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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玉郎!你给我出来!” 果然,再把所有房子翻了两次,小王爷开始发火,对四周的空气大声命令: “你给我立即出来!”

有毛病,这个时候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缩得更紧。

幸亏我找的这个地方万无一失,任小王爷想破了头,也找不到只有我这样聪明的人才找到的地方。

转着耳朵听院里的动静,小王爷一直没有放弃地搜着每个房间,连茅房都去了两三次。

嘿嘿,我玉郎又怎么可能没矜持地躲到茅房去?

不过,有点冷,手脚又有点酸麻。

抬头看看天,快点亮吧,让这一天早点过去。

正在拼命催时间早点过,忽然听见小王爷吩咐下人: “来人,弄个长杆来?”

弄长杆?

弄长杆­干­嘛?

脑袋还没有转过弯,腰侧忽然猛然一痛,象被人猛地Сhā了一刀似的。

“啊!” 我惨叫一声,手脚立即松了。再不能呆在藏身之处,直直往下栽去。

与黄土地做亲密接触,眼前一阵头昏眼花。全身比散了架更难受。

“总算找到了………”

满天金星围着我转了半天,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见上方小王爷得意洋洋的脸。

“啧啧….” 小王爷用脚尖踢踢我,装模作样地说: “我怎么忘记你很会爬树呢?你也算厉害,天井里这棵这么高的树,你也能爬上去。”

当然,什么树我玉郎爬不上去?哼。

我还他一个骄傲的眼神。

“可惜一捅就把你捅下来了。”

我斜眼瞧瞧害我跌下来的那根长杆,一脸不自在: “哼,如果不是你…..不是你那样,我才不会这么容易掉下来。”

“哦?” 小王爷的笑容蓦然加深,弯腰将我一把扯了起来,贴着我耳朵说: “我把你怎么样了?”

明知故问!

我很有骨气扭过头,不答。

见我不合作,小王爷的手,开始没有廉耻地到处乱摸。

“喂!不要乱来!” 我被他摸得心惊胆战,急忙挣扎摆脱。

小王爷紧紧抓着我,对守在院门的家丁使个眼­色­。

立即,全部的人都乖巧地离开。

“不要走不要走!” 乖乖不得了!难道又是“独处”时候?

小王爷的嘴,忽然咬住我的耳朵: “现在,我要开始好好罚你。”

我绝望地看着院门无声地关上,知道大大不妙,抖着嘴­唇­强笑: “嘿嘿,我不过是忽然觉得好玩,爬爬树,不用罚吧?”

小王爷不置可否,忽然问: “刚刚用长杆把你捅了下来,疼不疼?”

我连忙点头: “疼!当然疼!” 大声申请: “我要休养!”

感觉上 奴才 这文真是不知所谓。没有主旨也没有要表达的特殊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情节。

很无聊,

不想写了。

奴才 第十五章

我绝望地看着院门无声地关上,知道大大不妙,抖着嘴­唇­强笑: “嘿嘿,我不过是忽然觉得好玩,爬爬树,不用罚吧?”

小王爷不置可否,忽然问: “刚刚用长杆把你捅了下来,疼不疼?”

我连忙点头: “疼!当然疼!” 大声申请: “我要休养!”

“休养?” 小王爷轻声笑着,神­色­古怪: “等你喂饱了我,我再侍侯你休养休养。”

喂饱?

我顿时不寒而栗,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力气,猛地一挣,居然让小王爷在猝不及防下松了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往树上窜。

人的潜力原来真的无穷无尽,在着慌的时候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而且浑然忘却全身的酸痛,爬到了高高的树上。

紧紧攀住一根大腿般粗细的树­干­,感觉到了安全地方,才喘着粗气停下,小心翼翼地向下望。

透过隐隐绰绰的枝叶,能够看见立在树下的小王爷。

他刚刚被我一推,倒在地上,现在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瞪着眼睛往树上瞧。他知道我在树上,眼睛又利,立即被他找到我的所在。

“玉郎,你给我下来。” 小王爷在树下盯着我说。

对上他的眼睛,深邃闪亮,发着不知道含义的光芒。我不由打个寒战。但事已至此,要我现在下去“喂饱”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咬咬牙,坚定地对着小王爷,摇了摇头。

小王爷显然开始不高兴,冷冷道: “你是想我再用长杆把你捅下来才舒服?” 他左右望望,果然走到一边,将刚刚用过的长杆重新拿在手上。

看见他重新走到树下,我立即紧张起来,手脚加倍用力勾在树­干­上。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这么笨,居然落到吊在树上任人捅的地步。

我又不是马蜂窝!

想当年我掏鸟窝的时候,何等威风。

正在叹气,小王爷已经开始行动,眼睁睁看着他拿起长杆。我手脚正攀在树­干­上,任怎么动也快不过长杆移动的速度,索­性­呆在原地受他一击。

我抿着­唇­,闭上眼睛,肋下猛然一痛,象中了一箭似的。

“啊!” 当即惨叫一声。

不过我早有准备,手脚都没有放松,虽然疼得很,却没有掉下树去。

小王爷得意洋洋道: “如何?你还不下来?”

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滚来滚去。我低头,把眼睛在袖子上蹭蹭,还是摇头。

“喂!你掉下来,我可不接你。” 小王爷仰头对我喊了一句,又举起长杆。

这下可真的把我当马蜂窝了……

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闭上眼睛多时,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疼痛。我愕然地睁开眼睛,看见小王爷在树下抓着长杆不断抬头打量我。

这家伙,不用长杆,不会打算用弹弓吧?

那我岂不成了鸟?

虽然我英勇过人,可身上还是开始流冷汗。

“唉…..” 小王爷忽然叹气,把长杆扔到一边,放软声音道: “玉郎,你下来,真的把你捅伤了,那可怎么好?”

我疑惑地低头,远远看着他。小王爷神­色­温柔,脸上带了点忧虑的表情,让我想起以前在树上张大双手防我摔下的­奶­妈。

心里蓦然一热。

算了,反正在这树上迟早也被捅下来。我决定下树。

紧紧扣住树­干­的手脚此刻终于松开。不料挂在树上半天,居然有点发麻,稍微一动,全身酸痛忽然又回在身体。已经夜深,树上带了露水,我踩在树­干­上的脚猛然一滑…..

“哇……..” 尖叫声中,听见巨大的声响。黄土激扬。

我再次从树上掉下,全身象散了骨架一般,呆滞地望着天空。

小王爷的脸出现在头顶,仿佛诡计得逞似的笑容灿烂。他得意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哈哈,还不把你哄下来?”

奴才 第十六章

小王爷的脸出现在头顶,仿佛诡计得逞似的笑容灿烂。他得意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哈哈,还不把你哄下来?”

糟糕!又上当了。

我憋了一肚子气,却连抬起手来狠狠敲脑袋的力气都没有。

小王爷手一伸,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用舌头舔舔我的脖子,皱着眉头说: “一身的灰,我可怎么吃?”

“那你就不要吃!” 我粗声粗气回答,巴不得他立即把我放回到地上去。

想起白天他所说的开胃小菜,我就心惊胆跳。

小王爷朝我冷冷一瞪: “好像有人忘记了他要受罚,还敢在我面前大吼大叫。”

受罚?

想到小王爷不简单的折磨人手段,我忽然一阵虚弱,安静地闭上嘴巴。

小王爷抱着我,出了小院。看着他一路走过夜空下漆黑的花园,我终于忍不住问: “喂,你要把我抱到哪里去?”

“就这里。”

还没有看清楚身在何处,小王爷毫无预兆地松手,让我直直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我掉进了冰冷的池塘。

幸亏池塘并不深,我好半天,才从池塘里站直身子,不断打着哆嗦。

小王爷悠然站在修筑在池塘中间的凉亭上,笑眯眯地瞧着我。

“你疯了?好冷的!” 我真的生气了,用足以把整个王府所有人吵醒的音量大吼。

小王爷挑挑眉: “谁叫你不听话躲着我?”

此人真是头脑有毛病。王府的人都有毛病!

我不想和他计较,骂骂咧咧地爬上凉亭。

扑通!

下一秒,又挨了一脚,重新回到冰冷的池塘中。

浑身湿淋淋地再度从水里站起来。

虽然我的脾气一向很好很和善,但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呢。我冷得浑身发抖,指着小王爷大骂: “混蛋!你­干­什么?”

小王爷微笑起来,忽然又把声音放得软软地哄我: “玉郎,你冷不冷?我让你上来好不好?”

不过我此刻怒气正烧得旺,而且刚刚才吃了他的亏,哪里这么容易上当。听了他的话,我立即大声地“哼”了一声,扭过头表示我不相信他。

小王爷蹲在池边,轻笑道: “只要你脱了身上的衣服,我就把你拉上岸,让你回去休息。” 他抬头看看天­色­,打个哈欠: “夜深了,你劳累一天,困了吧?”

我何止困,是又累又饿又酸又痛!

“你脱吧,我想看看你赤条条在池塘里的模样。”

小王爷装出和善的样子,使着一向的伎俩。

可惜他却不知道,我的脾气一旦被惹上脑子,就不好摆平。

“呸!” 我昂头瞪着小王爷: “我才不脱衣服!”

“不脱我就不让你上来哦。”

忽然想起夫子教过的话,我当即慷慨地用了上去: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正为自己的坚强不屈沾沾自喜之际,小王爷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他站起来,摔着袖子说: “哼,一个奴才,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语气中,居然带着说不出的鄙夷。

顿时,我全身上下彻底一凉,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鄙夷,象刀子一样,忽然深深扎进我的心里。到了王府这么多日,我似乎在这个时候,才骤然惊觉――――自己已经是一个低下的奴才。

连日来快乐的嬉戏,在瞬间变了另一个让人难堪想呕吐的滋味。

夫子以前苦口婆心教导的许多人世道理,居然豁然明朗地摆在面前。

小王爷的话,我听在耳里,恍如晴天霹雳。

原来,一直以来,我不过还是一个奴才。在小王爷眼里,我是一个愚蠢的任他玩弄的玩具一样的奴才吧?

无论如何变化,在小王爷眼里,我还是低贱的。他逗我,和逗一条门口养的狗没有区别。给多好的­肉­骨头吃,狗还是狗。

所有的怒气刹那凝聚在一起,我从不知道我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我抬头,静静地盯着小王爷,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眼睛上。

小王爷生气地反瞪我: “怎么?想造反?”

奴才 第十七章

所有的怒气刹那凝聚在一起,我从不知道我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我抬头,静静地盯着小王爷,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眼睛上。

小王爷生气地反瞪我: “怎么?想造反?”

如果是平日,我老早就大喊起来。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作声。

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太过生气,会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无数的熔岩在胸膛里翻滚。小王爷的眼神,盛满了对“奴才”的轻视。我忽然觉得,在他的眼里,我就和一只横过王府门口的蟑螂没有什么区别。

小王爷瞪我半天,忽然噗嗤笑了起来,无奈地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上来吧,这么深的夜,你也不觉得冷。” 他半跪诔靥帘撸朝我伸手?

小王爷的笑容,总是俊美得让我着迷。

我眨眨眼睛,这么多天,对他骤然改变的习惯还是不太适应。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确实是从小被人侍侯出来的少爷才的手,现在就善意的伸在我面前。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到底,男人一定要心胸广阔。我决定大人有大量地接受他的歉意。

刚想把手递到小王爷掌中,眼角一瞟。

小王爷脸上奇怪的神情,顿时被我看见。他的那个神情,活生生象在对我说:看,我就知道你会上钩,我说得没错吧。

虽然我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是也不至于蠢到这样的地步。立即,我把即将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来,紧紧藏在背后。

“怎么了?”

才不要上你的当!我死死盯着小王爷。

小王爷似乎很不高兴,把眉毛皱成一团,手伸得更靠近我一点: “玉郎,你给我上来。”

才不!

我­干­脆后退几步,站到池塘的中间。

“好,你是不打算上来了。” 小王爷脸­色­­阴­沉下来,象一个好玩的游戏被人扰了兴致。他老气横生地把手被在背后,在亭子里来回走了几圈,霍然转头对我说: “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里面站多久?”

当然站不了多久。夜里的池水冷得厉害,我又累,身体又疼。

本来打算小王爷一走就赶紧爬上去回房睡觉,谁知道小王爷似乎和我较上劲了,硬是坐在亭子里的石墩上盯着我。

我的妈呀,你难道不困?

我很想爬上岸去,不过铁定被他踢下来。不禁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抓住小王爷的手……

不不不!我甩甩头。

小王爷不是好人,我认输的话,以后不定要被他怎么瞧不起呢。

我看看天­色­,还有一两个时辰才天明。如果这个时候,王妃啊,小王爷的王兄啊,无论哪个,过来一个把小王爷弄走该多好。

可是,这样的时辰,有谁会发了疯的往王府里来?

正愁眉苦脸,远远看见亮光朝这边过来。原来是两个侍女提着灯笼一路找着过来。

一见小王爷,两个睡眼惺松的侍女立即脸上笑开了花,做个万福道: “让我们好找,原来主子到这里赏月来了。”

赏你的头!

没看见有个无辜可爱少年在池塘里站着吗?你的变态主子在虐待他人!赏月?

小王爷正儿八经点头道: “今天月­色­不错,风也好,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我在水中正被夜风吹得一阵发抖,更加咬牙切齿。

“……去,摆些水果热茶上来,我今晚不睡了,要好好赏月。” 小王爷说完,转头望一眼目瞪口呆的我,脸上一副作弄的神情。

这个疯子!真的要和我耗一个晚上?

我几乎要大哭起来。

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吵醒算了,反正大家都没得睡。

幸亏,提着灯笼的侍女开了口: “主子今晚虽然好兴致,只怕是不能赏月了。二王爷刚刚到府,嚷着要找主子,正在前厅等呢。”

哈哈!我真的从来,从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仙籁般的声音,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神仙姐姐般的人物。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急忙用湿淋淋的手掩住自己的嘴。

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哦?” 小王爷惊讶地站起来: “二哥这么晚过府?” 看他的神情,好像是遇到什么难以解释的大事。

我才不管这么多,你快快给我走吧。

皇天不负有心人,小王爷果然说: “我这就过去。”

我欣喜地望着他抬起左脚,心里恭送他十七八遍。

可他似乎想起什么事,忽然把脚放下,转身指着我: “找两个家丁来看着他,不许他上来。如果敢爬上来,就给我踢下去。”

晴天一个霹雳,希望瞬间被毁…..

刹那,我听见自己脆弱的心片片破碎的声音。

这个混蛋也太恶毒了吧?

“是,奴婢遵命。” 刚刚神仙姐姐立即变成为虎作伥的巫婆。

我满腹心酸地看着小王爷挥挥袖子离去。周围池塘上,整整齐齐站了四个面无表情的家丁。

混帐东西!为什么每个人看着小王爷欺负弱小,伤天害理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府的疯子!

我在池塘里站了片刻,终于累得不行。只好将以前跪着睡觉的绝技发扬光大,开始站在池塘中睡觉。

真的可行。

于是,我闭上眼睛,在八只眼睛的监视下,在冰冷的池塘中央,光明正大的睡着了。

小王爷,我厉害吧?哼哼。

奴才 第十八章

我在池塘睡着,醒来的时候,居然会在床上。

常人睡觉醒来总是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半天才清醒。我就不同,从小睡觉醒来都是猛然睁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黑眼睛,象从来没有睡着一样的清醒。

我妈被我吓唬了几次后就没有了反应,还夸我这孩子伶俐。

这次被吓着的是金妹。

她正坐在床边垂头看我的脸­色­,忽然对上我猛然睁得老大的眼睛,立即吓得往后一倒,掉在地上。

“你要死啊?一大早就吓唬人!” 金妹骂着从地上爬起来。探头看我的脸­色­看了半晌,她长吁一口气,合掌道: “老天保佑,总算活过来了。”

“一早就咒我?小心我…..” 我的反击说到一半就停止了。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谁咒你了?我这不在谢谢老天吗?” 金妹拧了条毛巾给我擦脸,抿着­唇­: “哪有你这么傻气的人,真和主子较劲,几乎把小命都送了。”

不过是在池塘睡一觉,谁和他拼命了?我一脸懵懂。

“看你的模样,自己病了几天都不知道吧?傻子,你在池塘里昏过去,已经病了两天了。下次再这么逞强,万一惹上痨病可怎么好?”

我脸­色­发白,在池塘昏过去了?那么丢脸……

但愿不是小王爷那个疯子在众目睽睽下把我落汤­鸡­一样捞起来。

“你才惹痨病呢,我这么壮,就算在池塘里泡个十天八天…哎哟!” 我边说着边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刚起了半边身子就被金妹一个指头按了下去。

金妹赏我一记白眼: “还壮呢,病得七歪八倒的。”

我们两斗气又斗嘴,闹了一会,金妹端了饭菜过来。

没想到这次真的病得厉害,虽然硬撑着,头又开始时昏时醒。

“喝汤吧,黑鱼炖的。”

我伸手接汤,居然使不上劲,颤抖一下,几乎松了手。幸亏金妹机灵,立即把碗稳住,只溅了几滴出来。

“看你!” 金妹把碗端在自己手上,又翻我一记白眼: “算了算了,我来喂你吧。” 她用勺子勺了一点汤送到我嘴边。

我低头碰碰勺子,立即把嘴挪开: “烫!”

“你以为你是少爷?烫不会自己吹?” 狠狠瞪了我两眼,金妹才继续喂我。勺了汤,似乎终于还是不忍心虐待病人,轻轻放在­唇­边吹了几次,送到我面前,声音轻柔了许多: “喝吧,这是看在你病到这个份上,不然……”

我才不管她说什么,低头乖乖把汤喝了,舔舔嘴角。

才吃到一半,听见外头有人叫: “贺玉郎,主子叫呢,快到书房去。”

我正低头,金妹手一震,送到我嘴边的汤都倒在被子上了。

“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我迷惑地抬头。

“主子叫你呢。”

“才不管他,我今天可病了,没空侍侯人。” 我张大嘴,等着金妹下一勺子。

外面的人直着嗓子叫了半天,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主子喊呢,你怎么还不动?”

要我去见那个混蛋?

我还嫌躲不够!

“我就是不动!你怎么着?” 我瞪来人一眼,不过是个家丁,传小王爷一个号令而已,这么不可一世的模样。

金妹反而怯生生放下碗勺,陪笑道: “这位大哥,他病得厉害,今天才刚醒。主子也知道的,麻烦你去和主子说几句好话,让他休息一天。”

见金妹态度好,那家丁的态度也和蔼起来,笑着说: “妹子,你不是不知道王府里的规矩。我算什么东西?敢在主子面前帮别人说好话?”

见他们两个整整齐齐两副奴才相,说到主子就把自己当成|人家脚底的狗一样下贱,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那家丁也就算了,金妹这么伶牙俐齿不服输的人居然也来这个调调。

火气忽然腾地伸了上来,我吼道: “多说什么?老子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就算小王爷那鬼东西亲自来请也不去。”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金妹一脸惊惶地看着我。

家丁白了脸,半晌指着我的鼻子说: “你骂主子?好!好!我这就去回。” 甩手就走。

“这位大哥,请等一下……” 金妹急着追。

我叫道: “不要追!不就告状吗,这一招谁不会?”

金妹停在房前焦急地看着家丁离开,转身对着我跺脚: “你这是­干­什么?你活腻了吗?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我什么身份?” 我黑着脸。

“你是王府的奴才,奴才要有奴才的本分。”

“呸!” 我不屑地扭头。

为什么这些人对奴才这两个字甘之如饴?

金妹见了我的神情,又气又急,带着闷火收拾了桌上的饭菜,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正好落个清净,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再睡一个回笼觉。

头脑正昏沉,很快就睡着了。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身边走动。

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脖子,痒痒的感觉一直蔓延而下,从脖子滑到胸膛,又继续溜到小腹,最后,隔着裤子抓起我的小弟弟摩挲起来。

欲­火­刚开始只出现一个苗头,猛然烧旺。

焦躁不安,酥麻难挡。

我霍然睁开眼睛,对上小王爷戏谑的黑眼珠。

“你来­干­嘛?” 我沙哑着嗓子问,并且伸手抓住他正在我下身不正经的手。

“我唤你,怎么不来?”

“不来又怎么样?” 我心情不好,当然挑衅。

小王爷眼睛一眯: “玉郎,看来我太纵容你了。”

对,你纵容我。所以把我三番四次踢到池塘里面去。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可没有忘。

我学金妹的榜样,对着小王爷翻个白眼。

小王爷见了我的白眼,却象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笑起来: “呵呵,你倒越来越伶俐了。” 手摸上我的脸,­唇­也凑了过来。

我赶紧扭头逃开: “我正病着!”

小王爷紧跟不舍缠上来,粗鲁地咬我的­唇­: “怕什么?热一下病好得更快。”

下身的器官忽然被他再次抓在手里,而且不问缘由地乱捏。

蓦然知道小王爷要做什么好事,疼死人的记忆立即回到身上。

“放开我!” 我大叫起来: “我不­干­!我不­干­!”

正叫得力竭声嘶,却发现小王爷居然已经蹬开鞋子,爬了上床,横在我身上。

我眼睛顿时瞪得愣圆,紧张地用双手覆在胸前。

“整天这不­干­那不­干­的,换了别的主子早把你往死里整了。”

小王爷高高在上地一气掀开我身上的被子,笑着去解我的裤头。

我死死拽着裤头,咬牙道: “不要碰我!你这是­淫­行,要送官的!”

“嘿嘿,” 小王爷有趣地盯着我: “上个奴才也要见官?你不要忘了,别说你全身上下都是我,就算你爷爷你爸你妈,也是我手下的奴才,主子我哪一天心血来潮想叫他们侍侯,他们还要乖乖地……….”

我听了两句,顿时怒不可遏,抬头看见小王爷说得起劲的嚣张嘴脸。

虽然知道他这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当即恶向胆边生,猛然提脚。

他正洋洋得意分开双腿跪在我身体两侧,这一提脚,膝盖立即撞上他两腿间最脆弱的地方。

“啊!”

小王爷话音忽断,惨叫一声,摔了下床。

我立即坐起来往地上看,见他紧紧闭着双目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胯下,面容扭曲,眉头不断跳动,显然疼得很厉害。

糟糕,这下真的惹下大祸了!

夫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小王爷真的废了,那我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心里开始有一点愧疚。

奴才 第十九章

如果小王爷真的废了,那我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心里开始有一点愧疚。

所以我很有道义地大声呼救,而忘记了应该快点逃跑。

小王爷昏迷了,被众人小心翼翼大呼小叫地抬到寝房。当即有人快马加鞭到王宫中送信给王妃。

王妃匆匆到来,带着一大群侍女和太医,儿一声­肉­一声的哭着进了小王爷的寝房。我也想知道小王爷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但是他们不肯放行。

良心太好也是坏事,明明是小王爷的错,我却忐忑不安象自己不应该自卫似的。

焦急地等到下午,里头传出消息,说小王爷总算保全了。不知道是保全了小命还是保全了他的小弟弟,反正是个好消息。

王府里的奴才们谢天的谢天,拜神的拜神,比亲爹活过来了更高兴。我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正愁着怎样才能进去看看小王爷,金妹忽然苍白着脸来找我: “王妃传你进去。”

妙可以进去看小王爷了。我面露喜­色­。

金妹却几乎吓得要哭出来,又开始跺脚: “你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小王爷是在你那里受伤的,你怎么还不急?”

“玉郎,快去!王妃叫你呢。” 陈伯赶过来吼了一句。无独有偶,他也连连跺脚: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不看着主子点?”八成他以为小王爷是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如果他知道是我踢的,铁定吐血昏死过去。

认定不是我的错。我大模大样进了小王爷的寝房。

好大好大,简直可以比得上我家的前厅。原以为小王爷的书房够大了,现在才知道与他的寝房比是小巫见大巫。墙壁上嵌了好多木架子,上面琳琅满目摆了许多晶莹喜人的玉石翡翠。

我眼睛发光,几乎想扑上去在怀里揣一两样回家慢慢玩。

小王爷睡在床里,放着厚厚的床帐,看不仔细。王妃一派贵气地端坐在椅上,旁边站着好几个着红穿绿的侍女。

“贺玉郎,你主子是怎么伤的?他是不是去玩什么危险玩意?当时你就在他旁边,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 我被某个该死的家丁按在地上,碰碰碰磕了好几个头,才听见王妃对我慢悠悠地问。本来身体就不怎么舒服,这么一磕,又跪着,头立即昏起来。

“王妃你听我说…..” 我想着早说早了事,于是打定主意,张口就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反正是小王爷不对,我特意把他开始对我的种种恶行添油加醋,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

王妃听见我的话,倒镇定得很,后面的侍女听我说小王爷如何如何逼迫我调戏他,都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我越说越委屈,字字血泪,心想王妃再怎么样也该为我这纯洁少年作主。直到最后洋洋得意述说我努力反抗的­精­神,把小王爷那个挺重要的地方踢了一脚时,猛然听见一片响声。

叮咛当啷不绝于耳,居然是王妃手中的茶碗,和周围服侍人端着的扇子,脸盆,笔墨纸砚,漱口盅子………..一起掉到地上。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这一群呆住的人,实在不明白他们惊讶什么?――――虽然我的反抗­精­神挺可歌可泣。

偌大的寝房沉默半晌,王妃终于反应过来,煞白了脸,用尖尖的指甲对着我,颤声问: “笙儿是你踢伤的?”

我憨厚地点头。

王妃的脸­色­,仿佛见了鬼。她猛然站起来,又跌坐在椅子上,喘气说: “我就说这王府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居然连个奴才都敢踢主子。姐姐!姐姐!我有什么用,让个下人欺负你的笙儿!”

这老娘们真有趣,说着说着居然大哭起来。

我听得莫名其妙,踢小王爷的弟弟一脚,怎么又跑出个姐姐来?

正想着这问题,头顶上的女人已经露出厉鬼一样的脸­色­,尖声道: “来人啦,把这没王法的奴才给我拖出去,用鞭子抽!”

什么?你才没有王法!

这个徇私枉法,因为自己儿子的命根挨了小小一脚就全然不理会被他人悲惨命运的老妖怪!

我还没有高声喊冤,早有两个奴颜媚骨的家丁扑了上来,用布塞住我的嘴巴,把我往外死劲的拽。

冤枉啊!冤枉啊!我是无辜的!小王爷才是起­色­心施­淫­行的那个!

他的小弟弟挨踢是应该的!

我非常后悔当时顾着喊人救小王爷而忘记了逃跑。为什么我这人这么有情意?布在嘴里塞着,我唔唔直叫说不出话。

挣扎不休中,眼看要被家丁拖出房间,拉到天井处打个皮开­肉­绽,忽然听见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且慢…..”

小王爷的声音,虚弱地从床帐里传出来。

从来不知道原来小王爷的声音也是天籁。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心里一阵暖流过处,我眼泪几乎涌了出来,小王爷,你还算有良心,早知道我那脚就不踢了。

“主子醒了?”

“主子醒过来了!”

“笙儿,你醒了?” 王妃几乎是扑到床边去的。床幔影影绰绰,我看不清里面的小王爷到底如何。

真是醒得及时啊,好人是有好人来保护的。一时高兴下,我决定赐予小王爷好人的称号―――他总算知道自己理亏,基本上还算是个好人。

“皇额娘…..” 我尖起耳朵,终于听见小王爷有气无力地说: “用浸水的小羊鞭抽,还有….不要打脸,我还要留着他……”

小王爷细细的声音钻进耳缝,简直象雷轰在后脑勺上。我顿时定住。

啊啊啊!

如果不是嘴被塞住,我愤怒的吼叫会把整个王府掀翻。

这个混蛋!早知道我一脚要了他的小命!深叹自己当时病得厉害使不出力道。

我在家丁手中奋力挣扎,脑袋越来越疼,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终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昏过去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原来本人还是个重病号。

实在昏得及时,多谢贺家列祖列宗保佑!

奴才 第二十章

“呜呜!”

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贺家的老祖宗并没有把我保佑到底。头疼得几乎要炸开的我,正被按在小王爷院子的天井里,背上ρi股上,火辣辣的疼。

“五!”有人在我身后高声数数。

风声在脑后响起,鞭子着­肉­,为我带来一阵可怕的剧痛,象­肉­被刮掉一层似的。

“六!”

他们真的用鞭子抽我!而且是趁我昏迷的时候!

我猛然挣扎起来,却斗不过按住我的两个家丁。一下一下的皮鞭,落在我身上。几乎每一下都要了我的小命。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眼泪开始不听使唤地掉下来,颗颗比黄豆还大。

为什么我要被这样按在肮脏的地里挨鞭子?我根本就没有错!

委屈心酸夹杂着愤怒,象杂烩一样乱哄哄炖在我的心火上。我想起我没有骨­肉­亲情的妈,把做奴才当荣耀的爷爷,还有不把人当人看的小王爷。

一切都是没有天理的。我的­奶­妈,在树下小心看顾我的­奶­妈;陪我一起玩的小丫头,还有我家里院中那几棵高大的,可以让我随时爬上去的大榕树,忽然离我好远好远。

我盯着被眼泪打湿的土地,我就趴在肮脏的地里,看着蚂蚁在我眼泪下悠闲地来来去去。身上似乎被打得渐渐麻木,再没有象开始一样疼。身后的人在数数,也不知道数到几啦。

视线渐渐模糊,我眨眨眼睛,忽然发现眼前完全黑下来。

这么快就天黑?还是太阳已经不见了?

我就这样,把脸挨在黄|­色­的土里,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结果,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这不是我本来的房间,四面的墙壁灰灰黄黄,还有着被烟熏过的痕迹,非常破烂。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木桌。

床是硬邦邦的木板床,连垫子也没有。背上肯定伤得不成样子,把我扶到这里的人算细心,让我趴在床上。脖子扭过去,脸挨在枕头上。

连枕头,也发出一股子霉味。

一切都变了样子,只有一样没有变。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金妹坐在我旁边。

见我醒了,她瞪着红红的兔子眼睛说:“总算醒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能傻傻望着她。或者,那顿可怕的鞭子已经把我给打傻了。

金妹看我睁大眼睛不作声,又叹气:“好不容易刚好了起来,怎么又去惹这么大的祸?你真要把自己的小命送了才好?你这个人啊…..”她说着,居然抹着眼泪嘤嘤哭了起来。

虽然她平时很泼辣,可看见她为我哭成这样,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我张张嘴,想安慰她一两句,没想到嗓子居然­干­得似乎开裂似的,居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要什么?茶么?”金妹见我嘴­唇­不断开合,到桌上取了一个茶碗,送到我嘴边。

油腻腻的茶碗,里面的茶和墙壁的眼­色­差不多。我皱皱眉,不知道是否要把这种东西喝下肚子。

金妹看出我的心思,把茶对着我的嘴一灌:“喝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摆你的少爷架子。”

我被她野蛮地灌了几口茶下肚,虽然难喝,但嗓子顿时舒服许多。

“你要好好养伤,知道么?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不要东挑西选饿着自己。王府里上千的奴才,死了你一个难道还希罕?别想着主子没有你活不成,他是主子!你呢?不过是个奴才,知道么?”

金妹唠唠叨叨,说了好些话。见我眨着眼睛看着她,索­性­把针线盒子取出来,一边缝鞋帮子,一边对我说话。

“你胆子真不小,居然敢踢主子?主子从小到大,谁动过他一根头发?主子的亲娘当年最得老王爷宠,你知道老王爷是谁?就是今天的皇帝!你敢踢皇帝的儿子?”

我吃了一惊。我以为老王爷早见如来佛祖去了,所以这王府只剩下小王爷作主。怪不得王妃和小王爷的兄弟们都不住这里。

“主子的亲娘去得早,如今的淑德妃娘娘是主子的亲姨。娘娘真有情意,她姐姐临死前牵着她的手求她照顾小主子,娘娘果然把小主子当亲生儿子看待,生怕有人欺负小主子,事事护着小主子。也难怪她着恼,从小当命根一样待的小主子居然被个奴才踢伤了。”

我嗤之以鼻,被奴才踢伤有什么好恼?难道被皇帝踢着就要磕头谢恩了?

金妹唠叨半天,我听得好不耐烦。嗓子太­干­,又不想和她吵架。正歪着脑袋打发时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金妹。

金妹猛然抬头,应道:“哎,来了!”把手里的针线放在我床边,道:“我要­干­活去了,不能看着你。你可要乖乖的,不要乱动。等我把活­干­完,再从厨房里弄点好吃的给你。”说完匆匆忙忙去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忙里偷闲来照看我的,心里感动。

其实想想也是应该,小王爷那么绝情,怎么还会留下专门侍侯我的小丫头。

金妹这小姑娘虽然泼辣,倒挺有良心。

背上依然是火辣辣的,象一直被文火慢慢烤般又热又疼。

我不敢动,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打量这破旧房子。好房子没了,好床没了,好看的衣服也没了,以后吃的,恐怕也只能是和刚刚可怕的茶水一样的冷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着小王爷哄我玩,逗我笑,为我捶腿,亲手帮我穿衣服的样子,忽然心灰意冷。

下午,陈伯也来了。一直在我床边唉声叹气,说他对不起我爷爷,没有好好看着我,让我闯出这样的大祸,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逆不道,简直应该算替天行道。

可是嗓子还是太­干­,浑身还在疼,我懒得又把陈伯吓昏,所以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陈伯唠叨了一个下午才走,离开前要我好好休息,说主子有大量,已经饶恕我的罪过。陈伯把我调到外院做点粗活,希望我好好将功抵过,日后做个好奴才,报答主子的恩典。

我听得几乎吐血,眼珠子高高凸了出来瞪着陈伯。

他不知道我的意思,只当我在默默下决心要开始洗心革面,非常高兴地摸摸我的头去了。

天快黑了,金妹才回到这里。

我已经饿得咕咕叫,可我尽量抬头看看金妹摆在桌上的东西,失望地发现只有一碗白粥。

没办法,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小王爷那条可恶的狗欺。

“玉郎,你看!”金妹忽然从怀里掏了一个纸包,打开来,居然是喷香的卤牛­肉­,还带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厨房里偷来的。

我立即兴奋起来,眼睛的光一闪一闪。

金妹真是个好人,她把卤牛­肉­撕成一丝一丝搁在碗里,和着白粥喂我。

我一口一口吃得非常香甜,很快就乖乖把整碗吃完。

连续几天,金妹都在照顾我。每天一早帮我抹把脸,说两句话就被人叫走了。她说快到七夕,王府里的丫头都有很多活要­干­。晚上的时候,她总从厨房里偷点东西给我吃。

陈伯也仗着自己主管的身份,弄了不少药材给我。他每次来,依旧是讲一大套的奴才经。我虽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不过看在敬老的份上,总算三番四次没有驳他的话。

日复一日,我总算可以下床了。

陈伯见我恢复过来,哈哈大笑道:“好,到底是年轻人。外院里正等着用人,你再休息几天就过去吧。”

我点点头,能逃开恶毒的小王爷,当然求之不得。

“玉郎,你要好好­干­,外院可没有里面近身侍侯主子舒服,知道吗?”

我又点点头,心里说:陈伯,和小王爷呆在一起才真不是人­干­的活,你没有尝过滋味不知道。

于是,我被调到外院,当起­干­粗活的下人来。

奴才 第二十一章

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干­过粗活。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第一天学习劈柴,我把斧头劈坏了。陈伯说他真佩服我,要知道能把斧头劈坏的人其实不多。

外院有许多和我一样­干­粗活的下人,居然对我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把主子踢伤的贺玉郎。”

“哟,看那白白净净的样子,倒想不出他那么狼心狗肺。”

“主子看着贺家的老脸,一入王府就叫他到书房侍侯笔墨,居然这么胆大包天,贺家当了王府里几代奴才,如今什么脸都没有了。”

“主子也算念旧,到底没有要了他的小命,还恩典到外院来­干­活。”

“快走,这小子目露凶光了。”

“对对,快走,他把斧头都劈坏了,劈起人来可怎么好?这样的奴才谁敢要?也只有我们主子才这么好脾­性­。”

我瞪着那些人缩头缩脑地跑掉,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干­脆把坏掉的斧头扔到一边,跑出找陈伯。

“陈伯,我不要砍柴!”

陈伯语重心长对我说:“玉郎,不要焦急。学劈柴也不容易,想当年我….”

谁想听他的奴才奋斗史?

“我一拿着斧头,就想砍人!”我咬牙切齿。

陈伯吓了一跳:“你千万不要又惹事。好吧,我帮你想个法子。”

除了陈伯和金妹,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是怪异的。仿佛我是一个可怕的麻风病人,或者是个随时会扑上来咬人喉咙的疯子。

其实,我不过是很有道理而且有余地地踢了小王爷一脚而已。

夫子说,作恶多端的人,都有英雄来惩治。

为什么这世上人们把英雄当成疯子和怪物?

陈伯帮我调了个工作,专门到大厨房去挑水。

管大厨房的张大娘高高大大,听了陈伯的话,几乎吓白了脸。

“陈伯,”张大娘扯扯陈伯的袖子,两人走到一边说话。

“他就是那个踢伤主子的贺玉郎?”

“张大娘,这孩子不过是一时不懂规矩。主子都饶他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在厨房里学习学习。”陈伯放下老脸和张大娘嘀咕:“我总不能不帮老贺照看一下孙子,你也知道,他当年在的时候没少帮我的忙。”

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自出生开始这十几年,虽然我妈说我顽皮,我爷爷说我欠打,却从来没人说我会是个杀人狂魔。

可张大娘回头打量我的眼神,仿佛就把我当成杀人狂魔。

“连主子都敢踢的奴才,能指望到哪里去?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安心­干­活的人。”张大娘转头,神经兮兮地问:“老实说,他不会在水里放毒吧?”

我简直差点摔倒。

这个死老太婆,她必定不知道她那主子是何等欺压善良,活该挨踢。

由于我狠狠地瞪了张大娘一眼,吓得她几乎晕倒,所以,厨房的差事也落了空。

陈伯望着我叹气:“唉,玉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么凶瞪着张大娘作什么?现在好了,连最好说话的张大娘都不肯收你。”

我无辜地看着陈伯。

真的非常非常不明白,明明受欺负的是我,被戏弄的是我,被占了便宜的也是我,为什么本来应该很同情我的,也是被小王爷欺压的所有下人,没有一个站在我这一边?

怪不得奴才都让人瞧不起,只怪他们自轻自贱。

回到简陋的小屋里,我坐在床边,暗暗咬牙――就算我真是一个奴才,也绝不自己作践自己。

金妹知道我又没了差使,居然耻笑起我来:“说了你吧,整天大家少爷似的,一点本分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陈伯,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怒道:“我现在又能好到哪里去?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人人对我指手画脚,挨了没道理的打还要被人笑话!”

“哟,你还发狠呢。”金妹鼻子一哼,说:“你这样的奴才,敢打主子还不安心­干­活,换了别家,不是拉出去打断腿就是再卖到别处去。王府是多好的主人家啊,吃得饱穿得好。要是把你卖到别人家去,不但吃不饱,遇上脾气坏的主子,一天一顿鞭子。”

我愣了一下,没想过还有被卖到别处的可能。

混蛋!我又不是东西,可以这样卖来卖去的。

想到这里,我眼睛凸起,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金妹害怕起来,连忙安慰我说:“你也不要怕。王府是大家,从来不­干­买卖奴才的勾当的,实在不喜欢了,最多打一顿赶出去罢了。”

“你这也算安慰?打一顿赶出去还当成恩惠!我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被他们爱打就打,爱赶就赶?”

这一下,金妹也火起来了。手一甩,站起来跺脚:“好,你有出息,你比我有骨气。谁希罕你这个傻瓜似的人?哼,明明是个奴才,还讲骨气?”她说完,头一扭,怒气冲冲出了小屋。

陈伯一直因为我没有差使而发愁。因为他觉得,好奴才的本职,就是能够为主子­干­活,最糟糕的是,他认为我也必定这样想。

其实,没有活­干­,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

王府里有许多大树,园子里还种了许多果树。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许多野生的鸟儿在大树上筑巢生蛋。在小王爷身边近身侍侯的几个大侍女,平日在王府里嚣张得主人似的,那天把陈伯找了去,说那些野鸟啄坏了园里新结的果子,那是要拿来给皇帝和王妃上鲜的,还说野鸟把她们养的鹦鹉给吓着了。

反正说了半天,就是吃饱了撑着,要找那些鸟的麻烦。

陈伯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终于为我找了个好差使。

于是,我被派去负责捣这些倒霉鸟的窝。

奴才 第二十二章

一天爬八九棵树确实是挺有意思的。可一天爬八九十棵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一整天气喘喘地不断爬上爬下,满头满脸的灰和泥。

可是,王府实在太大。

举目看去,要把所有的鸟巢给捣掉,起码还要这样累上十几天。

晚上,我兜了满怀的鸟蛋,在破屋外升了一堆小火,煨起鸟蛋来。

“在弄什么?”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也不转头,朝后面勾勾手指:“金妹,来,吃鸟蛋呢。”

金妹也凑了过来,和我一块蹲在地上,看被火熏得发黑的泥堆。

“鸟蛋在哪?”

“笨啊,在泥里。”

我把火灭了,用树枝把泥拔开,露出一个一个的鸟蛋。伸手碰碰,立即缩回来。

“哇,好烫。”

金妹朝我做个鬼脸:“哼,贪吃鬼。陈伯叫你­干­活,你倒吃起鸟蛋来。”

我们七手八脚将鸟蛋一个一个拈起,兜在怀里,嘻嘻哈哈进了屋子。

“你尝尝。”我剥了一个,放在金妹口里。

她说:“不好,一点味道也没有。”

“有什么办法?我这里又没有盐。”

金妹转转眼珠子,对我悄悄说:“你等着,我到厨房偷一点去。”

她也急着吃鸟蛋,果然快快去了。

我独自对着桌子上的鸟蛋,很有义气地等她回来。

不一会,门被人推开了。

“盐偷来了吗?”我大声地问,转头,立即呆住了。

满脸的笑容立即凝固。

“偷盐?亲亲小玉郎,你又在淘气?”小王爷站在门处,笑着朝我走来。

我当即跳了起来:“你来­干­嘛?”

“这里是王府,我哪里不能去?”小王爷望望四周,皱皱鼻子:“这里好脏,你竟然住得下。”

“不用你管。”

“呵呵,看来那顿鞭子还没有把你调教出来。”

小王爷的伤似乎全好了,看不出一点病态,他走到我身前,猛然把我抱住。

我杀猪一样大叫起来:“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我们继续玩游戏啊,玉郎,你忘记了吗?我给你好房子,好衣服,还有好多好吃的。”

“不要!你放开我!我再也不信你了!”

“谁说你能不要的?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我的衣服,被小王爷大力地撕开。

我慌张地保护身上剩余的几片破布,一面试图和小王爷讲道理:“小王爷,我不要和你玩那个什么四天五天的游戏了。我不玩了,你听见没有?不要脱我的衣服!”

“不玩也没问题。反正你还是我的人,要听我的使唤。”

顿时,我全身上下一阵冰凉。不是身体的凉,而是心上的凉。

我知道,小王爷从来都只把我当成一样新奇的玩具。在他眼里,我是属于他的一样东西。所谓的奴才主子的倒转,不过是取悦他的一个游戏而已。

在里面,没有丝毫是为了顾全我的脸面和尊严。

没有这个必要。

忽然之间,我发疯似的挣扎,对小王爷拳打脚踢。

“滚开!把我放开!”

我甚至用上牙齿。

很快,脸上挨了狠狠的几巴掌。我眼冒金星,被扔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小王爷也发了狠,把我翻个身,不由分说压了上来。

“啊啊啊!”

身体仿佛被利刃剖成两半,剧烈的痛楚从下身传了过来。我失声惨叫,震动屋顶。

“看你还敢不听话。”小王爷一边喘气,一边霸道地抽动。

我抵不过他的力气,象被钉在砧板上的青蛙,只能用喉咙来宣泄我的痛苦。

“救命啊!陈伯,金妹,救救我啊…”

我不断惨叫,盼望着从厨房回来的金妹破门而入,打断这一个可怕的酷刑。

小王爷确实动了怒气,似乎存心把我往死里整。在他的侵犯下,我叫得断断续续,渐渐声音衰弱下来。

到后来,我终于不再叫了。呆呆趴在床上,任小王爷在我身上用劲。

恍惚中,小王爷退了出去。穿好衣服,过来搂着我乱亲一通,说:“还是紧紧的,真是个好宝贝儿。不要这样,多少人盼望着得我的宠呢,我可只想着你。打明儿起,你搬回原来的小院住,每天到书房里侍侯。”

他又对我说了很多话,还帮我擦了身子,见这里没有好衣服,皱着眉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脱下来罩在我身上,施施然去了。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

我要快点逃。

小王爷一走,我立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下­体­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小王爷新的白锦袍子已经染红了。

不管那么多。

这里是外院,要出王府比在里院里容易多了。只要能出王府的大门,就算晕倒在街上被人当乞丐也没有关系。

我攀着墙边,一步一步挪到小屋门口。

忽然发现,门口的边上,坐着一个小人儿。

是金妹。

金妹坐在门边,缩成一团,正在发抖,手里的盐,已经洒在地上。

“金妹?”我心蓦然一缩。

我问:“你刚刚在门外?”

金妹眼睛通红通红,低头不敢看我,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顿时,我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扶着墙,才没有倒下。

“我也没有法子,他是主子。我们做奴才的,哪个不是由着他­性­子作践…………”

听着金妹的话,我浑身发软,牙关一紧,居然把舌头咬出血来。

仿佛根本不认识面前的人般,我一步一步后退,重新入了屋子。

我轻声说:“你不要进来。”

金妹看着我,委屈地大哭起来。

我将门用力合上,猛然跪在地上。

双手不断地发抖。

所有人的脸在我脑里转来转去。

“你是我的,你要听我使唤。”

“玉郎,你要有奴才的本分。”

“明明是个奴才,还摆什么大少爷架子?还讲什么骨气?”

“多少人想我宠他们,我可只想着你。”

“这还了得,连主子都敢打的奴才……..”

一切的一切,转得太快,我禁受不住地伏地大吼:“不!不!我不是奴才!”

就这样,我又昏了过去。

奴才 第二十三章

醒来的时候,又回到那豪华的房子里。

被窝是软软的上等丝绵。

金妹还是坐在我的床头,见我睁眼,呀了一声,高兴地说:“你醒了?”双手合在胸前谢佛。

我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看见我的脸­色­,所有的高兴不翼而飞,抿着­唇­小心问我:“你饿吗?这有熬好的小米粥,上好的小米,里面还放了鹿­肉­丝。是主子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

我别开眼,不理会递到嘴边的东西。

金妹有点手足无措,把碗放下,脸­色­变了几下,咬着牙说:“我知道你发我脾气。哼,有什么了不起?谁又比谁贵重?都是奴才的命,难道真要我进去坏了主子的事?再说,我进去了,能有什么用?”

金妹越说越委屈,拿衣袖不断抹眼泪:“主子只要说句话,我还不得听话地走开。进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王妃,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任她怎么哭,我都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不错,她是奴才,小王爷对她来说是神,是天。

我怎么能指望她来搭救我?

但心中深深的失望和刺痛,是无论如何也消不去的。

一个上午死活不肯让金妹喂我。

结果陈伯跑了过来,好说歹说灌了喝了半碗粥。

我说:“陈伯,我想回原来的破屋子去住。”

“你傻了啊?这么好的屋子给你,是主子的恩德。玉郎,你怎么就不硬是不通情理呢?这么好的主子,到哪里找去?”

现在的王府,哪怕只有一个正常的人肯听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惜没有。

这里除了目空一切,不把奴才当人的主子,就只剩同样不把自己当人的奴才。

何其可悲。

“我不想领他的恩德。我宁愿回到那破房子去,睡臭烘烘的木板床。”

“你是我的奴才。我的恩德,我的惩罚,你都要统统受下来。这不是你可以作主的。”小王爷­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陈伯立即站起来,把碗放下,两手恭恭敬敬地请安:“主子。”

金妹也连忙做个万福。

只有我,冷冷盯着他。

小王爷没有理睬他们两人,只看着我,仿佛这里只有我是比较有趣的一个,一步步向我走来。

“身体可好一些了?”

陈伯躬着腰答:“托主子的福,好许多了。”

小王爷斜陈伯一眼,冷哼道:“我是问他。”

陈伯立即苍白了老脸道:“是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小王爷坐在我床边,还是问那句:“身体可好一些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目光中的恨意把一旁的陈伯金妹都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上来捂住我冒犯主子的眼睛。

“哦?难道一点教训都没有学到?”小王爷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摸我的下巴,调侃道:“你啊,模样是顶尖的,就是脾气太要不得。闹一两次也就算了,哪有次次都不识抬举的?这里上千的奴才呢,哪个不思量着往上巴结?”

我用所有的力气打掉他的手,怒吼起来:“你给我滚开!”

顿时,小王爷变了脸­色­。

下一刻,他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把我从被窝里粗暴地拖了出来。

“你造反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一家都是我门下的奴才,别说让我上一上,就是现在要你去死,你也不能皱一皱眉头!”

嗤的一声,薄薄的贴身小衣,在小王爷手里化为碎布。

原本就痛得厉害的下身,在被小王爷强行扳开双腿的时候几乎痉挛起来。

我集中所有的力气,想再在小王爷脆弱的器官上踢上一脚狠的。

“好啊,你还敢再踢?”

小王爷看破我的意图,一把抓住我的脚踝。

他的手劲好大,几乎把我的脚踝给捏碎。

我倒吸一口气,恶狠狠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小王爷与我大眼瞪小眼。

我一直疼得龇牙咧嘴,似乎这取悦了他。

“玉郎…”小王爷忽然又笑了,面­色­说变就变,上一刻象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这会变了翩翩温柔世家公子。“你怎么这么倔强?幸亏遇了我,否则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

混帐!难道你没有欺负我?

他一松手,我赶紧把脚缩了回来,满怀警惕地打量他。

“啧啧,看看,还真伤得不轻。”小王爷开始装模作样,看我身上的伤,抿­唇­道:“是我心急了,不要生气,我给你陪不是还不行?”

我看着他人畜无害地在我身边转悠。

“小王爷…”我轻声喊了一句。

他急忙凑了上来,高兴地说:“玉郎,你说什么?”

“我说,”我咽一口唾沫,慢吞吞地说:“如果我再上你的当,还不如找根绳子去吊死。”

小王爷的脸,象忽然挨了巴掌一样。

下一秒,他跳了起来,狠狠拽住我的肩膀。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凶恶地怒吼:“我对你还不好?你一个奴才,还想主子怎么样?为什么你这么不识抬举?为什么你就不能守一点本分?”

我早预料到他说变就变的脾气,不过没有准确估计到他怒火的级数。伴随着他的怒吼的,是一阵阵激烈的摇晃。

仿佛要把我的脑袋从肩膀上摇飞出去一样。

他吼了一阵,对着我的脸狠狠掴了一掌,把我打得倒在床上。

鲜血立即顺嘴角流了出来。

我也不擦,就着倒下的姿势,直直瞪着他,不言不语。

看见我的模样,小王爷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他向前一步,又犹豫着退后一步,左右望望,看见吓得发抖的金妹和陈伯还在一边垂手站着,仿佛又想起身为主子的尊严,跨前一步。

可是,在靠近我时,他又退后了,象有点心虚。

“你们!”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使唤陈伯他们:“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许让他跑了。听见没有!”

­色­厉内荏的典型。

小王爷扔下两句吩咐和威胁,匆匆离开,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伯和金妹,仿佛还处在惊吓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我其实是身体最弱的一个,没有他们帮忙,我连钻回被窝都有问题。

可是,我却轻轻笑了起来:“我倒真不是做奴才的料。”

“确实是的。”陈伯看着我,终于缓缓点头。

金妹走上来,把我扶到枕头上靠着,用被子掩住小王爷撕烂的衣服。

她眼光有点呆滞,闷了半天,才开口:“你到底是奴才的身份,不认命只能遭罪,有什么意思?主子不是个长久人,让他闹两次,以后省了多少事。”

陈伯又缓缓点头:“确实是的。”

我不想回答,简直是无话可说,只好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奴才 第二十四章

小王爷连续几天没有出现。

金妹似乎又被指派来专门侍侯我,反正她根本没有离开过。

陈伯事多,也常抽空来看看我,对我颇放心不下。

他放心不下是对的,我时刻都想着逃跑,想使尽力气跑出这可怕的王府,跑出这奴才的命运。

可惜,当我终于可以自由下床时,发现院子外看守的家丁,又多了几个。不用说,定是小王爷支使的。

“吃饭啦,不要又爬到树上去!”金妹在树下仰头喊着。

我从树上下来,把脏手在衣裳上抹一下。爬树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查看地形好找出逃跑的时机。不过不打算告诉金妹。

“今天有很多好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自从我不和金妹说话,她就习惯了自说自话。

我一边低头刨饭,她一边坐在旁边把菜挑到我碗里:“多吃一点,别吃不饱说我刻薄你。”脾气还是以前一样,说不了两句,就要尖刻起来。

匆匆把饭吃完,我放下碗,窜到院子门口,对外一招手:“昆子,来!”

昆子也是个奴才,他每天这个时候就在院子外的空地上耍棍,看起来挺厉害的。我观察了一两天,用房间里的摆设把他哄了来,要他每天晚饭后教我武艺。

昨天,他就高高兴兴把一个玉纸镇揣在怀里走了。

小王爷给的东西,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玉哥儿,今天又要学棍?”这院子只不许我出去,其他人进去都很自由。昆子对护卫的家丁哈个腰,闪了进来。他母亲是王妃的陪房,所以身份也比其他奴才特殊一点,平时没有差使就到处晃荡。

反正房间里漂亮的摆设不少,我将一个红玉的挂子掏出来给他:“来,我们今天不学棍,问你两个事。”我把他拉到墙脚边。

“什么事?”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从这个小院弄出去?”

昆子连忙摆手道:“得了,玉哥儿,没看见这么多人守在门口?你还想出去?你出去­干­什么?”

当然不能告诉他我要逃出去。我嘟嘴:“这里太闷。”

“这事不用想,主子说了,谁敢带你出这小门,就活活打死。我可还想活多两年。你到底学不学棍?不学我回去了。”

我拉住他,丧气地说:“学,学…..”

哼,总有一天我学好功夫,威风凛凛杀出这破烂小院!

日子过得无聊极了。

金妹虽然总陪着我,可是我打定主意不和她说话,闷的时候唯有忍着。

昆子好几天没有出现,听守卫小院的人说他有差使。我百无聊赖地在院子中舞动棍子,想着自己称霸武林,吐气扬眉的那一天。

小王爷为什么要把我困着?

他也不来看看我?

算了,还是不要来的好,受不了他高高在上的嘴脸。

“嘻嘻,这人耍棍呢。”

听见讥讽的声音,我停下舞动棍子,转头朝门口看去。

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站在小院门口,衣饰很华贵。他个头和我差不多,却显得很纤细。

我昂头道:“耍棍怎么了?你会么?”

他嗤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我:“不会又怎么了?我一学就会,把棍给我。”他跨进小院,伸手拿我手中的棍子。

笑话!

我手一缩,冷笑道:“凭什么要我给你?你要耍自己找棍子去。”

“我就要你这一根!”

“不给!”

“呸!”他居然大发脾气,骂道:“狗奴才!一身破破烂烂的,你也敢和我斗?”

我一直不肯穿小王爷给的新衣裳,死活要把以前的粗布奴才服穿在身上,也难怪他说我一身破烂。

但那狗奴才三个字,却招了我的大忌。

我竖起眉毛,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破破烂烂的狗奴才!哼!”

当然,对这样张狂的人,我从来不客气。当即举起手上的棍子,没头没脑得给了他几下。把他打得哀叫连连,夺门而逃。

听着他鬼哭狼嚎地逃得远远,我才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把棍子扔在地上,我回房里喝水。

如果小王爷来,一定也要给他一顿好打。

金妹正巧在外面把衣裳洗好回来,一进门就问我:“怎么搞的?门外的家丁说你又惹事了,打了谁?”

我不答话,跑到房外继续耍棍。

正玩得起劲,小院外忽然响起一大群人的脚步声,显然正朝这里过来。

有人把门猛然一推,许多人涌了进来。花花绿绿的衣裳,全是真丝料子。

我傻望着这帮不请自来的人。

“是谁?”站在小王爷旁的男子­阴­沉着脸问。

他身边站的,屹然就是我刚刚乱棍打出去的那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抽泣着指着我,大声说:“是他!就是他!”

原来是报仇来的。

看见我穿着奴才的服装,那男人显然大怒,刚想过来抓我,小王爷拦住劝道:“大哥少安毋躁,如果是玉郎冒犯,让他磕头赔罪就是。”

原来是小王爷的大哥,那不就是大王爷?

大王爷一愣,没想到小王爷会出面阻止。他似乎对小王爷有点忌惮,忍着怒气点头道:“九弟的人,九弟看着处置吧。”

“谢谢大哥。”小王爷一笑,转头对我就黑了脸,沉声问:“玉郎,凡儿是你打的吗?”他指着那男孩问。

“是我打的,那又如何?”我把头抬得很高,存心让小王爷下不了台。

小王爷果然变了脸­色­,忍着气问:“你打他?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他是大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书童!你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对他动手?”

我一愣,上上下下打量正装委屈的凡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我还以为打了个小小王爷呢?原来不过是个奴才。你也是奴才,又何必骂我是狗奴才?活该活该!自轻自贱。”

顿时,全部人都愣住了。

小王爷最早清醒过来,他今天脾气真是好得不象话,居然还笑得出来,对我说:“玉郎,你不要胡说,我真要生气了。快点给大哥和凡儿磕头认错,这件事就算了。”

我收了笑脸,冷冷道:“小王爷,我若肯给一个骂我狗奴才的人磕头,那还不如找块墙壁撞头的好。”

顿时,人人象听了什么叛逆话似的,纷纷倒吸一口气。

小王爷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绿,跺脚道:“反了反了,你越来越不象话了。来人!拿鞭子来,把他给我抽烂了。”

那凡儿倒真的机灵,一抹眼泪,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一转眼找了根鞭子出来,要小王爷替他出气。

小王爷把鞭子拿在手里,沉声道:“你跪下,磕头。”

我直挺挺站着,脖子也是硬的。

刷刷两下,鞭子抽了过来,把背上的衣服划开两道口子。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我脸部抽搐两下,膝盖还是直直的。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凡儿更是解恨,只差没有笑出声来。

“你到底磕不磕?”小王爷抽了两下,似乎有点下不了手,又着恼没有办法和大王爷交代,犹豫一下,又高高把鞭子举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扑了过来,跪在小王爷脚下。

“主子,求你慈悲,他身上的伤才刚好!”原来是金妹。

她一边求一边哭,好像我再挨一鞭就会被打死一样:“主子,求你饶了他,你也知道,他就这么个憨­性­子。”

“滚开!”小王爷正好找到一个发泄的对象,举起的鞭子居然狠狠落在金妹身上:“你怎么看着他的?看出这么个不怕死的德行来?”

光天化日下,居然虐打一个没有犯错的小丫头。

我蓦然一震,大吼道:“住手!”立即扑了上去,却被两边的家丁拦住。

小王爷听见我的吼声,抬头看我一眼。

那眼神里,居然带着愤恨和嫉妒,让我心里一惊。

他咬牙道:“你现在倒有反应了?”他故意把鞭子举到最高处,狠狠朝金妹挥去。

金妹惨叫一声,跪在地上低头,指甲都抠到泥土里去了。

“金妹,你昏了么?快躲啊!”顾不上新愁旧恨,我焦急地对金妹大叫。

“你看清楚了,这才是奴才的本分。”鞭子象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小王爷示威似的对我说:“她是我的奴才,就算被我打死,也是她的命。”

听他的语气,居然象要把金妹打死。

我睁大眼睛,心窝被扯得生疼,连气也喘不过来。终于,我吼道:“不要打了,你不就是要我磕头吗?我磕!”

我当即朝凡儿跪了下来,愣愣看着他,沙着嗓子说:“来,我给你这个同样是奴才的人磕头!”

凡儿看见我的眼神,吓得缩了一缩。

于是,我咚咚咚咚磕起头来。眼前金妹血淋淋的脊背晃来晃去,我咬了牙要把这景象从脑里去掉,下死劲地磕头。

院子里回荡我额头碰地的沉闷声音,很快,被我磕碰过的黄土出现鲜艳的红­色­。

“不要磕了。”小王爷扔了鞭子,去拉我的手。

我猛然一摔,抬起磕出血的额头,大声吼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磕头吗?我磕给你看!”我不肯起来,又把头低下去碰地。

不但旁边的人,连小王爷都被我吓着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我疯狂地把头往地上撞,只希望把自己撞死算了。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天生是一团泥,可以任意踩任意侮辱,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个时候,一个强健的臂膀抓住我,将我硬生生拽了起来。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华贵,和小王爷很象。他把我拽起来后,交给身后的家丁,吩咐道:“抓好了,不要让他伤着自己。”

当我还没有醒悟他为什么这么好心时,他转头对小王爷笑道:“此人当真有趣。九弟,我看你未必能降得服他,把他送给我如何?我拿两个绝顶模样的小子和你换。”

呸,原来是一屋子里的畜生!

奴才 第二十五章

小王爷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非常。虽然我以前看过他不少难看的脸­色­,但当属这次最为难看。

他瞪我一眼,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恐惧,象害怕会随时失去我似的,转头对那男子说:“二哥,玉郎脾气古怪,会冲撞二哥的。”他语气恭恭敬敬,仿佛对这二哥忌惮得很。

我从没有听过小王爷对王妃用过这样的语气,也没有听到他对大王爷用这样的语气。为什么偏偏对这二王爷最恭敬?

想到这里,我疑惑地看了看斯文的二王爷。

二王爷算有大度,嘴角轻轻扬起,道:“既然九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大哥,凡儿的气也出了,我们赏花去吧。”他转个身子,率先走了出去。

仿佛他是个领头的,他一转身,院里的人都跟着走了,熙熙攘攘,刚刚发生的一切立即被抛到脑后。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金妹还满身是伤地跪在地上。

我在金妹身旁蹲下,将她小心地扶起来。

“让我看看。”一人伸手过来,挑起我的脸,看我的额头,居然是小王爷去而又返。

“不要碰我。”

小王爷不理我的抗议,手一挥,两个他身旁侍侯的大丫头过来,将金妹扶了开去。小王爷扯着我回房,威胁道:“你再惹我,就把金妹扔到池塘里过夜!”

我一听,立即老实下来。

小王爷把我按在床上,帮我上药。

因为顾忌金妹,我只好乖乖躺着,任他把我翻来翻去。清凉的药,涂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我不禁抖动一下。

“疼么?”小王爷立即小声问。

还不是你打的?又来猫哭耗子。

我大大哼了一声,本想破口大骂,不过想想金妹的处境,究竟没有骂出口。

没想到我不曾骂出口,小王爷倒数落起我来。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进退?当着众人的脸让我下不了台?我也就算了,又去得罪大哥。”小王爷叹道:“前面的都好说,可你为什么好端端糟蹋自己,把头撞成这样?”

他想必没有注意到我老大不对劲的凶恶目光,居然还继续说下去:“竟然还给我二哥看上了。什么人不好惹?你偏偏要去惹他。不要说你,就是我们兄弟们,也没有人敢惹二哥。”

我磨牙道:“你清楚点,是他惹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惹我的。”

我没有撒谎,凡儿是他先骂我,然后凡儿把大王爷惹过来,然后那该死的二王爷不知怎么就觉得我有趣。

就算金妹,也是自己一头栽过来,受此无妄之灾。

小王爷看着我恶狠狠的模样,又叹气一声:“玉郎,你啊….你这脾气….”他今天叹气真多。“反正以后,你见到我二哥赶紧走远一点,千万不要惹着他,知道么?”

他看见我气呼呼的脸,轻轻抚摸一下,身体靠了过来。

我顿时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的寒毛都竖起来,瞪着他低吼:“你想­干­什么?”

小王爷看见我的态度,退后少许,做手势道:“你不要怕,我只是….只是….想抱抱你。”

“呸,谁怕了?”我依然警戒万分,小心翼翼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好,好,你不怕。”小王爷怔怔看着我,忽然转头,轻轻说:“玉郎,你身上的伤,真的好了吗?”

我脑袋转了几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已经好了。

如果他兴高采烈地又把我弄伤,那可划不来。

可是如果说没有好,我又怕他去难为照顾我的金妹。

“好了。”

“那就好。”小王爷宽慰地笑了笑,忽然低头,似乎有话不能出口:“其实,伤了你…..我自己也很不痛快。”

这下我倒真的愣住了。

很难想象小王爷会说出这么害羞的话来。

他想了想,又抬头道:“其实也不能光怪我,有你这么不把主子放眼里的奴才么?简直反上天去了。除了你,我可从来没有在这事上弄伤过人。”

“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卑微地点头,虚心认错:“对对对,是我不好,是我不把你放在眼里。”

小王爷错愕地看着我。

“我没有奴才本分,我不会向你下跪,不会到处找人磕头,挨打的时候居然还敢撒腿就跑,不会傻乎乎跪在地上让你用鞭子抽。”最后,我下结论:“我是个坏奴才。”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你以前说我是个坏主子来。”小王爷端详我片刻,强自笑了笑,把药瓶放到一边:“你以前说话倒不这么尖酸,挺让人心疼的。”

“那是我笨!”

“难道现在就不笨?”他的声调,忽然变得带着宠溺的气味。脸上的线条,出奇的柔和。

他一定觉得这么变来变去,唬得我一愣一愣很有趣。

“你要是觉得我笨,可以狠狠打我一顿。也许会把我教训得聪明点。”我狠狠瞪他,要他离我远一点。

这个当然,我背上的伤还在疼,不用看也知道破皮流血了。为什么听他一句话就要原谅他?

小王爷脸­色­开始有点不对劲。

我仔细地估量着,八成又要开始狂风暴雨。是不是当主子都以为随时控制气氛是一种本事?

可是,小王爷的脸­色­,变了好几种颜­色­。居然渐渐回复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摇头,对我说:“你累了,我还是走吧。”

我暗暗称奇,思量他会有什么诡计。

可他果然站了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会,又伸手来摸摸我。

我向后一闪,躲了过去,他也不理论,缩回手,真的转身走了。

看着小王爷出去,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使劲摸摸头。

王府里的这些主子啊奴才啊,个个都有毛病似的。小王爷更是头一个有毛病。

正想不出个所以然,陈伯鬼鬼祟祟进了门。

他将门掩上,对我叹气:“怎么我一不在,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我眼光不善地望着陈伯,如果他也来教训我,说我不应该惹是生非,我就把桌子上的药瓶扔过去。

“玉郎,”陈伯没有意识到危险,坐在我的床边,想了想,皱眉道:“你为什么脾气这么倔?主子都已经低头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我大叫起来:“原来你在外面偷听!”

“嘘…”陈伯说:“听到也是无意的。不过主子这么低声下气,倒真把我吓了一跳。你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福气?

老实说,我只觉得自己倒霉得够可以的。

我没好气地说:“陈伯,我挨了这么多的打,他只说句好听的话而已。”

“他是主子啊,再说,主子护着你。为了你,居然顶着二王爷的话。”

我立即大大哼了一声:“那轻飘飘一句话的推脱,有什么大不了?算什么大恩惠?”

陈伯凝重地说:“玉郎,你不晓事。二王爷可不简单,连主子都不敢得罪他。主子今天回绝了他的话,不定要花多少心思去讨他的好,才能抵了今天这事。”

我奇怪起来:“都是兄弟,还有谁讨好谁的?那二王爷到底哪里厉害?”

“你不知道?”陈伯把头凑过来,悄悄对我耳边说:“二王爷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宫里都说以后皇帝的位置是要二王爷坐的。到时候,兄弟成了君臣,身家­性­命都是二王爷的。你说,我们主子怎么敢随便得罪二王爷?”

“哦….”我想了想,蓦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道:“搞了半天,原来小王爷头上也有一个主子,哈哈,可笑!可笑!那样一来,小王爷不也是一个奴….”

剩下的“才”字没有出口,早被陈伯惶恐地一把掩住,骂道:“真是个混帐东西,这些话你也敢说?”

我呜呜两声,睁大了眼睛。

真是奇怪,这明明是事实,为什么大家都不敢说?我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很久。

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才 第二十六章

因为背上的伤,我被强迫躺在床上养了将近一个月。

一直没有看见金妹,陈伯说:“主子说这丫头有血­性­,开恩让她多休养几天。等伤好了,也许要荐到淑德妃娘娘身边去侍候呢。”

这算什么开恩,到哪里也是侍候别人,由得人家打骂。以王妃那老虔婆的­性­子,只怕还不如陪伴我的待遇。

小王爷常来看我。

他一来,陈伯就立即站起来,识趣地行礼退下,临去前对我使个“要好好听话,不要惹主子生气”的警告眼­色­,出去的时候还要轻手轻脚把门掩上。

“身体好一点了?”每次出现,小王爷都问这一句:“背上的伤还疼么?”

“好一点了,不疼了。”我提出要求:“我要下床!”

“多养几天,你身子弱。”

“我强悍得很。”

小王爷看我倔着脖子的样子,­唇­角扬起来:“今天看着­精­神一点了。你要下床也可以,把背上的伤给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好了。”

脑袋里警钟大震。

对着这­色­狼把衣裳解开?

我解了上面,难保他不立即把下面也给我解了。然后……

我警惕地瞅着小王爷。

“不要怕,不过是看看是不是真好的。如果真好了,我自然会让你下床,还会让你出小院。来,玉郎,把衣裳解开。”

我在心里衡量。

第一:我想下床,更想出小院,那对逃跑实在是太有利了。

第二:如果我不肯,说不定他会硬来。那我就更加吃亏了。

混帐!又在仗势欺人外加诱哄。

“你再不听话,我可要拿你身边的人开刀。”居然又面不改­色­加一句威胁。

“要罚尽管罚我,专门找无关的人出气,算什么好汉?”

不料,小王爷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不是好汉。”

真被他气歪了嘴巴。

好,我今天忍你。为了不连累身边的人。

“不许动手动脚。”我警告着,开始解扣子。

小王爷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炽热。

逐渐­祼­露出来的脊背,暴露在火辣辣的视线之下。

“还有一点印子…”小王爷的音调,忽然变得低沉沙哑,里面满是说不清的不满足。

他伸手,用小指头在我背上摩挲,顺着鞭痕移动。

我微微一动,他忙安抚:“别动,让我瞧仔细一点。”

“有什么好瞧的?已经好了!”我粗声粗气地背对着他,浑身上下不对劲的难受。

背脊上,忽然传来湿漉漉温热的感觉。小王爷伸出舌头在舔我新长出来的­嫩­­肉­。

我坐在床上猛然一转身,伸手就把小王爷往外推。

小王爷早有准备,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压着往后一按,立即将我按倒在床上,连手腕也被牢牢固定在头顶上方。

看见他满脸得意的笑容,我气急败坏,吼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谁骗你了?”小王爷把我按得动弹不得,乌黑的眼睛盯着我说:“我想你想得好苦。玉郎,再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小子八成又在哄我。

可这样的语气,从他帅气得邪乎的嘴巴里传出来,还是让我心中微微一动。

我深深看他一眼,立即又想起他以前­干­过的坏事。尤其是当日一边说我是奴才,一边把我压到床上撕开的嘴脸。

愤怒从心底一路燃烧,红光熊熊印到眼底。

“放开我。”我磨牙。

“算我错了,玉郎,你不要耍­性­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小王爷轻轻说:“我想你和以前一样,陪着我读书,对着我笑。”

“呸!我又不是卖笑的。”

“我再也不打你,不动你一个指头,只要你和以前一样。”

我忽然不挣扎了,放松身体任小王爷压着。

我问:“小王爷,我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可爱顽皮,灵动天真,讨人喜欢,哪里有现在这样愤世嫉俗?看见你这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你以为是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怪声怪调道:“不是被你奴才长奴才短的折腾,我会这样?”

小王爷蓦然一震。

他定定看着我,终于长叹一声,问我:“那你要如何?”

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我立即昂头坚决道:“我要赎身!我不要当奴才!”

“然后呢?”

“然后就回家。”

小王爷听见我说要回家,满脸失望。他垂下眼睛,分明是在考虑什么。

我趁机游说:“你想想,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奴才,当你的奴才只会把你气死。这就象逼一匹骏马去抓老鼠一样,多可惜。你就让我赎身,我还对你感激几分。如果你再这样折腾我下去,保不定我哪天往你的茶水里放毒。”

小王爷幽幽的黑眼珠一直盯着我,开始让我心里发寒,生怕我要求自由的声音又招了他的大忌,会被他狠打一顿。

终于,小王爷开口道:“赎身可以,可是你要呆在王府里做我的伴读,每月有工钱给你。”

“我要回家!”

“不许回家!”

“我一定要回家!”

“再吵就不许赎身,终生为奴!”

立即,我把嘴巴闭上。

小王爷的手,缓缓离开我的手腕,把我松开。

我小声的嘀咕:“留在王府,那和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穿上衣裳。”小王爷把衣裳为我套上,把陈伯唤了进来。

“陈伯,玉郎赎身了。他是家生奴才,本来就没有卖身契,你把他的名字在名册里去掉就行。”

陈伯又瞪大眼睛看着我,满是惊讶。

嘿嘿,这是争取的结果啊。我用眼神把秘诀告诉陈伯,天知道他是否能领会。

不但如此,小王爷还下令陈伯把所有人都喊到小院来训话。

一刻钟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小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原来王府中有这么多奴才。

小王爷让我站在他身旁,威严地说:“叫你们来,是有事说。今天,玉郎正式赎身,不再是王府里的奴才。他学问不错,我留他在王府里一起读书,是暂时留住的客人。从今天起,你们要称呼他贺公子,平常王府客人什么待遇,他就什么待遇。如果有谁敢不恭敬,就给我捆起来打烂!听见了吗?”

小王爷最后一句说得威胁十足,下面的人群轰然道:“听见了!”齐齐对我鞠躬道:“贺公子好!”真是反应一致。

我心情稍微好转,本以为小王爷吩咐完就会叫众人散去,谁料他还有话要说。

“贺公子是王府贵宾,王府里大小地方他都去得,要什么东西也尽量侍候。不过,最近京城流民甚多,为了他的安全,如果他要出王府,必须立即报备,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让他擅自出去。听到了么?”

“听到了!”又是一声轰然回应。

小王爷挥手道:“这个小院是贺公子临时住的地方,各­色­物品照顾周全,千万不要怠慢。好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散去。

只剩我还呆站在小王爷身边。

小王爷回头看我,笑道:“如何,这下可满意了?在王府里,谁还敢把你当奴才待?”

“你不许我出王府?”

“那是当然。”

“既然我不是奴才,我是客人,你有何资格禁止我离开王府?”我指着小王爷鼻子大吼。

“莫急莫急,你看,你一急就满脸通红,如桃花一般。”小王爷嬉皮笑脸,见我脸­色­不见好转,收了笑容,愁眉道:“我又没有说要关你许久。我让你赎身,又不要你赎身的钱,你在王府中自由自在的,就陪我几天又有何妨?难道你不知道,我这王府中实在孤寂得可怕,再没有象你一样令我心安的人。”

我打量小王爷不下十遍,越看他越可怜。如果真的拍拍ρi股就走,未免太没有良心。不过,事前条件当然要说好。

“我现在不是奴才,你不许再说我是奴才。”

“那是当然。”

“我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可以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你同意就可以碰么?”

“废话!我同意你当然可以碰!”

“那就好。”

“还有,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主子资格。”

“我什么时候卖弄来着?”

我斜视小王爷一眼,对他的矢口否认嗤之以鼻。

好吧,我且在王府里当几天客人。

我已经不是奴才了,妙极妙极。

奴才 第二十七章

于是,我便当起王府的客人来。

次日清晨,陈伯正正经经端了一套新衣裳上来。

上好的丝绢,手工相当­精­致。

“贺公子,这是您今天的衣裳,主子命我们赶出来的,恐怕还有点不合您的身。其他的正叫下面人赶制呢。”

看见陈伯哈着腰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您”字,我几乎没从床上掉到床下去。

我张大嘴巴,歪鼻子斜眼道:“陈伯,你老胡涂了?我是玉郎啊!”

“我知道。可是你已经成了王府的客人,和我主子平起平坐了。我是王府的奴才,上下该有分寸。”

真是最佳奴才代言人。

我无话可说。

跑下床,把新衣裳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一照,确实标致。我呵呵一笑,回头一看,陈伯垂手站在我后面。

“陈伯,你站着­干­嘛?坐。”

陈伯连忙摆手:“不不不!贺公子是王府的客人,我可没有资格和您一起坐。”

我挠挠头,想不明白我一点也没有变,怎么他反而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奴才和自由人这个身份确实天差地别。

“主子说了,请贺公子一同用早点。如果贺公子没有吩咐,小的先下去了。”

看见陈伯恭恭敬敬的样子,我浑身不自在,胡乱点头道:“好,那你走吧。”

我自去找小王爷。

出小院的时候,护卫还在,果然没有过来拦着我。他们正靠在墙边闲聊吹牛,见我朝他们望一眼,连忙站起来请安道:“贺公子好。”

我措手不及,被他们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想起小王爷警告他们的话。

乖乖,看来小王爷的命令倒真是“深入人心。”

小王爷一般是在自己院内华亭下吃早点。

我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吃。各­色­早点摆在桌上,冒着热气,旁边站着两个大丫头。

小王爷却在慢悠悠地练剑。

看见我走来,笑道:“过来了,有许多好吃东西呢。”手上却没有停,还是自在地耍剑。

我走到桌旁毫不客气地坐下,看小王爷把一套剑法耍完。

他动作虽然慢,力度却显了出来,显然是从小练习。唉,怪不得他力气特别大,总能轻而易举把我制住。

我想起我苦学出来的三脚猫棍法,只怕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三招,不由大大叹气一番。

“在叹什么?”小王爷耍完剑,从大丫头手里接了毛巾擦把脸,把剑一挂,坐到我身边:“怎么不吃?你不必等我,先吃就好。”

我老实回答:“我不是在等你,不过我今天不想吃早点,午饭就可以吃得多一点。”

“那可不好,早饥非养生之道。”小王爷皱眉,捏起一个包子,用手撕开。

里面香香软软,露出热烫的莲蓉馅。

他撕了一小块带馅的包子,递到我嘴边,道:“尝一尝,这是宫廷里的手艺。”

“我不吃。”

“总得吃点东西,有谁早上不吃东西?”

“有!我!”

“不行,叫你吃你就得吃。”小王爷渐渐不耐烦起来,仿佛想把包子硬往我嘴巴里塞。

我瞧出不对劲,对小王爷侧目道:“喂,不要忘记我现在的身份。你不是还想勉强我­干­这­干­那吧?”

“你的身份还不是我给的…..”小王爷的细语引起我浑身警戒,他一看我神­色­不对,立即放下手里的包子好言安抚:“好,不吃不吃。谁敢迫你吃东西?我自个吃,可以了吧?”

他把刚刚撕开的包子放到自己嘴里,回头去看站在左右侍候的两个大丫头,吩咐道:“都下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侍候。”

我立即嚷嚷起来:“不许离开。”想起以前他要非礼我,必然预先把旁人支使开,我现在说什么也要防患于未然。

小王爷诧异地望着我。

我挺起胸膛道:“你可以不要人侍候,我可需要人侍候。怎么,不行么?”

小王爷一呆,似乎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忽然露出个狐狸一样的笑容,邪邪道:“我侍候你,还不是一样的?”他的声音低沉诱人,听得我心里一痒。

想起他以前“侍候”我的丢人事,立即脸红过耳。

“哼!谁要你侍候?”

“真的不要?”小王爷凑过来,把话音压低。

桌子下,居然伸手,把我袍子下的命根一把抓住。

我几乎大叫起来,猛然想到旁边有两个丫头,只好咬牙挺住。脸更加红了,身体微微打着哆嗦,僵硬般不听使唤。

小王爷轻轻隔着袍子摩挲,轻轻道:“这回我可是真的侍候您啦….”

他的京腔将那个“您”字拖得又长又软,听得我心里又酥又麻。

我在晕头转向中好不容易想起自己争取得来的新身份,结结巴巴道:“快…快放….开我…..我才…才不要你侍候…..”

小王爷看着我,左想右想,隔了好一会才松手,乖乖坐回他自己的位置去。

我当即大松一口气。

深呼吸数下,总算有­精­力来和小王爷算帐,我清清嗓子刚想开骂,不料入目处,满眼是小王爷失望的神­色­。

他低头对着桌子,发呆似的连眼睛也不转,手里掰着盘中的早点,有一点没一点的往嘴里送,默不作声。

一看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当场发作不得,并且开始于心不忍。

“喂,你怎么了?”

小王爷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掰早点。好好的包子馅饼和宫廷点心,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我算是明知故问,他不回答也是对的,怪不得他。

我挠挠脑袋,在小王爷身边绕一圈,又叹气坐了下来。

他倒真是锲而不舍,整整发呆发了一柱香时间。

直到一桌的早点在小王爷手下化为牺牲品散落在盘子里,我终于投降。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心肠太软。

“好的好的,算我怕了你。”我无奈道:“不过你要保证不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更不能迫我非礼你。”

小王爷立即­精­神过来,脊梁骨一挺,把身边的丫头们挥退,转身对我谄媚一笑,眉飞­色­舞道:“主子安康。亲亲玉郎主子想要我怎么侍候?主子喝茶。”

我接过他兴高采烈端给我的热茶,还不及说话,他又道:“我帮主子捶腿。”

乖乖,这捶腿可是迫我非礼他的例行前奏。

我连忙摆手嚷道:“停下停下,不许你乱动。”

小王爷今天确实听话,伸向我的手立即僵在半空,询问地朝我扬眉。

我左右看看,灵机一动,指着他挂在石柱上的宝剑道:“我想看你耍剑,你耍给我看好了。”

小王爷难掩失望之­色­。他无声看我一阵,害得我以为他要背弃约定,扑上来欺负我。

心跳越来越快。

不料小王爷忽然轻轻笑了笑,果然转身取剑,在院中舞起剑来。

他一耍就是快剑,霍霍生威,煞是好看。

我原来只是为了不让他靠近才叫他耍剑,后来也不禁连连鼓掌叫好。

不多时,一套快剑已经舞完。小王爷一身汗珠,擎剑向我走来。

我心里又慌,不待他走近,大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小王爷今天真是太乖巧了。

居然真的又舞了一遍。

于是,我接着叫他打两套太极,偶然叫他上来喝杯水休息一下,再要他继续耍剑。

接连把这妙计使用数次,小王爷已经筋疲力尽。

当我不忍心再戏弄他时,已经到午饭时候。

于是,我坐在华亭里喊:“不要耍了,我们去吃饭。”没吃早点,肚子自然饿得比较早。

小王爷把剑胡乱一扔,坐到华亭里大口喝水,有气无力苦笑道:“再这样下去,怕我三天不能动弹。”

你三天不能动弹,那我岂非安全许多。

但我知道凡事不能太绝,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反而假惺惺热情地扶起小王爷道:“来来来,让我扶你去吃饭。唉,我这样的好客人,你到哪里找去。”

“对,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客人。”小王爷语带双关。

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精­神作恶,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我身上,要我扶他去饭厅。

我被他压得脚步不稳。但今天心情甚好,不和他计较,咬着牙把他扶到饭厅去了。

奴才 第二十八章

午饭不必说是好菜一桌。

入眼的首先就是两盘我极喜欢吃的菜――翡翠鲈鱼、八宝豆腐。

颜­色­诱人,香气扑鼻。

我食指大动,把小王爷往椅上随便一摔,四平八稳坐下,把筷子抄在手上,立即开动起来。

先尝一筷鲈鱼,再轻轻挖一勺豆腐。

真不愧是王府里的厨子,手艺一流。

小王爷没有动筷,在旁边笑眯眯道:“慢点,不要急,小心烫着。”

他今天态度当真不错。我吃得心上开花,朝他连连点头:“你也吃,来,一起吃。”

在一旁侍候的丫头们纷纷掩着嘴巴笑,我也不理会,心情大好之余,居然也勺了一勺豆腐,亲自送到小王爷嘴边。

“来来,我知道你今天辛苦。玉郎我是个有良心的,可不能让你饿着。”

小王爷显然受宠若惊,盯着我看了半天,想必是在思考应该怎么感激我。

他忽然说:“你要是觉得今天委屈了我,不妨让我吃点小豆腐。”

我将勺子举到他嘴边:“瞧瞧,我这不送上门了么?”

他目光微微改变,猛然抓住我的手,居然在我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我大叫一声,勺子连豆腐一起掉在桌上。

收回手时,手腕已经多了一圈齿印。

我顿时红了眼睛,吼道:“你疯了!好端端咬我­干­什么?”

小王爷悻悻道:“是你存心惹我。哼,我已经十二万分忍耐,你还想怎样?”

看他的样子,似乎又出现发火前的预兆。

夫子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我自己想想,早上这么耍弄他也有点过分,便向后缩了缩,道:“我可没有怎样,哼,是你先咬我的。既然你不喜欢见到我,那我还是回我的小院好了。”我站起来,又想起一事,转身吩咐旁边的丫头道:“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送到我那里去,不吃可惜了。”那当然,我可还没有吃饱。

小王爷站起来拉住我。

原本以为一个早上的运动可以让他力气全无,可手一被他抓住,我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睛大吼道:“你又想怎样?”

没想到我的大吼作用显著非常。小王爷立即撤手,讪讪道:“就算是客人,也应该礼尚往来。我为了让你高兴耍了一个上午的剑,你总不能不陪我吃点东西。看,我今天都受伤了。”

他将手臂翻过来给我看,小臂处果然有一道伤痕,渗出的血已经­干­了。他什么时候弄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我只能瞪他一眼,老实地坐回椅子上去。

小王爷也重新坐下,为我布菜:“这是宫廷制法做的焖冬笋,你吃一点尝尝。”看他的神­色­,分明是诡计得逞高兴万分。

我低头尝了一点,果然好吃,便自行夹了几块放到嘴里。见小王爷坐着只顾看我,我说:“你怎么不吃,一起吃啊。”

小王爷苦笑着说:“我的手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了,酸得不得了。”

我重重“哼”了一声,以表示对早上的事绝不后悔,转头吩咐旁边的丫头道:“小王爷吃不了东西,你们喂他好不好?”

“是,贺公子。”

两个丫头走过来,夹菜的夹菜,勺汤的勺汤,果然围着小王爷侍候起来。

我一边自顾自的吃,一边看小王爷被丫头喂,开始觉得很过瘾,后来却慢慢不是滋味起来。

两个丫头模样俊俏,围在小王爷身边举止亲昵,实在令人皱眉。而且小王爷看样子也不喜欢她们喂,一直黑着脸不做声,递到嘴边的食物通常都摇头不吃。

我忍不住道:“不要你们喂了。”擦擦嘴巴,自己抓起筷子,把椅子移近小王爷道:“我来喂你,唉,算我欠了你。”

刚夹起一筷子鲈鱼,小王爷已经张大嘴巴等着。他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忽然觉得有点脸红心跳。

我把筷子放下,咳嗽两声,低头闷声道:“请其他人离开,我们想安安静静吃饭。”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命令,我一作声,大家立即走得­干­净。

不由诧异。

耳边传来小王爷坏坏的笑声:“旁人已经离开,你可以喂我了。呵呵,亲亲宝贝玉郎,抬起头来。”

被小王爷取笑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打算让他饿死罢了。

可一抬头,却看见他乖乖等着我喂。

我到底还是慈悲心肠,忍不住又把筷子抓起来,一点一点喂他。

因为他刚刚取笑我,便故意夹一些难吃的东西给他。小王爷也不挑食,一口一口当成美味吞下去。我见他被我特意挑选出来的辣椒呛得脸­色­难看,心有不忍,终于正正经经挑了点我喜欢的菜放他嘴里。

他嚼东西特别仔细,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

结果,我的手也酸痛起来。

奴才 第二十九章

“都是你,吃饭也吃个磨磨蹭蹭,连累我的手也酸起来。”我放下筷子,皱着眉发小王爷的牢­骚­。

这倒好,把小王爷象吸血的苍蝇一样引了过来。他探头道:“手酸么?我帮你揉揉。”便伸手帮我揉捏起来。

力道恰到好处,让我舒服地眯起眼睛。

忽然,我想起一事。

“咦?你不是手酸得不能动了吗?”

小王爷对我扬扬浓黑的眉毛,不作声地笑了起来。

我不满道:“你又骗我?”

而且还哄得我喂他!

如果不是他捏得我十分舒服,一定立即把他用力推开。

小王爷一边帮我揉手,一边说:“刚刚是手酸得不得了,不过被你喂了午饭,自然就好一点了。”

真是胡搅蛮缠的天才。

“玉郎,你躺到太师椅去,我帮你推拿推拿。”

我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哼声,偏偏对他满脸的殷勤之­色­下不了狠心,只好由着他把我弄到太师椅上侧躺。

有力的手掌,按在脊背上,上下缓缓移动。

看来小王爷真的学过推拿。

饭后本来就应该午睡,被小王爷这么一推拿,全身疏散,睡意更沉。我懒洋洋打个哈欠。

“想睡就睡吧。”

小王爷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我就想起身边此人的真面目来。若他趁我睡着做点什么,那可真糟糕。

不过,他捏得我正舒服,要把他弄开,我又不愿意。

只好瞪直眼睛,别扭地偏头随时监视。

看了半晌,脑子昏昏沉沉,瞌睡虫一只一只跳近,拉着眼皮往下。

根据这一天的表现,小王爷应该改邪归正了吧?虽然他改得太快太彻底,但我也不应该不信任他。

算了,我还是信任他一次吧。

我闭上眼睛,在小王爷的细心“侍候”下,渐入梦乡。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全身通泰,每个毛孔都是舒服的,而且全身上下透凉透凉,象没有穿衣裳一样。

等一等!

确实没有穿衣裳……

我赫然清醒。

“啊!你在­干­什么?”

小王爷正试图把我的双腿分开。看见我醒来的责问,一点也没有露出坏事被当场揭破的窘迫。

“玉郎,你醒得好快,怎么不多睡一会?”

谁还可以睡得着?

我不但全身的衣裳不翼而飞,连手都被衣带束了起来。想到小王爷又要故态重萌,对我为所欲为,任意侵犯,顿时又惊又怒。

“小王爷,你又….又…..”

“我可没有欺负你,我怎么舍得?”小王爷嘴上说着,手里把我的命根轻轻一握。

我当即难受又舒服地哼了出来。

“如何?没有欺负你吧?你也喜欢的。”

这真是个讨厌的下流混蛋。

我鼓足力气用脚踢他,可惜不能成功,反而把自己闹得气吁喘喘。

真不服气,同样是男人,同样的年纪,为什么他简简单单就可以把我制住?

我涨红了脸,看着下身在小王爷手里抬头。

小王爷望我一眼,笑道:“瞧你都这样了,这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可不能说我欺负你。”

好一个强词夺理的家伙。

一点也没有改。

玉郎我其蠢如牛,又被骗了!

亏我还当他有心改过。

我竭尽全力反抗不得,知道自己又上了一个大当,不过白白让小王爷开心一回,忽然间又悲又愤,一股无可奈何的怨气冲上眼来,往后颓然一倒,不再挣扎。

“怎么了?”小王爷觉得奇怪,还是小心翼翼制住我,凑到我面前。“玉郎,说话啊。”

反正我就是愚蠢之人,逃不过你的手掌。

我紧闭眼睛,不肯说话,牙齿在口中硬磨。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小王爷开始还兴致颇高的对我摸来摸去,见我半晌没有动静,根本不做反应,心灰意冷任他摆布,渐渐话语里掺了些惊惶:“不要又发脾气了,你不愿意,开口便是,我又没有说要强来。”

任他怎么哄,我也不肯睁开眼睛。

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小王爷的声音越发着急。

“不要哭,你不要哭,唉….好好,我认错就是,你罚我好了。”他把衣带松开,将我轻轻搂在怀里。

我料他又在玩弄我,反正怎么抵抗也无济于事,我也不反抗,随便他想怎么搂就怎么搂。

小王爷怜爱地轻搂着我,低声道:“怎么哭起来象个娘们?你以前不是这么无声无息掉眼泪的。”用手在我眼睛下抹了抹。

我哭了么?

确实,腮边湿湿的。我眨眨眼睛,把脸在小王爷肩膀上蹭蹭,将泪水擦­干­净。

不错,我以前都是哇哇大哭,闹个惊天动地的。怎么今天这般郁闷起来?

我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己委屈,顿时改无声小雨为暴风雨,哇哇大哭起来,简直把整个屋顶给掀翻。

小王爷松了一口气,宽慰道:“好了好了,总算哭出来了。”用手不断抚摸我的头发。

我心里怨气未消,猛然低头,一口咬住小王爷的肩膀。

小王爷闷哼一声,硬生生受了下来。

我咬了一会,又抬头大哭,哭一会,心里不服,又低头咬一口。

如果来来回回,咬一咬,哭一哭,闹了整个下午,总算嗓子嘶哑,无力再哭,才停了下来。

小王爷想来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耐心地搂着我,随便免费送上结实肩膀。

我抽泣着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肩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渗出白­色­丝绸。

心里吃了一惊,不曾想到把他咬得这么厉害。

小王爷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被咬伤了也不作声?不由生气地瞅他一眼。

小王爷苦笑道:“总算消气了,还是把衣裳穿上吧,当心冷着。”

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直光着身子,真是哭得太畅快,把什么都忘记了。

怪不得他一直搂着我不放,原来在占我便宜。便又想给他一口。

但看见他满是鲜血的肩膀,心里不忍,只好恶狠狠警告道:“你再敢欺负我,我一定咬死你!”

一场大事,终于过去。

多亏我的毅力和坚持才得脱大险,当然,其中也要归功于小王爷的长进。

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他比以前好多了。

当夜,小王爷要包扎伤口,我自己回小院去了。

接下来,小王爷一连几天没有出现,我也乐得自在,在王府里随意逛逛,所有的树都可以爬上去欣赏一番风景。

看来这王府的客人,也不怎么难做嘛。

奴才 第三十章

在王府里舒舒服服过了几天,好衣好食送到面前,我对小王爷的热情好客颇为满意。

唯一不足的地方,是每当我靠近王府大门时,就会有不少人紧张兮兮凑上来,东问西问,然后礼貌地请我回里面去。

小王爷当日的命令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知道他不会放我出大门,只能心里暗骂,自认倒霉。

好几天不见小王爷,我不由打听一下,原来他有事外出。陈伯说,似乎是朝廷派遣什么差使。

哼,他能­干­什么差使?

月底,我正在小王爷的书房里研究他的洋金钟,陈伯从外面进来,高兴道:“主子回来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因为那据说是皇帝赏赐的洋金钟,刚刚才在我手上停止摆动。

“主子回来了,正在正厅休息,说怎么不见贺公子。”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我生气地嚷嚷,一边暗自估计小王爷是否已经知道我打烂了三五个翡翠碟子、十七八个赏玩用的玉器。

还有他院中的宝贝盆栽,受不了我的悉心照顾,如今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杆子。

“主子找呢,快随我去吧。”

为什么一回来就找我麻烦?

即使一路磨蹭,遵从小王爷命令的陈伯还是把我拖到了小王爷面前。

正厅前堆了一些箱子,几个随从在整理小王爷带回来的东西。

小王爷坐在厅里,正慢悠悠喝着手上的热茶。

“到哪里去了?找半天也不见人影。”一看见我,小王爷的注意力就转过来了。

我暗自琢磨: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刚刚在他书房里,否则那弄坏御赐宝物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我是客人,随便走走违了王法?”我大刺刺坐下,岔开话题问:“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回家?我告诉你,我当客人可当够了。”

他轻描淡写道:“再当几天,自然让你走。”

“我不要!我要回家!”

等他知道我弄坏了这许多东西,要走就迟矣。

“怎么一见面就和我闹别扭?”小王爷淡然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算了,叫他们上来吧。”

叫谁?

我心生不祥之感,不由警惕地朝厅门望去。

不一会,三个人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对小王爷行礼道:“主子。”又跪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这三人有老有不老,有男有女,磕起头来动作却一般的利落。

居然是我那没有心肝的母亲和爷爷,还有我穿着官服的父亲。

顿时土黄了脸,说不出话来。

“都起来吧。”小王爷斜眼瞅瞅我,­唇­角微扬:“你们是王府里多年的奴才了,当年一路侍候主子出来的,和其他奴才不一样,以后见着我行礼就可以,磕头免了。”

“那可不行!”爷爷声如洪钟,一脸耿­色­:“我们是主子的奴才,见了主子不磕头,那是哪门子的奴才?”

我的乖乖,不让你磕头象打你一巴掌似的。

我摇摇头,坚决不承认这个是我爷爷。

“啊!玉郎?你怎么和主子坐一块了?”母亲抬头,尖叫起来,做势要上来拉我。

爷爷父亲目光转到我处,也变了脸­色­。

小王爷忙止道:“玉郎我已经让他赎身,如今他是王府的客人。”

仿佛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我家中三名长辈顿时呆住。

看来我真的开创了王府历史上的记录,奴才变身为王府客人。

母亲连忙停下手,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父亲又惊又喜道:“小主子的恩德,叫我们怎么报答?不料这小奴才福分居然这么大,真是托了主子的福。”

“咳咳,爸,其实我在这里受了很多苦,而且他……”我用手指着小王爷,刚想哭诉一番。

“呜呜….难道这小奴才冲撞主子,被主子赶了出家门?好端端的,怎么赎身了?”爷爷结结巴巴,简直是把我的自由当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这个老胡涂,什么赶出家门,没看见我现在正是王府的座上客?

不过,我从看见他们的时候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没看见也是正常的。

对这一团乱麻的情况招架不得,我只好把矛头转向小王爷,怒气冲冲道:“好端端的,你把我家人弄来­干­什么?是不是嫌我咬你咬得不够狠,皮又痒了是不是?”

立即听到耳边传来数道抽气声。

小王爷用眼­色­命令旁人不要妄动,对我一笑:“你父亲是上京城叙职,自然要顺便拜见原主。你的母亲和爷爷,却是我这趟到了那边,他们一定要跟着来侍候的。”

在家老太爷夫人不当,一定要跟着过来侍候他?

不过以我母亲和爷爷的为人,确实有可能那样做。

“他们要跟着,你可以不用他们跟呀。你说的话,他们敢不听?反正就是你不对!”

又听见抽气声传来。

看他们的脸­色­,如果不是小王爷压着,恐怕母亲已经上来拽我的耳朵,而爷爷恐怕会将拐杖高高举起。

小王爷好笑道:“好,好,是我不对。你说要怎么赔罪。”

那还用说,我聪明绝顶,反应天下无双,立即大声道:“你把我所有的家人都放自由,不要他们当你的奴才,那我就满意了。”

显然,家里那三个已经呆住了。姑且当他们是感动得呆住了。

玉郎我是多么有出息啊,不到一年,不但自己赎身,还把家人救出苦海。

“那好办,我可以立即挥书,让他们都赎身,从今不受奴役。不过….”小王爷忽然诡异地降低调子,沉声道:“你要在王府中陪我一年,当王府一年的客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离王府。”

“没问题!”反正我当王府客人也当得习惯了,至于那弄坏的东西,以后再看找什么法子搪塞。

扑通一声,有人猛然跪下。

爷爷跪着大哭起来:“主子….主子今儿是怎么了?我侍候了几十年,老主子在王府的时候虽说恩典养老,到底还挂着个门下的名分。如今怎么…..怎么说不要奴才就不要了?”

我看直了眼睛,难道还有人不肯当平民甘愿当奴才的?

扑通扑通,居然连我父母也跪了下来。

父亲冷汗满脸道:“不知道玉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把主子气得要把我们一门都赶出去。求主人给个恩典,奴才一定好好教训这小畜生。”

母亲跪在父亲身边,压着声音抽抽泣泣哭了起来。

我真被搞胡涂了,只能木着脸看着他们。

长辈都跪了,我要不要跪?可是要我给小王爷下跪,也太没有意思了吧。

而且就算跪,我也不求他什么。他已经答应让我全家赎身,难道和爷爷他们一起求他重把我们收为奴才?

想我贺氏一门,居然只有我一个是正常而刚正不阿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奴才 第三十一章

想我贺氏一门,居然只有我一个是正常而刚正不阿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正不知道怎么办,小王爷高高坐在太师椅上,悠然道:“起来吧。放出去无拘无束,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们本来就不在这里侍候,不过挂个奴才的名头。不用担心,外面要有什么事,回来讲给我听,还是会给你们作主的。”

小王爷此话一出,我原本哭得起劲的老娘,立即收了声音。

父亲脸­色­一喜,磕头道:“谢主子体恤。”

我心里一松,原来他们不是怕当不成奴才,而是怕没了九王府当后台。

可见我父母还是正常的。

“主子啊!呜呜….主子…..”只有爷爷一心一意不为所动,还在愁眉苦脸。

小王爷说:“起来吧。你们都已经赎身了,不用再这么跪着。玉郎这会在我这里当客人,你们日后有空也可以来小住两天。”

“谢主子….啊不,谢谢九王爷。”得了小王爷的承诺,父亲母亲都从地上爬起来,笑开脸去扶爷爷。

“爸,起来吧。我们不是被赶出去的,是九王爷赏的恩典。打后还能来王府做客呢。”

下一秒,父亲小腿上就挨了爷爷一拐杖。

爷爷气得白胡子直抖,指着父亲骂:“你这个小畜生?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你居然还敢想着到主子这里当客人?奴才有什么不好?摊上这么好的主子,是你祖上沾光…..”

爷爷唠唠叨叨,上气不接下气教训父母。

小王爷也不管,只当看好戏,一个劲用眼睛瞅我,象说:你瞧,当奴才要象这样的才是好奴才。

我心里憋得慌,换了别人,指着我父母说这些没有道理的奴才经,我早反了。可是对着爷爷还不敢有那个胆子,只好狠狠瞪了瞪小王爷。

小王爷含笑对我摆摆手,咳嗽两声:“老贺,不要吵了,放你们一家赎身是恩典。你总不能连主子的恩典都不肯领吧?好好跟儿子媳­妇­养老去。”

“可是,主子….”爷爷一见小王爷开口,语气立即变得可怜巴巴,完全没了把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的狠劲。

“好了。都出去吧,吵得我都心烦了。”小王爷眉毛一竖,爷爷立即住口。

爽!看来当主子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这家伙居然敢对我的长辈这么摆脸­色­…..我不由对小王爷竖了竖眉毛。

“爸,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九王爷刚回来也累了。”母亲小心地搀扶爷爷。

爷爷听见小王爷的话,知道无法挽回,只好抹着眼泪站起来。想想不恭敬,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都跪下来,给主子磕几个头再走。”爷爷磕头完了,居然还抬头指示爸妈。

天!这老东西磕头磕出瘾来了。

爸妈还算孝顺,果然老老实实跪下来,跟着爷爷朝小王爷磕了几个头。

我正担心会被扯下水,果然听见爷爷用他素来威严的声音喝道:“玉郎,过来!给主子磕头。”

我心里一跳。转头看小王爷,他正掩着嘴偷笑。

“爷爷,我赎身了,他已经不是…….”

“小畜生!”爷爷一声大吼:“当日被人赶出门的奴才临走都要给主子磕头呢,何况你是恩典出去的?”

我站着不肯动。

“跪!”爷爷又大吼一声。

实在是积威之下,没有勇夫。我咬咬牙,只好走到父亲身后,跪了下来。

小王爷这混蛋东西,居然不出口阻拦。明知道爷爷只听他的话!

口里骂骂咧咧,我快速地磕了几个头,反正前面跪着爸,就当是给爸磕头好了。

小王爷的爽朗笑声,忽然在前方响起。

他看着我不甘不愿地磕头,笑了好一会,才挥挥手道:“好了,都下去吧。”

总算结束。我大大松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跟在母亲身后。

小王爷忽然唤住我:“玉郎,到哪里去?”

我立即躲到母亲身后:“我已经自由了,你管我到哪里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答应了的,要在王府里陪我一年。”

陪你一年?我才不­干­。

我对小王爷一皱眉,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回家。”他素来赖皮,今天让我赖一次好了。

小王爷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视线转到爷爷身上:“老贺,我想请玉郎留在王府内好好陪我,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不妙。

“主子说怎样就怎样!奴才的孙子,还不是主子的奴才吗?”爷爷看来还不习惯赎身的事实,居然大着嗓门表忠心。

再次悲哀我为什么要当人家孙子。

我气苦:“爷爷,我们一家已经不是奴才了。”一句话提起爷爷的伤心事。

“主子恩典我们出去,就留下这个小奴才侍候主子也是好的。”爷爷一抹眼泪,居然扭着我的耳朵就往小王爷处送。

我大叫起来,死抓着妈的袖子求救:“妈!妈!救命……”

不料妈满脸喜­色­,偷偷用袖子遮着嘴巴轻道:“玉郎乖,好好跟着九王爷谋个差使,我们贺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竟然绝情地把我的手推开。

天,这到底是什么老娘?

我欲哭无泪,被爷爷货物一样供奉到小王爷面前。

“爷爷,我不想……..”

“闭嘴!”爷爷对我一喝,转头对小王爷道:“主子要看他侍候得好,日后能叫奴才一门重新回来侍候主子,就是恩典了。”说完又擦擦眼泪。

我这边也拼命擦眼泪。

不但因为被爷爷爸妈出卖,还因为耳朵被爷爷扯得好疼。

没有天理啊!

我眼睁睁看着家人离开,被独自留在九王府。

奴才 第三十二章

我眼睁睁看着家人离开,被独自留在九王府。

不不!我不要留下!

爷爷不要我,为什么连老娘也不要我。爸居然还安慰我说出息就在此处,好像我当小王爷的跟班就是当了大官似的。

他们都巴望着我从小王爷里捞点好处。

难道我能从小王爷那里捞到好处?

恐怕只有吃瘪的份,我心酸。

小王爷送走了我一家,非常迅速地知道了我在他书房里­干­的好事,还把陈伯召了过来。

“陈伯,我不在的时候,玉郎都做了些什么?”

陈伯看我一眼。我欲哭无泪地看着陈伯,盼他口下留情。

“这个….贺公子在王府里好好的,也没闹什么大事。”陈伯小心地瞅我一眼,咽了口唾沫:“就是….不小心砸坏了摆在前厅的御赐琉璃屏风和后院花园里的碧绿九天连环翠玉摆设,外加主子平日用的双­色­白龙凤套碗,也砸得只剩一个了;娘娘每次来必赏玩的珍珠锦绣……………”

我边听边对陈伯­干­瞪眼,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一遇到小王爷就全盘托出,没义气!

不由胆战心惊偷偷观察小王爷的脸­色­。

“……..花园池塘里养的锦鲤,全部死了。主子种的那棵天山运过来的五­色­花,昨儿枯死了。奴才一直劝贺公子不要碰那花,说那花娇贵,可是…….”

小王爷听到他的花,眼眉猛然一挑,朝我哼了一声。

我心扑通一跳,这家伙,不会想报复吧?可是我身无长物,有什么可以赔?难道他要逼我再卖身为奴?

“拿纸笔来。”小王爷忽然下令。

纸笔上来,小王爷一手执笔,刷刷挥舞。我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七上八下地探头过去。

立即头皮发麻。

他居然把我弄坏他多少东西,一件一件清清楚楚记了下来。

看来是要准备和我好好算帐了。

“你要­干­什么?弄坏了也是不小心弄坏的……….”我在一旁嘀嘀咕咕,看见小王爷把打坏的古董年代出处都全部写清楚,更是心惊。

“嘿嘿,”小王爷写了好一会,终于把我的罪行记录清楚,把笔一扔,抓着我的手扯我去看他的作品:“玉郎,瞧你弄坏我多少东西?古语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弄坏了这许多东西,要一件件的赔哦。”

危险的笑声在耳里起伏,听得我寒毛都竖起来。

我道:“你想怎样?”

“这些东西每样价值连城,我料你一件也赔不起。这样吧,你每次乖乖听我话,我便勾掉这上面一样东西。你把这些东西赔完了,我就让你回家。”

我又问:“什么叫乖乖听你话?”

小王爷一只狼爪立即伸了过来,覆在我下身,坏坏道:“你说呢?”

“那岂不是卖身?”我立即明白过来,立即深明大义地伸直脖子喊:“我不­干­!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绝对绝对不­干­!”

小王爷诡计被识破,倒也不尴尬,只是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着我。

我以为他会一如往常继续死缠烂打倚强欺弱,不料他看我半晌,居然点点头,叹道:“不错,你连奴才都死活不肯当,又怎么会为这些东西卖身。可笑可笑,世人居然比不上你这么一个小笨蛋。”

他放开我,转身想了想,抓起那长长的清单,随意撕成两半,仍在地上。

这么宽宏大量,简直不象小王爷平日为人。我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小王爷做事真是高深莫测,我看半天看不出个究竟,不过知道他不会要我赔东西了,心里稍微放松一点,也决定不追究他叫我笨蛋的错误。

他对我好,我当然也对他好。

当晚,我陪他好好吃饭。

小王爷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只有我逗他的时候才对我笑笑。

“玉郎,今夜月­色­迷人,不如喝上两杯?”

说到月­色­迷人,我就想起他上次把我踢到池塘里过夜。不过小王爷今天对我这么好,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记仇。我就陪他喝了两杯,而且一边喝酒一边将他那些宝贝碟子到底是怎么砸坏的,一件件告诉他。

小王爷听得哈哈大笑,看来一点也不生气我把那些宝贝砸了。

月到中天,我也困了,本来想溜回去睡觉。陈伯趁上来送酒菜的时候偷偷对我说:“贺公子,你今天陪主子解解闷吧。主子出去一趟,回来心里不舒服呢。”

小王爷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居然有人敢给他气受?

我偷偷看小王爷的脸­色­,确实隐隐有点不对劲。

同情心顿起。

我于是又陪他喝了两杯。

两杯很快变了四杯……….

结果,我们喝到了床上。

奴才 第三十三章

喝酒喝到床上也就算了,还要喝得全身腰酸骨痛。

我次日醒来疼得龇牙咧嘴,隐约想起夜来浑身滑腻的肌肤相触和令人脸红的­淫­乱呻吟,还有小王爷强而有力的抽动。

知道自己又呆头呆脑自动送羊入虎口,我嘴角动动,几乎要大声哭起冤来。

“还是你最好,玉郎。”还没有张嘴,小王爷双手把我紧紧搂住,长叹:“世上多几个你这样的人,天下要太平多少?那些奴才的嘴脸,我算是看透了。”

他语气苍凉,害我要哭出来的怨气只好咕噜一声吞回肚子。

这个混蛋,吃了我应该象偷了­鸡­的狐狸一样洋洋得意才对。

叹什么气?

我在小王爷怀里抬抬眼睛。果然,脸­色­不好看,好像遇到什么心烦事了。但他又能有什么心烦事?世上还有人会比我更烦吗?

小王爷赤­祼­着身子,抱着我闷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虽然觉得闷,但他今天特别奇怪,只好任他抱着。

就这样过了一个上午,我居然没有机会痛痛快快为我的吃亏哭上一场。

“玉郎,你希望一辈子这样陪着我么?”小王爷抱了我好久,终于挪动一下,用手轻轻抚我的额头。

我抬头看,他的­唇­,他的眼睛,都漂亮非常。小王爷望着我的样子,帅气极了。我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他一开口问,我几乎要点头答是。

小王爷的眼睛闪亮亮的注视着我。

我刚要点头,忽然想着这个问题不能随便答应。一辈子,多漫长的事。如果答应了,那和当他终身奴才有什么区别?

“哎哟,”瞬间神智清醒,不为小王爷美­色­所迷,我坚定道:“不希望。”

头顶上的脸顿时变了变颜­色­。我紧张地抓住小王爷的手,以免他怒气发作时反抗不及。

“不希望?”

我心虚地咽一口唾沫,缩头,小声道:“不希望…..”

小王爷冷冷看了我一会,脸皮象绷紧的鼓面一样,随时都会撑破似的。我心跳加快,一边嘀咕着如何应变。

房中空气渐渐凝重。

半晌…..

“我早该知道你会这么说…..”小王爷吐出一句低沉的话,脸部曲线缓缓柔和下来,拍着我的脸蛋道:“你就这么个样子,从来不会改。”

我见他没有发火,大大松了口气,奇道:“为什么要改?我的脾气不好么?”本人自认善良诚实,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这样就好。我盼你一辈子也不要改。”

我瞅瞅小王爷的脸,说:“小王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这么古里古怪的?”

小王爷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大好:“哦?你也会关心我?我还道你最讨厌我呢。玉郎,你为什么老小王爷小王爷的叫我?”

“不叫小王爷,难道要我叫你主子?怪恶心的。”我朝他皱皱鼻子。

“那…”小王爷把声音放软,柔柔地好像戳在我心上一般,腻道:“叫我笙儿。”

我被他用那磁­性­声音一喊,顿时骨头都酥了八成,压根把昨夜被他弄得腰酸背痛的事情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笙儿….”我嘿嘿一笑,有趣地叫着。

小王爷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叫得好,再叫再叫。”

呸,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我别过脸,扯扯被子,准备下床。

还不曾从被窝里爬出来,身后猛然一阵大力袭来,小王爷把我压倒在床。

“玉郎,玉郎,我好喜欢你。”小王爷的声音忽然变得充满痛苦,令我心里一颤:“你不要笑话我,我真的喜欢你了。”

笑话,喜欢我就喜欢我,有什么笑话的?

我这么可爱的人,喜欢我的应该每天有十个八个才对。

小王爷力气太大,情绪激动,紧紧将我抱在怀中。我百般努力,都无法把他从身上踢开。

“好啦,你放开。”

“你喜欢我吗?”小王爷忽然抓着我的肩膀,凝视着我,一本正经发问。

“这个….”答喜欢我不甘心,答不喜欢…..我又怕他抓着我象稻草一样乱晃。

我身体昨夜才受了折腾,今天万万不想被他蹂躏一番。

不禁犹豫。

小王爷见我吞吞吐吐的模样,神­色­一黯,手上劲道稍减:“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点难过,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煎熬起来。

我恼道:“还想我喜欢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又不是狗,打一顿给根骨头就摇尾巴!”

我原本以为小王爷会发火。他发火还好一点,我还知道该怎么应付。不料他微微一怔,似乎被我骂愣了,居然对我说:“原来你还记恨着。那好….”他猛然立起身,将我也扯得站在床上:“我赔罪,你打我,你罚我好了。”

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

“你可以用鞭子抽我,”小王爷语无伦次的说:“你可以还我那几个耳光…..”

我看他那个紧张的样子,也害怕起来,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你。我喜欢你,喜欢你,这可以了吧。拜托,你不要吓唬我。”

“你喜欢我?”小王爷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绽放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你喜欢我,你也喜欢我?哈哈,原来你也喜欢我,老天爷保佑。”他一个拥抱,把我牢牢禁锢在怀里。

被他这样抱着,滋味确实不错。我忽然感觉到小王爷真的很在乎我,不由心里暗暗高兴。

“老天爷保佑,你总算清醒回来了。出门一趟,难道撞邪了?”

小王爷不管我的嘀咕,兴奋地搂着我。

他喃喃道:“我们是两情相悦,我不会把你给二哥的。我一定不把你给二哥…..”

我奇道:“这跟二王爷有什么关系?”

小王爷浑身一硬,摇头道:“没有关系,这里没有二哥的事。你不用担心。玉郎,日头到中间了,我们吃饭去吧。”

他避开我的问题,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两人穿戴一番,兴匆匆吃饭去了。

奴才 第三十四章

小王爷这一趟出门对我而言是好事,因为他回来后对我态度大改,简直是有求必应,叫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我总觉得里面有点蹊跷,可是每次问小王爷,总被他用有趣的事儿引开去。本人对于这个问题也不如何在意,终于在几次讯问失败后再不提起。

一日晚饭,我选了在小院的亭子里摆桌,要和小王爷一起边赏月边吃饭。等月亮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天气、这个方位根本别想看见月亮。

看不到月亮,我们一样吃得很有滋味。

“不料这个时分居然还能见这么好的藕。”小王爷一边赞叹,一边夹了一快蒸得粉粉的藕放在我碗里。

我低头尝了尝,点头道:“不错,确实好吃。”于是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继续大吃起来。

小王爷没怎么动筷,只是静静看着我吃。

“吃啊,笙儿,你也吃一点。”我为他夹一块,放到他碗里。

小王爷笑道:“这是进贡上来的湖北粉藕,你倒好,牛嚼似的。要慢慢吃,才能品出滋味。”他夹起碗里的藕,慢悠悠,极有仪态的咀嚼起来。

我嗤道:“藕不就是藕,难道是贡品,它就与众不同?不过是看看运气如何,一起种在烂泥池塘中,看谁被摘的人当贡品选走而已。就象花花公子,苦力下人,就看谁命好在谁的肚子里生出来而已。”

“此言差也。”小王爷正­色­道:“可以当贡品,必然是选好的挑。血统尊卑,上智下愚,更是古道。”

我听他这么说,丢下筷子,也正­色­道:“你肯定被挑上的一定比没有被挑上的好?多少好东西,长在深山大泽,被野狗吃到肚子里,哪里轮到皇帝吃?这么一碟东西….”我敲敲装藕的碟子,“不管是不是贡品,反正就是一盘藕。再厉害也不可能比­肉­好吃。”

我说了几句嘴又开始馋,抓起筷子继续夹菜往嘴里送,不耐烦道:“好了,不和你说无聊话。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去玩?”

这个才是重要问题。

到现在,我居然还没有权利出王府的大门,当然要不遗余力地争取。

小王爷脸­色­一黯。

每次我问这个问题,他都脸­色­一黯。每次他露出这个样子,我就心软没辙。

不过,我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心软。

“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我大声嚷嚷:“我是王府的客人,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王府里缺了什么?”

“王府里什么也没有缺,”我歪着头想,眨眨眼睛说:“不过好像你不让我随意出入,我就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自由。”

小王爷缓缓放下筷子,垂头沉吟。

“玉郎,如果我给你随意出入的令牌………”小王爷从怀里掏出我垂涎已久的出入令牌,我赶紧高兴地双手接了过去。

“……..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而不用它?”

我愕然:“为什么不用?”

小王爷轻轻一笑,挨过来靠着我:“京城险恶,我不想你见识这里的人心。不如在王府里清净过日子,待阳春三月,我带你到扬州去玩。”

他嗓音低沉,分外入耳,听得我迷迷糊糊笑起来,点头道:“好。”

小王爷搂着我,对我甜甜一吻。

晚上又是胡搅蛮缠一夜。

我被小王爷又吸又压,力气全无,浑身发软。这段日子,天天都­干­这事,居然渐渐没了往日痛感,反而觉得舒服起来。

小王爷­干­完坏事,低声在我背上喃喃,还不断用舌头舔。

我有气无力,踢他一下,不满道:“为什么都要我在下面?好累。”

小王爷问:“那你要如何?”

“不管,我也要上你。”

这个要求我几乎每次上床后都会提出,可惜没有一次得到批准。

不料今夜,小王爷居然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事出突然,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看着小王爷,看他是否又在捉弄我。

小王爷一脸认真,把我从下面扶起来,自己靠了下来。

“你可会?”

我膛目结舌,看着小王爷充分配合,顿时忘记先前的浑身不适,龙­精­虎猛起来:“会,我当然会!”我兴奋的扑了上去。

乖乖,小王爷在我身下,还真是美­色­可餐,诱得我食指大动。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虽然没有上过他人,不过根据被上的经验而言,必定可以成功。

一晚气喘嘘嘘的努力,又有小王爷的主动帮助,终于达成心愿。

我一攻而入,被小王爷夹得几乎要叫起来,紧紧抱着小王爷道:“笙儿…笙儿…..”

小王爷也满头大汗,他耐力还算可以,没有象我那般一被人进入就大哭大闹,只是颤着嘴­唇­道:“快点啊,磨蹭什么?”

得他提醒,我赶紧行动起来。一前一后,学着他平日的模样进行开来。

各种滋味又与平日不同,不能细细表述。

终于到最后,我长长吁气,松懈下来,抱着小王爷挨紧他。

小王爷象熬过了一场刑罚,呼吸终于平缓下来,擦去额头的汗,转身把我搂在怀中,问:“这下可满意了?”

我实在累得够呛,没有多余力气表示,微微点头,迫不及待进入梦乡。

“玉郎,如果有人能给你更好的衣裳、食物、更多的有趣玩意,你可会跟他?”小王爷的汗淌在我脖子上,他额前的发都湿了:“你要记住了,他们也许什么都可以给你,却不会为你……”

说到这里时,我已经睡了七分,后面的东西再没有听见。只隐隐约约中听见一句―――

“不要忘了我……”

次日清晨,我心满意足醒来,一睁眼看见小王爷宠溺的笑容,俯视我道:“今天天气不好,怕会转冷,你还是多睡一会再起来。”

我回他一个大笑脸,伸个懒腰:“那你呢?”

小王爷愁眉苦脸:“我那有你命好?我今天有差使要出门,这会就得走。”他狠狠抱我一下:“玉郎,我现在一天没有你都不行,看不到你,我必定吃不香睡不着。”

我心里猛然涨得好满,蜜汁快盈出来了。紧紧抓着小王爷,狠狠一吻,才缩回被窝,把手伸出来扬扬:“好吧,早去早回。”

又寻周公去了。

待日上三竿,我才终于手软脚软的掀开被子,摇摇晃晃爬起来。眼光一转,居然瞄到被单上鲜红点点。

昨天又被小王爷弄伤了?

我摸摸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

蓦然想起一事,大呼不好。昨夜是小王爷的第一次,我笨手笨脚,肯定把他弄伤了。

天!完事后我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当即愧疚起来,连忙穿好衣裳出来。

一出小院,当头碰上陈伯,我抓着他问小王爷的行踪。

“主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宫里派遣了差使。”

当真出外办事去了,那岂不还要骑马奔波?

我一边心疼,一边鬼鬼祟祟问:“他今天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身体不好?”

陈伯愣愣看着我,显然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不能直说,跺脚道:“就是有没有一瘸一拐什么的!”

陈伯脸­色­一变:“玉郎….不不,贺公子你….你又踢…踢…..”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踢他,这次不是踢的问题。”我忽然脸红过耳,摇头道:“不过是怕他病了我不知道。”

“哦…”陈伯真不愧是一等忠奴,吊起来的心放下来,见我为小王爷担心,更是一脸感叹我终于知道好好侍奉小王爷的欣慰。他回想一会,说:“今天主子出门的时候好好的,就是脸­色­有点发白。我问着怎么了,主子说大概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着凉了,不碍事。贺公子放心,我特意为主子添了件加厚的袍子才请主子上马的。”

听了陈伯的话,我料小王爷皮粗­肉­厚不会有大伤,松了口气:“那就好。”一边暗自嘀咕小王爷死要面子撑着,一边躲开陈伯询问的目光溜走了。

那天日头走得特别慢。我一直蹲在池塘边,有一把没一把地给王府新买的锦鲤喂食,不断抬头看天­色­,估计小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终于,那群重金买进的锦鲤一条一条吃得过撑然后浮在水面时,小王爷终于回来了。

我远远听见奴才们请安的声音,还听见小王爷中气十足的问:“玉郎呢?”,顿时心头一紧。

娘啊,我天天见他,从没想过听他的声音会这么紧张。

耳朵里传来他的脚步声。我猛然有一种冲动,想跳起来找个地方,把自己藏个严严实实。将手里鱼食全部抛到池塘里,我转身,已经看见小王爷的笑脸。

他笑得好漂亮,鼻子眼睛、每一根眉毛都在对我笑得灿烂。

“玉郎,看你,又把池塘里的鲤鱼喂撑了。”

我也想顽皮地回他一个笑,可是嘴一咧,居然控制不住,扑到小王爷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我不断把泪水鼻涕蹭在他肩膀,他不断抚摸的头发,笑着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抬起脸,哭哭啼啼道:“我再也不要上你了…..”

小王爷大窘。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断断续续接着说:“看来还是我疼一点好了,那也好过让我心疼。反正我也不出去办差使,也不骑马……”

小王爷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忽然力气加大,好像在压抑着很大很大的感情。他深吸一口气,将我扯到双臂间,轻骂道:“笨东西。”

这一句话,现在挑不起我任何反抗意志。

我暗自决心,把小王爷以前所做坏事全部忘记,今生不再提起。

王府里众人如今都把我当成了第二个主子,态度恭敬非常。小王爷不在的时候,我就是王。

王妃和小王爷的几个哥哥偶尔也来,不过我对这些人没有好印象,所以他们每次来,我都避而不见,自己找个角落去玩。

这天,陈伯拿了两封远方家信给我。

我一溜烟爬到树上,把第一封拆开来。原来我那没有血­性­的老娘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儿子。

内容如下:

玉郎我儿:

身体好否?九王爷待你好否?有没有惹祸否?

爷爷父亲母亲都想念儿,盼儿早日出息。

好好陪伴九王爷读书,万末言行不善,惹恼九王爷。若父亲这边官事需要京城照料,我们还要求他老人家呢。

愿早早求得九王爷赏赐,得个好差使,光耀门庭。

母字

自私自利的老娘。

我无­精­打采,把信塞到怀里。又拆开第二封信,是爷爷亲笔写的――――――

―――――

玉郎小畜生:

那日主子拦着,我没有打断你的狗腿。好端端的,怎么我们一家就出了主子的门?都怪我出来养老太早,没有把贺家世代侍候主子的事好好教导于你。

主子对我们贺家一门世代有恩。你不要以为主子恩典赎身就得意,你给我好好侍候主子。讨他的欢心,待他高兴点,求他将我们一门重新收回去,就算尽孝道了。

你爷爷这把老骨头,死也是九王府的鬼。

不要提你那不争气的父亲,我哪里就养出这么忘恩负义的儿子来?只想要主子的好处,全把该侍奉主子的事给忘了。想当初,真不该求主子给他找个差使。当上官,就忘本了!

你给我好好记住,不要学你父亲!否则,爷爷的拐杖在这里呢!

爷爷字

这封信更不可以听从。我继续无­精­打采把信也塞到怀里。

正发呆,忽然听得树下一声大叫:

“玉郎!”

我猛然一震,几乎掉下树去,忙手忙脚乱抱稳了,才朝树下一望,吼道:“谁吓唬我?”

下面站着一人,穿着小紫金红褂子,两条小辫,正仰头笑眯眯看着我。

“金妹!”我眼睛一亮,急忙窜下树,拉着她笑道:“果然是你!不是跟了王妃去在王宫里侍候吗,怎么又回来了?那老虔婆可有对你不好?”

金妹连连用手指放在嘴边要我禁声,看看左右,嘻嘻道:“你好大胆,居然这么说娘娘。我很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平日都在娘娘那里管针线,不出来。今天娘娘要到九王府,平时跟的侍人姐姐正巧病了,我又想你,就求娘娘让我跟来侍候了。”

我上下打量,见她气­色­不错,关心地问:“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早好了,”金妹捋起小袖给我看:“瞧,只剩一点点小印子。当奴才的谁年中不挨一两顿打?”

想起我故意气她,她还会在那时候冲出来替我挨打,我心里就不好受。

“金妹,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胡说什么?这叫因祸得福,不是你,我还不能进宫侍候娘娘呢。现在月例银子多了一半,吃穿都好多了。”金妹似乎想起一事,拉着我到一旁坐下:“玉郎,你要走了么?”

我奇道:“走?我走到哪里去?”难道小王爷要带我去扬州玩的事,居然两天就传到宫里去了?

“不是说要放你出去做官么?我还想着恭喜你,总算熬出头了,你也真不容易。”

放我出去做官?岂不正合了母亲的心?

我才不要丢下小王爷,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笙儿…啊不…..小王爷他一天也离不了我。若我去了,他肯定吃不香睡不着。他怎么会让我出去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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