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那贾赦叫我去喝酒,借着酒劲儿说:我的侍妾给你玩了,你新娶的小老婆也该给我玩玩才是,大家喝一锅杂烩汤么。我吓了一跳说:我们是父子,这公公和儿媳妇扒灰的事情怎么能做呢?他恼羞成怒,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真是我的儿子吗?回去问问你娘去!我去问娘,娘哭哭啼啼地一个字也不肯说。”
凤姐大惊,想不到邢夫人也有这风流事儿呢。
贾琏又灌了几口酒,接着说:“那贾赦素日家里有个平头正脸儿的丫头都不肯放过,在鸳鸯那里碰了钉子以后,就贪恋上了尤家姐妹的美色。现在既然拉下脸儿来了,就每天见我都要逼问二姐的事儿,我没有办法,只好推脱说二姐怀孕了要保胎,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谁知他就串通好了那个大夫,一副打胎药把胎儿打了下来。之后又叫我去平安州办事,他夜里摸到了二姐房里。可怜二姐身子本来就弱,又刚流产了,怎么抵抗得过。”
说到这里,贾琏已经是满脸泪光。他擦了一把眼泪又接着说:“我回来后,二姐一五一十告诉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只好忍了。二姐受了污辱,又悲又气,就吞金子自杀了。我一直想为二姐报仇,苦于没有机会。嘿嘿,谁知道你倒帮了我个大忙呢,让雍王府把他抓走了。”
凤姐听了,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贾琏把酒瓶子举向天空,说道:“二姐,大仇就要报了,咱们干一杯,哈哈。”
一阵大笑之后,又是几大口。
贾琏擦了擦嘴,笑眯眯地转向凤姐说:“对了,我刚才在街上听说,你叔叔王子腾在青海阵亡了。”
凤姐听了大吃一惊,贾赦的生死她其实倒不大在乎,如果死了,把世袭传给贾琏岂不是更好?可是王子腾就不同了,是自己娘家的靠山。出嫁了的女人,如果娘家没有势力,自己再有能耐也得受人欺负,秦可卿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到这里,她着急地问:“你从哪里听的?消息可靠吗?”
贾琏举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又是几大口,答道:“可靠不可靠我也说不上,反正大街上都这么说。”说罢往炕上一倒,呼呼地睡着了。
凤姐越想越害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平儿一进门吓了一跳,忙问她出什么事儿了。凤姐把刚才和贾琏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说到自己的叔叔王子腾可能死了,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对平儿说:“平儿,你知道二爷一直嫌我太张扬,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我娘家的靠山要是倒了,他还不变法儿报复我?”
平儿把毛巾在热水里打湿了,拧干,递给凤姐,说:“奶奶不用担心,咱们二爷跟薛大傻子他们不一样,虽然好色,但是也有情有义,您看看他怀念二姐的样子就知道了。况且一日夫妻百日恩,二爷是最念旧的人,您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还不知道么?”
凤姐接过毛巾擦一把脸,问道:“他有情有义?我怎么看不出来?”
平儿笑着说:“您呀,尽顾着看账本子了。告诉您件事儿,那鲍二家的女人死了,二爷还伤心了好几天呢。”
“鲍二家的?就是上吊死了的那个?那个跟谁都睡觉的烂女人?”
“所以说二爷有义呢,那么多人和她睡过,只有咱们二爷一个人伤心。”平儿感叹地说,“那鲍二家的也死得蹊跷,有人说她是被暗杀的呢。”
凤姐把擦过的毛巾递回给平儿说:“唉,不说这个了,咱们得先打听一下我叔叔阵亡的消息确实不确实。我再进宫里去看看娘娘吧。”
“要去见娘娘,就最好带着宝玉,娘娘才会高兴。”平儿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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