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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祥瑞公主的悲惨生活 > 第1章

第1章

熙熙攘攘的人声让李祥云皱紧了眉头,偏偏就是眼帘子沉得紧,怎么睁也睁不开。似乎是很多人在来来往往,渐渐有人向她慢慢踱步而来。随即,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姑娘,你没事吧?”

呃,应该没什么事吧。只是额头疼得紧,估计是给撞了个包了——睁不开眼,李祥云迷迷糊糊地想。

“姑娘?”

沉厚的声音刚开始还能保持着镇静而平和的询问。可没问两句,那声音就显得不耐烦起来:

“喂,要死别在这里死,会坏了我们这儿的名声!”

喂喂,胡说什么,咒谁呢?!她才没有死,不过眼皮子太耷拉而已。究竟是哪个家伙,怎么说话这么没口德?!李祥云不悦地想。

就在她努力张嘴、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人抓起她的胳膊,用力往外拖。一边拖还一边咬牙抱怨:“怎么死沉沉的?!拖都拖不动,这肥婆!”

“……”

瞬间的沉默,是风暴在酝酿的前兆。就算是御花园内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庙堂走水火苗焰舌的景象,它们给李祥云带来的冲击力,都没有这一句“肥婆”来得大!

想她虽然没有二皇姐那样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没有三皇姐那样丰腴的身形,但是有母后那样的美人胚子打基础,她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想她李祥云,虽不是闭月羞花,但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敢说她是“肥婆”?!火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向来好脾气的李祥云,此时的脑海中,深深印刻着三个大字,并且以不同的字体和字号循环出现:“好欠扁好欠扁好欠扁好欠扁……”

“噌”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情况,先是对上一双黑眸。想也不想地,李祥云张口就道:“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睁眼,对方惊诧地愣了一愣。然而下一刻,他­干­脆一甩手,任由先前被他当做尸身拖着的李祥云,硬生生地摔在地上。漠然地望着她,他随即冷冷道:“没死更好,免得我还要拖你去义庄。”

义庄?!他真当她是死的、要他收尸么?!李祥云心头火起,一边摸着被摔疼的后脑勺一边以怨怒的眼神打量着对方。颀长而瘦削的身形,披着一身素净的白袍,宽大的袖口中露出修长的手。剑眉星目,面­色­微白,双眉紧蹙,发高束,以及那紧抿却偏紫的­唇­,让他看上去仿佛是一抹羁傲而孤寂的游魂。

这家伙,怎么看上去跟个道士似的?而且,瘦得跟枝竹竿似的?好像没吃饱过饭的模样……咦咦咦咦?!等等!道士?!道观?!难道说,这就是她将要修行的地方?天啊,好狠心的父皇,趁着她摔昏了,竟然直接把她扛到这里来了,连个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想到这里,李祥云不禁抬眼再打量四周。只见香烟袅袅,颇多参拜的人来来往往。不过让她奇怪的是:无论男女老幼,上香者多是显得身材单薄,看上去个个营养不良。

天,这是哪里的穷乡僻壤?!怎么看上去好像人人都吃不饱饭似的?!想大唐长安城中,处处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怎么还会有如此穷困潦倒的地方?!难道是父皇特地将她送到了偏远山区?!

李祥云顿时垮下脸来。一想到自己在这里不知道要修行多久,她就没了­干­劲,不禁就这样愣愣地望着前方。

“喂,要发呆去别处,好狗不拦路!”

又是那个听上去颇为沉厚、但是语气相当不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神游。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道观的大门旁边,李祥云连忙挪了挪步子,闪进殿内墙角。继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她撇了撇嘴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怎地这般不留半点口德?!”

“口德?”他低声重复,语气却甚是不屑,“实话实说便是不留口德了么?想听好话就别到这个道观里来!”

“你那个不是实话实说,是贬低与夸大!”李祥云瞪大了眼,指责道。

“夸大?!哼,”他冷笑,斜眼瞥她,“我有说错一个字么?你不是肥婆是什么?还有,看你那打扮,一身轻纱似的衣裳,我没陈述另一个事实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姑娘,你倒是自重些,先把你那敞开的领口遮一遮。即使你以你的职业为傲,也不用这么招摇过市有碍风化吧!”

“你……你你你……”李祥云涨红了脸,指向他的手指因为气愤而颤抖。

先是说她肥胖,更可恶的是,他那口气、说辞、还有不屑的眼神,分明是在暗示她从事不良职业嘛!这种侮辱,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

纵使李祥云平日在宫里算是平易近人、从不摆公主架子,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忍无可忍地端出了皇凤之容姿,拂袖怒斥:“大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本宫是谁?”

“‘本宫’?!”他嗤笑,挑了挑剑眉,继而厉声道,“在你们烟花地的恩客们面前玩玩这招也就算了,竟然玩到道观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快滚!你信不信我将你打出门去?!”

“你……你这……咳!咳咳!”李祥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连咳了数声,好容易顺过气来,这才回神喝道,“你这牛鼻子道士,该当死罪!堂堂大唐祥云公主,岂容你这般侮辱?!”

“大唐公主?!哈……哈哈!”他夸张地仰天大笑,似是再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你若是大唐公主,我便是李隆基!”

“李隆基?他是谁?”暂且按下怒气,李祥云疑惑道。

“哈,你若是要学唱戏,好歹将历史弄弄清楚吧!连唐玄宗你都不知道,还有脸装什么唐朝公主?!”他挑眉,耻笑她。

“混账!注意你的舌头!什么‘装’?!”李祥云怒瞪,“再者,从当今上元二年向前追溯,大唐开国五十七年来,皇室中从来没有什么玄宗名‘隆基’者!”

见她一脸严肃,怒容无半分做作之­色­,他先是为这气势所惊,愣了一愣。半晌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转了身不再搭理她,随即冷哼一声:“原来是个疯婆子。”

“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是……是……”她伸手拉住他的道袍,拦在他的前面,气得浑身发抖。

“说你是疯婆子,怎么了?”他斜眼,挥了袖子甩开她的手,“放开!我没空跟你发什么三百多年前大唐公主的疯癫,若不是诚心上香,你就快快滚吧!”

“什……什么?”这次轮到李祥云愣住,僵硬了身形。紧抓他道袍的手缓缓滑下,右腕上的祥云结,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摇晃,“你……你说,三……三百年前?!”

伴随着面前男子仿佛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直到这个时候,李祥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切怪异的景象,以及不合理的事件,让她在几天之后,终于慢慢接受了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她到了未来——三百三十年后的宋朝。

李祥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下山的。她只记得自己反反复复地问那个说话刻薄的家伙,问他今年究竟是哪一年。在得到了两遍“宋真宗景德三年”的答案之后,那个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依然喋喋不休的她推出了道观门外,然后紧闭上大门。

坐在山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她怔怔地望着天边的云朵。此时正值黄昏时分,橙红的落日,将余晖柔和地洒在山林之间,也洒得石阶一片嫣红。山下的镇上,炊烟袅娜,在清风之中缓缓升上天际,被映上了柔柔的粉。

斜阳之下,本该是归家的温暖时刻,然而在李祥云看来,却是说不出的寂寥。

眨眼之间,三百三十年的岁月一晃而过,这样离奇的事情,让她如何相信?!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若以“身处于未来的宋朝”这个标准来看待身边的一切,就可以清楚地解释为什么观中道众竟然不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来往香客衣着怪异,为什么他们大都身材清瘦……

仰望天际,­唇­边不自觉地逸出一声叹息:原本还想,只要修行个一段时间,父皇和母后终究会挂念骨­肉­之情,将她迎回宫中。可这下子,一切皆成为泡影——这里不是歌舞升平的繁华大唐,没有父皇、母后、还有江儿,而她,在这里,便也不是那个祥云公主了……

然而,李祥云如上哀怨的叹息并没有持续多久。从小看惯了各种倒霉事的她,也算是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天生乐观的她,不久就自我振作起了­精­神。

“嘿!”握紧双拳,手肘向下做出一个给自己加油的动作,挺直了脊梁骨,她望着西天的粉­色­云朵,大声道,“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反正就算在唐朝,修行也是得自个儿努力的,就是仗着皇家的身份,日子好过点呗!就­干­脆把这次看作是最严厉的修行吧!管他什么宋朝不宋朝的,既然有办法来,就一定有办法回去!”

伸出双手,分别捏住自己的两边脸颊,她将嘴角拉成上扬的弧度,“李祥云,你可是大唐公主耶!争点气!如果唉声叹气有用的话,你就在这里长吁短叹好了!反正我是要先解决当务之急,找个地方过夜再说!”

如此对自己说教的她,先抹了一把脸,随即用双掌拍了拍脸颊。然后,抬起高傲的头颅,向山下石阶迈去——

“哎哟……咝……”

昂首不看路的后果,就是“滴溜溜”地滚了好几圈。灰头土脸地一边用手摸着ρi股一边龇牙咧嘴地疼得“咝咝”直抽冷气。这时,李祥云才深刻地了解到,做人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过了好半晌才直起身来,揉着ρi股、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当然,这次可没忘记低头看路。

当她满面尘土地走进山下小镇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了。只留下最后的淡淡余晖,让没有灯的街道上,勉强能看清轮廓。

漫步于青石的街道之上——这自然并非李祥云所愿,这个时候的她才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悠然散步,可在山路石阶上磕到的右小腿,正以阵阵酸痛调节她走路的频率——李祥云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茶楼酒肆可供休憩。

好容易看见一家客栈,招牌上明晃晃的“悦来”二字,正是历经朝代兴衰交替、却千年不倒的妖怪级全球连锁店。李祥云刚想进门,却被一旁的小二拦下,“喂,姑娘,你这……”

面对小二欲言又止的神­色­,李祥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裙摆和绣鞋上沾满了污泥,这让她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掸了掸裙角,又拍了拍鞋面,随即,她对小二微微点头,可刚要迈入店中,却又被小二的胳膊挡住了去路。

“姑娘,你……”

“我怎么了?”李祥云奇道,“你先前拦我,确实是我衣衫沾尘,不合礼数,算我的错。可是,我既然已经整理­干­净,你又有何理由再拦我入店?”

“嗨,谁管你衣裳沾不沾尘啊?!”小二­干­脆将话挑明了,“只要你兜里有银子,就算你刚从泥坑里跳出来都无所谓。问题在于,看你这满头泥巴的风尘样,又没背个包袱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没银子付账的!”

紧抿了双­唇­,李祥云偏过头去,却也懒得和这小二逞口舌之快。自古以来,“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不变的真理。身无分文是不假,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转了转眼珠子,从头上拆下一支碧玉的簪子来,递了过去,“光凭这个,就够在这里住上个十年八年的了。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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