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被架着的匕首锋利无比,汐奚相信,九哥随时都有可能给她一刀。
玄衅眼底,隐忍不住的怒意已经席卷上来,灼烫了那双即将变成紫晶色的眸子,他挺拔的身子站在不远处,“你究竟想要什么?”
“权利。”九哥轻轻启唇,开口道。
玄衅凤目轻眯了下,将隐忍的情绪积压下去,尔后,咬着牙开口,“我给!”
一字一句.凛冽无比,他欲要上前,却被九哥架着的刀子给逼了回去.
玄衅强按捺下心中愤怒,语气平和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清楚,你将汐奚放了,自此,我袖手旁观,不闻朝事。”
九哥只是冷笑,如今这种情势,不是玄衅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他身后的那些朝中大臣,必会拥护至死,三王爷的顾虑没有错,斩草,需要除根。
“你知道,一个人成了妖孽之后,会变成怎样吗?”
玄衅脸色大变,身侧,汐奚呼吸急促,双眼瞪向路圣爵,“九哥,你——”
男子不等她将话说完,径自盯着不远处的玄衅,“会六亲不认,身体里,流淌的血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充满兽性,从此,你不再是德高望重的权倾王,而是,人人喊打的一个妖孽,百姓容不下你,天下之大,也容不下你……”
“别说了!”汐奚阖上双眼,声音,如撕裂般痛不欲生,那样的场面,她不敢想,如果,死能换来成全的,这一瞬,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可是……
偏偏……
“如果,真要下地狱的话……那就来吧。”玄衅的话.很是冷静.风吹散了他眼里的希翼,变得支离破碎。
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还算是人吗?所以,才会被称作妖孽吧?
冰冷的眼泪,落在泛着寒光的匕首上,一滴,一圈地晕开,玄衅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哭,“汐奚,我若成魔,会记得你。”
会吗……
“哈哈 —— ”耳边.传来路圣爵尖锐的笑声,“记得有什么用.记住一个死人?”
玄衅眸底一沉,那双墨黑色的眸子聚起危险,“不要伤害她!”他欲要上前,九哥却是先一步,将抵在汐奚颈间的匕首,触在她的胸口。
他生生止住脚步,无力而屈辱得被要挟着,汐奚泪眼婆娑,不想让他因自己而陷入两难,“衅,不要管我,你走!”她说的如此决绝.因为她知道,不管今天玄衅是否成魔,她都得死。
“王位,在母妃死后,就无足轻重了。”
汐奚开始挣扎,就算他们拱手相让,又有何用,三王爷铁石心肠,已经丝毫不念及手足。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成魔的。”路圣爵在她耳边轻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尔后,汐奚便感觉到胸口传来窒痛,她来不及闷哼,就看着匕首的尖端,已经刺入她心口。
鲜血,汩汩而下,她只觉一股温热顺着疼痛的源泉喷泄而出,玄衅瞬间变了脸色,眸光,转为赤红,“住手!”
“你若上前一步,我这就将她推下去,让你尸首都找不到!”路圣爵作势,提着汐奚的领子将她向后压去。
男子见状,只得勒步,只是额上青筋直冒,顿觉无力。
匕首,再次推入一寸,那疼,像是凌迟一样,一寸寸,割据着她的肌肤,九哥的手上都是血,五指染红,森寒的匕首,已经没入她体内一半。
他们,竟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欲要将玄衅逼入绝境。
身子,因疼痛和失血而不住趔趄,脚底下的碎石七零八落滚下悬崖,玄衅面色苍白,差点就冲上前来,“汐奚——”
九哥,哪会那么容易让她死?大掌擒住她的腰带,顺带着,手里的匕首再次推入。
汐奚疼的弯下腰,脑子里一片空白,九哥握住她的肩膀,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目光,同玄衅相触。
那样的眼神,是汐奚永远都忘不了的,悲痛欲绝,像是诀别一样,令人心碎,她看着玄衅逐渐氓灭人性,眼睁睁.看着那诡谲妖冶的紫晶色,将那正常的墨黑色取代。束在身后的银丝,寸寸成雪,玄衅的眼角处,勾勒出两道像是妖孤一样的图案,眉宇正中,邪火的图纹,冲破体内,形成一簇火焰。
周边,原先包围着他的黑衣人均面面相觑,吓得不知所措。
汐奚全身瘫软,却依旧,屏住最后一口气厉吼道,“不—— 不—— ”
玄衅抬起眼帘,目光怔怔地望向汐奚,他神色显得有些懵懂,在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汐奚看到了漠然,以及陌生。
“他已经不认识你了。”路圣爵语气极淡,停止手中动作。
玄衅站在原处,并未久留,就一步步逼了过来。九哥扣住汐奚的脖子,“你再过来,我就将她推下去。”
然,男子却是置若罔闻,挡在他前面的男子来不及让开,就见他长臂一伸,修长十指如紧箍般扣住对方的脖子,轻轻一扭,就没了气息。
杀气逼人,那样的眼神,就仿佛是死人般冰凉,冲上前欲要阻止的黑衣人,被硬生生撕断手臂,扭去头颅,汐奚惊惧地睁大双眼,这样的玄衅,是她全然陌生的,“衅,衅 —— ”
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垂在身侧的双手,鲜血顺着指缝汩汩而下,听到她的叫唤,玄衅全然不知,只是站在不远处,漠然地瞅着她。
“走!”九哥忽然抱住她的腰身,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悬崖上,男子只是看了看,就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迎面而来的气压,令汐奚难受地喘不过气来,路圣爵抱着她的手始终不松开,他稳住身形,在抓住一林藤蔓后,用尽轻功,带着汐奚跃入岩壁内的一处山洞。这儿,是他早就准好了的。
“汐奚——”里面,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路圣爵将她抱到山洞里面,汐奚头晕目眩,侧过头去一看,仿佛看到了天鸾的身影,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汐奚,怎么会伤成这样?”女子帮忙将她放下来,盖上锦被后,才发现她已经陷入昏迷。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包扎伤口的方法,我前几天教过你,她只是流了很多血,并没有伤及要害,草药和食物我放在这,你好好照顾她,过几天.
我会将东西再送过来。”路圣爵席地而坐,面具下的俊脸,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