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恶人,倒也没有什么。若是恶人的话,你一个小姑娘该怎么办?当日,那么多人是跟着你表姐一起去寺庙的,有婢女,也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可是就是这样周密的保护,你的表姐却还是被人害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这背后不简单?那害了你表姐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些保护,也不怕你表姐的富贵身份。”是因为不简单,所以那个犯事的恶人怎么也没有找到,最后案件也不了了之。是因为不简单,所以本是隐秘的事情却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散播一样。是因为不简单,所以明明是受害者的未婚妻子只能受尽白眼,被逼到了外头。“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太危险了!”
他的表情吓住了萧嬛,而他的话,也让萧嬛糊涂了。“五哥这话,嬛儿怎么听不懂。”
南宫祁摸了摸萧嬛的头发,半晌才说道,“这事情太复杂了,嬛儿还是不懂的好。”其实不是事情复杂,而是人心复杂。
萧嬛虽然年轻,也没有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却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她低头思索一番,只觉得南宫祁话中有话,“五哥,难道表姐的事情竟然是有人安排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还有五哥,你既然知道了这其中有内幕,又为什么不查?你可是个皇子,要查什么不是容易的事情?难道是五哥也在害怕什么——”
没有说完话,因为她的嘴巴已经被人捂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只是不停地在眼眶中来回转动着。
“小七你——祸从口出,切忌,切记!”两个“切”字为首的词语,却代表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也代表了一位兄长对于不懂事的妹妹最大的关心之情。
萧嬛心里不知道后悔成什么样子了,明明知道这件事情里面,受了最大的苦的人就是表姐和五哥,可是她居然这样不分轻重就胡言乱语的。她慢慢地举起手,一点一点地拉下了南宫祁的手。
“五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了。”她看着南宫祁,大眼睛里面早就满是泪水了,“只是看着表姐那样子,我心里难受。难道,真的有命定之说,若是真的有,也太不公平了。五哥,以后还会怎么样呀?你和表姐两个人,会怎么样呀?”
“去营北。”
“什么?”萧嬛惊愕不已,“五哥你说什么?”
“我已经和母妃说了,她也答应了。刚才,在宫里面我也已经求了父皇,只要他一答应,我就可以带着晞儿离开这里了。”
萧嬛不由地拉紧了南宫祁的手,手指微微地颤抖着。“五哥又要去营北?五哥不是说过不会去那里了吗?”
他忽地笑了起来,在初秋略带寒意的阳光之下。刚才那种深刻的沉痛在这一瞬间仿佛都给淡去了,他的眼神里面有种炯炯有神的光芒,就和那次在街上再次相逢时一样,让人不由地联想到了山林里高飞的大雕。和鬼爷爷在山里住着的那些年,她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大雕,飞的那么高,那么自由,那么高傲。
“住惯了山野之地,这京城的天气也似乎不适合我了。若是能够和你表姐夫唱妇随,逍遥天下的话,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得不得了。”他拍了拍萧嬛的头,“只是,有些舍不得我的小七,你表姐也一定会想着你的。”
那就不要走,留下吧。萧嬛张了张嘴,几乎就要把心中的话给喊了出来,可是话出口的,却完全变了模样,她咧着嘴道:“五哥才不会想着我呢,五哥这些日子只怕是被嬛儿给缠的烦了,只怨我是个碍眼的蜡烛,老是跟着表姐。去吧!去吧去吧!只管逍遥去吧,我萧嬛可没有那么不识时务,硬是夹在新婚夫妇中间。”萧嬛心中明白的很,这里是表姐的伤心之地,离开了的话,或许身心就会慢慢地好起来。而时间和爱人的照顾向来就是治愈伤口的好办法,他们两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心里面夹杂着复杂的心绪,是释怀了,是心疼着,是羡慕着,也是感恩着。这人,这男人果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是这人的话,一定可以让表姐幸福的。哪怕此刻,他们正遇到着最大的不幸。
“你这丫头。”他叫一句,然后只是不禁用手揉着萧嬛的头发。
“那五哥和表姐说了没有?何时出发?”
“还不曾说过,只要父皇那里答应了,我就和你表姐说。”
“皇帝姑父那里没有答应吗?”萧府里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闲言碎语,尤其是诋毁嘲笑端木晞的话。也不知道是她哪个嘴碎的姐姐曾经笑着说过,皇家不会接受那样的媳妇,所以端木晞和南宫祁的婚事已经完了,根本毫无缓转的余地。她有争执过,说皇帝舅父不是那样冷血的人。可是当时在场的姐姐只是嘲笑她的单纯,她们反问她,你真以为皇帝陛下是因为喜欢端木晞才把她赐婚给自己的儿子吗?“应该会答应吧。”
不是,一开始就不是吧!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这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在经历了很多的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之后,在体验了无数的悲伤和苦痛之后,作为成年人的萧嬛终于明白的一个道理。只是在那个时候,天真而固执的她还真的没有意识到“皇家”两个字的沉重。
“自然会答应的。”南宫祁笑着说,“父皇其实也希望晞儿能够换一个环境,重新来过的。”
“这就好了。”她抚着胸口说,“五哥,我给你们准备个大礼吧,作为你们新婚的大礼。”
“哦?是什么呢?”他故作好奇。
“那可不成,说了多没有意思。要保密的。”萧嬛笑着竖起了食指,比在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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