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静正聚精会神地看王子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一个花里胡哨的舞女晃到面前,把视线隔断了。身边那群好色的家伙打着呼哨拉扯舞女的衣服,不仅让她的视野乱七八糟还把她挤得晃来晃去。当到眼前骚乱全部结束之后,王子已经把酒喝下去了。
接着上场表演的人越来越乱,王子和公爵夫人的身影越来越看不清楚,越是看不清楚黛静越想看,伸长脖子,眯起眼睛拼命看,结果眼睛被穿花蝴蝶似的红男绿女搅得一团花。大厅中纷乱的表演终于停止了。黛静暗自庆幸,正要往王子那边看,视线却被刚上场的表演者吸引住了。
天哪,这简直是……
上场的是一个穿着银丝织就的衣服的歌者。他头戴桂枝编成的花冠,一头月光般的银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皮肤雪白得如初开的百合花,一对深碧的眸子如一对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小巧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红润,美得简直像林中的仙子,超凡而脱俗。如果不是那微凸的喉结和平坦的胸口,任何人都会把他误认成女人。
黛静用力地吸了口气。她刚才竟然窒息了。天哪,太美了。原来以为童话里那些对美丽男人的描述都是骗人的,没想到还有比童话中还美的人儿。亚格耐斯只能说是英俊,而不能说是“美”,男人都配不上这纤细的词,而他却能让人觉得美这个词就是为他造的。
虽然他这么美,黛静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因为他美得近乎飘缈,人对飘缈的事物只会神往,不会心动。
歌者在大厅中央的凳子上缓缓坐下,把手里那镶金嵌银的竖琴抵在膝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手指抚上琴弦。歌者静静地注视着琴弦,像在和它交流似的。神情仿佛自己不是在坐满了人的大厅里,而是在寂静无人的旷野之中。大家静静地等待着,谁也没有着急鼓噪。
歌者终于结束了凝思,把他那修长洁白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拂。一串珍珠般的音符从琴弦中流淌出来,流进大家的心田里。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灵魂也似乎要被净化了。歌者张开嫣红的双唇,开始吟唱了。嗓音优美至极,非男非女,甚至也非人。他吟唱的似乎是首长诗。含有很多古老的语法,比现在所用的语言还要古老得多。黛静凝神静听,勉强能辨识它的意思。
它讲的是古代有一位美丽忠贞的女孩阿丽其雅,与一个英俊勇武的小伙子兰诺发生了一段美丽的爱情,后来战争爆发,兰诺被征往前线,战死在那里,阿丽其雅伤心欲绝,为他守孝一世,在魂归黄泉的时候终于与他重逢的故事。他的嗓音凄美哀怨,声情并茂,黛静完全被他带入了那令分柔肠寸断的爱情悲剧里,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公爵夫人对他上场表演似乎有些怏怏不快,听他唱出这首歌来竟隐约有气愤郁结之色,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发怒,只是软软地倒向亚格耐斯:“我累了。”亚格耐斯便搀扶她回房休息。两人悄然离场,留下侍从们继续笑闹。
黛静呆呆流泪许久之后才从那哀怨的故事中走出来,再看亚格耐斯的时候赫然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座位,顿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滑稽的小丑踩在大球上丢起了小球,大厅里更喧闹了,黛静却感到分外孤单。她抱住肩膀缩成一团,觉得笑闹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仿佛在一个真空的球体中悬着一样,非常难受。呆了一会之后终于忍受不了,悄悄离场,在使女的指引下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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