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入死牢的时候,汐奚已经慢慢失去意识,唯有那两个拳头,还紧紧握着。
眼皮隙开一道缝,这牢中的灯火,为何一天到晚亮着?她轻咽下口水,嘴巴里面干涩的疼,这样的话,她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了。眯着眼睛望向那扇天窗,这儿,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
上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杂音,“咕,咕 ——”
汐奚强忍着痛翻过身,将小脸朝上,她艰难地眯了眯眼睛,总算看清,是一只麻雀飞累了,停在天窗上歇歇脚。小鸟…她微微勾起笑,要是她也能和鸟儿一般,飞出去的话多好?散下的头发遮住了她血迹斑斑的小脸,汐奚躺着动也不动,每呼吸一下,就感觉自己虚弱一分。
“ 她怎么了,是不是死了?”边上,有好奇之人把着拦杆张望。
“ 死牢内死人很奇怪吗?切,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亦有人满不在乎,语气冷漠道。
“哎,刚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
牢内,陷入一片死寂,没有谁再开口,汐奚微张着嘴,天窗上,那麻雀扑扇下翅膀,歇的够了,便振翅而去。
“不要,不要走 —— ”她抬了抬右手,朝着那扇天窗的方向伸出去,她看着自己的手臂垂直于头顶,再,重重跌落下来,“带我,一起走吧……”
她真的累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席卷而来,令她招架不住,身,心,都垮了。
老太君病了,一病不起。这样的打击,虽然过了几天,却还是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底下伺候的丫鬟们均是战战兢兢,就连资格老练的嬷嬷们亦是。
穿过九曲十八弯,这儿,是僻静幽深的养身之处,此时,守夜的侍卫们一个个肃静庄严,整个五月盟,陷入死气沉沉之中。
李妃娘娘的榻前,跪着一名满头银发,有着诡异紫晶色眼眸的男子,榻上,还是维持着原状,那件华服依旧顺着人形摆放,外头,似乎起风了,有风从门外吹进来,轻拂下袖口,也将榻上那些尘屑吹散些许。
玄衅见状,一声勃怒,“谁将殿门打开的,拖出去砍了!”
门外,侍卫们大惊失色,忙掩上殿门,不让风漏进去一丝一毫。玄衅双手掩面,再次睁开的双眼,有冰凉滑落,那一滴眼泪,仿佛都成了紫晶色。
王爷已经只身呆在寝殿内好几天了,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进去劝一句。
西宫内。
惜翎端着托盘来到内殿,前几日发生的事在园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她连着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好觉,死牢那边,也不让人探望,急的她几次掉下了眼泪。
殿泽背对大门,单手放在身侧的桌子上,背影挺得很直,微耸的双肩,似在隐忍着什么。
“少主——” 她轻唤一声上前,在他身侧站定。
男子沉默相对,俊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眼圈有些红肿。
“少主 —— ”惜翎尝试轻唤,压低了声音。
“我不想说话。 ”男子依旧压着脑袋,黑色的身影显得压抑而沉闷,他吐出这样几个字来,便闭了唇。
“少主! ”惜翎闻言,突地双膝跪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求求您,救救汐奚吧,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可我相信她,听说汐奚被关进了暴室,少主…… ”
男子的眼皮,适时抬了抬,“这个时候,你还敢替她求情?”
他的声音,冰冷而寒彻,惜翎抬了抬头,目光有些胆怯,却依然坚定,“少主,我不敢去求王爷同老太君,我只能求您了……”
“下去。 ”殿泽轻叹一声,单手撑起前额,神情,倦怠至极。
“少主——”惜翎跪着上前,握了握拳头,生平第一次,提起那般勇气说道,“我不知道汐奚究竟做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样的人,只有一个,一旦失去,就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叮—— ”
一声脱响,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二人不由望去,见是汐奚原先送给惜翎的那支步摇,竟不知何时竟从袖中掉了出来。
殿泽视线定在那步摇上,纯净的眸子,支离破碎,他胸口一阵窒闷,难受极了。
惜翎顾不得心中的苦涩,连忙急急哀求,“少主,那暴室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我怕汐奚已经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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