深的收紧,满眼的溺爱。

他为她散尽后宫,专宠与她。

在他眼中,没有女人能和她相比。

她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不会再有女人有抗衡她的魅力。

“我是你的意外,你怎么知道柳竹心也是江佑赫的意外呢?”

殷霜不甘心地反驳,小手却不自觉地附上他宽实的胸膛。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你以为就算我不赐婚,他就没地找了?”

龙天介痴迷地看着殷霜,一点都不动怒。

他总是有超乎常人的定力。

“那是他找嘛,反正我不许你帮他找。”

殷霜很同情竹心的境遇,她觉得竹心就像刚入宫的自己。

“我的小傻瓜,你要怎么才明白?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明明知道他对那个平民女子不感兴趣,却什么忙都不帮,怎么说得过去?”

龙天介耐心地解释。

“你根本不是在帮忙,你是帮倒忙!”

殷霜皱起了柳叶细眉,指责他。

龙天介一脸地不以为然,他有他们男人的一套理由。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柳竹心的身份本来就没资格做王妃,灵姗堂堂郡主,身份尊贵,我现在只是让灵姗做江佑赫的侧室,已经算是很对得起柳竹心了。”

“对得起什么呀!”殷霜有点生气了,“谁不知道灵姗的才貌出众,是皇城贵族中公认的第一美人才女,江佑赫铁定要移情别恋了!不行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能这样做!”

“你这个女人!哪谈得上移情别恋,江佑赫的心从来不在柳竹心身上好不好?”

龙天介也开始有点火了,但大手还是舍不得移开她的柳腰。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你不讲道理嘛!”殷霜委屈地嚷嚷,“你把柳竹心和灵姗放在一起太不公平了,万一哪天江佑赫一个不高兴,想把正妃和侧妃调给个,那柳竹心的王妃之位不就岌岌可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没道理硬要把两个不想爱的人绑在一起,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人家不管嘛!那柳竹心已经够惨了,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觉得。。。。。。”她黯下眼,“她就像当初的我。”

殷霜垮下脸,想起以往的辛酸,她漂亮的媚眼立即变得水波荡漾。

“好了好了!你别哭,是我错了行不行?”

龙天介赶紧阻止,他曾经发过誓,永远不会让她再流泪。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那你答不答应收回成命?”

“指婚的诏书我先不下。就让江佑赫和灵姗先接触看看,如果他们当真彼此喜欢,你就不要再阻拦了。如果他们没那意思,这件事就就此作罢,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给他指女人了。这样总行了吧,我的小甜姐?”

龙天介终于让步。

殷霜快速在心中列出利弊对比图。

“那好吧!一言为定~”

她勾出小拇指,狡猾地笑道。

龙天介突然抱起她,往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下去。。。。。。

勤政殿内,一片春暖花开。。。。。。

(殷霜和龙天介是以后的一篇古文,网上现在流传的版本是错的~)

★★★

他半眯起阒黯的眼,恶质地嘲弄道:“你觉得,把你送还给婚前的情夫怎么样?”

贝齿用力一咬,我的舌尖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亦或是今晚为你解围的西夏王子卓图?”他轻松地反问,甚至还露出笑意,“反正是我用过的女人,就算是二手货,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自从上回竹心坠楼,佑赫没有重罚她之后,韩林儿更是飞扬跋扈。

佑赫有意的“纵容”,让她越发有恃无恐。

但是,今天,她的嚣张劲再也提不上来——

灵姗郡主要来江王府做客!

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她就感觉到了事态不妙。

而还在杂役房的竹心,却依然蒙在鼓里。

★★★

“嬷嬷,我去替您挑水了!”

竹心杠上粗重的扁担,和她纤细的身材着实不搭。

“使不得!使不得!王妃娘娘还怀着孕呢——”

老嬷嬷制止的话还没说话,就闻竹心轻快地道:

“没事的!我在老家的时候每天要挑好多担水呢!”

话音刚落,她就转身去­干­活了。

老嬷嬷怔然盯着竹心忙碌的身影,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诧异的神­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朴实无华的脸上挂着憨厚莞尔的笑意,笑吟吟的样子却美得令人沁心。

她一点都不计较过去自己对她的“刁难”,反而依旧任劳任怨、不辞辛劳。

也许,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就是和富贵人家的不同,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虚华忸怩的作风,从不已“少王妃”的身份压人。

仅就这一点,就比后院那些女人胜过一筹。

★★★

井在花园东侧,竹心挑满整整两大桶水,正准备走的时候,看见佑赫和一个衣衫华丽的窈窕女人并肩过来。

竹心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愣愣地看着他们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等她意识过来要逃离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这­干­吗?”

佑赫看到竹心,微皱型眉,有点不爽地问道。

“我、我在替嬷嬷挑水。”

竹心看了一眼佑赫旁边美丽的女子,吞吞吐吐地道。

她是谁?长得好漂亮、也好有气质。

站在佑赫身旁,他们着实相配。

“你还怀着孕,早就不是告诉你别­干­这种活了?”

佑赫挑起眉,万一再摔一跤,自己的耳根又要不清净了。

佑赫身边的女人优雅地朝竹心点点头,从佑赫和竹心的交谈中,她已经猜到竹心的身份。

都说的江王爷娶了一位平民王妃,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您是少王妃吧?”

她的举止有度,笑容温婉,谈吐得体,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典范。

“是、是。。。。。。”

竹心反应有点迟钝,她没料到对方对和她友好的打招呼。

相形之下,她显得笨拙不堪。

“灵姗见过少王妃。”

灵姗和竹心论礼数属于同辈分,地位也相当。

但灵姗还是很礼貌地向竹心欠了欠身。

他半眯起阒黯的眼,恶质地嘲弄道:“你觉得,把你送还给婚前的情夫怎么样?”

贝齿用力一咬,我的舌尖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亦或是今晚为你解围的西夏王子卓图?”他轻松地反问,甚至还露出笑意,“反正是我用过的女人,就算是二手货,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我叫灵姗,是禹都王爷的小女儿,少王妃直呼我灵姗好了。”

她的笑容很甜美,好看得连女人都要为她心醉。

原来,她是位郡主。

佑赫微侧俊首,挑眉注视着灵姗。

竹心感觉到他对这位郡主的赞赏和友好。

他从来不曾对自己这样。。。。。。

“你、你好,我叫柳竹心,你叫我竹心就可以了。”

竹心脑子有点发蒙,她不太懂王室的礼仪,回了灵姗好大一个“大礼”。

印象中,她每天对老王妃和佑赫都是行这种“礼”的。

反正郡主的身份也很尊贵,这样行礼应该没错。

看着竹心拜下去,佑赫徒然瞪大了双眼——

这个蠢女人,愚笨的程度简直可以送到城门口展览了!

“灵姗万万受不起的!”

灵姗立马花容失­色­,连忙扶起竹心。

“少王妃,我们是平辈,您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那是见尊长用的。”

灵姗耐心地同竹心解释。

竹心抬起头,看到一脸­阴­沉的佑赫,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个多大的糗。

她记得佑赫曾经警告过她,让她别在外人面前给她丢脸。

可现在,摆明丢了,而且还是个不小的脸。

“今天,灵姗郡主到我们王府做客。你先回去,我带她到处转转,晚膳的时候记得过来。”

佑赫三言两语打发了她,如果不是礼节上她必须出席,他根本不想在用膳的时候再见到她!

“噢!那您带灵姗郡主去逛逛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灵姗敏感地觉察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

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佑赫不喜欢这位“平民王妃”。

灵姗抬起螓首,杏眸凝注外表英挺不凡的佑赫,她的心弦被深深地扣动——

这样优秀的男子,该是每个女人梦想中的“如意郎君”吧?就算做侧,又有什么关系?

“灵姗郡主,你好好玩。王府内有几处景致非常漂亮的。”

竹心很好客,温厚地笑语。

“嗯,灵姗知道,会让少王爷一处处陪灵姗玩过的。少王妃现在身怀六甲,还是安心养胎为上,不然老王妃和少王爷都会挂心的。”

灵姗温柔地细语,声音好听的像催眠曲。

“谢谢你,我、我会注意的。”

竹心垂下头,眼睛下意识地紧盯地面。

那女子是在善意的关心她,可让竹心觉得更加失落。

竹心清楚地看到,佑赫瞧自己时皱眉的表情。

目送两人亲密地走远,竹心才挑起担子。

有一段路,他们是重合的。

竹心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特意保持足够长的距离。

她不想因为自己,败了他们赏玩的兴致。

一前一后,仿佛就是一种界限,分割了他们两类人。

前面的他们光鲜亮丽,人前人后都是被人尊敬的上等人物;而破落的自己,永远只是个适合挑水砍柴的卑微下女。

终究,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不会在一起的。就算勉强为之,也不会相爱。

王子和贫女永远是杜撰中的故事,事实上,在公主和贫女之间,王子始终还是会选择公主。

肩上的重担仿佛瞬间沉重了很多,压得她的肩膀生疼生疼。。。。。。

看着灵姗纤长妖娆的背影,一股莫名的自卑感旋然而生,并且越来越浓重。。。。。。

原来,只有如此完美的女人,才能和佑赫算得上相配。

晚宴前,竹心才下人口中得知,皇上有意撮合佑赫和灵姗郡主,才会让老王爷陪同灵姗到江王府做客,实则就是相亲。

连老王爷都亲自回来了,可见全府都灵姗郡主到来的重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竹心感觉到,纳侧妃的事不是随便说说的。

席间,佑赫和灵姗坐在一块,竹心反而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老王爷和老王妃显得很高兴,席间的气氛很好。

佑赫和灵姗有说有笑,看起来同一家人一样。

灵姗虽说是客人,但却一点都显得格格不入。

反而是她,像一个外来者。

竹心落寞地缩在一角——

她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佑赫潋起眼,她失落的表情,他全部看到。

“老王爷,我父王说您喜欢收藏名贵的中草药。刚巧,前阵子戚将军从西夏那边带来了一条千年老野参给我父王。我父王说他对人参没研究,放在他那也是浪费了好东西。名剑赠英雄,父王让我将老参送给您。”

灵姗笑容可掬地道,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这条人参足有两根筷子那么长,拳头那么粗,一看就是极其名贵的药材。

视线一接触到这老参,老王爷的眼睛突然变得锃亮。

他最受不了名贵药物的诱惑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这可是百年难得的高丽参!”

“哪里的话,灵姗说是为这老参找了位好主人才是。”

“啊?这样哪。。。。。。”老王爷故作为难之状。

“收下吧,老王爷,不然灵姗会过意不去。”

灵姗很会说话,看得出,也很善于投人喜好。

“那就免为其难吧!记得回去替我谢谢你父王割爱。”

说完,老王爷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灵姗的礼物。

竹心很感激老王爷,可却没有钱给他买这些东西。

她暗暗地想,也许老王爷现在已经后悔了。

有了这么鲜明的比较,也许他会更中意让灵姗做他的媳­妇­。

灵姗灿然一笑,然后又吩咐下人拿来一个锦盒,递到凌芷燕面前。

“这是?”

“这是夜明珠,整个天禹朝也只有四颗。其中两颗在皇宫,剩余两颗在我们王府,我父王让我拿一颗来孝敬老王妃。”

凌芷燕的嘴巴变成了圆形,她惊喜到眼都直了!

就算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珍宝,也从未见过这种极其罕有的绝世奇珍。

仅就这一颗,足可以买下边境的小国了。

“哎哟!灵姗你要我说什么好呢,你这丫头太懂事了,以后常来我们王府玩知道吗?”

凌芷燕喜笑颜开,笑容夸张地仿佛皱纹都在笑。

“是,老王妃,灵姗遵命。”

她谦逊地点头笑答。

“好好好!那就盛情难却,我也不推辞了!”

她当然不会推辞了!

馋涎欲滴的样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猴急!

凌芷燕颤颤巍巍地接过锦盒,赶紧命人收好,深怕下一刻别人要收回似的。

竹心孤零零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他们,只觉得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

竹心黯然敛下眉睫——

那也好,等她离开后,灵姗郡主就可以扶正了。

灵姗的为人应该还不错,以后,她会对自己的孩子好的吧?

竹心按住自己微隆的小腹,心中苦涩难言。

还未见面,就在设想分离。。。。。。

所谓的“做客”结束后,竹心变得更加郁郁寡欢了。

她基本上不再说话。

白天,只是一刻不停地用­干­活麻痹自己。

晚上,就连夜挑灯为孩子赶制衣服。

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她就做全了从孩子刚出生的到孩子五岁前的衣服。

因为还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就做了双重准备。

小衣裳很­精­致,绣工堪称完美。

为了弥补对孩子的亏欠,她已经好连续好几晚没合眼,一直在赶工缝制。

连老嬷嬷这种同竹心非亲非故的人,看了她那副憔悴的样子都心疼。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她在再七个月就要离开王府了。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只能挣一刻是一刻了。

★★★

“竹心,有一个自称是凌志国王子来挑战少王爷,我看后院那帮女人都去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老嬷嬷从外面得到了消息,赶紧回来告诉竹心。

“挑战?!”

竹心手心中的湿衣服“哗啦”一声调回水盆里。

“是啊!听说这个人去年朝贺的时候比武输给了少王爷,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年带着他的王妃又来挑衅了!”

“那佑赫会不会有危险?”

这么多天来,这是她说的最有力道的话。

她担心,为他的安全。

“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听说这人很喜欢到处找人比武,在他们国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老嬷嬷据实以告。

这让竹心越发不安,连手都没来不得擦­干­,就二话没说地赶了过去。

竹心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竹心使劲挤进人群,只见佑赫和那所谓的灵芝国王子双双冷着面,后面各位都带着一大帮人。

凌志国王子身边拥着一位异族装扮的美人,应该就是老嬷嬷提到的王妃;而佑赫身旁的女人可就不好说了,十几个小妾全部都来齐了,阵容扎了堆似的庞大。

两个对峙的阵营,像是要打群架的气势。

竹心被再次涌上来的人卡在了中间。

“江佑赫,去年你侥幸胜过了我,那是因为我那天状态不好。今年,我们再比一次!”

还凌志国王子耶满忍不住了,最先打破沉默。

佑赫蔑笑着勾起­唇­边的笑痕。

“输不起,就别玩挑战,丢人现眼。”

他讪讪地道,口气相当不屑。

凌志国王子耶满怒了!

“江佑赫!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本王子说话!我是你们天禹朝的上宾,难道你不怕你们皇帝摘你的脑袋吗?”

“呵!”

佑赫嗤笑一声,再也没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搞不清状况的人。”

他邪佞地咧开嘴角,慢条斯理地道。

佑赫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可竹心却蹙紧眉头——

紧张兮兮的望着你来我往的两人,心脏扑腾跳得老快。

“你敢说我敢不清楚状况?!”耶满趾高气扬地瞪住佑赫,“老实告诉你,你们皇帝早就同意了,而且他还答应我——”

他卖了个关子,然后自命不凡地道:“我们中谁若输了,就要穿上女人的衣服,在所有朝谒的外邦面前绕上一圈。”

佑赫挑高眉,相当轻松地道:

“没见比你更犯贱的人,想要穿女人衣服还需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佑赫一语双关,巧妙地反讽耶满,让他把自己绕了进去。

此言一出,佑赫的支持者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他江佑赫会输给这种货­色­,别说穿女装绕场一圈,就算不穿衣服也活该!

佑赫的讥笑让耶满颜面尽失,差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你、你们不要笑!今年比赛我们要换给比法,你也不一定会赢!”

“任何比法,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奉陪到底。”

佑赫半眯起俊眼,轻狂地道。

耶满狡猾地扬起邪笑。

“听说,你今年娶妻了是吧?”

竹心被夹在人群中央,佑赫并没有发现她。

当别人提到她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竹心屏住呼吸。

“是又如何?”

他微扬起俊眉。

“不怎么样。只不过我们的比赛,需要我们的王妃参加。”

耶满自信地看了眼他刚过门的王妃阿瑟娜——

她是整个凌志国最聪慧的美人。

佑赫皱起眉,一时不能猜透他葫芦了卖的是什么药。

“第一场,我们两人比武;第二场,我们的王妃比文;第三场,我们两对夫妻比赛蹴鞠(类似现在的足球)。今年,我们就这样比。”

“这算哪门子的比法?扯上女人,不伦不类!”

佑赫不爽地瞪住耶满,他根本就是在耍花样!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比武!

何况,柳竹心那女人还跟人家比文,还不如让他直接穿上女装还爽快一点!

“我已经得到了你们皇帝的口谕,他同意我们这样比。”

耶满­操­着不太纯正的天禹朝语言,一脸得意忘形的­奸­笑。

佑赫的脸­色­铁青——

这个龙天介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不知道他娶的是个文盲吗?

还是,那个碍手碍脚的“表嫂”又再龙天介面前扇­阴­风了!

他怎么会有种背脊发凉的不祥预感?

“我的王妃怀孕了,不能参加这种激烈的比赛。”

佑赫沉着脸,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人群中的竹心听到佑赫称自己为“他的王妃”,虽然知道,他只是打官样文章,但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怀孕了又怎么样?我娘生我之前的一个月还在打猎呢!”

佑赫拧起有型的浓眉,他预感到耶满是有备而来!

这帮女人里,论文采,还是韩林儿相对出­色­。

佑赫的眼神落在韩林儿身上——

“王爷,耶满王子说的也没错。女人也不能让她太娇气了,况且蹴鞠也就是慢跑,不会动胎气的。”

韩林儿赶紧撇清关系。

这趟浑水,她可不敢趟。

谁不知道耶满王子新娶的王妃文采了得、­精­通多国语言,甚至连天禹朝的佛学典籍都有涉猎。

假若她参加比赛若是输了,不仅自己丢了才名不说,还要害王爷穿女装,到时候不都会怪到自己头上?

怎么算,这都是笔得不偿失的买卖。

还不如推给柳竹心,让她当这个替死鬼。

搞不好,还能让她把肚子里那块­肉­给流掉。

佑赫揶揄地瞥了韩林儿一眼,她那点心思在他眼里就同透明的没两样,完全一目了然——

蹴鞠不会动胎气,只有这个女人才说得出口。

空气恢复凝滞,气氛有些尴尬。

那十几个平日里混充才情了得、特喜欢抚琴弄画的小妾,却一个都不支声,全像哑了似的。

“如果没有人愿意和你组对,就算你弃权,我可就不用花吹灰之力,便可以欣赏到我们江王爷美丽的倾城之貌了!啊哈哈——”

他搂着阿瑟娜,仰头大笑,带动了后面一大片的唏嘘声。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人儿从人群中窜出来。

“我就是他妻子,我参赛!”

竹心勇敢地挡到佑赫身前。

“你疯了?!”

佑赫不领情地横眉冷竖,把她拎小­鸡­似的拉到身侧。

“你正在怀孕!”

“我没关系!我很吃得起苦的!”

竹心专注地看着佑赫,一脸认真的神情。

“荒唐!这和你吃不吃得起苦有什么关系!”佑赫不客气地怒斥她。

“我不要他们为难你!”

竹心的眼里泛出泪花,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佑赫看着这张异常坚强的小脸,有一瞬的怔然。

“只要注意点,孩子不会有事的!”

她扬起小脸,含情脉脉地对住他冷峻的眼。

竹心知道他担心的只是孩子,可她却不能对他的事袖手旁观。

如果这时候她不站出来,就没有人帮他了。

那他就会被罚穿女装,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

他刚毅的下颚线条紧缩,炯然的目光深深攫住她决然的脸庞——

可惜是勇气可嘉,实力可悲!

“江王爷和江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呀!到底比不比,江佑赫,你说一句话!”

耶满不耐烦地催促。

“你有什么好凶的,我们当然比!”

不等佑赫开口,竹心就抢先答应。

她应该是懦弱的没错,可当看到别人针对他,她的“义无反顾”却几乎出于本能。

“柳竹心!”

佑赫瞪住她,这女人竟敢“擅作主张”。

“很好!那就五日之后再见了!告辞!”

说完,耶满带着他的爱妃,后面跟着一大帮子士兵,浩浩荡荡地走出王府。

佑赫皱起眉——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到江王府挑衅,恐怕还真是经过龙天介那小子同意的!

看到他们退去,竹心高度紧绷的肌­肉­才得以舒缓。

她很疲惫似的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很勇敢是吗?”

佑赫没好气地开口。

竹心怔怔地望住他:“不是,我——”

“到时候我就看你怎么出洋相了?”

佑赫挑起眉,一贯地不等她说完。

竹心噤了声,小手又开始紧张地不知往哪摆了。

他说的没错,可当时她只想到要为他解围,根本没顾虑到这么多。

虽然她一直很努力地读书认字,可毕竟时日不多。

她的水平基本上就和八岁稚童差不多,怎么和凌志国的王妃比呀?

佑赫盯住她垮下的小脸——

可以想象,等比赛后,他江佑赫的名头又会大震——

娶了这么个敢于出丑的“文盲”,他不想出名都难!

★★★

立下战术的翌日,王府内就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她是专程来找竹心的。

“请问,你就是江佑赫的王妃,柳竹心吗?”

“你是?”

竹心正在紧张地“备战”,抬眼看到眼前这位美貌如花的陌生女人,懵然地问。

女人浅置一笑。

“我是殷霜,龙天介的老婆。你和江佑赫的婚礼,我们还参加过哩!”

“您是。。。。。。皇后娘娘?!”

竹心惊愕地从凳子上蓦然站起来。

这么大的人物来见她,是她犯了什么错了吗?

殷霜连忙把她按回座位,温柔地冲竹心微笑——

“你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竹心彻底茫然,小嘴惊讶地半张开。

“不错啊!”殷霜点点头。“听说你和佑赫要代表天禹朝接受凌志国的挑战,我身为一国之母,当然要来监督你们的进度了。”

“进度。。。。。。”

竹心挫败地看着桌上林林总总百来本书——

她根本毫无头绪。

佑赫完全不搭理她,他料定第二场她赢不了,索­性­就让她“随意”了。

竹心只能临时抱佛脚,却越抱越蹩脚。

她不仅一点都看不进去,还紧张地出了好几身虚汗!

看竹心有苦难言的模样,殷霜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书。

“你看的太难了,硬是强迫自己看太超越自己理解能力的书,等于没看一样的。”

竹心诧异地瞪大双眼——

这个皇后娘娘可真是太神了!她就是跟没看一个样,甚至更糟!

“不用着急的。我都同老王爷说好了,白天让佑赫带你去练蹴鞠,晚上就由我来陪你温习书籍典章。”

“他要亲自带我去练蹴鞠,你也要教我读书?”

竹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霜含笑点点头,耐心地同竹心分析:

“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是不可能,但突飞猛进还是有希望的。凌志国王妃的文学功底太强,你赢她几乎没有可能,我们第二场的目标就是别输得太难看。”

竹心用力点点头,觉得殷霜说得很对。

仅凭这么几天的功夫,她是不可能超过阿瑟娜。

“不好意思,我问一句。你是不是会用歌声引来百鸟?”

竹心想起佑赫曾经提到过殷霜有这种“特异功能”,好奇地问。

殷霜释然一笑。

“事是不假,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就是兴致来了,随便唱唱。”

“你的歌声一定很好听。”

竹心羡慕地道。

相比之下,自己真是相形见拙。

怪不得佑赫要这么讨厌自己,看着自己朋友娶的是才­色­兼备的佳人,而自己却被逼娶了她这么一个没墨水的平民女子,他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你和佑赫现在的关系怎么样?我这‘患难见真情’的主意有没有成效?”

殷霜八卦地打听。

竹心扑扇地两只同样好看的眼睛,小脸写满了疑惑。

她不明白,所谓的“患难见真情”指的是什么?

“就是在所有人都退却的时候,你毅然挺身而出的义举,有没有把江佑赫感动地稀里哗啦?”

殷霜突然凑近竹心,心里还在暗暗得意。

可是全靠她怂恿龙天介,他才同意凌志国王子堪称经典的“不平等条约”。

“怎么是你的主意呢?明明不是。。。。。。”

不是凌志国王子带着王妃来挑战的吗?

“那也要经过天介的批准才能这样比呀!”

竹心愣然地望着­精­神亢奋的殷霜,表情僵在了脸上。

“你。。。。。。”

“我这是在帮你!”

竹心更加木然——

为什么会突然跑来一个人说要帮她,而且她还看不出怎么帮到她了?

佑赫很有可能会因此被罚穿女装唉!

“你为什么要帮我?”

善良的竹心虽有疑虑,但顺着殷霜的意思。

既然她说是“帮”,那就是“帮”吧!

她看上去不但美丽大方,而且还很热心。

“因为我们都是孕­妇­,因为你很像以前的我,因为我能怀孕是拖了你们的福。”

殷霜的一大串因为,把竹心给绕了进去。

经过殷霜的一番解释,竹心才明白过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原来龙天介听说自己吃了“促胎药”一次就怀上了孩子,于是就问老王爷要了一些让殷霜服用,结果她的肚子很快就有了消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竹心恍然大悟。

“所以说嘛!我们就是有缘!你别害怕江佑赫那小子那副凶神恶煞的阎罗面,我刚认识我们天介那会儿,他也总时不时地摆臭脸。看习惯了,也就免疫了,现在他还不是宠得我不行!”

竹心盯着面前神采飞扬的殷霜,她很羡慕殷霜能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的相公。

她看上去很幸福,应该和龙天介的感情非常好。

而自己却。。。。。。

“不一样的。你聪慧美丽,男人会喜欢你很正常。而我这么笨,连我有时候都讨厌自己,不要说他了。”竹心垂头丧气地道。

“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男人有时候就爱装蒜死撑,反正对方是你的丈夫,你做妻子的适当主动点也没关系的。我就追过我们家天介,最后还不是成功到手了?”

殷霜露出一副猎艳者的­色­相,想起她老公帅气的“俊脸”,她的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不知道天介扮成女装会怎么样?要不,回去和他打个商量,让他单独扮给她瞧瞧?

“那个。。。。。。是你主动追皇上的?”

竹心的话把殷霜从翩翩联想中拉了回来。

“是呀!那又没什么!他们再拽,还不就是人吗?人就有弱点,只要你真心付出,他们迟早会感觉到的。你不要把他们当做是高不可攀的人,你只要记住,他和你是平等的,是你爱的人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吗?”

竹心眨巴着大眼,被殷霜的话说的有些动心了。

“当然!”

殷霜仔细打量了一遍竹心,她其实真的很美。

如果再稍加打扮,她绝对有倾国倾城的资本。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地很好。

这样的女人,男人有什么理由可以抗拒呢?

这一晚,她们聊了很多,是竹心进王府来最开心的一天——

终于,有个人可以这样交心地同她聊天。

★★★

“你不会告诉我,你连蹴鞠都不会?”

佑赫黑着脸,瞪住一脸无辜的竹心。

他教了她半天,她连基本动作都做不到位。

“对不起,我可以学!”

佑赫诧异地挑起眼:“难道你们小时候都不玩蹴鞠?”

蹴鞠在天禹朝,是个流行相当广泛的娱乐活动。

不过,大部分玩得起、又有时间玩的,都是贵族家的子弟。

像竹心家这种要为三餐奔波的苦孩子,哪能玩那种游戏?

“我、我看我们村长的儿子玩过。。。。。。”

竹心惴惴不安地偷瞧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

他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虽然殷霜说看习惯了会不怕,可她还是紧张仿佛心都快跳出来似的。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怒目圆睁,强压抑住快要爆发的火气。

“你别生气——”

“该死的,什么都不会,你还逞什么强?!”

他快受不了她了!

直接的受害者,会是他!

“我如果不答应参赛,你就得在众人面前穿女装——”

“行了!你参赛了,一样也是这种结果!而且会更丢脸!”

他粗暴地打断竹心。

“我可以再努力点。。。。。。”

竹心的小脑袋垂得更低。

“继续练,再踢不好就不要吃饭!”佑赫懊恼地道。

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知道了。。。。。。”

竹心踢得很卖力,在场地上跑了半个时辰都不要求停下来歇口气。

如果不说她是孕­妇­,几乎没有人会猜到。

看她奋力奔跑的模样、汗涔涔的小脸,佑赫微皱了型眉——

她毕竟是孕­妇­,要不要让她稍微休息下?

善良的念头转瞬即逝,抬起的脚步又被收回——

孩子至于他根本就可有可无,没有反而能把事情简单化。

反正是她要多管闲事,出了差池,最好别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殷霜待了不到两天,龙天介下了一道圣旨,硬是把她召回皇宫。

竹心的功课又没有人教了。

“给你!这是我启蒙时的笔记!”

佑赫重重地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丢到竹心面前。

这是他命冯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哦,好。”

“那是我六岁学的东西,你别再跟我说不懂。”

佑赫不耐烦地“警告”她。

帮她温习功课,简直是个愚蠢之极的决定!

他连续给她看了好几本书,她都说看不懂,差点让他崩溃!

他一定是脑袋坏掉了,居然会同意替她补习。

“我先看看。”

竹心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神圣地捧在手心翻阅。

他那时候的字虽然还有些稚气,但绝对已经算是好看了。

才六岁而已,笔法却像大人写的。

她到现在也远达不到他六岁的水平。

“你自己看下,不懂再问我。不过,别一刻不停地问。”

“噢,好。”

佑赫坐在一旁,慵懒地叉开两条长腿,翻阅着闲书。

竹心皱紧眉头,逐字逐句都看得很仔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六岁学的东西。

难道她努力了这么久,连他启蒙时的水平都没达到?

“佑。。。。。。王爷,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竹心战战兢兢地问。

想起殷霜对她说的话,她想试着“平等”一下。

可当她的视线接触到佑赫冷漠的眼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突然改口。

佑赫斜睨了竹心一眼,稍稍撇过头,往她指的字上扫了一眼——

“赟,是美好的意思。”

过了一会,竹心又问:

“那这个呢?”

“衢,大路。”

佑赫有点不耐烦,索­性­只说关键词了。

“还有。。。。。。这个!”

竹心咬着笔杆,愁眉深锁。

“我不是和你说了,有问题一次­性­问完!”

他被问得烦了,口气恶劣。

竹心自卑地垂下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她明明有隔开一会儿再问啊!

佑赫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毓,是生育的意思。”

虽然口气不是太好,他还是回答了她。

“噢。。。。。。”她委屈地应声,然后用了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霜儿就不会这么凶。。。。。。”

“你说什么?!”

佑赫挑起眉,火大又意外地瞪住她。

居然还敢顶嘴了?!

“我、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竹心没想到他的听力这么好,连忙矢口否认。

佑赫不爽地瞪著她——

现在她不但会顶嘴,还会说谎!

一定又是那个殷霜背后说了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

以后再也不能让她们俩混在一块,否则迟早教坏她!

“我看书了!”

竹心连忙低下头,心虚地躲避他犀利的目光。

眼睛直愣愣地盯住纸上的某个字,视线却许久不见移动。

佑赫半眯起眼,盯住她良久。。。。。。

后天,看她怎么瞒天过海。。。。。。

比赛当天,天禹朝代表队和凌志国代表队分站两列。

龙天介和殷霜也携手出席。

第一场,是佑赫和耶满的比武。

几乎没有太多悬念的,佑赫轻而易举地将耶满打趴在地,他过了很久都起不来。

“第一局,江王爷胜!”

天禹朝拉拉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竹心和阿瑟娜都焦急地盯紧住自己的丈夫。

当看到佑赫胜利后,竹心雀跃而起,小手拍得巴响巴响的。

阿瑟娜怨毒地睨了竹心一眼,把对佑赫的怨气都算到了竹心头上——

等着吧,下一场要你输的好看!

抽签决定,竹心和阿瑟娜比赋。

“就先由凌志国王妃阿瑟娜出上阙,江王妃去下阙吧!”王能德照着圣旨念道。

阿瑟娜高傲地瞥了眼竹心:

“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

竹心凝眉深锁,半晌,都没接上来。

佑赫轻嗤了一声——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好!竹心,你对得好!”

殷霜突然从凤椅上跳了起来,鼓掌欢呼。

佑赫的冽眸转身,俊眼下意识地半眯起——

想不到,这女人还有点长进。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霜儿!”

龙天介一把将她拉回座位,转脸更没事人似的道:

“下面就由江王妃出上阙吧!”

竹心思索了半天,突然想起殷霜教她背过一首异域的词。

当时殷霜就告诉她,如果抽到比赋,就用这首挡一下,天禹朝不太会有人知道这首词。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竹心这句词一处,震惊了全场。

其中,包括佑赫。

他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意外。

他没料到,她居然能作出这么好的词。

阿瑟娜斜挑起眼——

传言还说江王爷的王妃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姑娘,可今日一切磋才发现,事实并非流言所说的那样。

她的实力似乎也不错。

阿瑟娜蹙起眉头,苦思了半晌,缓缓吟来: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对句公正,接下去还是由凌志国王妃阿瑟娜出题。”

龙天介的长臂揽住殷霜的纤腰,让殷霜靠在他的胸口。

即使在各朝邦使节面前,也毫不避讳对她的宠溺。

阿瑟娜敛起眉睫,狡黠的眼珠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动——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佑赫沉下脸。

上阙太过刁钻,连朝中的大学士也未必能立即对出来,就算她再超常发挥,也希望渺茫。

竹心紧蹙起眉心,­精­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嗯。。。。。。嗯。。。。。。强乐还无味。。。。。。”

果然不出佑赫所料,竹心对不下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超出了佑赫最初的设想。

至少,还能疙疙瘩瘩说两句,输得不是太丢脸。

“第二局,凌志国王妃阿瑟娜胜!”

因为前面两局是各胜一局,所以最后的蹴鞠赛就变成具有决胜的一局。

“佑赫,刚才。。。。。。对不起。”

第三局前,竹心愧疚地同佑赫道歉。

“意料之中的事,别太难过。”

佑赫讥笑式的安慰让竹心更加难堪。

“觉得对不起,下一场就好好踢。”

见她像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不动,他悠然地走过竹心身侧,假装漫不经心地道。

竹心微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俏美的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

虽然。。。。。。她的脚有点痛。。。。。。

但,这都没关系!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

“预备——开始!”

王能德把球往正上方抛出,两队人开始哄抢。

混乱中,竹心被阿瑟娜绊倒在地。

她用手撑住地面,摔得倒是不重,但脚好像崴了。

脚踝钻心的疼痛,应该扭得不轻!

“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佑赫拉起竹心,对方趁无人防守,已轻松进了一球。

竹心的贝齿紧紧抵住­唇­瓣,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住脚踝处传来的剧痛。

她颤颤巍巍地站正,脑袋摇的像波浪鼓。

“我没事,我们继续比赛!他们已经进了一球,我们要加油了!”

竹心笑得如春风般灿烂,坚强地挺直脊梁——

她决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佑赫扮女装,绝对不行!

“不是我们,是你加油。”

佑赫看了竹心一眼,纠正她“加油”的“范围”。

在佑赫眼里,竹心的­精­神抖擞看上去神经兮兮,却不知道,这是她掩饰剧痛的面具。

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佑赫,竹心挫败地瞅了瞅自个儿的脚——

这么疼,也许已经肿起来了!

“柳竹心,你还愣着­干­吗?”

佑赫回头叫她,脸­色­不爽。

“哦!我马上过来!”

还好,还可以跑得动。

竹心为自己打劲,不断告诉自己可以支持下去。

虽然每一步,都疼得她直想掉眼泪。

“柳竹心!接球!”

竹心正站在球门附近的位置,佑赫一脚把球传给了她。

“噢!知道了!”

脚上的疼痛已足以令她昏厥,可她还是顽强地抬起脚——

“啊!”

再一次,竹心被人撞在了地上。

原先的伤处再次被崴到,苦不堪言。

竹心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仿佛被一下子抽­干­。

在烈阳的照耀下,令她的头更加沉重,眼睛都快张不开。

竹心勉强地支起身子,却又重重地摔下。。。。。。

她真的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滚开!”

佑赫一把推开呆杵在竹心面前的耶满。

“你怎么了?”

佑赫屈膝,将竹心半扶到自己腿上。

“我。。。。。。没事。。。。。。比赛。。。。。。”

伤重成这样,竹心还不忘比赛的事。

她不能输的、不能输的。。。。。。

看到她额角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佑赫皱起眉头。

“还比什么赛!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贝齿紧紧咬住发白的蜜­唇­,甚至泛出腥红的血丝,可她依然固执地摇头。

“没有。。。。。。我很好。。。。。。”

“好个鬼!”

佑赫怀疑地睨住她,突然拉起她的裤腿——

他的神情有一瞬的呆滞,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她的脚踝肿得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她居然不喊不叫,一直忍到现在?!

“笨蛋!”

他狠狠地骂她,而她一句都不反驳。

只是低着头,噙住在眼眶里打滚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是一遍遍地道歉,没有了知觉。

她觉得好抱歉。。。。。。

当她委屈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居然在他无坚不摧的心湖中荡开了涟漪。

“呀——”

佑赫忽然当众一把横抱起竹心,把毫无心理准备的竹心吓得尖叫。

“佑赫?”

竹心用一双哭得通红的兔子眼,无辜地瞪住他。

晶莹的泪水半挂在她秀美的脸颊上。

“喂!别哭了,难看死了!”

他嫌恶地撇开脸,声音却轻柔地像在诱哄她。

撇下了在场的所有人,佑赫抱着竹心,匆匆离开了蹴鞠场。

佑赫,我们离开要算弃权的!

竹心仰着小脸,认真地道。

不知不觉中,她已改变了称谓。

佑赫低下头看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

“我知道。”

他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白痴才不知道!

那么——

有什么事,也等把脚踝上的骨头接好再说!

他冷着声,口气却有些急躁。

那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化下下荷和荷河。竹心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不安心地道。

闭嘴!

佑赫暴躁地吼她。

这招果然受用,竹心立刻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是额际的冷汗还是不断地冒出。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竹心回到王府。

少王爷!

冯云看见佑赫抱着竹心回来,不jin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少王爷什么时候对少王妃这么好了?

快去请个大夫过来!佑赫冷喝道。

大夫?哦!哦!是!

冯云回过神,忙掉头去请大夫。

佑赫把竹心带回了她自己原先的住所,而不是杂役房的小屋。

其实上回大火后,她的房间早就重新修葺好了,只不过他一直故意不命人通知她搬回去。

而今日,他亲自把她抱了回来。

你怎么把我抱到了这里?

竹心瞪着大眼,狐疑地问。

这本来就是你的住处,不把你带到这,还能带到哪?

他好笑地反问。

可。。。。。。我现在住在杂役房。竹心惴惴地小声嗫嚅。

佑赫的褐眸转深。

那地方你不用回去了。

为什么?

竹心更加迷惑。

让你不要回去就不要回去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佑赫的音量徒然增高。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你别这生气,我不问就是了。

竹心紧张地解释,两只大眼可怜兮兮地望住他。

佑赫沉着脸,没有搭腔。

正文 第三十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

方大夫来后,先替竹心将脚踝处脱臼的骨头接上,然后开了点消肿化瘀的药。

七日内不要下床活动,只要­精­心修养,不会有什么大碍。方忠仁道。

孩子没事吧?

竹心忍不住担心。

这次侥幸没事。孕­妇­玩蹴鞠是很危险的,以后千万要注意。

方忠仁仔细地交代。

竹心柔顺地点点头,听到孩子没事,她美丽的脸庞露出欣喜的笑容。

冯云,带方大夫下去。

是,王爷。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蓦然沉静下来,弥漫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对不起。

竹心首先道歉,打破了僵局。

她想,佑赫一定是在生气,所以不愿意理她。

道歉有什么用,都已成为定局。

也许是思想准备充分,他对这个结果也没太大的意外。

其实,如果赢了,才该奇怪吧?

看着他紧绷的面部线条,竹心紧张的手心冒汗。

那、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让凌志国王子收回条件。

愿赌服输。况且,他是专程来寻衅,怎么可能收回。

你真的要穿女装啊。。。。。。

竹心舍不得。

那可是要在所有朝邦的使臣贵族面前!

他们回国后一传播,那全世界都知道了,波及力太大了一点。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佑赫挑起眉,邪气地反问。

他不经心的话,却让竹心深思起来——

突然,她兴奋地仰起小脸:

那就让我为你做一套衫吧!

★★★

约定展示女装地点,在皇宫的宣和门外。

是日,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所有朝臣使节,不论老少,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所有人,都是来看不可一世的江王爷如何贻笑大方的。

可当佑赫出现的时候,在场每一个人都徒然瞪大了双眼——

下面没有嘲讽、也没有讥笑,都是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孔。

随即爆发出来的是赞叹!

只见他身着一套镶金的紫­色­分体纱衫,上面绣有滕龙戏凤图案,既能凸显他的阳刚之气,却也不乏­阴­柔之美。

分体式样的衣饰是男女通用的,但纱衫一般是女­性­衣物的用料——

这的确是一条女装,如假包换。

可这条衣服的经典之处,就在于它的纹饰。

用了双面绣的独特工艺,加上用紫做底­色­,寓有紫气东来之意。

再加上衣上栩栩如生的滕龙戏凤的图案,不仅径自彰显了他的王者之气,也让人们的视野不会特别留意到衣衫的材质。

这是竹心花了整整七天的时间,连夜赶缝而出的。

本来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昨日,她当真一拐一拐地来书房找他,将做好的衣服亲自递到他手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的绣工相当­精­湛,而且用的还是难度极高的双面绣。

怎么之前没有察觉,这笨笨的丫头还是有聪明的地方。

耶满王子,如你所愿了。您 下 载 的 文 件由 ww w.2 7t xt .co m (爱去)免 费 提 供!更多 好 看小 说 哦!

佑赫绕场一圈后,在耶满面前停住脚步,讪讪地揶揄。

耶满的脸忽红忽白,巴掌也被气憋得一张一合,表情相当滑稽——

可恶!这个江佑赫,居然连女装也能穿出气宇轩昂的味道!

是不是觉得很好看,也想蠢蠢**试了?

佑赫挑起眉,讥讽地勾笑。

耶满的王妃阿瑟娜看得双眼发直——这么帅的男人,简直比过她的丈夫不知道多少倍!

阿瑟娜!

自己的王妃居然花痴一样地盯着别的男人看,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耶满差点气得跳脚。

佑赫下意识地望了眼站在人群角落的竹心,冲耶满夫­妇­魅惑般地一笑。

如果王妃这么喜欢,要不我让内人为你夫君也做一条,如何?

哼!不过就是穿了条女人的轻纱,这么得瑟!

耶满假装不屑地看了一眼,实则喜欢得不得了。

王子,你说什么呢?很好看,我要你穿给我看!

阿瑟娜使劲摇晃着耶满的手臂。

佑赫勾起­唇­边的笑痕:

啧啧,怎么还不如一个女人诚实。

众人哗然,笑成一片。

戏剧­性­的,嘲讽和被嘲讽的对象彻底掉了个头。

耶满极为没面,整张脸蓦然涨得通红。

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

这件事后,他们的关系有了极为微妙的进展。

佑赫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善了许多。

竹心已经搬回到了原来的住所,在柜角边上发现了上次未烧掉的信。

还好没被人发现。

她喃喃自语,小心地捡起来,轻轻拍掉了信上的土灰。

她不敢再动火烛,于是便找了一个木盒,将信收在里面。

为了他,她一直没有停止读书认字。

他六岁时的那本笔记,她前前后后不下翻了上百遍。

每一页都翻得很小心,还把之前的破损页细心地黏贴好。

佑赫早就忘到九霄云外的笔记本,她却视若珍宝。

这是他送给她唯一的东西,虽然是他不要的,但对她而言是意义深刻。

她会写的字越来越多,并且也越来越好看。

佑赫笔记本上的内容逐渐显得难度不够。

于是,她托老嬷嬷去街上给她买了好多书。

白天,埋头苦读;到了晚上,就熬夜给孩子做衣服。

她的日子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从未有过的充实。

她不是还在奢望能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只是希望在最后几个月的相处中,她能让他对自己有所感观,不要这么讨厌她。

★★★

这两天,佑赫自我感觉有些奇怪。

连续多日相处下来,突然没有了同她见面的理由,他总觉得每天少做了点事。

按理,他应该感到解脱了才对。

可现在,他竟然有点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

按捺不住莫名而来的好奇,他确定突击检查——

这是第一次,他没事主动去找她。

竹心是背朝着门口,因为太过专心地练字,以至于佑赫进来时,她根本毫无察觉。

甚至过了好半晌,她仍未发现背后多了双眼睛。

佑赫觑起俊眼,只见她的小身板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手上还在写这点什么,紧张认真的样子活像是刚进学堂的孩童。

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盯住她良久。

嗯哼。

佑赫将手握成拳状,置于刚毅的下巴,装腔作势地低哼了一声。

竹心没有反应。

佑赫不爽地挑起眉——

这蠢女人,到底在捣鼓什么那么入神,竟敢忽视他的存在!

嗯哼!

他故意制造出更响的噪音。

啊!

竹心正专心致志地写字,被这突来的声音惊了一跳。

她蓦然转过脸,她像看见鬼一样地一蹦老高——

佑赫?!

嗯。

他瞥了她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总觉得,主动来找她,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会来?她吃惊地问。

滑稽!这是我家,去哪还要向你报告?

他白了她一眼,用嗓门掩饰自己的窘迫。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鬼!

竹心依旧瞪大美目,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这简直比见到鬼还恐怖!

佑赫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近她,当视线接触到她的脸时,他的眉头皱起——

你的脸。。。。。。

佑赫眯起眼,睨住她那充满墨水的脸。

怎么了?

竹心摸不着头脑。

同时,小手又不自觉地往脸上抹,秀丽的脸蛋俨然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笑意窜上胸膛,又被强自憋下,再次上扬,终于忍不住喷笑!

哈哈哈。。。。。。你的脸。。。。。。

佑赫指着竹心的脸,笑得前俯后仰。

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竹心眨了眨眼,还是一脸懵懂。

佑赫只顾自己笑,根本不回答她。

竹心只能去拿镜子照,不照还好,一照自己也傻了眼——

她完全被自己画成了一只大花猫,嘴巴上还被添了一撇一那,和谐地凑成了一条粗重的八字胡!

呃。。。。。。

呆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发出低抑地哀鸣。

你别笑啦!不要笑嘛!

竹心一边用湿毛巾擦脸,一边红着脸制止。

喂!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好不好?

佑赫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笑意依然不退。

你怎么这样子。。。。。

竹心紧张地望住他,为了让他的嘲笑快点停止,她使劲在自个儿脸上乱抹。

却不知怎的,越擦越脏,原本白皙的脸庞,现在变得黑漆漆的,像碳一样。

别抹了!真丑死了!

佑赫邪恶地皱起眉。

过来!

佑赫朝竹心招了招手。

你要­干­吗?

竹心警备地看着他,他一脸的不怀好意,竹心根本不敢过去。

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再重申了一遍。

竹心越是委委屈屈地不肯过去,他就越是想要逗弄她。

你到底要­干­吗啦!

竹心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废话真多!

佑赫一把拽过竹心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洗脸架边上。

你的这张脸,只能要皂角才能洗­干­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佑赫讪讪地道。

只不过,好人?似乎从来同他多大没关系。

噢。

竹心愣愣地点头,心中甜丝丝的。

原来他是好意。。。。。。

心里一直在琢磨他的异常,手上的动作就慢腾。

竹心用手掌舀起一些水,轻轻拍打在脸上,一系列动作慢得像蜗牛爬似的。

嗳,柳竹心,你不会脑袋笨得连皂角都不会用吧!

佑赫在一旁看着,不耐烦地催促。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习惯对竹心的一切行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现在,就连洗个脸,佑赫都要过问!

竹心仰起沾湿的脸,只有两只眼睛是清晰的。

墨汁遇水便被融晕开,她的脸此刻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会用的。

她老实巴交地道。

不见得吧!还是由我来吧!

也许他教她已经教上了瘾,佑赫居然亲自拿起皂角,作势要给她洗脸。

竹心愣住,毫无招架能力的她,只能任他摆布。

他根本是存心作弄她!

用皂角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抹,然后大力地使劲在她脸上揉搓泡沫,像是要将她搓掉一层皮似的!

更可恶的是,他还一直保持着恶质的笑容。

完全不在乎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竹心痛苦地紧皱眼皮,皂水渗到眼睛里,有些难受。

终于,在佑赫的一番恶整之下,竹心那副在墨水覆盖下的清丽容颜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唔。。。。。。佑赫盯住竹心的脸,发出唏嘘声。看起来顺眼多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长得倒是不赖。

竹心被他今日一系列没头没脑的行为弄得傻愣愣的,只知道拿着双大眼瞅他。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她惴惴地问。

记得,他唯一一次来找他,是来兴师问罪。

今天,又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事犯着他了吗?

可,明明,自从比赛后,她就没再招惹过他。

没事就不能来了?

他蛮不讲理地不让她问。

可、可以。

竹心抬起眼,看着特别反常的他。

那不就得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怡然自得地晃到了竹心的书桌旁,探首往桌上瞄了一眼——

她的案头上堆满了好几大沓的宣纸,原来是在练字!

不错嘛。字有很大的长进。

佑赫挑起眉。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有了如此大的提高,可以想象,她必定下了不少功夫。

还不是很好。

竹心摸了摸头发,谦虚地说。

他的鼓励和赞美,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练字再辛苦,就因他的这一句,全部都变得值得。

不用谦虚,和你以前的字相比,已经好出太多了。他咧开嘴,揶揄道。

积攒了这么多,平常一整天都在写吧?

他随意地翻了翻,俊颜时不时地睨她一下。

也不是的,就无聊的时候随便写写。

佑赫轻嗤一声。

那你无聊的时间还真多。

竹心摸不清他的来意,直觉又觉得他不会无聊到专程来看看她。

他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竹心手足无措地蹙紧眉头,止不住心跳的速率。

佑赫斜睨她慌乱的表情——

如果她永远这么容易紧张,似乎也不是坏事。

稍过了一会,佑赫起身离开。

后面几天,他都会时不时地来转转。

从来也不多留,就是随便调侃她几句。

等到受到她慌张的表情后,又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竹心过得是忐忑不安,而佑赫却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

这月头上,凌芷燕在游湖的时候意外落水,得了很严重的伤寒。

竹心听闻了这一消息,赶紧去厨房熬了一贴伤风药,急匆匆地给她送去,中间连一刻都耽搁。

虽然婆婆她很凶,对她也不算好,可她毕竟是佑赫母亲。

老王爷不在府内,她更有责任照顾好婆婆。

哎呦,我难受死了!彩音,快点给我拿药过来,我难受!难受!

凌芷燕用手使劲地敲打床沿,拼命地大喊大叫。

即便在病重,也不改她泼辣的本­性­。

老王妃,伤寒药奴婢还没煎好。。。。。。彩音提心吊胆地说。

你这个死丫头,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她骂人的­精­神相当之好,不太有她这么中气十足的病人。

嗓子这么响,看来也没有那么难受。

彩音用着极其轻微的声音抱怨,她就早就看不惯老王妃盛气凌人的做派。

你、你说什么?

凌芷燕的耳朵非常灵光,正要发作的时候,竹心赶到了。

她老远就听到凌芷燕骂人的声音。

是你?凌芷燕看见是竹心,不屑地眯起眼,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来笑话我病怏怏的模样,向我示威的?

凌芷燕听说了竹心为佑赫缝制了一条紫玉龙腾的分体衫,令耶满侮辱佑赫的目的未能如愿。

这个长期被她看扁的臭丫头居然大出了风头,这让凌芷燕老大不高兴。

不是的,您千万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竹心焦急地连连保证。

您看,我为您煮了药,是特地给您送药来的。

你给我送药?凌芷燕怀疑地挑起细眉。我还怕你在里面下毒呢!

竹心的脸­色­骤白。

“竹心不会这么做的!老王妃是竹心的长辈,竹心只是想好好孝敬您,绝对不会心存歹念的!”

老王妃,您还是喝少王妃煎的药吧,我今早去厨房为您熬药的时候,少王妃早就在那了,看得出来,少王妃是很有诚意的。

彩音为竹心说好话。

日子久了,府上对少王妃的口碑越来越好,下人们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位没有架子的平民王妃。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凌芷燕看了眼竹心端着的汤药,嫌恶地皱起眉头。

可她的药还没好,整个人又实在病得头晕眼花。。。。。。

算了!给她一次面子得了。

拿过来吧!

凌芷燕恩准竹心献药。

噢!是!

竹心的小脸立刻浮现出好看的笑容,一点都不介意凌芷燕毫不感激的口气。

她舀了一小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凉。

您小心烫。

喂凌芷燕送服前,竹心还不忘悉心地嘱咐。

她伺候了柳娘整整一年多,照顾病人对她来说已是得心应手。

凌芷燕牢牢地盯住竹心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自己对她动辄打骂,她应该恨死她了才对,怎么还会主动关心她的病情?

这药怎么不太苦?

凌芷燕尝了一口,不解地问道。

我怕您觉着苦,所以在药里加了点白糖。娘亲在世的时候,就特别怕苦,我每次加点白糖,她就比较喝得下去。

竹心温婉地笑言。

凌芷燕怔怔地盯住面前这张无邪的笑脸,有那么短暂的瞬间——

她觉得亏待了竹心。

★★★

自那日之后,凌芷燕的伤风药都是由竹心煎好,并且亲自喂她送服。

没几日的工夫,凌芷燕的病就痊愈了,而竹心却被传染。

她的风寒比凌芷燕的更重。

竹心病得昏昏沉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去给自己煎点药了,就连床都下不了。

她没有侍婢,偌大的屋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住,没有人及时发现她的病情。

直到一天后,老嬷嬷来趁空闲来看望她,才发现她当时早已烧得昏过去了。

★★★

少王爷,老王妃的病已经康复了。冯云奏报道。

嗯,知道了。

佑赫随便应声,自顾自地忙着手头上的公务。

这几日忙的——他都没时间去调戏那女人。

听说多亏得王妃娘娘日夜不离的照顾,可惜老王妃的病好了,她自己却病倒了。

哦?她生病了?

佑赫的笔稍作了停顿,随即又继续提笔继续。

中间,甚至不曾抬起过头。

对啊!而且少王妃好可怜,烧得昏过去了都没人知道,还是杂役房的老嬷嬷首先发现的。冯云同情地道。

佑赫放下手中的公文,挑起阒黯的眼——

这么严重?

大家都这么说,应该不假吧。

佑赫拧紧型眉,这个女人和他母妃的关系不是不好吗?怎么会因为照顾她,而把自己累得病倒?

这女人,他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或者,他从来不曾真正看懂她过。

深沉内敛的眸子半眯起——

不管出于任何一种理由,他似乎都应该去看看她。。。。。。

★★★

少王爷?

老嬷嬷见居然是佑赫来了,显然吃惊不小。

印象中,少王爷对少王妃一向是爱搭不理的。

今日,怎么会。。。。。。

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佑赫凝住床上的小脸——

她的黛眉深锁,好像病得很辛苦。

回少王爷的话,方大夫适才已经来看过了,开了些退烧的药,应该明早就能醒。

老嬷嬷如实回答道,心里却忍不住猜测——

难不成,是少王爷发现了少王妃的好,终于回心转意了?

嗯。

佑赫低应了一声,抬手示意她退下。

是,老奴告退。

老嬷嬷离开后,佑赫沿着竹心的床沿坐下。

她的嘴­唇­发白,脸­色­很差。

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上,均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马。。。。。。

不期料地,竹心微张杏口,苍白的­唇­轻轻颤抖。

佑赫微皱了皱眉,没听清楚她在讲什么。

于是,他俯下身,将耳朵贴紧她的小嘴。

佑赫。。。。。。

她虚弱地呢喃,眼皮闭得紧皱。

佑赫一怔——

她居然在叫他的名字?

马。。。。。。佑赫。。。。。。马。。。。。。

连贯起来听,她嘴里反复讲是这三个字。

佑赫的眉宇间的两道厉纹更深——

他不是太明白,他的名字和马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娥眉紧蹙的痛苦模样,他的心口隐隐有些不适感。

虽然不明显,但却是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她,念了一整晚的佑赫和马。

可他,依旧没有联想起她就是当日马下被救起的小女孩。

★★★

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缓缓照­射­进来。

醒了?

你?

竹心使劲揉搓惺忪的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别揉了!我不是鬼!

佑赫扯开她的手,口气不善地道。

这个女人也真是搞笑,叨咕了一晚上他的名字。却每每见到,又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但是、但是你怎么会在这?

竹心吞吞吐吐地道,身子已经半坐起。

想起昨晚的梦境,竹心的眼光下意识地有些躲闪。

柳竹心,这是我的地盘。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佑赫挑高一边的俊眉,霸道地重申他的出入自由权。

您……什么时候来的?

竹心默默垂下头。

那可久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诡谲地道。

竹心抬起头,怔然望住邪炽的他。

想知道吗?

他挑逗。

竹心别过眼,羞涩地点点头。

我在这里待了一整夜,足足听了你五个时辰的废话。

他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光打量竹心,讪讪地继续道,

而且一点新意也没有,一直重复相同的一句话。

想起她昨晚喊了他一晚上的名,他莫名有些得意。

如果不加那个马字,也许感觉会更好点。

我有讲梦话?

竹心惊讶地瞪大美目。

当然。

那我说了什么?

竹心显得很紧张,小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状。

佑赫睨住她,不答反问:

我很好奇,我和马有什么关系?

竹心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才恢复些血气的脸上又变得白如墙纸。

没。。。。。。不是,我只是做梦梦见了。。。。。。马。。。。。。。

佑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你的梦和你的人一样,也够没头没脑的。

对。。。。。。

竹心黯然地低下头。

她不想主动去提及,如果他早已把自己忘得彻底,就算她告诉他,在漓城他们曾经见过,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怎的,她失神的样子,让佑赫莫名觉得有一瞬的似曾相识。

我们以前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竹心蓦然抬起眼——

他,记起来了?!

我们。。。。。。

竹心屏住呼吸,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有些面熟,但我们应该没见过,你不用太紧张。

噢。。。。。。

你一直住在漓城?

佑赫突然问,几乎让竹心又感到希望。

对啊!你来过漓城吗?

她的大眼里闪动着期待的光泽。

她多想,他能记起她来呀!

怎么了?佑赫皱起眉。做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去没去过和你有关系?

他,仍然是没有忆起。

永远,他都不会再想起了吧。。。。。。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竹心失望地垂下螓首,默默地摇摇头。

没事。我随便问问的。

佑赫看着她: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别老是问些有的没的。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怀孕的时候经常生病,以后生出来可能也是个病秧子。

竹心仰起小脸——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孩子吗?

是。。。。。。我知道了。

她会为他生一个健康的娃娃的。

深邃的眸子紧紧攫住眼前乖顺的她。

很奇怪,现在看到她,怎么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厌烦的感觉。

反而,很想再多看两眼?

听说你是去照顾母妃才传染了风寒?他随意地提起。

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不是被传染的。

竹心认真地盯住他。

佑赫的眼眸转烈——

这女人居然不邀功?换做后院任何一个女人,根本不用等他问,早就在为自己歌功颂德了。

为什么这么做?他突兀地问。

竹心回望他的眸子。

顿了半晌,她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因为她是长辈,是你的母亲,我有义务照顾她。

佑赫怔然,他想不到,这是一个没受过正规教育的女人会说出来的话。

可据我所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靠一张契约维持。你远没必要为了一场戏,损伤自己的健康。

他说得直白且锐利。

竹心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是提醒她,不要演得太逼真,以为可以借此改变什么吗?

至少在契约存续期间,我有这个义务。

她定定地看住他,口气坚定。

佑赫挑起眉,­性­感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诡笑——

其实,有时候她也蛮倔强的。

不过,偶尔看到这个胆怯的丫头转个­性­,感觉还不坏。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佑赫突然站起身。

昨夜在这耽搁了一晚,他桌上的公文估计又要扎堆了。

竹心也顺势仰起小脸,冲他莞尔一笑:

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有那么一瞬,佑赫晃了眼。

该死的,她笑起来居然那么好看!

心里万般舍不得他离开,可温顺懂事的竹心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撒娇挽留。

她知道他很忙,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而她,永远只适合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当一个局外人。

★★★

你给我回来!我不准你走!你给我回来呀!

一个大致十四岁左右的豆蔻少女,正跺着脚,冲前方的男子大喊。

正巧,竹心经过。

她不好意思上前看对方争执,只能暂且躲避在后面的树丛里。

别对我用‘你’字,你只不过是个郡主而已!

男子怒气冲冲地回过头。

竹心看到了他的正面,是张英气逼人的俊脸。

女孩缠到她面前,大伸开纤臂,任­性­地拦住男子的去路:

我不管!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就得对我好。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就好像立刻想走人似的?!

女孩不甘心地问。

竹心也看清了女孩的脸,她是老王爷已过世的侧室袁妃娘娘生的,她的名字和佑赫只差一个字,叫江佑娴。是佑赫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说,她和邵王府的少王爷邵风,从小就订有一门亲事。

由于她是侧室生的孩子,所以平常不同佑赫他们一道用膳,竹心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听老嬷嬷说她的脾气很刁钻,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她称男子为未婚夫,那么,这位英俊不凡的男子应该就是邵王爷了。

见到的人令人讨厌,不走能行吗?

邵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嘲讽地道。

这个女人,呃,不对,应该还是个没长熟的臭丫头,讨厌得要死,每次看到他,就像要恶魔附身一样地粘过来。

他,堂堂邵王府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种ru臭味­干­的小女孩?何况,她还是个泼辣刁蛮的丫头。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算她长大成|人,估计也是个­性­子。

而这种毫无女­性­特质的女人,是他最不能忍受的类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嘛!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说着,佑娴委屈地闪着泪花。

邵风睨了她一眼,然后嫌恶地别开眼——

看到她这双兔子眼就心烦!

让开!邵风沉声道。

不行!就算你讨厌我,也要给我个理由。佑娴倔强地扬起小脸,如果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是不让开!

邵风皱起英挺的眉,阒眸含讽。

讨厌你的理由还需要找吗?他挑起眉,任­性­妄为、胡搅蛮缠、无理取闹,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你胡说!我哪有那么坏!佑娴气冲冲地反驳。

我胡说?邵风笑嗤了一声,你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谁听到‘佑娴郡主’四个字不连连摇头,你还以为自己的名声有多好?!

他不留情面的讥讽,真的伤害到了佑娴幼小的心灵。

佑娴愣在了当场,像个木偶人般地不能动弹。

她以为,他喜欢她坚强的模样。

可是他,也许早就遗忘了九年前,在那棵梧桐树底下,被几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欺负得眼泪鼻涕流了一整脸的五岁小女孩?

是他告诉她要变强,可当她变得谁都不敢欺负的时候,他却告诉她——

她很令人讨厌?

以后最好别来烦我!

邵风撂下狠话,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呆呆地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翻涌而上的心酸再也止不住地爆发——

哇——

佑娴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直躲在树丛里的竹心目睹了整个争执的过程。

她能感受佑娴的心情,就如感同身受一般。

佑娴对邵风,就同她和佑赫一样吧,都只是一方处在单恋。

别哭了,小姑娘。

竹心也蹲下身子,好心地劝她。

佑娴见到有人,倏地抬起哭花的小脸——

你是谁?你在这里偷听?!

她瞪大眼,凶恶恶地问竹心。

对不起,我看你们在吵架,所以——

你都听到了!

佑娴徒然提高嗓音,不由分说地打断竹心的解释。

竹心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承认。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听我和邵风讲话!

我不是存心的。。。。。。

你少给我废话!说,你是哪房的婢女,我一定要叫我阿哥重重地处罚你!

佑娴早已快速打量过竹心,她的穿着打扮极其朴素,应该只是个婢女。

我是。。。。。。

虽然已经成婚将近四个月了,但是她还是不习惯自称是少王妃。

­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难道你是贼吗?!

佑赫语气不善。

现在的她是又羞又恼,今日如此丢脸的事被她听到。若是传了出去,以后在人前她哪还抬得起头来?

当然不是!竹心连连摆手,我叫柳竹心,是、是佑赫刚过门没多久的王妃。

按理,她应该叫自己嫂子。

你就是那个穷女人?

佑娴学着大人的势利样,顽劣地挖苦竹心。

是。。。。。。

竹心垂下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白。

到底是山里面走出来的野蛮女人,一点教养都没有,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听别人的**!

佑娴不客气地指责她。

听到你们的谈话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竹心真诚地道歉。

鬼才信你呢!你不想听,还不会绕道走啊!你根本就是存心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佑娴蛮不讲理地责怪竹心。

怪不得我阿哥不喜欢你呢!你这种女人,走到哪都让人讨厌!

邵风之前形容她的话,她马上现学现卖,转送给了竹心。

竹心自卑地垂下脸。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

连一个小女孩都知道,佑赫不喜欢自己。

你­干­嘛不吭气?是不是没话好说了?你这人这么卑鄙,完全不能和灵姗姐姐相比!

佑娴还不解气,把灵姗也搬了出来。

竹心听到灵姗两个字,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佑娴立马发现了这一点。

灵姗姐姐不仅贤惠高贵,而且人还长得漂亮,最起码,她不会偷听别人讲话!

小郡主你别说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竹心的道歉更加激化了她的蛮劲:

我为什么不要说?她哪哪都比你强,阿哥肯定中意她,娶了她之后,就会把你打入冷宫!你在灵姗姐姐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她赌气地道,故意刺激竹心。

说完,佑娴狠狠地瞪了竹心一眼,往同竹心相反地方向跑去。

竹心的螓首埋得更低了。

她居然被一个小自己两岁的丫头,骂得鼻子酸酸的。

啊——

没过多久,就从后方传来小丫头的叫嚷声。

竹心转身一看,她跌坐在地上,像是摔倒了!

善良的竹心连忙赶过去。

小郡主,你摔倒哪里了没有?

我不要你管!

佑娴忍住痛,小嘴一撅,固执将脸撇向一侧,就是不看竹心。

竹心焦急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为她检查伤势。

你的膝盖擦破了,还出了很多血!

佑娴顺势往自己的膝盖上一看,见到血她就吓蒙了。

来,我背你去看大夫。

竹心背对着佑娴的面蹲下,让她趴到自己的背上。

不用了。父王不在府里,老王妃不会管我的。

佑娴虽小,但已比同龄的人更了解人情世故。

在父王面前老王妃会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可一旦父王不在府邸,她这个庶出的郡主根本就成了多余的人。

竹心转过身,看着她孤独可怜的小脸,仿佛她就像一面镜子,反照出自己。

没关系,那就到我那去,我有药箱。这种小伤,我懂怎么处理的。竹心友好地冲佑娴笑道。

佑娴瞅了瞅她隆起的小腹——

可是,你是大肚子。

竹心往自己肚子一瞧,嘴角漾起了释然的笑容。

不要紧的,就这么几步路。

竹心又再次蹲倒。

佑娴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

趴在竹心的背上,佑娴感到鲜少有的温暖。

自己刚才这样说她,她居然还不生自己的气,还这么不计前嫌地帮她?

刚才。。。。。。对不起。。。。。。佑娴在竹心耳边轻轻地哼声。

竹心愣了一下,随后抿嘴笑道:

没关系的,小孩子的话,我不会放在心里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佑娴小大人地道。

竹心暗自浅置一笑。

是跟你吵架的那位吗?

佑娴羞得满脸通红,过了老半天才点点头。

嗯,他叫邵风,是邵王府的王爷,我五岁的时候,就和他订了婚。怎么样,他长得很好看吧?

她洋洋得意地问竹心。

对,长得是挺英俊的。

骄傲的神情很快被失落所取代。

可是,他不喜欢我,刚才他还说,他很讨厌我。。。。。。

你不要气馁,也许只是他一时的气话呢?竹心温柔地开导她。

佑娴落寞地摇摇头。

不是的,我知道他一直是不喜欢我的。答应和我的婚事,也只是为了利益而已。

竹心沉默了。

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甚至,佑赫娶了她,却连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你很喜欢他吗?

过了很久,竹心问。

佑娴认真地点点头。

你也很爱我阿哥吧?

竹心没有回答。

爱?她没有资格去谈。

竹心的缄默,引来佑娴的一阵无奈的叹息:

我明白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佑娴的话引起了竹心的共鸣,深深刺痛了她早已冰封的心。

竹心驮着个比她轻不了多少的佑娴,吃力地龟行。

寄人篱下的滋味很难受吧?

佑娴附在竹心的背上,又语出惊人。

小郡主?

竹心吃惊,她的话竟字字戳在她的心坎里。

可是,她明明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

感触怎么会这么深?

其实,我也觉得难受。老王妃对我不好,她把我视为碍眼的东西,父王不在王府的时候,如果没有阿哥护着我,我一定连饭都没有的吃。

佑娴想起从小到大的辛酸,不由地眼眶湿润。

这样的感触,也同样侵袭了竹心。

竹心怔怔地听着小丫头的话——

所以,我要嫁人,我要有个真正属于我的家。而且,我要嫁给我心目中最优秀的男人。然后,像你一样,为他生孩子。

佑娴突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能喜欢我就好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房中。

竹心为佑娴处理好伤口后,佑娴看到她桌上的一大堆书稿。

你在练字啊?

佑娴随意翻了翻。

看不出,你好用心哦!

也没什么,我平常没事做,就拿这个当消遣。反正我的字写得丑,多练练也没坏处。

你还看这么多书?

佑娴又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吃惊地道。

竹心连忙掩饰:

都是无聊的时候看看的。

得了吧!谁无聊的时候会看书呀!你是为了我阿哥才读书练字的吧?佑娴一语中的。

竹心baixi的脸颊红得通透。

我。。。。。。

你小时候应该没上过学吧?

嗯。

竹心懵然点点头。

那成!你以后的功课就由我教你吧!琴棋书画,本郡主可是样样­精­通。

佑娴拍拍自己的xiongpu,毛遂自荐。

啊?

啊什么啊?你一个人看书要看到猴年马月呀,当然要有个人教教你才行嘛!

竹心不好意思地道:

我很笨的,要劳烦郡主,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再笨我也不在乎!

★★★

之前主动要求教她,就是莫名被她的­性­格吸引。

几天相处向来,佑娴越发喜欢这位嫂子了。

况且,她还发现,其实她的嫂子一点都不笨,接受能力比普通人都要强。

我阿哥呢?

佑娴跑到佑赫的书房玩,在门口碰见冯云。

王爷在里面办正事呢,小郡主先去别处玩哈!

不要!你让开!

佑娴人小,力气却不小,她推开挡道的冯云,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王兄!

佑娴登堂入室。

少王爷,郡主她。。。。。。

冯云踉跄地跟进来。

佑赫抬起头,挥手示意冯云下去。

是。

佑娴,怎么这么大了还是没规矩?

屏退了冯云,佑赫笑着问自己的妹子。

他和佑娴俩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

是不是妹妹来找你,也要提前审批过呀?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佑娴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冲佑赫撒娇道。

佑赫爽朗地大笑,放下手中的公文。

今天来找王兄,所为何事?

我是来和你聊嫂子的。

佑娴蹦蹦跳跳地来到佑赫跟前。

嫂子?佑赫不解地挑起俊眉,哪个嫂子?

还有哪个嫂子呀?当然是你的王妃咯!

佑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她现在可是竹心坚定的拥护者,当然只认竹心一个嫂子咯!

聊她­干­什么?她犯着你了?

佑赫眯起眼。

怎么可能?她人这么好!上回我膝盖摔破了,还是她被我到她房里上药的呢!

佑娴绘声绘­色­地道。

佑赫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她大着肚子,怎么背你?

所以咯,她背得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的汗!王兄,你看她人好吧?

佑娴使劲地朝佑赫挤眉弄眼,极尽媚眼之能事。

佑赫诡谲地眯起眼,这小丫头的心思他差不多懂了。

怎么,看来你们姑嫂相处得很不错?

看她这么卖力地鼓吹那女人的善举,想必是这样了。

说来也稀奇,柳竹心这女人在王府的人缘是越来越好了。

连他母妃最近都不再找她麻烦。

呦,王兄,你怎么这么冷酷啊!人家心眼好,不值得你刮目相看吗?

佑娴设下套。

佑赫好笑地瞥了佑娴一眼,型眉微挑:

王兄觉得,王妹管别人闲事的劲头,倒是确实令王兄刮目相看。

他岂会这么容易落套。

佑娴皱了皱小鼻子:

王兄,你真冷血,怪不得嫂嫂总是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

她和你说的?

这还用她说呀!我有两只眼睛,自己会瞧好不好?她喜欢你,连瞎子都看出来了!

佑娴激动地道。

佑赫则挑起眉,不接话,也不打断。

她为你学习琴棋书画,每天几乎废寝忘食,这么努力,还不就是冀望你能去看看她,关心关心她吗?可是,你居然这么狠得下心,一连好几天,连她的房门都未踏进过!

佑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行了,我知道了。有空我会去看她的,你先下去。

王兄,这是你说的哦!一言为定!

佑娴见目的达成,识相地撤退。

想起佑娴适才的话,佑赫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扬起——

搞不好,会是那女人利用佑娴演的苦­肉­计。

不过,这么多些日子没见,他也挺想去瞧瞧她的长进。

庚辰年六月廿五夜

宝贝,今天是娘亲怀你的第一百二十天。

再过一百八十天,也许更早,你就要离开娘的肚子。

娘很不舍得,甚至自私地想这样永远地拥有你。

因为娘知道,当娘把你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呣子分离的那一日。

以后,你将称呼别人为‘母妃’,一生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娘亲的存在。

你父王答应娘,不会告诉你,娘抛下你而离开的事实。

娘以为,如果娘说自己为了生你而死,应该能让你原谅娘。

对不起,我最爱的宝贝。

在你未来成长的岁月里,娘不能守候在你的身边。

每当想起这些,我便会揪心的自责。

宝贝,你千万不要怪娘狠心,娘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娘和你父王的婚姻,只是一纸契约。

有太多的原因,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娘不会去责怪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有你是娘此生最大的幸福。

虽然,制造了你,是一场错误。

可是娘一直认为,你是这场错误最美丽的结果。

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娘都希望你们长大后能找到一个你喜欢他(她),他(她)希望你的人。

不要像娘亲一样的没用。在同你父王的关系中,永远处于单恋。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陷得越来越深。

娘知道不应该放纵自己的期待,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娘最珍爱的宝贝,娘相信,你父王还是爱你的。

至少,他现在会因为你,而偶尔来看看娘。

就算他只是为了宝贝你,我也好高兴。

宝贝,娘是借了你的光,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你在娘的肚子里一天天发生着变化,我能感觉你在娘的肚子里调皮,和娘玩捉迷藏。

你和娘越来越多的互动,让娘欣喜地不得了。

娘亲觉得老天赐予我们呣子相聚的时光实在太短暂了。

多希望,它能垂怜,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宝贝,娘要怎么办,还未分离,就已经开始在害怕。

娘不知道你父王会给你取什么名呢?

也不知道你会中意什么样的玩具、穿什么样的衣服。。。。。。

娘好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喔,对了,娘对你准备好了你从出生到你成年的所有衣物。

就放在左边衣柜的顺数第二个隔层。

也许你会嫌弃款式老旧,那也没关系。

你穿你喜欢穿的衣服吧,娘只是想为你尽一份心力。

娘知道,我的宝贝一定最聪明、最漂亮。

因为你父王长得很好看,文治武功都是出类拔萃的。

自从娘会写字之后,娘每天都为你记日记哦。

而且,宝贝你知道吗?娘会写的字越来越多了。

能把你和娘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娘觉得真的好幸福。

以后,当娘不能看见你的时候。

每天翻翻这些日记,就可以感受到我们呣子共同度过的两百多个日日夜夜,娘就会觉得满足,此生也就不算虚度了。

真的好没用,娘居然流眼泪了。

今天不知怎的,感触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太想你父王了,他已经五天没来看我们了。。。。。。

写完今天的日志,竹心像往常一样将其折好后放到木盒里。

这里是她的秘密世界,里面有那封侥幸未被大火烧掉的长信、有她的每天记录孩子成长的日志,还有她的一个个心愿。

这个木盒,她离开的那天会带走的。

★★★

门扉被轻轻叩开,竹心连忙回头,对上了那双鹰鸷的眼。

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了他。

你来了?

竹心站起来,温柔地道。

他轻嗯了一声,慢慢地踱步到她跟前。

肚子又大了不少。

他睨了眼竹心的肚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居然开始期待起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竹心满足地摸着自己的小腹,轻点螓首。

是啊!他已经会踢我了呢!

她的脸上有了初为人母的骄傲。

听说,你很想见我。

佑赫勾起­唇­角的笑痕,鬼魅地道。

我。。。。。。我没有啊。。。。。。

她是想他没错,可却从未对别人倾诉过。

没道理,他会知道。

佑赫有点不悦地皱起眉头。

不是你利用佑娴把我骗过来的?

我发誓,我没有这样做过!

竹心以为他又要责怪她工于心计,慌张地辩解。

佑娴今天下午来找过我。

佑赫平静的语调同样让竹心不安。

她太害怕那种被他误解的滋味了!

我不知道啊!她今天下午没有过来,我一直在等她教我功课!

她在我面前歌颂了你一个下午,你居然不知道?

看到她激动认真的小脸,佑赫的眼眸转深。

她能慌乱担心的眼神,让他的心感觉有一瞬的被揪住。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真的不知道。竹心再次重复,况且,我从不认为自己又本事把你骗过来。

她说出了实话,却感到自己的脆弱。

佑赫凝望住她美丽的瞳孔,攫住她眼底的每一份孤寂。

佑娴现在在教你学琴认字?佑赫转移了话题。

竹心猜不清楚他的心意,只得战战兢兢地点头。

那你还说不是为了讨好我?

他不爽地反睨住她。

他像个孩子,一定要听到自己想到的答案。

却不料得到竹心坚决地否认: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郡主和你说了什么,但我学这些东西,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长期以来,他对她的误会指责,让竹心以为他是在责怪她不自量力。

而她急于撇清的态度,让佑赫莫名奇妙地非常不快!

哼!随便你!

佑赫突然转身离去。

竹心傻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回想起适才他气呼呼的表情,不明所以。

她,到底又说错了什么话?

★★★

此后不久的一天下午,佑娴突然心急火燎地找到竹心。

原来是邵风又来了江王府。

因为两家定了亲,出于礼节,邵风每半个月要来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

以往邵风每次来,佑娴必定先去截住他。

但是经过上次被他狠狠羞辱过后,佑娴居然不敢再单独会见他。

可不见他,她又想得慌。

最后,只能来找竹心壮胆撑腰。

在王府的大门外,竹心和佑娴看到了正欲出府的邵风。

你好,你是邵王爷吧?

竹心礼貌地同他问好,佑娴耷拉着脑袋,躲在竹心身后。

当他看到了佑娴,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

还以为她终于开了窍不再来烦他,结果居然变本加厉,还拉来个帮凶。

不错,正是本王。

邵风回以一记象征­性­的笑容。

见到你很荣幸,我是佑娴的嫂嫂,她想带我来看看你。

竹心说话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狠狠地拽紧——

可怜的小佑娴,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居然被吓得浑身打颤,看来上次她确实被骂怕了。

那就是少王妃了,失敬失敬。

邵风拱手作揖。

除了对佑娴,他对谁都文质彬彬。

而现在和他讲话的女人,让他感觉很舒服。

佑娴,过来问下好啊!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吗?

竹心拉过藏在她背后的佑娴。

佑娴张皇地探出小脑袋,手脚不知往哪摆。

平日里的那股嚣张劲,在邵风面前,却半点也使不上来。

你、你好。。。。。。

磨蹭了半天,佑娴才惴惴地说道。

自从上次亲耳听到他说自己讨厌后,佑娴对面邵风就多了一份畏惧和慌张。

她深怕自己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引他生气。

不必了,我们还是不见为好。

他冷漠地撇开眼,连正眼都不想瞧她一下。

佑娴受伤地埋下小脸,像是受伤的小猫,蜷缩在角落,落寞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竹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些日子来,她已经把佑娴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竹心非常疼爱自己的小姑子。

邵王爷,您能对佑娴好一点吗?竹心突兀地问。

邵风挑高眉。

嫂嫂!

佑娴拉了拉竹心的衣角,让她不要说。

她怕这会造成他更大的反感。

我知道我这样要求很荒唐,但是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也许你会佑娴娇纵霸道,但是其实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作为她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些。

邵风仔细听着,他第一次发现,有女人的声音会这般好听,像是风吹动银铃一般。

竹心看了眼局促不安的佑娴,继续道,

毕竟,佑娴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言辞上如果不慎冒犯了您,也只是小孩子心直口快而已,绝对没有已。还望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较真。

邵风听着说出如此一番道理的纤瘦女人,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传言江佑赫娶了一个文盲做王妃,看来只是以讹传讹的杜撰。

眼前的女子,不仅容貌秀美,而且谈吐不凡。

莫名地,令人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少王妃所言极是,邵某以后会注意。

佑娴惊愕地瞪大眼睛——

这样就成了?

原来,他喜欢吃这一套。

佑娴对竹心简直崇拜极了,有了支撑,她似乎也不再那么畏首畏尾了。

多谢邵王爷宽宏大量。

竹心欠身为礼。

现在的她,再也不会闹行错礼的笑话。

她的身姿,足以令普天下所有男人为之倾倒。

邵风点头示意。

少王妃不必客气,是邵某无礼在先。

佑娴怔然地看着此刻特别好说话的邵风,突然有所了悟——

也许,他喜欢嫂嫂这种贤淑文静型的女人,而她却咋咋呼呼的。。。。。。

★★★

以往,邵风总是一个月来两次江王府,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不会少一次,但也绝不会多一次。

但最近,他来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每次,虽说都是见佑娴。

可事实上想见的确是佑娴带来的帮手。

也许对深爱的人,再大大咧咧的女人都会变得敏感。

佑娴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可她,还是每次都带上嫂嫂。

并且有几次竹心觉得不适合去,佑娴还软磨硬碰地要她一起去。

她知道他喜欢和嫂嫂说话,虽然她在一旁会觉得难受。

但是这样至少还能见到他,如果没有嫂嫂和自己一道,他也许根本不想见到她吧!

★★★

王妹,最近和邵府的王爷发展的不错?

佑赫听说了邵风现在隔三差五就来王府,于是,进行了合理揣测。

佑娴的小脸一点神采都没有,愣了半晌,才心事重重地摇摇头。

按他对他这个妹妹的了解,她应该会高兴地做梦都在笑才对吧?

怎么了,不开心?佑赫斜眼瞅她,笑问。

佑娴依旧是摇头,一个字也不说。

你再这样,以后遇上什么事可别找王兄帮忙。

佑赫逗弄她。

佑娴抬起黯淡的小脸,突兀地问:

是不是每个男人喜欢的女人类型都是不一样的?

佑赫挑起眉,意外她会有此一问。

不是吗?佑娴垂下头,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你对嫂嫂就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他又好像很喜欢似的。

佑赫下意识地拧紧眉头。

他是谁?

问出口,才发现其中的火药味。

佑娴茫然地望着自己一向冷静的阿哥,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是。。。。。。是邵风。。。。。。

佑娴断断续续地道。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怎么会喜欢柳竹心?

佑赫的胸口好像有把无名火熊熊燃烧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居然开始沉不住气了。

可是。。。。。。可是他好像更乐意和嫂嫂讲话。。。。。。

说出口,佑娴就后悔了。

可适才王兄的眼神实在太恐怖,仿佛有种鸷猛气势压得她不得不说。

从来,王兄都不曾对自己这么大声讲过话。

她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就算发脾气的,也该是她才对吧。。。。。。

还没等佑娴想明白,佑赫已经旋身而走。

不行!憋着口闷气太窝火,他得找那女人问清楚!

竟敢背着他私会男人,而且那人还是她妹妹的未婚夫,简直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逮着她,看他不好好修理她?

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妇­德夫纲,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搞男女关系!

正文 第三十七章

★★★

褪尽衣衫,竹心按着明显凸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步入正冒着热气的浴桶。

房内烛光摇曳,在昏黄的烛焰下,竹心娇美动人的脸庞时隐时现。

她轻柔地舀起水面上殷红的牡丹花瓣,顺着优美的颈部、薄削的肩头、饱满的。。。。。。

徐徐地滑过其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每一粒接触到她的水珠都泛着晶莹的光泽,与曼妙有致的胭体交相辉映。

浸泡在浴桶里的竹心显得格外纤柔,她简直纯美得撩人!

佑赫怒气腾腾地推门而入,却发现屋子内空无一人。

细细听去,才发现蚕丝屏风后面有轻柔地舀水声。

佑赫走近屏风,缓和泼水声愈来愈依稀可辨,隐约可以看见一纱之隔的另一端那迷人的春景。。。。。。

他悄无声息地走入屏风后面,在竹心背后站定——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有一粉背玉肌的美人坐浴其中。

屏障上方烟雾缭绕,牡丹花瓣扑鼻的清香弥撒。

她周身的jifu凝如羊脂、白净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朦胧的倩影令人疑进仙境,虚幻的空气到处弥漫着youren犯罪的因子。。。。。。

他毫无顾忌地走进浴桶,竹心听到脚步声,连忙捂住胸口,惊惧地转过脸。

佑赫?!

竹心猛然瞪大了美目——

他怎么可以不打一下招呼,就这么擅自闯入她沐浴更衣的地方?

本来是想找你问点事,不过现在——他邪恶地勾起­唇­边的坏笑,可以先办另一件事!

竹心被他豁然拉起,一时被站稳的她一个踉跄就又跌回水中,桶中瞬时掀起了一片雪­色­的浪花。

佑赫皱起眉头,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落在浴桶里摇曳生姿的竹心。

惊魂未定的竹心大口喘着粗气,护住胸部的手也早已放开,因怀孕而显得更加圆润的剧烈颤动着,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致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佑赫面前。

他邪肆地抿嘴狎笑,还没等竹心意识过来,他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将她抱离现场。

佑赫?你要­干­什么?竹心花容失­色­,慌张地问。

­干­什么?他笑睨住她红彤彤的芙面,极富挑逗­性­地反问,你说我想­干­什么?

佑赫,我还没穿衣服。。。。。。

佑赫看着手足无措的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都这样了,她还想着穿衣服?

难道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左右是要脱掉的,就不要再费力气穿了。

一瞬不瞬地盯住怀中这具柔美的娇躯,他轻狂地道。

佑赫,你到底想做什么?

竹心吓得差点掉眼泪。

她真的慌了神,不知道佑赫想要把她怎么样。

新婚那晚,他无情冷血的羞辱至今还是她心中的­阴­霾。

而今,他是不是又想要将她记忆深处最痛苦的一幕重演?

笨蛋,我想吃了你。。。。。。

竹心半阖着迷蒙的水眸,不明白他所谓的吃是何意。

佑赫。。。。。。

嗯哼?

他浑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

将的她放置到锦床上,佑赫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目光炽热地欣赏着她孕味十足的。

感觉到他过分浓烈的注视,竹心羞愧得无地自容,baixi的脸庞红得火烧火燎的。

你不要看……我的身体还没擦­干­,会弄湿床。。。。。。

佑赫轻嗤一声,哂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等会儿不想湿都不行。

他突然俯下身,邪佞地舔舐掉了竹心上的水珠。

旋即,他含住她因怀孕而胀大的ru晕,温柔周转的。。。。。。时不时地突然用力一吸。。。。。。

竹心不由得深深倒抽了口气,也跟着极有韵律地上下抖动。

她的身上布满了晶莹的水珠,佑赫牢牢地攫住她,在昏黄的烛焰下引人幻想,直逼得佑赫想一口吞漠她的每一寸jifu!

今天就让我好好尝尝你的味!

啊——

他一边吸吮着她的ru,还突然探出一只大掌,出人意料地一把附在她另一边的酥软上,骤地收拢五指,握住她软热的。

竹心徒然瞪大眼,目睹着他对自己的轻薄,她却依旧不知如何反抗。

只有悸动的心跳泄露着她的慌张。。。。。。

你好甜。

佑赫低嘎地坏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赞赏她。

虽然之前没有想过再碰她,但是,今天的她实在让他无法抗拒!

佑赫。。。。。。你不能这么对我。。。。。。

竹心虚弱地挣扎着,她以为佑赫是要像前两回一样对她。

不管是她的第一次还是新婚那次,留给她的印象都相当恐怖。

为什么不可以?据我所知,你是我的妃。

佑赫抬起头,俊脸堆满含欲的坏笑。

我们。。。。。。我们不是真夫妻。。。。。。我们只是契约关系。。。。。。

睁着迷蒙的眼,竹心提醒他。

佑赫的冽眸深诡——

可恶!居然还是由她提出那张契约,是知道他yuhuo难耐,特意拿出来向他示威的吗?

哪又如何?你不会单纯的以为那五百万两黄金不包括陪我shangchuang的费用吧?

他邪狂地反瞪住她,她的提醒令他懊恼!

我没要你的钱!

竹心惶恐地杏眼圆睁。

我们契约里白纸黑字写着的,还有假?

佑赫无赖地道。

我明明说过不要的。。。。。。

竹心呢喃着,语调含着委屈的哽咽。

是他欺负她那时候不识字,她根本不知道契约上还有五百万两补偿金的条款。

她噙着泪,像要哭的模样纠结了他的心脏。

不管你要不要,至少在契约期间,你是我的王妃没错,那我对你做任何事都不算违约!

他无赖似的宣布。

竹心垮下脸,看着他强词夺理的恶霸模样,心头的酸涩越发深浓。

你总是这样。。。。。。

她带着哭腔,就算是抱怨,声线依旧柔的令人酥麻。

你哭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摆起谱来了?

被她那副哭哭啼啼的小样弄得心里乱糟糟的,佑赫突然大声威喝起来。

竹心畏惧地瞅住他。

你要找我算什么帐?

那还有脸提!你倒说说看,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他徒然放开她,声­色­俱厉地问。

本来想等办完事后再拷问她的,可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搞得很不乐意和他­干­那事似的。

我。。。。。。我没有做什么呀。。。。。。

竹心被问得毫无头绪。

可他看上去很生气,她不能确定到底自己又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他。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见那个姓邵的?

佑赫挑起眉。

竹心蹙紧眉头——

这些日子,她和邵风是经常见面,但她都是陪着佑娴去的,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呀。

我。。。。。。

答不上来了?

佑赫挑阒黯的眸子,她的犹疑在他眼里变成了默认。

一股怒火无名地再次窜涌上来,烧得他直想立刻占有了眼前的女人!

佑赫突然发狂似地吻她,霸气的舌撬开她的牙关,窜入她的嘴里,疯狂地翻搅她柔软的嘴,强悍地她甜mi的舌和柔­嫩­的­唇­。。。。。。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呜。。。。。。

竹心不知道要怎么抵抗他的疯狂,她躲不开他的­唇­和舌,他的手也压到她身上,探到她的衣襟内握住她的,疯狂地——

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是!听到没有?!

他吼着她听不懂的话,蛮横地揉搓她的浑圆——

不要,佑赫,你听我解释。。。。。。你不要这样对我!

竹心哭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像一只受伤的狂兽一样骇人!

我不可以,谁可以?邵风还是你的吴大哥?!他怒吼。

该死的,他的情绪居然不受控制!

你别这样。。。。。。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闭嘴,贱人!”

他双眼怒睁,仿佛失去了理智!

竹心目瞪着似乎越来越暴躁的他,再也不敢吱声。

只是惊恐地睁大双眼,下意识地做着无谓的反抗。

不要,佑赫。。。。。。我肚子里有孩子。。。。。。

她好怕他用这种力气进入她,那样可能会伤了孩子,做出教两人都后悔莫及的事来!

(此处略去几百字,亲们自由发挥想象力哈!)

叫我的名字!

他的眼紧紧攫住她诱人的sichu,­阴­沉地下达命令。

啊——佑——佑赫——

她情不自禁地喊,在迷乱中已经完全忘我,更忘了追究之前他对自己轻蔑的嘲讽。。。。。。

佑赫突然眯起眼,深深一撞后顿时停下律动,在她体内汹涌地she出——

喝——

他吼出声,同时从她紧窒的体内由出——

啊。。。。。。竹心尖喊。

他突然抽离,瞠住她迷离的眼和红艳艳的脸蛋,灼热的体液喷­射­到她的胸口和小腹上。

竹心激烈地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迷醉的眼望着他,额上和身上因为刚才的激|情,冒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汗珠,他的汗也淌到她身上,男­性­麝香布满她全身,两个人的体味交融在一起,他却皱着眉头。

佑赫?

她想坐起来,却虚弱地动不了身体。

他像石化了一般,僵坐在床边,怔怔地俯瞰她殷红的娇颜。

佑赫?

她再轻唤他一声,他依旧是一脸木然的神情。。。。。。

竹心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她的心口又开始发痛,这次的虽然同初夜感觉不同,但他还是口口声声叫她“贱人”。

越来越搞不懂他反复的态度,竹心的胸口夹杂着一抹莫名其妙的、郁闷的酸楚。

虽然要了她,但他还是讨厌她吧?

佑赫­阴­沉的目光和她对峙了一会儿,他突然撇开脸翻身下床,迅速地从床边的柜子里拿了一条浴巾裹住。

竹心也别开脸,她心底当然有无数的疑问,可是自尊让她开不了口问他。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从床头拿出一条­干­净的手绢。

出乎她意料地,手劲轻缓地动手擦­干­他留在她身上的和汗水。。。。。。

我有没有。。。。。。弄伤你?

他哑着声问,语气有一丝不自在。

还好。

竹心轻声回答,眼睛始终不看他。

没伤到孩子就好。

他淡下口气,疏离地道。

竹心怔然地抬眼盯住他——

好像突然又恢复了理智,可是她始终弄不明白,适才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会那么失常?

他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她回开的眼睛,像在研究什么。

你想问我什么?

他语调平稳,教人听不出他心底的意思。

她垂下头,清澈的眸定定地盯住被子上的图腾,眼神却没有焦距。

佑赫,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个坏女人?

终于,她鼓起勇气,将她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

他微微眯起眼,然后撇嘴,别开眼。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没有解释,更没有回答,他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保持沉默。

竹心垂下眼,锁紧眉头。

佑赫,回答我好吗?

竹心不再逃避,既然已经问出了口,她就想知道答案。

没有什么好回答的,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对我而言不重要。

他的口气依然冷漠,竹心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对我而言很重要。

她温柔的口气显得坚定异常,美丽的大眼里流淌着落寞的孤寂。

佑赫,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戏,可是我已入戏太深。。。。。。

佑赫看着她含情的美目,嘴角居然不自觉地轻微抽搐。

该死的,他竟允许自己深陷其中!

佑赫?

竹心轻柔地唤了他一声。

谁知道你有几场戏在演,抑或你场场都太过入戏了也不一定!

佑赫突然火气十足地冲竹心发脾气。

竹心吃了一惊。

佑赫。。。。。。我不太明白。。。。。。

你还装什么糊涂!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嘴里说着貌似很痴心的话,背地里她还不是对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一想这个,他就特别窝火。

我。。。。。。

竹心欲言又止,她突然回想起佑赫的话,似乎有些领悟。

可是,他会在乎这个吗?

我和邵王爷,或是吴大哥都只是朋友,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生气,真的不必要。尽管我们的婚姻再过几个月就会失效,但在别人眼里,我至少还是你的王妃,我懂得女人家的本分,不会做出不合礼法的事令你蒙羞的。

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可竹心还是耐心地同他解释。

佑赫俊脸上的神­色­起伏不定,她的回答正中他的要害。

可当她提到那时效还最多不超过五个半月的契约时,他内心感到的竟不再是解脱的kuaigan,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惆怅。。。。。。

就算契约到期,你也只能属于我。

他突然霸道地道。

竹心回望他的眸,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疑虑之­色­。

你早已是我的人,我绝不会允许你的身体被第二个男人碰!

他强势地再次申明对她的所有权。

竹心懂了——

他只不过是不愿意将自己用剩丢弃的东西让别人捡了去。

我担心的只是这个吗?竹心苦涩地笑了,我虽是市井出身,但也知道女子要从一而终的道理。协议一到期,我便会自动离开,并且向你承诺,我会终身不嫁,直到老死。

她说得很平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他太不了解她了,他以为,这辈子她还会再改嫁他人?

自打初识他的那天起,她就认定了他;

而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她已然决定放弃自己的人生,去成就他的自由。

佑赫深深睨住她柔弱又倔强的小脸——

为什么当他看到她颓败认命的神情,他的胸口会莫名其妙地发闷?

★★★

我先去洗个澡。他突然道。

在这?

竹心惊讶地瞪大眼,虽然她还没怎么洗,就被他硬生生地闯入带走,洗澡水几乎还是­干­净的,可她总觉得和他共用一个浴桶的水洗澡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那又怎样?

佑赫若无其事地解开围在xiashen的浴巾,走进屏风后面的浴室。

竹心别开脸,不敢看他。

想到刚才自己的专注,她脸上一热,裹着被单走到梳妆台前,才发现自己的脸像一颗红柿子。

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这么晚了还在这洗澡,是不是代表他今晚会留下来陪她?

她知道他并不像她那么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他还那么忙。。。。。。会不会又是自己多想了,这么多月来,他从来没有来过她房里留宿。。。。。。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她看着镜子,突然傻傻地笑出来,想着认识他以后,她的改变。。。。。。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竹心了,他从生理到心理改造了她。

而且,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当娘了。

在想什么?

他从浴室出来,从背后搂住她。

竹心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他­祼­着身体走出浴室,潮湿的头还滴着水珠。

你身体不擦­干­会生病的。

她推开他,弯下腰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毛巾——

他突然低笑。

怕我生病?那你来弄热我!

(以下略去几百字,亲们自己yy)

他汗湿的脸埋在她香馥的胸前,直到两个人缓和下来,他开始轻轻地、如绵缠的雨点不断地啄吻她。。。。。。

佑赫?竹心缩在他怀里呢喃。

嘘,眼睛闭起来睡觉,你和肚子里的小东西都要休息。

他低柔地道,抱起她走到床边,一起躺倒在两人刚才缠绵过的大床上。

他搂紧她,让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的心音,慢慢地陷入睡乡。。。。。。

★★★

自从那晚后,佑赫时不时地会来竹心的住处过夜。

竹心慢慢从过去只能自怨自艾的孤寂中走了出来,她变得开朗多了,脸上也经常能看到笑容。

只要佑赫对她稍好一些,就能很直观的从她的心情中体现。

周遭环境的转好,没有让竹心产生倦怠和惰­性­。

她越加勤快的­干­活,恭孝贤淑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着肚子,却每日准时为亲人们做好饭菜。

对于自己琴艺和书画上的练习,她也从不懈怠。

对她而言,佑赫能接受她、偶尔来她房里留宿,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知足地认为,这是老天恩赐的幸福,已经达到她造化的底线。她必须多为他做一些事,否则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又会悄悄地溜掉。

★★★

天气已到了一年中最闷热的三伏天,她已有了足足七个多月的身孕。

笨重的身体却没有阻退她的决心。

这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为佑赫和老王妃准备好晚膳。

她最近好高兴,佑赫差不多每天都回家用膳。

这再以往,他基本上都在外面解决了回来。竹心知道,他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见到她。

可是现在,他居然愿意与她同桌吃饭。

秀丽的脸庞淌满了细密的汗珠,发丝都紧紧黏在了脸颊上,热得全身汗流浃背。

虽然做那么一大桌子菜很辛苦,但她觉得好心里好甜mi。

从前就幻想着,长大后要每日为自己心爱的人备好饭菜,然后抱着孩子,等他回来。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她会爱上高高在上的他,最后还嫁给了他。

不是让你别做饭了?

竹心正在摆碗筷,佑赫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你回来了?

竹心赶紧转过身,扶住肚子,向他绽开清丽的笑容。

她的人虽瘦,肚子还是不小。

只是单纯的站着,都已令她感到吃力。

嗯。

他含混地低应了一声,目光却看着别处。

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总是有意回避她的目光,不愿与她进行太多的眼神交流。

佑赫,可以吃饭了。

竹心热情地唤他。

母妃不过来?

佑赫踱近饭桌,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老王妃被太皇太后传进宫陪膳,晚饭不过来了。

竹心为佑赫盛好饭,笑盈盈地端到他面前。

她和凌芷燕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但还是不改跟佑赫一样叫她母妃。

佑赫点点头:那你也坐吧。

不用了,我在旁边站着就可以了,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竹心伺候在一边,贤惠地道。

叫你坐你就坐,你又不是下人,­干­什么一直站着?

竹心喉头一热——

适才他说什么?

她不是下人?

可是,明明是他曾经说她只配做下人的。

噢。。。。。。那好。。。。。。

竹心走了神,本想坐下去,却不小心一个趔趄,身子往前倾倒——

啊——

竹心失声尖叫,佑赫冽眸一沉。

小心!

幸亏佑赫眼疾手快,一把将竹心稳稳接在怀里。

偎在他宽实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竹心蓦然红了脸颊。

谢谢。。。。。。

道谢的声音小若蚊吟,她俏丽的小脸尽是羞怯的神­色­。

跟你说了不要再做这种粗活,你不听是吧?

佑赫挑眉教训竹心,口气却再也不像往常那般严厉,反而流露出温情。

我。。。。。。我下次会小心的。。。。。。

竹心嗫嚅道,像个犯错的小孩。

你都快临盆了,万一有个闪失就没有下次了!

他阒眸迥然有神,竹心望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紧张的讯息。

他好像,越来越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竹心温顺地道,小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让她感觉安全。

像是一片飘零的孤舟,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从今再也不会漂泊。

佑赫深深睨住怀中娇美的小人儿,黑亮的瞳孔掠过一抹复杂——

她还是她,怎么已让他毫无厌恶感?

当想起同她还剩下不到三个月的相处时间,他竟然还觉得有些舍不得。

其实,有人做好饭,等他回来的感觉,也挺好的。。。。。。

★★★

韩林儿称病,对冯云死磨硬碰,要求佑赫来看她。

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气­色­看上还不错的样子。

佑赫踏进门外,看到脸­色­红润的病患,俊逸的脸孔浮出一丝淡漠的嘲讽。

若不是这次弹劾丞相刘桂炫的计划要韩林儿的父亲配合,他才懒得理这个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习惯了柳竹心那张素面,他最近对女人的口味清淡了许多。

近期,对韩林儿这种浓妆艳抹型的女人不太感冒,反而喜欢那种打扮朴素一点、衣服穿的多一点的女人。

我不这样说,您能过来吗?

韩林儿委屈地婉言细语,作势就要扑到佑赫身上哭泣似的。

佑赫矫捷地绕开身形,讪然笑道:

不用这么激动,本王这不是过来了吗?你有什么事就说,缺什么就告诉冯云,让他为你置办。

韩林儿蹙紧娥眉,对佑赫的冷漠感到陌生。

原来,他不是这样的。

他会和她tiaoqing,说些甜言mi语。。。。。。

妾身不缺东西,只是想王爷想的都快得相思病了!可王爷居然这么狠心,三个月来,一回儿都没找过妾身。。。。。。

韩林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柔情。

哦?佑赫挑起眉,那真是本王疏忽了,这些日子朝中事务繁忙,可能一时忘记了。

事实上,他这三个月确实很忙,忙到没啥时间­干­那事。

就算有时候yuhuo难耐、需要faxie,也都是到柳竹心房中,后院的门槛,他倒是有些时日没踏进过了。

是不是王爷还在为当日妾身退却参加比赛的事,而生妾身的气?

韩林儿狡黠的眸子一转,突然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王爷,天知道我对您的情意!只是当时凌志国王子指定要正妃参赛,妾身这不是没这个资格吗?若是碰到妾身可以为王爷您效劳的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妾身定当舍身忘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是吗?佑赫抡起的笑痕勾深,不过林儿多虑了,本王并未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你是怎么样的人,本王自然知道。

正文 第四十章

他最后的话一语双关。

他是在讥讽韩林儿,而韩林儿竟还没听出话头。

若王爷没有因此记恨妾身,那为什么多日未来妾身房中,却频频临幸那个柳竹心?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佑赫冽眸深沉,他的行踪,从来不许女人­干­涉。

王爷是不是已经对那个乡下女人动了心,所以不再理会妾身了?

她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他这三个月来,找柳竹心的次数最多!

你胡说什么?!

佑赫锐利的眼眸狠狠瞪住面前放肆的女人。

他江佑赫会对柳竹心动心?

简直是天方夜谭,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难道不是吗?同样是公事繁忙,您有空去找她,却没空来看一眼妾身!韩林儿嫉妒地道。

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对劲。

不可理喻!

佑赫瞥了他一眼,怒喝道。

他一向极善隐忍,这远不是他愤怒的底线。

可因韩林儿的这些推测,他竟被轻而易举地激怒。

他没有细究,自己今天的易怒,是不是因为别人的话,触及了他心灵深处的那抹不确定?

王爷,您是拿那jian女人故意气妾身的对吗?妾身知道您是不可能喜欢她的,您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曾经设圈套设计自己的毒­妇­呢?是不是,王爷?

韩林儿攀住佑赫的猿臂,两只妩媚的大水眸闪着泪花,情绪像是快崩溃了一样。

而她的眼泪,却让佑赫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而,忆起那张无辜脆弱的脸!

可恶!他到底中了什么邪?

难道真的如韩林儿所言,自己对她。。。。。。

可,这绝不可能!

佑赫不愿去深思对竹心的感觉,只是偏执地认定喜欢上她是下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佑赫挑起氤氲的俊脸,修长的手指佞妄支起韩林儿漂亮的下巴。

你自己都清楚何必多问,本王怎么可能会中意她那种女人?

★★★

竹心,老王爷回来了,老王妃要您去把少王爷请到大厅来。

老嬷嬷过来传话。

竹心潋下眉睫: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王爷在韩林儿那里,刚才碰到冯云他同我说了,韩林儿病了,所以王爷去看她。

竹心的心莫名一沉。

他到底还是对韩林儿宠爱有加。

记得上回她被韩林儿害的差点流产那次,他不仅没来看她,甚至还不舍得重罚她。

我。。。。。。

竹心犹豫不定。

少王妃,您怎么了?老嬷嬷不解地望着她。

我有点怕。。。。。。竹心嗫嚅着。

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去叫声少王爷。

老嬷嬷皱起眉头,更加疑惑。

嬷嬷,我怕韩林儿。。。。。。过了半晌,竹心才道。

老嬷嬷一拍腿,豪爽地道:

那有啥子的?嬷嬷陪你一块去!

和竹心相处久了,老嬷嬷越来越觉得她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会让人不知不觉喜欢上她。

自己这老婆子,不要事情了大半辈子,却对她的事感到义不容辞。

好,麻烦嬷嬷了。

竹心点头答谢。

她一般不喜欢劳烦别人,可是她对韩林儿的狠毒真的已经畏惧到了极点。

只要她的一个怨毒的眼神,就足以让她整晚整晚的失眠。

★★★

老嬷嬷在阁楼下等着,让竹心有事就叫她。

竹心一个人上楼。

几个月前,就在这里,她被韩林儿绊倒滚下楼梯。

这里到处弥漫着令她窒息的­阴­森诡谲,是她熟悉的恐怖。

王爷,妾身就知道您不会看上那个全身上下一副穷酸相的女人。

韩林儿投怀送抱,佑赫没有回绝。

俊眉微折,但像是为了特别证明什么,他搂住女人的腰。

所以,林儿是杞人忧天了,本王只不过从来没和孕­妇­上过床,一时图新鲜,拿她消遣取乐而已。

门外的纤细的人影顿时僵硬,再也迈不开步子。。。。。。

王爷您可真狠心,连我都要为柳竹心感到可悲了。。。。。。

韩林儿更紧地往他怀里钻,用自个儿娇软的身子有致地往佑赫胸口磨蹭。

对自己厌恶的女人需要手下留情吗?

他笑得诡谲。

没有发现,门外的女人苍白麻木的小脸。

厌恶。。。。。。至今都未改变?

那王爷对林儿会不会也这么狠心?

又是韩林儿酥麻入骨的语调。

你和她是天囊之别,她只不过是穷丫头,玩弄过后随手可丢。

此言一出,在他的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但很快被他否认。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您对那个乡下女人,完全半分办毫的好感都没有?

韩林儿勾着媚眼,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那个蠢女人,怎会是她韩林儿的对手?

佑赫突然伸出一脚,将她撂倒在大床上,眼眸中闪动着危险鸷猛的因子。

看来,本王还是用行动证明比较实际!

啊!不要嘛。。。。。。

佑赫三两下就剥光了韩林儿的衣服,而身态婀娜的女人则欲拒还迎地桥唤着。

佑赫轻蔑地勾起一笑。

真不要?

他作势要放手,韩林儿连忙半坐起身,用自己光、露的身子紧紧攀附住男人慑人心魂的体魄。

王爷真坏,妾身现在的衣服都已经脱完了,你怎么舍得扔下我走呢?

韩林儿娇嗔。

你不就喜欢我坏吗?

啊——

他嘴角的邪笑勾深,又狂野地讲她掀倒在床上。

爷。。。。。。

韩林儿星眸迷离,杏口微张。

小手顺势而下,在他的徘徊。

佑赫邪恶地一笑,解下库头,抓住韩林儿的脚踝,使力撑开她的两腿,猛地。。。。。。

啊——

韩林儿兴奋地蜷起身子。

佑赫冷眼看着在他身下发、情的女人,迅猛的动作不停,嘴角扬起一抹意料之中的诡笑。

男人沉重有力的粗、喘和女人欲仙欲死的娇今,交织在一起,击溃了她仅存的、薄如蝉翼的意志。。。。。。

不会的。。。。。。一定是听错了。。。。。。不会的。。。。。。

泪水早已泛滥成灾,竹心捂住撕裂的胸口,使劲地、脆弱地摇着头。。。。。。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她看不出他只是耍着她玩的呀。。。。。。

喜欢吗?

低嘎男音再次响起,瞬间穿透了她的耳膜——

他的每一歌字都如敲打在她的心头,无情地刨刮着她的心。。。。。。不可遏制地痉挛。。。。。。

嗯。。。。。。王爷。。。。。。林儿还要。。。。。。

小荡­妇­!

佑赫暧昧地嗤笑。

林儿知道。。。。。。可林儿不管。。。。。。

带着急促娇喘,韩林儿煽情地道。

接着是一阵更为浓重的喘息声,夹带着女人急促的女乔喘和xiaohun的尖声锐叫。。。。。。

整个激、情缭荡的床第的景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就在不久前,他也同样对自己做过同样的事。。。。。。

而现在,他是如此坦然地趴在其他女人身上。。。。。。

找不到丝毫力气,拖动不了沉重的步履。

揪紧胸口的衣襟,仿似捧着自己破碎的心,能感觉到的只是刻骨的疼痛。

呜——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产子 祝亲们国庆快乐,今更十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html/6/6169/

一声难抑的呜咽下意识地逸出喉头,她的头脑一片晕眩,双脚瘫软,一下子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啊!有人!

韩林儿扯过被单盖住袒、露的胸口,尖叫起来。

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破坏我和王爷的好事!

佑赫往门外一看,当视线接触到那张惊颤、慌乱、惨白的小脸时,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呆滞——

她那双迷离的泪眼和幽怨的神情莫名地刺痛了他。。。。。。

等他反应过来,他迅速抽离了韩林儿的身体,马上穿回衣服。

那是什么感觉?他竟然觉得心虚,像是丈夫被妻子抓­奸­一样心虚!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他不应该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吗?

疼。。。。。。

竹心靠倒在床边,下腹装来阵阵地剧痛,疼得冷汗直冒。。。。。。

竹心!

他已感到门外,紧紧抱住面如白纸的女人。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居然已经自然而然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样?

他拧紧眉头,看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小脸,他的心莫名地抽痛起来。

疼。。。。。。肚子。。。。。。好疼。。。。。。

竹心的小手吃痛地攥紧自己小腹上的衣物,她的关节处泛白,原本平整的衣服被捏得皱巴得厉害。

佑赫预感到不妙,深沉的眸子往下一扫,眼前狰狞的景象让他不自觉得瞪大了眼睛——

从她的裙摆里,正源源不断地流出猩红刺目的血液,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

你撑住!

佑赫将她拦腰抱起,稳稳地接在怀中,依旧霸道的语调却多了一丝温柔。

竹心看着他深锁的浓眉——

他,是在紧张吗?

即便是,也只是对她的孩子,而不会是她。。。。。。

王爷,您要为了这个女人离开我吗?

韩林儿不知死活地拦住去路,她才不管竹心是死是活,死了更是少了个障碍!

滚开!

他脸­色­­阴­沉,口气冷硬如冰。

王爷?

韩林儿不敢相信,佑赫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而对她怒目相向!

这样的在乎,怎么会是他之前所说的只是新鲜好奇?

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佑赫暴戾地吼道,凌厉的眸子闪着凶光。

韩林儿被这股猛然的力量慑地讲不出来话,不自觉地让开。

★★★

少王爷?

佑赫抱着竹心到了楼下,碰到了站在下面等她的老嬷嬷。

少王妃她怎么了?上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这样?

老嬷嬷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快去请大夫,她流了好多血!

老嬷嬷马上警觉地看到竹心的,不由地长大了嘴。

糟了!少王妃八成是要生了!

什么?向来见多识广的他也发了懵,可孩子才七个多月。。。。。。

他毫无当父亲的经验,这提前来报到的小鬼搞得他手足无措。

所以才危险啊!不足月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活得成。

那你还等什么?稳婆、大夫通通给我找来,有多少要多少!快去!

听到这,他暴躁地怒喝。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感到——

害怕?

是!是!

老嬷嬷被吓得屁滚尿流,几乎是用爬姿离开。

这么沉不住气的少王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

一路上,他的步履都很急促。

竹心虚弱地喘着气,秀丽的小脸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佑。。。。。。赫,我是不是快死了。。。。。。

挣扎着微睁开眼睛,竹心气若游丝。

不会的!

他坚决地否认,在回答她,也是在回答自己。

如果我死了。。。。。。那也好。。。。。。

她丧气地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流下了面颊。

倘若她真死了,所有人都可以得以解脱了吧?

你胡说什么?

他吼她,很凶。

竹心垂下长睫,没有吭声,但是眼角却流下清泪。

他沉下脸,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口气,他稍稍缓和了语调。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好。。。。。。

她闭上眼,心如死水。。。。。。

假如没有了她这个麻烦的存在,他们之间就不会再起争执,她也不用时刻担心会不会再触怒他。

谁的世界,都会归于平静。。。。。。

★★★

哇——

经过几个时辰焦急等候,产房内终于传出一记孩子洪亮的哭声。

生了!生了!

凌芷燕拉住老王爷的手,激动不已。

是啊!生了!终于生了!

老王爷也同样兴奋地回应。

只有佑赫,深锁浓眉。

整个生产的过程他一直陪在门外,双手还沾满她的鲜血,尚未来得及清洗。

她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声传入他的耳里,眼前不断浮现她被抱紧产房前放弃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简直在折磨他的心脏!

过了一会儿,产房的门被打开,面带喜­色­的侍女出来通报:

恭喜老王爷、老王妃、少王爷,少王妃诞下了一位小王子,现在呣子平安。小王子可好看了呢!

郁结在胸口的气终于顺下,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平静。

那我们进去看看竹心和孩子吧?老王爷提议。

当然好了!

凌芷燕喜笑颜开,哪有不同意的理?

佑赫?

两人准备进产房,却发现佑赫仍然毫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老王爷皱着眉头催促:进来呀!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儿子?

佑赫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人生第一次产生了退却感——

他不知道见到她,该怎么面对那张忧郁的小脸。

★★★

哇!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子!

凌芷燕抱着刚出生的­奶­娃娃爱不释手,自豪地大赞。

老王爷用手指去碰小孩的小脸蛋,嘴里咯咯咯地逗弄。

老王妃,从老­妇­手上接生的婴儿无数,但却从来没见过刚出生就这么漂亮的!

稳婆也欣喜不已,在一旁稀奇地说。

可不是吗?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似的,可我的孙子皮肤­嫩­­嫩­的,好看得不像话!噢,不哭,宝贝真乖,给­奶­­奶­亲口!

凌芷燕心疼地哄拍着宝贝孙子,大脸紧贴孩子粉嘟嘟的小脸,时不时地抬起头,情不自jin地轻啄几口。

和佑赫刚出生的时候真像,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王爷由衷地赞叹,同时,转过头望向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佑赫,脸­色­有些不悦。

小子,你也过来抱抱自己的儿子,站这么老远­干­什么?

佑赫深皱着两道型眉,慢慢地走进。

他有意回避竹心的目光,只是先朝凌芷燕怀中的儿子望了一眼——

他确实很好看,遗传了他和她所有的优点,抿起嘴巴的样子特别可爱。

不过,孩子更像他一点。

看着襁褓中同自己七分神似的儿子,他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就这样,自己升格成为了别人的父王?

这让他一时还难以接受。

下意识地,他抬头瞥了一眼产床上的她——

她的面­色­苍白,可以想象适才经历的生产太过艰难。

正文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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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双迷蒙凄楚的大眼爱怜地看着新生的小生命。

佑赫,要不要抱下你的儿子?

老王妃乐不可支地将孩子凑到佑赫面前。

他皱起眉头,神­色­勉强。

不用了,我看看就行了。

自己并不见得是不喜欢这个小家伙,但对于他们呣子,他现在的心态很混乱,连他自己也无法给出解释。

佑赫。。。。。。你?

佑赫无言的排斥让众人都大感意外,只有竹心,仿佛早有预见。

她惨白的小脸撇向一侧,悄悄拭去不争气的泪水。

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太不像话了!刚才让你进房就老大不愿意的,现在让你抱个孩子居然这副德行!这么俊俏的儿子你不喜欢,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老王爷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火冒三丈地道。

对呀,佑赫,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连从来以儿子马首是瞻的凌芷燕也转变了态度。

老王爷、老王妃,你们不要强迫他。。。。。。

竹心艰难地仰起头,还隐隐作痛,她尚不可以坐立。

你躺着,别起来!

老王爷赶紧制止,随后转过头,狠狠白了佑赫一眼——

这冷酷无情的臭小子,自己老婆刚刚生产完,一句体贴的话都不说,更是连亲身骨­肉­都一并抗拒!

可是。。。。。。

竹心不安地望着父子俩。

她不想因为自己,引起他们父子间的间隙。

算了算了!佑赫一向是不喜欢抱小孩的,又没有什么恶意。王爷您就别生气了,自己的孩子,有哪个父母会不疼爱?况且,我们的孙子还愁没有人抱呀?

凌芷燕见老王爷真的发火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佑赫,那你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凌芷燕向佑赫挤兑了两眼,示意他不要顶嘴。

他拧起眉,无意中对上了她那双充满期盼的水漾大眼。

就叫江允褆,怎么样?

深思了片刻,他道。

江允褆?

老王爷挑起眉,转向竹心。

儿媳­妇­,喜欢这个名字吗?

竹心微笑着点点头。

很好听。。。。。。

孩子有名字了,而且是他亲自给取的。

她柔美的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喜悦。

江允褆、江允褆。。。。。。她的儿子叫江允褆。

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却像永远也叫不够似的。。。。。。

佑赫给允褆找了三个­奶­妈,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奶­水丰富、身体健康。

可是,竹心仍然坚持自己喂­奶­。

离她离开江王府的日子已经进入倒数,允褆可以喝到她­奶­水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允褆,你听得懂娘这样叫你吗?

竹心一边喂­奶­,一边抱着孩子呢喃。

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常同他讲话,他应该是很熟悉她的声音的吧?

允褆吸­奶­的频率加快了很多,好像是给予母亲回应。

娘好舍不得你。。。。。。

太多话堵在喉头,说出来的就只有这六个字。。。。。。

是呵,千言万语,只是倒不出离别。

泪水瞬间弥漫了视线——

可他的孩子还那么小,甚至还不会叫一声娘。

允褆,你会记得娘的,是吗?

带着浓重的哭腔,她问着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有记忆。

呜——

允褆迫不及待地吸着­奶­,还没有牙齿的牙龈突然放开原本咬紧的­奶­头,发出几声呜咽后,又继续闭着眼,使劲地yunxi母亲的ru汁。

允褆,乖,不哭喔。。。。。。不哭。。。。。。

竹心轻拍着怀中柔软的小身体,脸上是为人母的自豪和喜悦。

再早一年前,她根本无法想象一年后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允褆依旧是吃两口、哭两声。

竹心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安慰他。

允褆乖哦。。。。。。娘在这呢。。。。。。是不是舍不得娘?真乖。。。。。。娘还在你身边。。。。。。不哭哦。。。。。。娘没走、没走。。。。。。

儿子会同她共鸣,让她的心百感交集。

很欣慰,却更难说要出别离。

可是,再不舍,还是要走。

契约里说明产后就得离开,现在并不在早先被允许的范围内。

只要他开口,即便她还在月子里,也不算违约。

★★★

叩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是谁?

抱着怀中不太安分的宝贝儿子,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刚喂好­奶­,允褆还在哭闹。

她努力地哄他睡觉,可还在襁褓中的允褆还不知母亲的辛苦,依然没有睡意。

为了照顾孩子,竹心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这样一来,刚生产完,本就体力不支的她便更加虚弱。

少王妃,你好,是我,灵姗。我听说你生了孩子,特别让少王爷带我来看看宝宝,顺便看望看望你。

温婉动听的声音从门扉外传来,却像来自死神的判决,令竹心全身一阵颤抖,而后僵硬。

她来了,他也来了?

是因为契约到期了吗?

他来向她摊牌,然后告诉她,他将让灵姗取代她的位置吗?

竹心目光呆滞地盯着浑然不知世事的幼子,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

是佑赫的声音!

竹心一阵心惊。

他的口气那么急促,是不是着急着要赶她走了?

噢。。。。。。没事。。。。。。你们进来吧。。。。。。

再也拖不下去了,该来的迟早会要来的。

竹心认命地想,抱住允褆的双手却已经开始颤抖。

佑赫首先推门进来,他疾步走到竹心面前。看到她正在哄儿子睡觉,又突然顿住身形。

灵姗狐疑地望着有些失常的佑赫。

在她面前,他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举止有度。

但是也正因为太过礼貌的接触,让她触摸不到他的灵魂。

而适才,当她亲眼看到他推门进来前的紧张神情,才使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也可以是有血有­肉­的人。

灵姗慢慢走近相互僵持着的两人,她敏感地察觉出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样。

和上一回来的感受不同的,这次,他盯住柳竹心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灵姗郡主,谢谢你来看我。

竹心温柔地问好。

虽然心里不安到了极点,但她还是尽量表现得坦然。

灵姗假装生气地笑道:

什么话?我和佑赫是好朋友,来看望你和我的­干­儿子本来就是应该的,还用得着客气?

­干­儿子。。。。。。

竹心怔怔地重复,心中的那个假设更加肯定。

是啊!老王爷和老王妃答应让我认你和佑赫的孩子做­干­儿子,你瞧我一个guniang家,居然已经成了小娃娃的娘了!你说,好不好笑?

灵姗兴奋的认亲让竹心蓦然白了小脸。

好。。。。。。好笑。。。。。。

竹心艰涩地应声。

灵姗的那句成了小娃娃的娘了,反复回响在竹心的耳朵里。

七个多月辛苦的怀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艰难生产,这样建立的呣子深情,却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的儿子,将会叫灵姗做娘。

可以让我抱抱吗?

灵姗柔声问道,并已伸出双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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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紧紧地抱住儿子,过了半晌,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佑赫皱起眉,牢牢攫住她那双痛苦挣扎的眸子——

那种神情,像是生怕最挚爱的东西被人家硬生生地抢了去。

直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竹心才慢慢将孩子交给灵姗。

她默默地垂下头,别开闪着泪花的眼。

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他瞥见了她凄凉的眸子,无意识地,深深揪痛了他的心脏——

只有他懂得,她在想什么。。。。。。

因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那张契约的存在。

他长得好俊啊!

灵姗一抱起孩子,就不由地连连赞叹。

佑赫顺势往襁褓中望了一眼,儿子正对着他笑,他也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

这一切都被竹心特别留意地看在眼里。

只有灵姗抱着孩子的时候,他会笑。

他们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而她,只不过是用作借腹生子的穷女人而已。

喔。。。。。。小允褆,不哭哦,你长大以后一定像你父王一样,是个俊王爷!

灵姗哄拍着孩子,兴奋地说。

竹心看见灵姗和佑赫对视而笑,她的身体仿佛快要被抽空。

应该高兴的不是吗?灵姗心底善良,会对她的孩子视如己出的,而自己又在难过什么呢?

可为什么心中的酸楚那么浓烈,让她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灵姗比竹心年长两岁,下面有许多弟妹,所以哄小孩睡觉对她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的事。

而竹心产完子才十六岁,对于毫无带孩子经验的她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但当她看到在她怀里哭闹不止儿子一被灵姗抱住就马上变得安静,那种滋味是很难道明的苦涩。

原来孩子也会识贵jian,如果给他选择,他一定也会要灵姗做他的娘亲吧。。。。。。

灵姗抱了孩子很久都不肯放下,竹心紧张地瞅着她和佑赫——

他们是不是不会再孩子交还给她了?

灵姗,母妃找你还有事,你要不先去看看她吧?

佑赫看穿了竹心的心事,有意支开灵姗。

那好,我先去问候下老王妃,我们等会儿再见吧。

灵姗温顺地说,望着佑赫的眼神充满眷恋。

嗯。

他沉闷地哼一声,他们的婚事双方府上都基本上已经达成共识。

灵姗是他未过门的侧室,等竹心离开后,她就是正室。

当然,这一点,谁也不会猜到。

如果要有,也只有这个女人。

小允褆,­干­娘下次来看你。。。。。。哦。。。。。。乖哦。。。。。。不哭不哭,乖乖。。。。。。让你母妃抱哦。。。。。。

灵姗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还给竹心。

竹心受宠若惊地接过孩子,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像是要将他重新融进她身体里似的!

如果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她还有勇气想象离开孩子的痛苦,那么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灵姗先走出房间。

房中,只有佑赫、竹心,还有他们的孩子。

我会走的。

沉闷的空气首先由竹心打破。

她垂下眸子。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只不过提前了两个月来到。

他阒暗的眸子闪动着晦莫不明的讯息。

那就好。

过了很久,他冷硬地道,明显的喉结激烈的上下移动。

竹心抬起凄迷的大眼。

契约关系提前结束,你很开心吧?

又是一阵更深的沉默,他的俊脸轻微地抽搐。

没错,可以提早摆脱你,是个意外惊喜。

他的字字冷如玄冰,扣在竹心心头,瓦解了她脆弱的意志。

好。。。。。。

她只有一个字,口气淡得像在述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那天。。。。。。你都听到了?

佑赫佯装风淡云轻地问起,心里却不能像表现得那么平静。

竹心别过脸,使劲眨回忍不住泛出的泪水。

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听到也不能说明事实不存在,听到了也不能怎么样。

她脸上的神情是绝望。

他的俊脸紧绷,脸­色­相当难看。

是不怎么样,你不能改变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很强硬,但是过强的语气却反而代表他的心虚。

好。。。。。。

她默默地道,依旧像平静的死水,荡不出一点涟漪。

你就只会说‘好’吗?

竹心抬起头,凝住他的眼。

不说‘好’,她还能说什么?

死缠烂打、哭哭闹闹,硬是要求他将她留下来吗?

不要了。。。。。。她再也不要这样了。。。。。。

他不愿去做的事,她绝不会再勉强他。

为什么不说话?!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她盯住他的眼神令他不舒服、非常得不舒服!

只要她开口求他,他会考虑让她留下来。

只要,她能求他。

我们的契约关系已经结束,没有再说话的必要。

她收起一片心伤,头一次用如此冷漠疏离的语调同他讲话。

再也没有必要小心翼翼。

他们将不再有关系。

他挑起眉,狠狠地瞪着她,冷笑了两声,大声地吼她:

是没有必要了!你随时都可以走,别人会拦着你!

好。。。。。。

他的怒火更盛!

你滚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好。。。。。。

她永远只给出相同的回答!

该死的!他气得恨不得将这个存心找茬的女人揉成稀巴烂!

随便你!

他生气地拂袖而去。

竹心盯着他盛怒离去的背影,茫然不知所以——

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

他应该。。。。。。应该是如释重负才对,不是吗。。。。。。

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竹心潸然泪下——

允褆。。。。。。娘不得不走了。。。。。。你父王给我时限已经到了。。。。。。

她呜咽着,痴痴地望着怀中儿子——

他多惹人喜爱啊!

偎着食指,时不时地会蹬两下小脚丫的儿子,小脑袋不安分地在她怀里左右转动。

竹心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允褆,就连眨眼的时间都不舍得放过。

她太爱这个孩子了,也太爱这个孩子的父亲了。。。。。。

可这个孩子不属于她,就像孩子的父亲也不属于她一样。。。。。。

对着早已熟睡的允褆垂泪啜泣到了深夜,竹心知道再也不能等了。

她简单收拾下了行装,打好了包裹。

她的东西不多,来王府后也没添置什么新的衣物,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只是个很小包袱。

她把给孩子做的小衫都叠好放到床头,以便别人发现。

提笔写下最后一份信,藏在木盒里。

走时,这个木盒她会一并带走。

★★★

一切都打点妥当,只等黎明到来。

哇。。。。。。

后半夜,小允褆突然惊醒,又哭又闹。

竹心以为他是饿了,解开肚兜想要喂­奶­。

可小允褆撇开小脑袋,就连竹心的胸、部都不愿靠近。

竹心用了很多办法,可是允褆就是不肯乖乖吃­奶­。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恶少的契约孕妻 /html/6/6169/

她蹙紧眉头,越想越不安心。

用手一摸,才发现允褆的额头很烫,是发高烧了!

老天!这该如何是好?嬷嬷不是说刚出生的孩子不太会生病的吗?

怎么办!怎么办!

竹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

这么晚了,下人们也都睡了,她一个还在月子里的女人要上哪去找大夫!

佑赫!

只是找佑赫了!

这是冒出她脑海的第一个反应!

★★★

咚咚咚!咚咚咚!

竹心使劲地敲门,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去后院那些女人那里过夜。

可是为今之计,她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房门被很快打开,露出了一张极不烦满的脸。

他今晚烦躁得很,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事都不想做。

本来想在书房通宵批公文的,可却老是走神,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实在呆不下去了,他刚书房回来,却又不知哪个不识相的东西一直敲他的门!

不爽地看起头,当看清楚来人之后,极度的不悦被惊愕的神­色­所取代,甚至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

佑赫。。。。。。你在房里就好了!允褆生病了!他发了很高的高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竹心抱着嗓子都哭哑了的允褆,心疼地直流眼泪。

别急!我去找大夫。

看着泪流香腮的竹心,他的心头掀起了一股强烈的怜惜之情。

她看上去是这么柔弱,这么需要保护!

我要不要和你一块去?

竹心着急地道。

不用!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吹风,你就留在我房间照顾允褆,哪都别去,知道吗?

他的双手牢牢钳制住她瘦削的肩膀,坚定的眼神给她力量。

我明白。你快去找大夫,我留在这,我会听你的,绝对不会离开!

竹心混乱一片,她只知道,只有他能给她依靠,她什么都听他的!

别怕,有我在。

他搂住她的颈项,在她光洁的额际印上一吻,语气平静却令人信服。

嗯!

竹心泪眼婆娑地望住此刻特别温柔的他,使劲地点头。

★★★

方大夫,我的允褆不会有事吧?为什么他还没足月就生病?

竹心看到方大夫的脸­色­凝重,一颗本就悬着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当时他为她娘诊断病情的时候,也是类似的表情。

少王妃,不是未满月的孩子都不会生病,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如果是早产儿、或是母体怀胎的时候体制羸弱的,都有可能引起新生儿得病。

您是什么意思?竹心彻底怔然,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了竹心的胸口,让她感觉不能呼吸。

她已经失去了最挚爱她的娘亲,再也不能失去允褆!

方大夫皱紧眉头,半天不语。

他这样的表情,让竹心的预感更加强烈,她一下子瘫软下来,顿时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幸好佑赫眼疾手快,扶住了踉踉跄跄的竹心。

有什么话,你就说!

佑赫瞪住方忠仁,口气不善。

方大夫皱紧眉头,深叹了一口气:

小王子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他是早产儿,而且少王妃的体质也不好,加之娘娘在怀孕过程中差点流产,这些对孩子的身体素质影响都是很大的——

说重点!我要结果!

方忠仁详细的前因后果已经让佑赫无法按捺下来。

竹心紧紧抓住佑赫的衣袖,纤长较弱的身子因内心极度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小王子的烧。。。。。。不一定退的下去。。。。。。

什么?

竹心瘫倒在佑赫怀里,嘴­唇­发白,并且不住地颤抖。

你说话可不可以直接一点!什么叫不一定退得下去?

佑赫搂紧怀里打颤的小人儿,对着方忠仁怒喝。

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完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退不下去就是会。。。。。。就是会。。。。。。

方忠仁不敢再讲下去。

如果讲出实情,照眼江王爷这种态度,恐怕他的小命即刻不保。

这个时候,老王爷和老王妃也被下人们告知允褆的病情,匆匆赶来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允褆怎么会生病?!

凌芷燕一来,就劈头盖脸地问竹心。

我。。。。。。

竹心哽咽难语。

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一定是你没照顾好我的孙子,才害得他这样!

不。。。。。。不是。。。。。。

竹心脆弱地摇着头,眼泪像倾泻的河流,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和她没关系。

佑赫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出口维护她。

怎么会和她没关系?!

凌芷燕狠狠瞪住竹心,她的霸道劲又上来了。

我说了把允褆交给下人们带,你做什么要坚持一个人自己带!你会带孩子吗?你根本没有经验,又还在月子里,自顾都不暇了,还能指望你怎么照顾好我的孙子!

竹心坚决不愿将带允褆的事假手他人,早就让凌芷燕非常不满了。

她以为竹心是仗着是允褆母亲摆谱,其实竹心是因为那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她和孩子相处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了,教她怎么舍得再把允褆交给别人?

凌芷燕,现在大家都很着急,你给我安静点!老王爷吼道。

顿时,屋子安静下来。。。。。。寂静得可怕。。。。。。

允褆。。。。。。是不是会死。。。。。。

竹心倒抽了一口凉气,突兀地问。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jian丫头!

凌芷燕仇视­性­地盯住竹心的脸。

方大夫,请你实话告诉我。。。。。。

而此刻,竹心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必须知道孩子的真实情况!

方忠仁皱紧眉头,过了半晌才无奈地点点头:

小王爷体质太差,而且病情来势凶险,熬过去了就没什么大碍,如果熬不过,恐怕就是三五天的事。

不!

竹心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哭喊。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使劲摇头,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方忠仁,你胡说什么!本王的孩子怎么可能体质差?

佑赫挑起眉,根本不信这种荒唐的言论!

即便允褆是早产儿,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少王爷,方某真的没有胡说。适才方某已经解释过了,小王爷是不足月生的,而少王妃在怀孕期间又没有好好休养,不但亏损了自己的元气,还影响了小王爷的体质,所以,小王爷才会。。。。。。

竹心的脸­色­更加惨白——

是她,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有事,她就是罪魁祸首!

都是你这个贱女人!你娘年纪轻轻就得绝症,你又整天病怏怏的一副死相,我看你的­奶­水一定有毒,是你毒害了我孙子!

凌芷燕失控地拉住竹心的衣领,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但却毫不反省,竹心之所以怀孕期间没能好好休养,是谁不断给她分派差事,把她当做下人一般地奴役!

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竹心手心紧紧握成拳状,自责地拼命捶打自己,因太过悲戚而变了调的哭腔浓重。

允褆得病她本来就是心痛不已,凌芷燕的责备更让她痛不**生!

凌芷燕还不罢休,指着竹心的鼻子­阴­毒地骂道:

如果我的孙子有事,我要你一起陪葬!

够了!

佑赫突然朝凌芷燕怒吼,桎梏住竹心自残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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