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尘世清歌(女尊) > 145 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一)

145 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一)

千钧一发之时,车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锦洛郡主有礼了!有故人在此。”说着,车里忽然送出来一条锦帕。

“什么狗屁——”看车内人如此托大,李如大为气恼,抽出宝剑就想铰烂那方帕子。

锦洛却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把李如推开,紧走两步到了车前,低低道:“……是你吗?”神情竟是温柔至极。

车里低低的传来一声“嗯”。方才还满脸杀气的锦洛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傻呵呵的的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李如等人等了半晌,锦洛却是除了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帕子傻笑外,再没有其它动作,心里不由一沉,这车里的竟是什么妖人不成?怎么郡主竟是丢了魂儿的样子?忙靠近了些唤道:“郡主,郡主——”

“啊?”半晌,锦洛方回过神来,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下正拿着兵器慢慢围过来,立时冷了脸,斥道,“嚷嚷什么呀嚷嚷?嗓门这么大做什么?小心吓着了——”

车内忽然传出一声轻咳,锦洛忙住了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如:“怎么这么没眼­色­!去,把那辆车拉过来!”

李如被瞪得直发毛,忙一缩头,再不敢开口,乖乖的拉了辆车过来。

对面那辆车车门忽然打开,一个少女轻盈的从车子上跳下来,转身就上了李如的马车。李如本正发愣呢,一眼看清了女孩的容貌,顿时大喜,不是蓝丰陛下殷泓又是哪个?!刚要唤锦洛,回头才发现锦洛仍傻傻的守在对面那辆马车外。

那辆马车已经启动了,那些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拦还是不拦啊?正踌躇间,忽见锦洛上前一步,亲手牵了马缰绳,那些侍卫便是再傻,也明白了过来,忙都闪开,肃然站在两边。

那辆马车已经走远了,锦洛忽然又扬声道:“你,放心——”

李如听的又一哆嗦,那车里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听郡主的意思竟是比陛下还重要啊?!

“快走吧,朕有急事回宫。”等了良久,外面却还没有什么动静,车内的殷泓有些急躁。

“你说你是蓝丰陛下,可有什么证据?”车外的锦洛转回了身,有些懒洋洋的道。

“你这是何意?”殷泓大为恼火,猛的掀开车帘,“李统领认得——”

却一下傻了眼,车外哪里还有李如的影子?!

“朕要进宫!”殷泓忽然觉得不对劲,指着锦洛道,“到了宫里,你们缙云皇上和朕的摄政王自然认得朕!”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锦洛瞟了一眼殷泓,“没弄清你的身份前,本郡主怎么敢贸贸然带你进宫!”

说完回头吩咐道:“回郡主府。”

“你——”忆起方才的古怪情形,殷泓一下子恍然大悟,“锦洛,你好大胆!一定是小竹——”再探头看去,小竹的车早走的没有影了。

“雪明哥哥,谢谢你。”小竹感激的对陆雪明道,若不是陆雪明相帮,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打发走殷泓。

“你我之间,还需要什么谢!”陆雪明摇摇头,抬头看着窗外,神情伤感而又落寞,“当初,若不是江小姐,雪明早葬身虎口!咱们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吧!皇宫那里,可是堪比龙潭虎|­茓­——”

小竹惨然一笑,“管他是龙潭虎|­茓­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我都要,闯一闯!”

车子极快的朝着皇宫而去,刚到午门外,便被当值的侍卫拦住。小竹一弯腰下了车,冷冷的瞧了瞧眼前这片美轮美奂的宫殿,摊开手掌,手心里却是一面锦斐特赐的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金牌。

那侍卫吓了一跳,这种金牌,就自己所知,皇上就送出了一块,听说是给了蓝丰上将军的公子,难道就是这位神情冷然长相隽秀的小公子?

当下不敢拦阻,忙给同伴交待了一下,亲自引领着小竹往宫内而去。

到了仁和殿,却听小侍说皇上刚才陪了摄政王去了御花园儿,忙赶紧领着小竹又往御花园而去。

已经是暖春时节,远远的就瞧见御花园里花繁叶茂,各种奇花异草次第开放,煞是好看,一路上更是碰见了不少身穿华服的名家公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也在内侍的引导下,匆匆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每个人脸上均是面带喜­色­。

小竹微微顿了顿脚,带路的侍卫倒也机灵,忙小声道:“今日乃是皇太后六十八华诞,怎么,公子不是来贺寿的吗?”

“啊?”小竹愣了下,忙点头,“当然,本公子自是来贺皇太后大寿的。”

怎么竟如此不巧!神思不属间,脚下忽然一软,却是走的太快了,正好踩住前面一位步履轻盈的公子的鞋子。

“我的鞋子——”看到自己漂亮的绣花鞋上的鞋印儿,那公子心疼的不得了,抬头一看小竹虽然容貌出众,穿着却甚是一般,登时柳眉倒竖,“你是哪府小厮?男儿家,怎么如此没有教养?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小竹这才反应过来,忙拱手道歉,那公子却是不依不饶,四周一些侍卫服­色­的人已渐渐围拢过来。小竹猛地上前一步,那公子吓了一跳,以为小竹要动手,厉声道:

“你要做什么?”

小竹并没有动手,却是蹲□子,掏出帕子帮那公子擦鞋子。

那侍卫吓了一跳,急叫道:“公子——”便要去扶,小竹却仍是坚持着给那公子擦­干­净了。

“公子?”那男子也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你是哪家公子?”

小竹却并不搭理,起身冷冷的瞧了一眼那男子,“现在可以了吧?”

听说对方不是小厮,却是哪家公子,男子有些无措,转念一想,此人穿着如此寒酸,又如此胆小怕事,定是出身小门小户,当下哼了一声,继续往御花园而去。

小竹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的跟着往前走。

御花园里早已是衣香鬓影,美人云集,彼此低声谈书论画,中间的凉亭之上,早摆好了一张长几,后面放了三张凳子,却是空无一人。

小竹下意识的往四下里瞧,却没有发现枫童的踪影。心里不由大是焦急,正犹疑间,身后两个侍人的窃窃私语声传来:

“怎么不见陆家公子?”

“哧——听说皇太后乃是摄政王的亲叔叔,今日的宴会,是皇太后想为摄政王选正君来着。听说,皇太后不知为什么,一向对陆家的人不大喜欢,自然不会请陆家公子。”

正说话间,外面三声净鞭传来,众人忙跪倒在地,御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

“皇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摄政王驾到——”

小竹不敢抬头,只听一阵囊囊的脚步声在前面不远处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小竹微微抬起头,正看到枫童和锦斐一左一右扶着一个两鬓如银的满面笑容的男子慢慢走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竹的神经渐渐绷紧,手慢慢伸向怀里。

十步,九步,八步……一步!

小竹身形忽然暴起,手中匕首也随之刺出。

枫童忽觉迎面有劲风扑来,心下大骇,手下意识的使劲一把推开皇太后和锦斐,左腿随之一痛,却是已被刺了一刀。

小竹一击得手,不由大喜,还要抢攻,却不料被枫童一把扼住脖子,狠狠的甩了出去,小竹的身子狠狠的撞在御花园的墙上,嘴里登时吐出了一口血来。

小竹擦了一把嘴角,扶着墙壁慢慢起身,冲着枫童怒声道:“哈哈哈——枫,童,我那刀上早浸了剧毒,想,活命的活,就放了我嫂子——”

锦斐刚安置好受了惊吓的皇太后,忽听刺客声音很是熟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待看清小竹的面容,不由大惊失­色­:“小竹!”

说话间早有大内侍卫赶来,一把摁住小竹。

那边枫童的身形已是摇摇欲坠,锦斐大惊,忙上前搀住,“姐姐,怎么样?”

却发现枫童双眼赤红,盯着手里的东西,脸­色­惨白至极,忙低头看去,顿时失声道:“这不是若儿的玉牌吗?怎么在姐姐手里?”

听到两人的对话,小竹这才发现,嫂子送给自己的那个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牌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枫童的手里,顿时嘶声道:“把玉牌儿还给我,那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啪”的狠狠挨了一巴掌,却是方才在花园里发生冲突的那个男子,指着小竹的鼻尖骂道,“哪里来的贱人,竟敢刺杀摄政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本以为过了三个月就可加快些速度了,没想到现在还吐,所以只能这样三四天更一次,问了医生,说应该过些日子会好些,不过我想,到时八成这本都写完了……(*^__^*)

153、第 153 章 ...

皇太后正自惊魂未定,听到小竹的喝骂声不由大惊失­色­,用拐杖狠狠的捣着地说:“竟是草药宗的余孽!打,给我狠狠的打!快给童儿拿上好的玉药来!”

“哈哈哈,上好的玉药?”小竹嘴角肿胀着,却仍是吃吃笑个不停,“好啊,尽管去拿――”

话未说完,脸上又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却仍是方才那男子。

“皇叔父让狠狠的打,还不快动手!”那男子冲着侍卫斥骂道,长长的指甲顿时在小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儿。

“住手!”枫童忽然一把推开锦斐,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心神激荡之下,却是又栽倒在地、

“摄政王――”男子忙跑过来,殷勤道,“摄政王,您怎么样了?您受了伤,便是要出气,也等好了再说,您放心,待会儿定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还没说完,枫童忽然扬起手,狠狠的照着男子的脸上就是一耳光,红着眼道:“你敢!”

男子一下被打的飞跌出去,右脸顿时肿胀的老高。男子不敢置信的瞧着枫童,再看看四周同样目瞪口呆的各家公子,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张皇的瞧着后面的锦斐和皇太后,只觉又羞又愧,哭叫道:“皇叔父――皇姐――”

明明听皇叔父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嫁给表姐的,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枫童竟打了自己,还打的这样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小竹不是姐姐的儿子,却是若儿的儿子不成?锦斐已经完全糊涂了,却是知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眼前而言,是决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忙搀起枫童,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男子,喝到:“小畜生,你是什么身份,凭他,也是你可以动的吗!还不快滚一边儿去!”

心里暗叹和个堂弟也真够倒霉的。本来蓝丰大陆上,女人是不会对男人动手的。可枫童是谁啊?蓝丰大陆上最护短的人啊!从前对若儿和枫霖大哥,便不许任何人让他们受半点儿委屈,何况小竹,现在看情况极有可能是若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枫家唯一的后人!这要是姐姐没受伤,便只是敢殴打枫家人这一条,说不定堂弟便会没了命!

还从没被锦斐这么严厉的呵斥过,那男子顿时吓傻了。其他公子虽是噤声不语,却是纷纷狐疑,听皇上的口气,难道这个刺客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那些侍卫忙松开手,小竹顺着墙无力的滑下,只觉头一阵阵晕眩。

看到明明是个刺客罢了,锦斐和枫童却都如此维护,皇太后不由大怒,“还真是反了不成!皇儿,童儿,你们竟为了这么个小贼如此难为郁儿,这个小贼,竟敢来刺杀童儿,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哀家都绝不容许他再活着!”

“皇父――”锦斐想要解释,可这中间的原委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一时急的直跺脚。

枫童的­精­力却是完全集中在手里的玉牌儿上,根本没听清皇太后说些什么,只是眼含热泪,一眨不眨的瞧着小竹,嘴­唇­哆嗦着,半晌,终于呜咽道:“小,小竹,告诉我,这是,这是――”

“小公子――”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一惊,却是一个苍老的男子,正合身扑过去,一把推开枫童,把小竹抱到怀里,看男子衣着,却并不是宫中服饰!

“好啊!还有同党来着,抓起来,全都抓起来!”皇太后怒声道。

那老人却是不惧,抬头瞪着枫童恨声道:“大小姐,你害了公子还不够,现在竟是连小公子也不放过吗!”

小竹勉强睁开眼,看到来人竟是舒伯,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舒伯,快救嫂子,这个坏蛋,要,要杀嫂子!”

“啊?”舒伯惊得一下跌坐在地,乾指指着枫童,“枫童,你,好狠!原来竟是你!你害了我家公子还不够,竟然连小姐也不放过吗!你要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阿舒发誓,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阿舒?!”锦斐和枫童同时惊叫。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行人匆匆进入御花园儿,诡异的是几个人身后竟还有一顶青­色­小轿,众人又是一惊,这可是皇宫啊,什么人如此拿大,竟敢到了这里还不下轿!

“皇太后不可!您不能动他们!”为首之人急急道。

皇太后抬眼瞧去,竟是自己一向不喜的陆家大公子陆凤吟!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陆大公子的人!一起给我抓起来!”

随着皇太后一声令下,那些侍卫立时围拢了过来。

“全都退下!”锦斐忙叫道,又回头对皇太后道,“皇父你不认得他了吗?这是阿舒啊,一直侍候若儿的阿舒啊!”

“什么伺候若儿的阿舒,乱七八糟!我只知道――”皇太后大怒,刚要说什么,却又忽然愣住,“你说什么?若儿?”

“吟儿。”青布小轿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一个男子的声音随之传来,“快让人瞧瞧童儿和小竹的伤势。”

枫童有些茫然的转头,好像一个迷路的孩童,瑟缩着不停发抖,“大哥――”

“皇父,小竹是枫家之后!您快让他们退下,等会儿咱们再细说。”锦斐疾步来到皇太后跟前说道。

枫家之后?这个刺客竟是枫家后人?枫家不是只剩下枫童一人了吗?大家都知道,枫童可是至今未婚啊,怎么会跑出来个枫家之后?!先前还疑惑的各家公子个个震惊不已,那个一直找小竹麻烦的男子更是呆若木­鸡­。本是巴望着能嫁给枫童,哪料到自己竟先动手揍了枫家人!当下哆哆嗦嗦的看着皇太后道:“皇叔父――”

都这个功夫了,皇太后哪里有时间理他,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都退下吧。”

一霎功夫,花园里的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太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既是一家人,怎么又是投毒又是动刀的!快让这孩子把童儿的毒解了!还有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是要急死我不成!”

“表姐中毒了?”陆凤吟一惊,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枫童的伤口附近竟是已经发黑了,竟是果然中了剧毒!

“小竹,这是什么毒啊?你还不快拿解药来!”

“解药?”小竹斜躺在舒伯怀里,冷冷一笑,“等她,放了我嫂子,我自然会给她解药!”

陆凤吟一下慌了手脚,张皇的看着舒伯央求道:“舒伯――”

哪料到舒伯却是把头扭到了一边,竟是看都不看枫童一眼。

“这是做什么啊?”锦斐急道,“小竹,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又冲着舒伯埋怨道:“舒伯,您怎么也老糊涂了!怎么不劝着,反而纵容起孩子了!”

听到锦斐的指责,舒伯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枫童,悲愤道:“大小姐眼里但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当年怎么会害的公子流落他乡?公子受了那么多苦楚,只留下小姐这一棵苗,可大小姐又做了什么?”

说着,低头帮小竹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哽声道:“这世界上,我只信三个人会对小姐好。一个是我家少君,一个是小竹,还有一个,是大公子!若是大小姐没有害我家小姐,小竹怎么会如此拼命?你们什么都别说了!小竹说的对,除非见着我家小姐,否则,解药是绝不会给的!大不了,我们爷俩就一起死在你手里!反正小姐要是死了,我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听了舒伯的话,锦斐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冒出来个小姐啊?!

眼看那黑­色­开始往周围蔓延,陆凤吟急的团团转,看着舒伯道:“阿舒,你说什么啊?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表姐怎么会害若儿?表姐最疼若儿的啊!还是快治好表姐,咱们才能一块儿商量怎么去救清歌啊。”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现在不止皇太后,便是锦斐也如堕五里雾中,“又是你嫂子,又是他小姐,现在怎么连江清歌也牵扯进来了?”

“是啊,我也是方才才知道。”青布小轿里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童儿,若儿生了个女儿呢,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是咱们最欣赏的清歌啊!听阿舒说,治玉公会里突然有人手持若儿的乌龙圻,自称是若儿的徒弟,清歌的处境可能不妙啊!”

“什么?清歌是若儿的女儿?”枫童一个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

“啊,原来小竹和若儿竟都是枫家之后吗?”锦斐也是脸­色­大变,“小竹是姐姐和杨悦的孩儿,清歌,是若儿的孩子?”

什么?所有人都很是惊吓,小竹更是不信,拼命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娘,不是!她是我的娘的话,怎么还要害我最爱的人?!”

“那么,你又是谁呢?”皇太后逼视着眼前的轿子,“你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枫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轿中男子沉吟了下,轻唤道:“童儿。”

枫童循着声音,放佛梦游般挪了过去,慢慢打起轿帘,露出里面一个丑陋不堪不似人形的男子,自己却慢慢坐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揪住男子的衣角:“大哥,咱们快去,救清歌――”

大哥?皇太后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你是,枫霖?!”

锦斐也是激动不已,颤颤的握住小轿的一角青布,失声道:“大哥,大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没有死?”

“大哥,怎么,办,要是清歌,要是清歌死了,我该,怎么办?”枫童身子抖的更加厉害,瞧着枫霖,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枫霖最是了解枫童的­性­格,看了枫童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童儿,你,做了什么?”

“我,我,已经派人,派人,破坏了,密室的机关,清歌只要,只要进去,便,便出不来了。还,还派人挖了,挖了,一条直通密室的密道,让她,等清歌,琢好紫木灵后,便,便杀了清歌――”话未说完,枫童便仰面跌倒,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枫童――我和你拼了――”舒伯只听得目眦欲裂,扑过来便要和枫童拼命。

“阿舒,你冷静些,姐姐也是被那个方舒给骗了,以为若儿在她手里,才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锦斐忙上前抱住阿舒的腰。

“方舒,方舒!又是她吗?”枫霖咬着牙恨声道,“当初害的我们枫家差点儿家破人亡,现在竟又来害我的侄女儿!”

冲着锦斐厉声道:“斐儿,你快去点齐人马,我们赶紧去治玉公会!”

又要了一辆大车来,对小竹和阿舒道:“你们都上来,当初的事情,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

――

“从见到殷岚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治玉宗的权力实在太大了,而殷岚又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我做她的皇后,让治玉宗的权力更加牢固呢?所以,她就故意扶植草药宗,并亲自向草药宗宗主求亲,求娶草药宗宗主方文天的弟弟方晴。方文天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当下两人就一拍即合。倒是那,方晴,确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竟是信了殷岚,而且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殷岚。我当时知道后,就求你祖母,让她取消这个婚约,可你,祖母,却,坚决不同意。还说,便是一具尸体,也一定要抬入皇家。也因此,童儿,和母亲闹翻,到最后,因为我和若儿的缘故,更是极端仇视玉药宗,甚而为了气你祖母,作为治玉宗宗主的唯一女儿,却故意去研究草药宗的东西……”

“最后,我不得不含羞忍辱,和方晴一起嫁入皇家。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方文天有一个养女叫方舒――就是现在的草药宗宗主――也是深爱着方晴。虽然殷岚一直对我很是提防,可因缘巧合之下,我竟也有了身孕。殷岚这个人最爱的是权利,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们俩任何一个。为了让两家自相残杀,便故意使了计策,让我和方晴都先后中毒……”

说到这里,枫童猛地闭上眼睛,两道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方舒为了帮方晴独霸后宫,便在我身上施了最厉害的一味毒。中了此毒后,不止我那孩儿一早便胎死腹中,更是在这之后,变成一个毒瘤……日夜吸食体内的­精­气,人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内里,早已腐烂……等到童儿知道这件事时,毒早已深入四肢百骸,根本无能为力了。童儿便疯了一般的潜进后宫,要找殷岚拼命,没有找到殷岚,却是正好碰到方晴,便要杀了方晴为我报仇。方晴初时并不相信童儿所言,为了腹中孩子更是苦苦哀求,说是若童儿所言是真,他一定帮我寻出解药来。童儿便放了他。后来方晴悄悄派人打探,终于一点点认清了殷岚的真面目,又因为费尽心机帮我回草药宗偷解药,早已心力交瘁。生下一个痴傻的婴儿后,方晴便撒手尘寰,临死时,把偷得的药物和婴儿一并托付给童儿――现在的小皇帝殷泓,便是那个痴傻婴儿的女儿――我虽然服了药物,可是中毒已深,虽是皮肤寸寸裂开,放出了些毒气,这个身体,却终究是毁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方舒在方晴死后,听说­性­情大变,不止仇视治玉宗,更是发誓要杀尽我枫家人。童儿一直隐忍,只是不想杀了方舒后,就断绝了我最后一点儿希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方舒,竟还是如此疯狂……阿舒,你,真的误会童儿了!她没 有害我,其实,都是为了救我。小竹,先给你娘解了毒吧,若是早知道清歌是若儿的孩子,童儿便是自己死,也绝不会有伤了清歌的丁点儿念头……”

“大哥,姐姐,你们坐好,治玉公会门前有人打斗――”锦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__^*) ……

154、大鹏一日因风起(四十) ...

“站住!”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此处不得通行,所有人等一律绕行!”

锦斐猛一使劲勒住马头,刚要发火,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太心急了,竟是亲自驾了马车就冲了过来,后面的侍卫还没有跟上来。便绷了脸道:“朕有要事。让你们管事的过来说话!”

挡在车前的­干­瘦女子斜着眼瞟了一下锦斐,冷笑道:“我管你是真有要事还是假有要事!长老有令,一律绕行,绝不通融!”

“混账!”还从没被人这么顶撞过,锦斐大怒,“朕的国土之上,朕这一国之主竟不得通过?!还不快滚开!”

“哈哈哈――”女子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突然仰面大笑起来,边笑边对手下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一个赶大车的,不过是车子好看点儿,就敢自称是什么一国之主!你要是一国之主的话,我就是一国之主的祖­奶­­奶­了!”

女子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锦斐道:“哎哟!乖孙女儿,见了祖­奶­­奶­,还不快过来磕头!”

锦斐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厥过去,沧啷啷拔出腰间宝剑,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紧接着两列甲胄鲜明的锦衣卫飞马赶到,为首的正是统领李如。顾不得整一下衣冠,李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皇――”

锦斐咬着牙,抬脚就把李如踹了个仰八叉,“朕养你们这些狗奴才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个乌龟王八蛋都给抓起来!”

对面的女子早已呆若木­鸡­,手里的武器也忘了收回来。皇上她不认得,李如倒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难道这个赶车的女人竟真是皇上?!

为了追赶皇上,李如弄得一身臭汗,没想到一见面就被锦斐当众给了个没脸,李如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对面这些人竟敢拿着刀剑对着皇上,合着刚才这一脚,就是因为这些灰孙子才挨得?!

“李,李姐姐――”­干­瘦女子完全吓傻了。按理说,治玉公会和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朝廷向来是管不到公会中事的,便是自己等人,虽是公会中的小喽?,却自觉并不比这些御前侍卫身份就低,可便是再自命不凡,也得看对着谁啊!便是给自己十个胆,也不敢辱骂当朝圣上啊!

有这么没眼­色­的吗?没看到主子的眼神都快要把自己给吃了吗,竟还要上赶着和自己攀关系!别说不过打过几次照面儿,就是亲姐妹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当下不等女子再说,拔剑便扑了上去,见统领都亲自出手了,手下侍卫更不敢怠慢,忙跟着一拥而上,不过片刻,便把­干­瘦女子几人打了个七零八落,直接扒下几人的臭袜子塞了嘴巴绑的跟粽子一样扔给了连滚带爬跑过来的城防使。

一路行来竟是再无阻碍,永安街上的行人早已跑得­干­净。治玉公会门前更是乱成一团。

李清实在没有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公然硬闯治玉公会!

本来以为下面的人太小题大做了,只是今儿这一天,也实在憋屈的紧,索­性­出来找个人出出心口恶气也好。李清便禀报了大供奉,亲自带了一批高手前来,到了才发现,和公会中人缠斗的不过区区几个人罢了,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而且看情形,男子明显占着上风――

他的脚下已经躺倒了一大片,也没见流多少血,只是不知为什么都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妖法?!

等那男子转过身来,李清不由倒抽了口冷气:这个男人自己认识,不是江清歌的丑男人又是哪个?!

这样身材魁伟的男子实在太少见了!那次拜师宴上,江清歌当成宝贝似的请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陆雪琪的跪拜,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因为这个男子过于粗犷的容貌,自己当时也是印象深刻,没想到,竟还是个武道高手吗?!

真是娶夫不贤!房中人如此不守规矩,便是你真有能力琢好紫木灵又如何?敢公然挑衅公会,这治玉宗宗主一职岂是你这等妻纲都振不了的人可以担当的!

李清­阴­狠的瞧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男子:“竟敢公然挑衅我公会之威,还真是活腻味了!只管给我狠狠的打!”

治玉公会向来以宽仁自诩,何况对方是个男子!可既是李清公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手下人也是心领神会。

看到打倒了一批人,竟又来了一拨,而且明显不是泛泛之辈,若尘不由心急如焚,咬牙道:“你们快让开!我实是有急事,并不想伤人――”

李清却是根本懒得去听,猛一挥手,公会卫士便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过来。

“你们还讲不讲理!”江辰又急又怒,方才少君苦苦哀求,这些人竟是把自己几个当成无赖般就要打出去,还以为出来管事的可以商量下,谁知更加不讲理,竟是连话都不让说!

不过眨眼间,已经有几柄刀剑劈了过来,江辰几个人毕竟功夫弱一些,一时手忙脚乱,倒是若尘依旧轻松应对。

正自混战之时,又有一拨神情冷峻的女子赶了来,看这里已经开打,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团,刀剑却是直指公会中人,而街口处更有一群人簇拥了辆大车也正疾驶而来。

李清又惊又怒,内中有几个自己极为眼熟,却正是陆府挂的上号的侍卫,另外几个自己虽不认识,可那身手却着实了得,竟然旋即挽回了颓势!

疾驰而来的马车忽然掀开一个角,一个清隽的男孩急叫道:“舒伯,是哥哥!”

舒伯忙也探出了头,正看见十多柄剑正从数个不同的角度奔向若尘,不由大惊,“少君――”

“快住手!”锦斐也吓了一跳,这可是清歌的少君,真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可怎么跟大哥和姐姐交待!

李清早看出马车旁的人应是宫中侍卫,心里愈加狐疑。只是以自己身份,别说这些侍卫,便是公主郡主,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当下只是冷冷瞧着,却并不上前迎候。

看到宫中来人,那些公会侍卫也是一惊,可瞧瞧李清,却并没有让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个便装聋作哑,手下攻的更急。

“李清!”一个女子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跳下马车,锐声道,“让你的手下先退下,本王有话要说!”

枫童?虽然不懂为什么数日不见,这威风的摄政王何以如此虚弱,却不妨碍李清一眼就认出这个蓝丰大陆的风云人物。当初在酆都,自己等人凄凄惨惨离开故土,就是拜此人所赐!怪不得这个丑男人如此猖狂,原来是仗着有枫童做靠山!

当**­阴­一笑:“还真是爱屋及乌啊!不过枫大小姐口味还真够独特的!收了江清歌还不够,便是这等粗鲁男子,也要尝尝吗!”

枫童还未开口,车内忽然传出一个男子极端震怒的声音:“治玉公会中,怎么竟会有此等斯文败类!童儿、斐儿,还和她?嗦什么!还不快绑了割了她的舌头!”

锦斐一哆嗦,早听说大哥睿智果断,颇有女儿之风,今日才知道,传言果然不虚!当下不敢怠慢,忙指挥着手下一起加入了战局。

听到呼喝之声,李清才发现,那个赶大车的人竟是皇上锦斐!那坐在车里指挥枫童和锦斐的又是哪个?!还没想明白,陆府、枫府和御前侍卫已经一起扑了过来,转眼间,自己这方已经全无还手之力,这些人竟是来真的!李清边往公会大门退边冲锦斐急喊道:

“皇上,您虽是一国之主,可此乃治玉公会内部事务,皇上还是考虑清楚,若是误信­奸­人,恐怕将来悔之晚矣!”

“悔之晚矣?”锦斐仰面打了个哈哈,往李清的面前踱了几步。李清还以为事有转机,脸­色­难看的僵笑着,哪知嘴刚咧开,锦斐忽然扬手,照着李清面门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好狗!敢这样糟蹋我姐姐和甥女!还敢让威胁我!”

“噗――”李清再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一张嘴,竟是连两颗大门牙都吐了出来,只气得浑身哆嗦,只是看看身边,却已经没几个人了,再留下去,说不定真让人把舌头给割了,再顾不得什么风度,转身就往公会内跑。

迎面正碰见被众举子簇拥着的大供奉一行人,李清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一下扑倒在大供奉面前:“大供奉――”

话未说完,枫童等人已经赶了上来。

“皇上?”大供奉瞟了锦斐等人一眼,脸­色­一沉,神情很是不悦,身后不远的方兰却是一怔,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大供奉安好。”锦斐微一躬身,旋即抬头,正­色­道,“非是朕不懂规矩,实在是事态紧急。”

大供奉微微一哂,“到底是什么大事,竟使得皇上和我公会长老兵戎相见?”

枫童几个却是并不理两人说些什么,一个个着急的目视各位举子,可是找了半天,却没发现清歌的影子!

“怎么不见嫂子?”小竹急道。

“大供奉,清歌,清歌在哪里?”枫童上前一步。据自己所知,即便是决出第一名,夺冠者一般也要休息一日后方进入密室,可为什么自己几个找了这么久,却并没有找到清歌的影子?

“大供奉!”李清­阴­毒的盯着枫童等人,神情悲愤,“我早说过江清歌人品下流,您偏不信!您今日看到了吧?那江清歌早和枫童勾搭成­奸­,这枫童不知又有了什么­阴­谋,竟在江清歌入了密室后又伙同缙云皇室和陆府来大闹我治玉公会――”

“什么?”枫童身子猛地一晃,情绪失控的猛地向前冲了一步,“你说,清歌,清歌,已经进了密室?”

“是。”大供奉点头,“江清歌自己要求即刻进入密室。”

“装什么装?”李清又是恶意的一笑,“这不是你们这对­奸­­妇­**商量好的吗?”

“李清,你还敢胡说?”锦斐气得上前一步,刚要抬手,却不防有人身形更快,一巴掌过去,李清再一次飞了出去。众人看去,却是一个神情凛然的高大男子,男子明显用劲很大,李清竟是照着墙直飞了出去。

“哪里来的贱人?!还不快把他打出去!”看到侄女儿还是堂堂公会长老竟然当面被打,二供奉不由大怒。

“打的还太轻了!”车内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冷哼,“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们割掉她的舌头!”

“是!”锦斐应了一声,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竟果然奔着李清而去。

二供奉不由勃然大怒,挺身上前道:“便是你们皇室又如何?我看你们谁敢在此无礼!”

“皇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大供奉神情一凛,今日忽然出现这么多神秘人物,实在可疑!又回头怒视陆綦芳道,“九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綦芳也很是无措,明明江清歌已经进了密室,得到紫木灵不过是早晚而已,这枫童又来闹什么啊!眼看着两方目前可是势均力敌,要是真打起来,可怎生是好!如今听大供奉责问,顿时出了一脑门的汗:“大姐,我,我也不知道啊――”

“什么不知道!”二供奉怒道,抬手一指对面,“那不是你们陆府侍卫吗?难不成有人胁迫她们不成?”

“二供奉息怒――”车帘一挑,陆凤吟从马车上下来,平静的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陆府侍卫,是我派来的。实在是有­奸­人冒充我表弟玉公子枫若弟子,并意图谋害枫家后人,我们情非得已,才赶来治玉公会。却没想到李清长老先是对我那甥女婿大打出手,更是在我等来后又满嘴污言秽语,所以才会发生冲突,还请各位供奉、长老明鉴!”

有­奸­人冒充玉公子弟子?这不就是明说的方兰吗?!众人纷纷回头,打量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方兰。

“吟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綦芳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吟儿说的自己都听不懂啊?

“啊?”方兰却是故作惊慌,张皇的朝着二供奉道,“二供奉我冤枉啊――”

“果然男生外向啊!”二供奉冷冷一笑,斜了一眼陆綦芳,“没想到枫童毁我治玉宗之心至今不灭啊!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今日明告尔等,敢挑衅我治玉宗,便要做好承受我治玉宗怒气的准备!”

话音刚落,又有大批公会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

大供奉微微退后,竟是默许了二供奉的行为。

“我不想和公会开战。”枫童冷然道,“只是无论如何,李清,和那叫方兰的人,都要交给我处置!”

“哈!好大的口气!”二供奉怒声道,“若不是当初深受国后大恩,我治玉公会又岂会对你一忍再忍!尔等若胆敢向前一步,定让你们血洒当地!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治玉宗人无礼!”

沧啷啷――双方同时拔出了武器,眼看一场血战已经在所难免。

“呵呵,无礼?”正当场面一触即发之时,车子内忽然又传出一声冷笑,“李玮,你好大的口气!”

这一刻极静,陆綦芳只觉耳旁好像有惊雷炸响,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霖儿?!忙看向陆凤吟,陆凤吟微微点了点头,陆綦芳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连一向诈死的霖儿都亲自出马,难道真有什么枫家后人出现?!

“车上的无耻贱人,你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看有姑姑撑腰,李清又恢复了些元气,张口便开骂,“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会养出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货­色­――”

“混账!竟敢辱骂我家霖儿?”已经得了陆凤吟的明白暗示,知道车上人就是枫霖,再听到李清辱骂,陆綦芳登时暴怒无比。若不是为了治玉宗,霖儿又怎么落得今日这样悲惨情形?!这样想着,陆綦芳上前一步,扬手便给了李清一巴掌。

李清再没想到身旁的陆綦芳会突然出手,怔愣之下根本连躲闪都忘了,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竟是“噗”的一声又吐出两颗大槽牙来!

陆綦芳却并不罢休,竟是揪住李清全然不顾形象的拳打脚踢。嘴里更是一叠连声的道:“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骂我家霖儿――”

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陆綦芳竟忽然发起疯来,局面一下乱成了一团

“别让她跑了――”枫童忽然暴喝一声,众人忙回头看时,却是方兰,正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往墙角处溜去。

眼看枫家侍卫已经围了上来,方兰一咬牙,忽然身子跃起,竟是又纵身回到举子群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兰已经一把提起陆雪琪,高声道:“放我离开,不然,我马上让这丫头人头落地!”

“方兰,你这是做什么?!”没想到自己极力维护的人会做出这般举动,二供奉很是震惊。

“难道你真是――”大供奉大怒。

“是又怎样?”方兰傲然道,“枉你们治玉宗号称什么天下第一,今日看来,不过尔尔!我不过是草药宗一个无名小卒,今日便能挫败你们治玉宗这么多高手!放我离开,我自会还你们一个活的陆雪琪,如若不然――哎呦!”

正自侃侃而谈的方兰忽觉身上一麻,身子忽然完全使不上劲了。

“就凭你,也敢――”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方兰迟钝的抬起眼,绝望的喃喃道:“怎么,可能?难道江家,真是我的克星?!”

上一次自己栽到了江清歌的手里,这一次,竟又栽到了她夫君的手里?!

“师公――”陆雪琪欢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无比崇拜的看着若尘,“师公,我真是太崇拜你了!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公,也是最厉害的师公!”

“小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供奉先回过神来,顾不得处理方兰,却是急急的转向陆綦芳道。

“这――”陆綦芳有些为难的看看大车,挠挠头道,“我,我也不是太清楚――”

“大供奉,久违了。”大车内忽然传出一声叹息,男子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尊驾是哪位?”看枫童和锦斐恭恭敬敬的态度,大供奉不敢托大,当下放低了姿态道。

车内又传出一声幽幽的长叹,男子却并未答言,却是一个老年男子牵着一个男孩走下马车,男孩手里还拿着一块儿玉牌,来到大供奉面前,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大供奉迟疑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那玉牌儿,便不由面­色­大变,双膝一软,竟是跪倒在地:“真的是――”

“大供奉不可!我不过一个畸零人罢了,如何承受的起――”车中男子急道。

陆綦芳和吴清欢忙上前一左一右要去搀大供奉,却被大供奉拒绝:

“当年若不是您,治玉宗早已亡宗灭种,治玉宗能逃过当日那场劫难,全是您的功劳啊……”

“大姐,霖儿――”陆綦芳看看车子又看看大供奉,眼中热泪也是滚滚而下。

当年宗主就是觉察出殷岚有毁了治玉宗之意,才强逼着大公子枫霖嫁入宫廷为后。国后先是以自己的终身幸福为治玉宗赢得了宝贵的准备时间,更在殷岚露出本来面目对治玉宗拔出屠刀时,拖着中毒已深的破败身躯巧使计策,生生令殷岚不得不把矛头对准草药宗,甚至在自己身亡之后,枫童发疯一样的要对付治玉宗时,又托九妹拿出遗诏,才使得治玉宗得以从酆都安全来到缙云……

原以为国后早已身亡,却没想到,竟是仍在人间!

大供奉硬是坚持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方才让陆綦芳和吴清欢搀扶着起身,看了身旁瘫软在地的李清一眼,抬头对枫童道:“既是国后有命,李清就交由摄政王全权处理。”

“大供奉,不要啊――”李清只吓得魂飞魄散,又忙转向自己姑姑,二供奉李玮,“姑姑,救我――”

李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开口,大供奉更是理都不理,继续对着枫童道:“不知摄政王能否明告我等,你刚说的枫家后人,不知是哪位?”

“江清歌。”枫童颤声道,“我说的枫家后人,就是江清歌。清歌,她,乃是我弟弟,若儿的女儿――”

“什么?”吴清欢身子猛地一晃,愕然抬头,“清歌她,是小公子的,女儿?”

大供奉却是身子猛地往前一探,眼中更是异彩连连:“清歌她,是玉公子的女儿?”

枫童刚要答话,身子忽然一趔趄。

“咦――”有人惊叫,“大地怎么好像在动――”

话音刚落,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却是那玉石垒就的赛台,竟是生生塌了一半儿!

“地龙动了――”有人惊叫,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清歌――”一个白影忽然一闪,箭一样的朝着密室所在的方向而去。

“嫂子――”

“小姐――”

舒伯和小竹愣了一下也是拔足便往里面飞奔。

枫童亲自驾了大车,风驰电掣一样跟了上去。后面陆雪琪扶着陆綦芳也赶紧去追。

“师傅――”看着四散而逃的人群,吴清欢低头冲大供奉急道,“您先走,我去――”

“咱们都去――”大供奉不容置疑的道,那江清歌不止是枫家后人,恐怕更关系着治玉宗的气数,这个时候,自己怎能弃之不顾!

一行人来到密室外,那密室剧烈的摇晃着,仿佛随时会坍塌。

“清歌,清歌――”若尘发疯一样的拼命的想要用剑撬开那道石门,用的劲大了,手里的宝剑当啷一声断成两截。

轰隆――

枫童几个刚赶到面前,那座密室忽然轰然倒塌,巨石栽在地上,激起漫天的烟尘!

“清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你说过的,生同寝,死同|­茓­――”

一语未毕,若尘突然擎起那把断剑,径直朝自己心窝激刺而去!

“少君,不可――”舒伯声音凄厉。

“哥哥,不要――”小竹肝胆欲裂。

“噗――”一声刺入­肉­体的钝响,紧随而至的却是陆凤吟的惊叫声:“童姐――”

――那把剑狠狠的刺穿了伸手拦阻的枫童的手掌,堪堪停留在若尘的心窝处!

“若尘――”一声轻唤忽然从废墟中传来,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哥哥,嫂子还活着,还活着!”小竹愣了一下,便抱着若尘又哭又叫。

若尘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下扑到废墟前,颤声道:“清歌,清歌――”

“若,尘――”清歌的声音却是微弱至极,“我,没事儿,对,对了,我有,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清歌,你是不是受伤了?”若尘拼命的往外扒拉着砂石,哽咽着道,“你歇息一下,别说话了,我这就救你出去,这就救你出去――”

“我,想,想和你,和你说话――”废墟下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若尘,你,不知道,不知道吧……你肚里,有了,有了,我们的孩子了,答应我,不,不管怎样,都要,都要好好,把她,把她带大――”

“快,把这些巨石搬开,快呀――”枫童疯了一样的大叫着,全然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大地忽然又剧烈的颤动起来,更有一阵狂风伴随而来,咔嚓――

废墟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下跌倒在地。

人们只觉头顶好像有金光一闪,再抬起头时,密室处早夷为平地,边上却放着一块紫木灵的碎屑,而离得最近的若尘,却不止为什么突然无影无踪!

“哥哥,嫂子――”小竹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顿时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嘘,好累!再有一章,应该就可以大结局了,大家放心,不会虐的……(*^__^*) ……

155、大鹏一日因风起(四十一) ...

晋元五年,缙云都城上京遭遇百年难遇的地龙大灾,方圆百里内,几乎尽成废墟,百姓十室九空流离失所,玉药宗少主、玉公子枫若的女儿江清歌夫­妇­更是双双死于震灾之中!

同年,祥丰国突然发难,由草药宗宗主方舒挂帅,少主方幽兰任先锋,率领百万大军攻破了缙云国门,一日之内,长驱直入三百里,如入无人之境;

蓝丰大将军杨芫坐镇酆都,却不知为何,竟是作壁上观,对陷入绝境的属国缙云不管不问;

先有天灾,后有国难,缙云官员竟是逃亡了三成左右;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上京城内突然冒出一大新闻:

蓝丰国后枫霖忽然死而复生,并亲自坐镇上京;蓝丰皇上殷泓、属国缙云国君锦斐御驾亲征,以蓝丰摄政王枫童为帅,迎击祥丰大军!

缙云大军与祥丰大军在锁山关相遇,祥丰大军本是气势如虹,却不料缙云大军却根本就是不要命!主帅枫童不但谋略过人,更兼每次战争均是身先士卒,若不是后方有人鸣金收兵,那枫童的架势竟是不死不休!除枫童外,对方还有一员白袍小将,那小将剑眉星目,俊美更甚男儿,­性­情冷酷却是堪比修罗,手法残忍无比,一般将领落在她手里还则罢了,若是方姓草药宗人,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难逃挖心剖腹之酷刑,简直令祥丰大军闻风丧胆!

也因此,本是势如破竹的祥丰大军,竟是被阻在了锁山关外,不得寸进!

晋元六年春,蓝丰上将军杨芫突然从左方山道杀出,祥丰大军颓势得以挽回;

枫童所率的缙云军被杨芫、方舒堵在一处峡谷之中,眼看就将弹尽粮绝;

千钧一发之时,国后枫霖率大军赶到,枫霖不愧是枫家后人,虽为男儿,两军对阵之际,却是亲临战场,三国大军更是在战场之上目睹了一代国后的绝世风姿!

那屹立在猎猎战旗之下的素袍男子,整个人恍若仙人临世,让人看了目眩神移,血­肉­纷飞的战场上竟是­干­戈顿止!而静止了片刻后,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和方舒成掎角之势围住枫家军的杨芫突然指挥营中大军尽出,竟是和枫童等人里应外合,直扑方舒而去!

十日后,方舒抛下几十万尸体,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狼狈逃回祥丰!

杨芫枫童却并不罢休,合兵一处后,一路紧追不舍!

晋元六年夏,蓝丰缙云大军包围祥丰国都锦城!

同年夏末,锦城忽然出了件大事!已经明定为草药宗少主的方幽兰却突然发起疯来,竟是持剑手刃了自己的叔叔周灵韵一家三口!方舒大怒,命人去拘捕方幽兰,却不料众人赶到之时,那方幽兰却已抱着一个叫子清的男子尸身自刎而亡――

据说,这子清乃是被方幽兰杀死的堂妹江清芳的小侍!

更劲爆的是,方幽兰的爹听说女儿被堂姐逼死,竟也一头撞死在方舒面前,临死时更是道出,那方幽兰却是自己和堂姐的亲生骨血!

方舒大受刺激之下,终于一病不起,城破之时,自缢在家中横梁之上!

晋元七年夏,国君全身缟素,向蓝丰帝国递下降表,祥丰国灭。

论功行赏之时,人们才知道,战场上神勇超人的俊美小将军,却是蓝丰摄政王枫童之子枫竹!皇上更是亲封为神威候,并御赐候府一座。可让人们遗憾的是,方舒死后,小侯爷却突然离奇失踪,而且自此后,再没人见过风华绝代的枫家小侯爷!听说皇上和枫家布下无穷人力,可数年来竟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晋元九年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蓝丰大陆继战祸之后又遭洪涝灾害,洪灾之后,竟爆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特大瘟疫!众多灾民倒毙路旁,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朝中大臣竟也躺倒了一多半,摄政王枫童更是­性­命垂危!皇上殷泓连下三道罪己诏,恳请上天降罪责于自己,施恩天下黎民百姓!皇上盛德感动天地,翌日,便有数位身穿白袍的蒙面人来到世间,其中一个三岁小童,脖子里竟还盘着一条遍体金黄的小蛇!来人自称乃是奉逍遥谷谷主之命特来此助皇上消此瘟疫:

如此特大瘟疫,又岂是片语能够消除?却不料那逍遥谷人当即奉出一件氤氲着紫气的­精­美药炉和玉杵,取了些野草捣碎后扔入大锅之中,并几块玉药放入同时煮沸,圣后命人先给摄政王灌下,昏迷数日已经奄奄一息的枫童竟是睁开了眼睛!

逍遥谷人除上表请求派给自己大批玉药宗人外,更恳请皇上特赦草药宗人,以助自己等人解此瘟疫;

数月之后,瘟疫消弭,蓝丰大陆赖逍遥谷人得以全活者以千万计!世人本以为逍遥谷人定会挟恩向皇上讨封,却不料对方却无意于红尘,仅留下“玉药草药,本为一家,双药并行,盛世繁华”十六字真言便悄然而去。

此后,殷泓遍寻无果之下颁下金券铁书,供于太庙之中:奉逍遥谷为圣地,逍遥谷主及起子孙后代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帝国上下,上至凤女凤孙,下至贩夫走卒,敢有冒犯逍遥谷者杀无赦!

蓝丰大陆百姓家家供了逍遥谷主牌位,更有甚多百姓,为感念逍遥谷恩情,改姓逍、遥;被从囹圄中解救出来的草药宗人更是感激涕零,誓言说草药宗人世世代代奉逍遥谷为圣宗,凡是逍遥谷人,草药宗均以师礼待之……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被派去协助逍遥谷人消弭瘟疫的江清歌大弟子陆雪琪,据说喜欢上了逍遥谷中为首的那个带着孩童的男子;竟是在逍遥谷人离开后,离家出走,扬言说即便走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逍遥谷,若是那男子已嫁为人夫,自己便终身不娶。可惜的是,陆雪琪找了两年,竟是未找到关于逍遥谷的一点线索,最终仍是失望而归……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五度春秋……

一辆华丽的大车悠悠然徜徉在官道之上,大路的尽头,酆都城已是赫然在望。

车子忽然缓缓停住,一个男子有些忸怩的声音随之传来:“姐姐,咱们,今天就,进城吗?”

“怎么了?难不成,放着你好好的侯爷府在哪儿闲着,倒要让哥哥和姐姐露宿城外吗?”车里女子笑着打趣道。

“小爹不想去就不去吗,娘亲­干­吗逼他?小爹,咱们――”内中一个女孩儿噘着嘴道,还要再说,额头上忽然吃了一个爆栗。

“姐姐,你又欺负睿儿――”最先说话的男子抗议道。

姐姐对着自己和哥哥时从来都温柔的很,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吗,可一旦对着睿儿,就完全变了个样!

“哎呦――”伴着女孩儿一声高一声低的哎呦声,一个金黄|­色­的蛇头从座位下探出头向上瞄了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女孩儿已经一翻身窝入男子的怀里,灵巧的避开了左前方的又一记爆栗,眼睛骨轮轮的转了几下,揪住男子的衣襟可怜兮兮的道:“小爹,可不可以不要走?你走了,娘亲一定会虐待我的――”嘴里说着,还拼命的挤着眼睛,可惜演技还不够,竟是无论如何挤不出一点儿泪,看着躺在对面的女人掩嘴偷笑的样子,女孩儿发了急,索­性­扭股糖一样明明白白的开始耍赖,“睿儿不许小爹走!睿儿不许小爹嫁给那个什么殷泓……”

男子搂着女孩的手蓦然一僵,脸也腾地红了。

“睿儿都是让你宠坏了!”躺在那里的女子无奈的掩住脸,对一直不停手的给自己揉腰的威武男子道。

威武男子看看怀里的妻子,神情温柔,谷里人谁不知道,自己娘子在睿儿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哪里有一点儿当娘的样!也因此,才宠出睿儿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古灵­精­怪­性­子来!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不赞成的摇了摇头:“睿儿,又忘了爹嘱咐你的话了――”

睿儿出生时,娘子尚在昏迷之中,自己根本无暇分心照顾。幸而不久,竹儿来了,便担负起了照顾睿儿的担子。这孩子初时竟是把竹儿当成了自己的爹爹,竹儿却是宠孩子的紧,无论睿儿称呼他什么,都笑眯眯的答应,以致自己发现时,这孩子叫竹儿爹竟已顺口至极。平时在谷里倒也无妨,这一进了京城,还这么称呼可是容易误会的紧。

“奥。”睿儿乖乖的坐直身子,有些沮丧的抽了抽鼻子,“可是爹,人家实在舍不得舅舅吗――”

一句话出口,车里的几个人顿时都红了眼睛。

“好,咱们今天不去侯爷府,先找个客栈住几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女子先发话,摸着鼻子做沉思状,“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也得考察考察殷泓那丫头合不合格!要是,哼哼!”

“对呀,对呀!”睿儿眼睛一亮,三下两下爬过来,狗腿的帮女子捶肩,“娘真英明!什么殷泓阳泓的!凭他是谁,肯定都配不上我小爹!”

“姐姐,睿儿――”男子红着脸头垂的更低,威武男子搂着女子腰的手不觉紧了些: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清歌,才是最舍不得竹儿的那个啊!

不错,车里的几个人,正是清歌、若尘,他们的女儿睿儿,和,小竹,当然,还有睿儿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黄金蛟的小女儿,一条同样赤金­色­的蛇!

那日大震,清歌刚被砸于废墟之下,黄金蛟忽然出现,竟是驮了清歌、若尘二人便凌空飞去。可惜清歌受伤太重,竟是从此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一直过去了整整三年时光,才恢复意识。不久,即听说蓝丰大陆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看小竹坐立不安,清歌明白,小竹肯定是放心不下殷泓,而自己,也是悬心不襹­茓­D―毕竟,大伯他们还有秋雁姐和莲生哥也在瘟疫区!

躺在床上研制出了解除瘟疫的药物,又急命小竹带人下山,同时也明白告诉小竹,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怨恨枫童。

清歌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小竹就此回枫家,然后便和殷泓完婚。毕竟有个摄政王的娘做靠山,自己便是一时半刻无法赶到,也不用担心小竹嫁给殷泓后会受欺负。却没想到半年之后,小竹又回来了,并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一日不痊愈,他就绝不会嫁人,更不会认枫童这个娘!

一直到一年前,清歌的双腿终于恢复了知觉,到现在,终于能够下床走路了!刚一恢复,清歌便急不可待的命人备车,亲自送小竹到酆都来:

虽然内心里实在舍不得的很,可小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那个殷泓更是已届二十二岁“高龄”!当然,这个年龄,对于清歌来说,还觉得太稚­嫩­了些,可时代不同啊!这个时代,男子十四五岁就是出嫁年龄了!更何况,那殷泓可是帝王至尊,即便她心里装着小竹,一国之主不娶亲,恐怕那帮大臣们都不会答应――

当然,清歌早下定决心,若是发现殷泓后宫里已经有人了,那么即便对小竹如何情深意重,自己都会马上带了小竹掉头就走!只是想虽这么想,清歌却雅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小竹的终身幸福!毕竟,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车子慢悠悠的进了酆都城。

“咦,天香楼?”清歌撩开窗帘慢慢的瞧着街景,眼前忽然一亮。

江家在泉州城的老字号也叫天香楼,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忽然看见同样的招牌,不由倍感亲切。

“决定了,咱们今儿就住在这里了。”清歌笑呵呵的说。

小竹和若尘戴上斗笠,忙忙的清点行装,睿儿却已蹦了下来,急火火的伸手搀住清歌,嘴里埋怨道:“娘,您就不能慢点儿吗!要是磕到哪儿了,又该让爹爹抱着哄了!”

“臭丫头!”清歌顿时恼羞成怒,什么叫“让爹爹抱着哄”!小丫头懂什么?自己那是闺房之乐好不好?!比起自己那时代的女子,这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在清歌的“栗子”到来之前,睿儿头一偏,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个老不修的娘,手里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店小二迎了出来,见到清歌二人本是要迎过来,可看到后面跟着下车的小竹若尘二人,脸­色­马上晴转­阴­,冷着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几人,不­阴­不阳的问道:“敢问几位是――”

清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想这天香楼绝不是自己泉州的哪家!自己当时可是对他们进行过魔鬼训练,应该差不多已经让那套“顾客是上帝”的理论深入人心了!这家天香楼看着颇为富丽宏伟,怎么店小二不像做生意的,倒更像是查户口的!要自己看,这家天香楼恐怕早晚要倒闭?!

睿儿看着却是蛮喜欢这里,一叠声的叫道:“爹爹、小爹,你们快过来啊!这儿好漂亮!”

那店小二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忙笑嘻嘻的迎上去:“两位相公都是雅人,这些粗活就交给小的来做!”

说着,不待清歌开口,已经麻利的提了行李点头哈腰的前面带路。

这店小二是不是吃错药了?方才还一副阶级敌人的样子,这么快就又成一家子了?

看清歌不悦,那店小二边小心的护着行李边笑眯眯的解释:“客官不要着恼。实在小人东家吩咐过,对那些进京参加甄选的公子,小店概不接待!小的刚才见­奶­­奶­的车这么漂亮,一时会错了意,还请­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才是!”

“什么参加甄选?既是公子,想必也是名门大家,你们东家一个做生意的,敢往外推?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难得睿儿喜欢,清歌也不愿和这小二计较太多。

“­奶­­奶­不知吗?”那店小二很是诧异,“明日即是我皇二十三岁圣寿,满朝百官议定,要在这一日奏请皇上选后。也因此,各家适龄公子近日已是齐聚京城。另外,您老别小看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脾气拗着呢!这酆都城中的酒家,我们天香楼可是头一份!昨日便有一个什么候家的公子,要死要活的想住我们天香楼,到底还是没住进来!”

“什么?殷,皇上要选后?”清歌语气了很是恼火。

店小二叹了口气:“唉!皇上也是――咱们还是不说了!不瞒您说,这段时间,俺们东家也为这事着急上火呢!让东家听见了,八成又该骂人了!”

“你家东家上火?又关你们东家什么事儿了?”清歌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天香楼的东家――

“我们东家说了,除了我们家小公子,哪个都不配做皇后!”店小二倒也不忌讳,反而有些骄傲。

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人!还以为会是秋雁姐他们呢!本是心存侥幸的清歌失望之极,便也没心情再搭理店小二。

几个人走到楼梯处,睿儿忽然站住,扬声道:“阿金,你自己上去吧。我住天字号三号房。”

“还有客人吗?”店小二有些奇怪,忙回头瞧,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没事儿,是我的朋友,你不用管,它自己会上去的。”睿儿笑眯眯的说。

这位小姐的朋友,那自然不是来参加甄选的公子了!店小二也放了心,刚回过头来,忽听耳旁“嗖”的一声,似有一道金影闪过,忙张皇着去瞧,却又什么都没见到。店小二愣了会儿,看几位客人已经走远,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担心清歌坐车时间过长,若尘忙让小二打来热水,又把药草放进去,抱了清歌泡在水里。水汽氤氲,若尘的脸很快变得红彤彤的――

倒不是被水熏得,却是被怀里的女人闹得!

坐在水里的清歌一点儿也不老实,时不时的就扒拉着若尘这儿亲一口,那儿啄一下,若尘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被弄得手忙脚乱,刚刚打满的水,溅的满地都是。

“清歌你,别,动――”

“别?要动?嘻嘻嘻,咱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

“老公,再来一次吗!咱们可是白白浪费了将近八年光­阴­啊!赶紧抓紧时间好歹还能补回来点儿……

哗啦啦,顿时有更大的水花溅了出来。

……

良久,餍饱的清歌懒洋洋的趴在那紧致有力的胸膛上,搂着若尘的脖子喃喃道:“若尘,若尘,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你知道吗,昏迷了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你在身边,我早放弃了……”

上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把怀里的娇妻抱的更紧!

傻清歌,自己不在她身边,又会在哪里呢?清歌去了哪里,自己便会到哪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得了自己追随清歌的脚步,不管要去哪里,自己总要和清歌在一起!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睿儿不耐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您还有完没完?我和小爹都要饿扁了!”

又小声嘟哝道:“一到外面就这儿疼哪儿痒的,连走个路都要老爹抱着!一**就龙­精­虎猛,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坑我爹!”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清歌被说得恼羞成怒,摁着若尘的胸膛便想起身,刚刚直起了一半,只觉腰酸痛无比,“哎呦”一声又向下栽了下去。

若尘早张开臂膀,接了个正着。

外面顿时传来“哧――”的一声轻笑,睿儿聒噪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就知道!又是老一套!”

“老公――”看外面的女儿根本丝毫不受教,清歌眼泪汪汪的转向若尘,“你家女儿欺负我!”

若尘抿着嘴儿微微一笑,边给清歌揉搓腰窝边静候清歌的战争结束语。果然:

“臭丫头,等你娶了夫郎,看我怎么收拾你!娘一定让人在你最饥渴的时候,把你夫郎劫走,到时候,嘻嘻,嘿嘿――不信你不向老娘低头!”

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两人又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更正,应该说清歌硬巴着若尘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才终于不情不愿的任若尘给自己穿好衣服,又叫来店小二收拾――

一直到两人走出房间,店小二还站在那里发呆:自己还收拾什么啊!屋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泡在水里,本是新换的红绫被,被卷成一团扔在地上,连那一对儿鸳鸯戏水的枕头也泡在浴桶里!

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还有一项任务,是嘱咐客人不要下楼,要什么自己端上来,方才一时受惊过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店小二顿时一激灵,自己受累事小,忘了这茬,可是要出人命的啊!这样想着,站起来就往外跑,却不防正踩在一块儿没在水里的滑不溜秋的绸缎上,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我的爹哎,可算是摔死我了!客,客官,回来啊――”店小二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咦,小爹,不是饭时吗?这店里怎么冷冷清清的?”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的睿儿有些奇怪的说。

“好像,是有点儿。”以自己的耳力,能听到楼下还是有客人的,不过好像确实没几个人。不过这天香楼饭菜的味儿道确实不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睿儿早已等不及,竟是不走楼梯,从二楼处便一跃而下,口里还一叠声的叫着:“小二,小二――啊!”

听到睿儿的惊叫,跟在后面的小竹吓了一跳,身子一旋,也凌空飞下,身后一条金­色­的影子却是比小竹更快,“哧溜”一下就奇准无比的滑到小竹脖子上,探头就朝前面一团白­色­物事咬了过去。

那白­色­物事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咬个正着,身子一歪,差点儿就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小竹刚舒了口气,突然发现又有三团同样的白­色­物事,从三个不同的方位朝着睿儿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竹大惊,怒吼道:“畜生敢尔!”虽是身在空中,却是冲着那几团白影连打出了十多掌!

那几团物事倒也机灵,竟是腾空跃起,很是灵巧的避过了小竹的掌风。

小竹落下地来,一把捞过睿儿,紧张的道:“睿儿,有没有伤到哪里?”

“呜――小爹,吓死睿儿了――”睿儿是真受了惊,小脸儿有些发白。

“竟敢欺负我家睿儿,看小爹这就把它们都打趴下给你出气!”小竹顿时大怒,搂着睿儿转过身来,刚要怒喝,却一下僵在了那里――

身后不知何时乖乖的趴了四只**,两大两下。两只大的在前面,望着小竹激动的呜呜着,还不时的伸着爪子,似乎随时都想扑过来抱住小竹!

四只**的后面还有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坐在一地的杯盘狼藉里,傻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那个满脸怒容的绝世男子!远远的还站着一些衣冠楚楚的侍从模样的人,只远远的瞧着,却并不靠近。

“哇!小爹,它们好像认识你呢!”看到面前四只乖得不得了的**,睿儿又惊又喜,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对面地上一个傻乎乎的女子也正死死的盯着小竹瞧,这才惊觉,小爹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再顾不得身后的**,忙蹦起来要帮小竹戴帽子,嘴里还气嘟嘟的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女!竟敢盯着我小爹看!待会儿本小姐――”

“小竹――”女子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睿儿吓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那疯女人却突然飞了过来,竟是抱起小竹就走!四只**也紧跟着如风而去。

“小爹――”睿儿惊叫。

“哇呀呀,气死我了!朕要诛那个人的九族!她怎么敢娶你!还让你做小?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只能嫁给我,除了我,谁都不许娶你!”那个疯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娘呀!”睿儿撒脚就往外追,却被那群侍卫模样的人给挡了回来。正心急火燎,一抬头,终于瞧见了半搀半扶的抱着娘亲,亲亲密密下楼来的两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们快来啊,有人把小爹抢走了!”

什么?清歌的腰一下不疼了,一下子从若尘怀里跳了下来,“慢点儿说,谁把你小爹抢走了?”

以小竹今日的功夫,便是与若尘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轻易的就被人抢走?

“就是她们!”门外的那些侍从已经上了马,往远处疾驰而去,睿儿顿时急得跺脚。

若尘二话不说,轻轻放下清歌,腾身便追了过去。不片刻,店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马的嘶鸣声,睿儿伸出头去一瞧,却是那些侍从又垂头丧气的回转来――身后还跟着手持利剑满脸寒霜的爹爹。

“你们把我小爹带到哪里了?”睿儿第一个冲出去,揪住最前面女子的衣服下摆道。

“我――”那女子面有愧­色­,实在想不到啊,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会做出这等?事!竟会学那些败家子的行径,当街强抢有­妇­之夫!

“你说不说?”睿儿又急又怒,“不说我让阿金咬你!”

睿儿话音刚落,阿金果然猛的探出蛇头,森森的凉意吓得女子一哆嗦。后面一个女子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惊异,不眨眼睛的盯着小竹和她脖子里的金蛇,终于大喊道:

“你们,你们,是不是逍遥谷的人?”

女子一说,其他侍从也纷纷抬起头来,只觉眼前的景象竟是越看越熟悉――

生死边缘之际,可不就是有一个脖子上盘着条金蛇的仙童出现?!事隔这许久,那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你们这些混蛋!”睿儿继续哭骂着,“当初小爹给你们治病,你们却抢了我小爹!早知道如此,当日就不救你们了!”

“果然是逍遥谷的人!”那些女子纷纷滚下马鞍来,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恩公息怒,恩公息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这些人的装扮,清歌心里已经有了些谱,却是不敢确信,仍旧问道。

“敢问恩公是――”看前面的小女娃和刚才那个厉害无比的男子都乖乖的站在清歌身侧,知道清歌身份定是不凡,为首女子说话不免小心翼翼。

“她是我娘!逍遥谷谷主!”睿儿气鼓鼓的答道,“你们快说那个抢走我小爹的人是谁?我娘有的是厉害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说论武功,娘比爹差得多,可要是论起整人的本事,十个爹也不是娘的对手!

“谷主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十多个女子立时在地上梆梆梆的磕起头来,“既是恩公驾到,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抢走令夫郎的人,是我蓝丰陛下。”怪不得那男子如此丰神绝代,却原来竟是逍遥谷主的夫侍!

“娘,是那个殷泓!”睿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炸了毛。

那些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这小女娃胆儿还真大,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想想却又释然,陛下可是早下过诏书,逍遥谷历代主人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

“你们家皇上不是明日就要选后了吗?怎么又当街,抢人?”

“这――”为首女子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选后并不是皇上的本意,是众位大臣所逼。”

“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别人又怎么强逼的了?”清歌冷哼了一声。

怎么听着逍遥谷主的意思,对自己夫侍被抢倒不是多生气,反而是对皇上选后一事更恼火?!

“皇上本意是为了激一个人出现。皇上曾对小人说,只要自己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

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真是开玩笑,小竹可是在与世隔绝的逍遥谷,又怎么会听说?!是不是小竹不出现,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另娶她人了!

“你家皇上以为她是神仙啊!她想让别人出现,别人就得出现?”

“是啊!”那侍卫连连点头,“皇上看今日那人还没出现,就来这喝酒了,说是要喝死在这里,要是她死了,那人就肯定会来了!”

“说的倒好听!这花花江山和那么多如花美眷,她也舍得?”清歌却是不信。

“真的!”那侍卫忙辩解,“皇上的退位诏书都写好了!皇上说,只要她不当皇帝了,就没人逼她娶后了!”

“啊?”这一下换清歌愣住了,不相信的问道,“你一个小小侍卫,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人也不知道。”那侍卫挠挠头,自己也很是疑惑,“皇上一喝醉酒就会对我说这些,还一再保证说会让我弟弟幸福,可小人并没有什么弟弟啊……”

“妻主,这个侍卫,长得,好像有些像,你――”一旁的若尘忽然开口。

若尘一说,清歌仔细一瞧,他­奶­­奶­的,你别说,这侍卫,还真的有那么五六分像自己!心里便也登时明了,这样看来,殷泓这丫头,还是有可取之处地!

“好了,你们走吧。”清歌挥挥手,“管好你们的嘴,不要胡说什么。”

“恩公放心,我们一定会照恩公吩咐的办,我们这就回宫,便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令夫侍……”

“娘――”看清歌竟是没有去皇宫要人的意思,睿儿很是生气,使劲的推了一下清歌,便蹲在墙角处一个人生闷气。

清歌却是不理,仰头对若尘柔声道:“饿了吧?咱们点些东西吃。”

“要东西吃?”外面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骤然传来,“竟敢把狐狸­精­送到我天香楼来勾引皇上,还想吃饭,吃棍子还差不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把这几个人给我打出去!”

自己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儿,就让人钻了空子,竟敢趁皇上酒醉,来勾引皇上!皇上是小公子的,除了小公子,谁都不能碰!

随着女子一声令下,外面呼啦啦冲进来一帮拿刀掂枪的女子来。

睿儿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生气,回身一下护在清歌面前:“娘――”

“哈哈哈――”清歌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那些冲进来的女子一下被笑愣了。

“娘,你怎么了?”自己娘亲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儿子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啊?!

没想到还有更不正常的!那满身绫罗绸缎气势汹汹站在门口要打要杀的女子忽然又哭又笑,一下扒开前面的人,就跌跌撞撞往里冲:

“妹子,妹夫――你们还活着――呜哇――”

竟是走到半路就一ρi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娘――”睿儿身子往后缩了缩,这女人一定是个疯子。

“睿儿是不是饿了?你喊舅母,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清歌冲着睿儿眨了眨眼睛。

这一句话果然灵,那女人登时止住了哭泣,冲到睿儿面前上下打量着,忽然一把抱住睿儿,一叠声的对那些呆若木­鸡­的随从道:“快,去厨房,把所有的菜全做出来!对了,先端些点心来!还有,快去府里接老爷,就说,妹子和妹夫,还有甥女儿――”

说到甥女儿,女人忽然说不下去,抱住睿儿再一次号啕大哭!

被搂的简直喘不过来气的睿儿冲着清歌直翻白眼,娘,你真­奸­诈!

天还黑洞洞的,午门外却已挤满了文武百官。昨日皇上当街强抢民夫的消息已经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咱们皇上英明神武,乃是不世出的明君,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说的次数多了,左丞相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就差一天啊,自己昨日刚刚见过衡阳侯家的公子,不但德容具备,更兼出身名门,那才是最佳的皇后人选啊!

“就是!”向来政见不合的右丞相首次和左丞相达成了共识,自己可是答应了泌阳王,定会助她爱子入主六宫!“不知是什么样的妖魅男子,竟是如此狐媚君上!果然是祸水啊,祸水!”

“皇上还是年轻啊!所以才会如此轻易被魅惑――”吏部尚书摇头叹道,自己的小儿子可是对皇上倾慕已久,“不知两位老大人可有良策?

“皇上不过一时为人所惑!老身便是拼了这满腔的热血,也一定要力谏皇上收回成命,处死那狐狸­精­!”左丞相跺脚道。

“好!我们听老大人的!若是皇上不收回成命,咱们就以死相谏!”

午门外一时群情汹涌。

华阳宫里却是一片春意旖旎。

殷泓屏着呼吸看着怀里的可人儿,战战兢兢的等着小竹醒来。

昨日盛怒之下,将小竹扛回宫中,把该做的都做了,却发现小竹还是处男一枚!

看着被自己折腾的昏睡在床上的人儿,殷泓当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真是混蛋啊!

“皇上,皇上――”

门外忽然传来小侍急促的喊声。

殷泓吓了一跳,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开门,轻声斥道:“滚!”

看着殷泓光着的双脚、暴怒的神情,小侍吓得再不敢说什么,忙退了下去。

殷泓回了床上,在外面把手脚捂暖和了,方小心掀开被子,轻轻搂住小竹,痴痴看个不停。

刚过了一刻钟光景,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皇上,皇上――”

怀里的小竹轻轻动了动,殷泓顿时手忙脚乱,恨不得把外面的总管一脚踹死!

早就醒了的小竹再也装不下去,翻了个身,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枕头里:“你,去吧。”

殷泓惊喜的跪坐起来,“小竹,你,跟我,说话吗?你,不生我的气?”忽然看到小竹□的脖颈处,自己留下的一处青紫吻痕,实在是心疼不已,握了小竹的手便要往自己身上揍,“让你混账,欺负小竹――”

举到一半儿又看见胳膊上也有几处吻痕,忙又放下,用被子裹好,自己抬手照脸上又来了一下,懊恼的道:“我真是混账!”

“皇上,皇上,出大事了――”总管却是在门外不停哀求,“皇上――”

“好了!”听到外面总管一声紧似一声的哀告,再看看光溜溜的自己,小竹又羞又恼,狠狠的推了一下殷泓,那知身上却是酸软的紧,竟是又跌落在殷泓的怀里,当下咬牙道,“你还不快出去!我要,穿衣服!”

哪知殷泓听了却是抱的小竹更紧,“不许!你穿了衣服就会跑!”

“你――”小竹脸一下涨得通红,恨声道,“你要是再闹,我就真走了!”

“你不走?”殷泓大喜,旋即又可怜兮兮的道,“你骗我,昨晚那个孩子管你叫,小爹――”

最后两个字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是我若尘哥哥和清歌姐姐的孩子!”小竹恨恨的张嘴就咬了殷泓一口。

“啊?”殷泓疼的直咧嘴,却又幸福的冒泡,小竹咬我了呢,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咬的!喘着气道,“那,她,她为什么管你叫,小爹?”

“姐姐一直昏迷着,哥哥要照顾姐姐,睿儿一直跟着我――”小竹不解气,臭殷泓,竟然敢这样误会自己!换了个地方,又咬了一口。

“姐姐,昏迷?”殷泓被咬的脑子有些迟钝,半晌才意识过来,惊喜的抬头,“你说的姐姐是,江清歌?”

小竹白了一眼殷泓,“你以为是谁?”

“那不是,你一直都喊她,嫂子的吗!怎么又成了姐姐了!啊,我知道了,江清歌是玉公子的女儿,自然就是你的姐姐了,我怎么这么蠢!”殷泓抱着小竹狠狠的亲了一口。自己终于放心了,就江清歌那个妻奴,是绝不会和小竹有什么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是和江清歌一起回来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

“皇上,皇上――”守在外面的总管已经快哭了。

终于相信小竹不会离开了,殷泓心满意足的又把小竹放回被窝里,命令道,“不准起来!再睡会儿,等我回来,伺候你穿衣!”

“皇――”总管仍旧持之以恒的呼唤着,门忽的一下从里面打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却掩不住满脸喜­色­的皇上抱着一堆衣物就闪了出来,总管还没反应过来,殷泓已经反手关上门,再抬脚一脚把苦着脸的总管踹翻在地,咬着牙轻声道:

“一大早就大呼小叫,朕真要让你气疯了!”

“皇上――”总管觉得自己真是蓝丰大陆上最冤的人――这叫一大早?明明都辰时了啊!更何况,华阳宫外还有一群要死要活的大臣啊!

“咦?都这个时辰了吗?”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殷泓有些奇怪,嘻嘻,还真是春宵苦短啊!

殷泓懒洋洋的坐上銮舆,刚到华阳门外,那些大臣们马上一窝蜂的围了过来,齐唰唰的跪倒在地。

惊得殷泓忙下轿,“众位爱卿,快快请起――”

左丞相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呆了一呆,忽然就老泪纵横:“皇上,不过一个晚上,您,您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其他臣子也纷纷抬头,看到殷泓的样子也都吃了一惊――

皇上明显的印台发暗,两眼无神,左边腮帮还明显的又红又肿!那个男子果然是狐狸­精­啊,不过一个晚上,就将皇上摧残成这样!华阳门外顿时哭声一片。

左右丞相更是磕头出血,“皇上,您一定要赶紧处死那个狐狸­精­!不然,老臣就跪死在这这里!”

正准备伸手去扶的殷泓登时一怔,旋即不悦的收回手:“什么混账话!真是一派胡言!”

殷泓自登基以来,从来都对自己严格要求,何曾如此当众斥骂朝中老臣?看着震怒的殷泓,所有人一下傻了眼。

左右丞相却是不怕,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当下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殷泓的双腿,“皇上,您一向圣明,万不可为一低贱男子自毁声名!老臣等便是死,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沾上这样的狐狸­精­!”

“放屁!”殷泓尚未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这老混蛋,说谁是狐狸­精­?”

伴着话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一个身形纤秀的女子扯了个孩子慢慢踱入大殿。殷泓一下站了起来,挣开两个大臣,慌慌张张的迎了上去:期期艾艾道:“姐姐,哥哥――”

哪知来人却是高傲的很,瞥了殷泓一眼,竟是理都没理,那个小女孩儿更是气哼哼的狠狠剜了殷泓一眼。

这是谁啊?敢在皇上面前摆这么大谱?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有脑子反应快的,突然忆起,好像皇上抢的有­妇­之夫,便是一行四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并一个七八岁的女童――

“你是,那被抢了夫侍的人?!”

“谁说那是我的夫侍了?”清歌翻翻白眼,很是不爽,“那是我弟弟!”

昨天还说是夫侍呢,今天就变成弟弟了!

众人的眼神顿时警惕无比。这几个人,还真盯上皇后的宝座了!而非常不妙的是,看皇上的样子,竟真的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哪里来的卑贱东西,竟敢跑到皇宫来耍赖,真是不要命了!别以为有那个狐狸­精­当靠山,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清歌满脸怒容,殷泓心里一咯噔,自己当年可是深受其苦!惹恼了谁都不能惹江清歌啊!忙示意小侍搬来一把椅子,自己亲自接过来送到清歌面前,“姐姐不要和这等食古不化的人一般见识,先坐下来歇歇。”

清歌倒也不客气,一ρi股坐了下去。

看清歌如此无礼,左丞相只气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皇上,您――”右丞相抗声道。

“我妹妹当日全活蓝丰大陆生人无数,这一个座位也是当得起的!况且皇上早在太庙盟誓,和我妹妹平起平坐,怎么你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却是如此无礼?”秋雁扶着莲生也随后进了大殿。

“这不是天香楼的掌柜吗?听说可是圣后他老人家的座上宾――”在座诸人倒是有很多都认识,不由窃窃私语。

“一派胡言!”右丞相却是不惧,“皇上当日盟誓是和逍遥谷主――”旋即大惊失­色­,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清歌,“难不成,你是,逍遥谷主?”

清歌并不答言,睿儿却是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了那件­精­美的紫玉药炉和玉杵,阿金也凑兴的摇头晃脑,至此众人再无怀疑:

对方竟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谷主!

看着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个­鸡­蛋过去的众位大臣,清歌哼了声:“本谷主的弟弟,你们竟也敢如此――”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再没想到,那个狐狸­精­还有这么大来头!

很多大臣当日便是靠了逍遥谷才得以活命,听了清歌的话顿时面现愧­色­。

“哼!便是逍遥谷主又如何?”一个年轻的官员却昂首走了出来,众人看去,却是新科状元,三品治玉贵家王鹤的女儿。自从草药宗因逍遥谷的原因被特赦,近年来,又隐隐有和玉药宗对峙之势,也引起了一些玉药宗人激进人士的不满,甚而有人把这种不满情绪对向了自来不涉人世的逍遥谷。这位王状元,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皇上大度,容许你和国主平起平坐,却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你有什么可傲的,不就是用小恩小惠拉拢了个草药宗吗,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有我们玉药宗人在,早晚灭了那草药宗,你这位逍遥谷主还是不要太嚣张,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

殷泓不由苦笑,就你一个三品治玉贵家,还敢挑战江清歌?!

“哟?玉药宗吗?”清歌忽然仰头大笑,笑毕冲着女子厉声道,“玉药宗有你这等目光短浅之人,怎么可能发扬光大?我看你家这治玉贵家的名号不要也罢!”

“你――”没想到对方如此猖狂,王状元一下恼羞成怒,“就凭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混账!”殿外忽然又急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正好瞧见王状元发威,来人不由大怒。

“师尊――”王状元大为惊喜,忙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谁是你师尊!竟敢对我师尊无礼,我宣布,今日就把你逐出师门!”

什么?师尊不是来给自己主持公道的?王状元顿时呆若木­鸡­。

来人却是理都不理,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清歌面前:“师尊啊,您可想死琪儿了!”

这不是治玉宗目前的代宗主陆雪琪吗?她怎么喊逍遥谷主师尊?!

“你,你是――”一个当年曾和清歌同场竞技的女子忽然回过神来,怪不得自己一直看着这个逍遥谷主面熟!

“你是江清歌,玉公子的女儿,泉州江清歌!”

也是,名副其实的治玉宗宗主!

“琪儿!别跪了,快起来吧!”清歌嫌恶的避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雪琪。

陆雪琪赶紧乖乖的站了起来。

“对了,我弟弟还有很多身份呢!”清歌恶意的看着早已石化的众人,“她的娘吗――”

“是我。”一个女子应声而入,却是久不入朝堂却依旧威风凛凛的摄政王,身旁除伴着陆家大公子陆凤吟外,后面还跟了一大票人,跑在最前面的就是舒伯,蹒跚着上前,一把抱起睿儿,拭着泪道,“老奴没想到,这一生,还能见着小小姐……”

内中更有一个容华绝世的男子神情激动,眼里含着泪一眨不眨的盯着清歌。

清歌忙起身,抢步上前,男子迎着一把抱在怀里,哽咽道:“清歌,我苦命的孩子――”

“大伯――”清歌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身后顿时一片呜咽之声。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枫霖轻抚着清歌的肩。

“父后――”殷泓忙上前扶住枫霖,又躬身冲枫童一礼,有些忸怩的喊道,“娘――”

枫童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复杂,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

清歌擦把泪抬起头,推着枫霖上前,高声道:“对了,还有一位,这是我弟弟的亲舅舅,圣后殿下――”

话音刚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还有我呢!竹儿还是我杨芫的外甥!”

却是眼睛一直跟着圣后转的上将军杨芫,这时才发现清歌竟是把自己给忘了,不由很是不满。

“对了,我家弟弟还有一个身份。”清歌慢悠悠的又加了一句,“好像还是钦赐的神威候啊!”

说到最后,更是仰天大笑三声,挺胸凸肚的望着众人,“敢问各位,我家弟弟可有这个资格坐上这凤后的宝座?”

众人一下目瞪口呆!谁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自己本身是小侯爷,又有个圣后舅舅,再加上个摄政王的娘、上将军的姑姑,更有个身担草药宗、玉药宗双料宗主还兼着逍遥谷谷主又护短的不得了的姐姐!试问天下还有这么神气的凤后吗?!

大家看向殷泓的眼神瞬间转为同情,有这么厉害的后台,皇上这一辈子都别想爬墙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结局了!本应该早就结束的,却欠了大家这么久,真是对不起!谢谢大家一直这么宽容,总是耐心的等,真的很感激!好在终于可以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够满意!爱你们!(*^__^*)

--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