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衅眸底柔和了些,将她的手捏在掌中不曾松开,轻拉了拉,便越过汐奚的身侧,“回去。”
女子垂着脑袋,对于三王爷,她不想多看一眼,这儿,她更加不想多呆一刻。冽赦并未挽留,并亲自送他们出去,走着走着,鼻翼间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她眼帘轻垂,三王爷竟没让他们走后院,相反,令他们目睹了清理尸首的一幕。
汐奚心头紧闷,这样的男子,做事未免太过张扬,如若今夜的一切只是做给他们看的话,代价未免太大了。
玄衅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镇定许多,俊目只是轻轻撇过一眼,自始至终便没有瞅上第二眼。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汐奚便不再开口,夜里有风,她却将帘子掀起来,两手支着脑袋望向外头。玄衅将边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以为是收了惊吓,“今后,这样的场合你还是留在五月盟的好。”
“不,”她轻摇下脑袋,明艳动人的小脸转过来,面上尽是认真,“我情愿待在你的身边,担惊受怕。”
男子动容,长臂一收,将她锁入怀中,汐奚枕在他肩头,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正起身,“对了,你同三王爷的合作怎么样?”
“有目的有利蛊的合作,各取所需。”
“如此,甚好。”汐奚重新靠了回去,一路颠簸,她闭上眼睛不再讲话。实在累得很,每说一个字,都令她筋疲力尽,虽然阖上眼也睡不着,那总比强颜欢笑要好得多。
回到五月盟时,玄衅以为她睡着了,并未叫她,而是径自抱起她回了灵苑,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边响起沉稳的呼吸声,汐奚这才敢睁开眼睛。四周,只有一盏夜灯寂寞的在燃烧,她依然感觉到黑暗,心里也凉凉的。
翌日,在玄衅离开后,她方才起身。
简单的梳洗后,准备的早膳一口未动,汐奚就走出了灵苑。
来到云邪的住处,见他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不知在摆弄着什么药材,抬首见她走来,男子并未表现出多少吃惊,“汐主子。”
屋内,丫鬟在勤劳地收拾,汐奚轻望一眼,“听说,云邪医师要走?”
“我闲散惯了,在同一个地方呆不住,回去些日子,兴许还会过来。”云邪起身,将那些药材递到身侧的丫鬟手中,令她小心的分类装起来。
汐奚踌躇片刻,不想失去这机会,她转过身,朝着园子走了几步,“我有事,想求助于云邪医师。”
男子一怔,心里明白几许,他支开丫鬟后跟上前,“汐主子但说无妨。
“素闻你医术高超,若是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今日,我想请云邪医师,好好的为我把上一脉。”汐奚对上男子的双眼,语气平和,目光恳切。
云邪眉宇间拢起疑虑,“汐主子谬赞,不过把脉这种小事,您只要吩咐一声即可。”
回到前厅,汐奚将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脉枕上,云邪洗净双手,如此严谨的态度,不免令汐奚肃然起敬。
食指轻抚上静脉,眼见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动弹,“汐主子近日来气血不顺,睡眠并不好,体内的公蛊目前还没有复发的现象,这是好事。”
汐奚见他住了口,眼中的疑惑便透过话语传递出来,“没别的了么?”
云邪收回手,“您认为还有什么?”
她心里不敢确信,话语有些急迫,“劳烦云邪医师,仔细替我再次确认。”
男子见她这般神情,当下便有些怀疑,他不动声色地再次替她把上一脉,可结果,却还是一样。
汐奚这才握起了粉拳,云邪取过边上的湿巾将两手擦拭干净,他知道她有话要问,自己率先开口,总比她问出来要好。
挣扎再三,汐奚还是开了口,“我之前,应该是被人下过生死毒的。”
“生死毒?”云邪说出这三字时,声音提高了几分,“生死毒是世间罕见的毒药,要男女二人一同服下才会奏效,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也死。这是最致命的药,等同于,以自己的性命去要扶对方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我想没人会下这样的毒。”
他说的没错,汐奚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当初的棕,不,是三王爷冽赦,便是给她服下了这样的药,令她不得不受制于九哥,不得不回到天涯海阁,更加不得不进入五月盟,背叛玄衅,种种的种种,是为了保住他,同样,也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就是这药。”
云邪却肯定地摇了摇头,他将湿巾叠整齐后放在边上,“生死毒的脉象是隐蔽,但凡医术精湛者,却都能通过把脉诊断出来,汐主子大可放一百个心,你的体内,并没有这种毒。”
一直绷紧的后背在听到他的话后咻地靠回椅背中,一时,汐奚忘记该有怎样的反应,她眼皮轻阖,而后,无力地开口道,“当初,我服下之后,特地找大夫医治过,那大夫说,生死毒只有下毒之人方才有解救的法子,况且,我体内的毒已经根深蒂固,还说,若是今后有哪位大夫诊断不出来也着实不用奇怪,随着时间的长久,毒,在脉象中会慢慢隐藏起来。”
“谬论!”云邪声音气愤,复又,叹了口气,将边上的清茶递到汐奚跟前,“不过,他既然能骗你说服下了那毒药,自然也有办法,能令你相信自己已经服下。”
一语惊醒,汐奚怪也只能怪她不懂医术之理,她强打起精神,由衷说道,“谢谢你,今日的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云邪点点头,“这是你身体的秘密,除非你自己开口,不然,我无权干涉。”
汐奚轻轻扬笑,目露几分赞许,她站起身来,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气,心里,越发窒闷,自己愚笨了这么些日子,平白被要挟这么久,试想,如果当初自己多长个心眼,知道冽赦便是三王爷的话,她就能想明白,像三王爷这样的男子,他野心勃勃,胸怀大忐,怎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栓在别人身上?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自己就掉入了一个难以解开的结!
旖旎的裙摆走出大殿,两眼被外头并不明亮的阳光险些刺伤,她站稳脚步,头也不回问道,“对了,当初我找到你,求你救一人的性命之时,你怎能清晰知道,他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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