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之心,”凌飏嘿嘿一笑,倒是毫不避讳,“我信不过你,万一你这一走再不回头,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已经看的明白,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失手一说,所以他这个“小人之心”不过是个借口。
我嘴角抽了一抽,耐着性子反问道,“否则你想怎样?随我一起走?”
“这倒不用,赶路是个辛苦活儿,舟车劳顿,本城主身娇肉贵可是受不了这个苦。”凌飏后怕揉了揉腰,眼珠子绕着我身上咕噜噜一转,又道,“至少你该留下样信物与我做为日后相认的凭证吧。”
我现在身上一穷二白,唯一也就是手上牵着的这匹马还有些价值,以凌飏的无赖禀性,如果他硬是要扣下,我也拿他没辙。
我心里想着,正在失神,却见着眼前人影一闪,他的身子已经如条泥鳅一般从我面前滑了过去,行动间袖子扑到我脸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间Сhā着的那根发展已经被他拈在指间。
那根发簪是他们大婚当日我父皇赠予母后的信物,亦是我母后的遗物。
“还给我!”我心下一阵紧张,几乎是本能扑上去想要夺回来,但是凌飏的反应却比我快的多,身子往后一仰躲过我抓向他的手,然后就势扯着我的袖子借力把自己甩到一边,反倒是把我拖了个踉跄。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还。”我人未站稳他嬉笑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这么一点小小的诚意,你不会都吝啬的不敢给吧?”
凌飏似乎是铁了心要拿这根簪子,我不确定他心里是不是又有打算,又怕再纠缠下去会弄巧成拙,惹得他怀疑,于是咬咬牙道,“我今天没时间与你计较,如果你觉得那是诚意的话,那就算是吧。”
“当然!”凌飏得意的扬扬眉毛,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把那簪子包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我不耐烦的看他一眼,翻身跃上马背。
这一次他却是很配合的摆摆手,带着他的随从往旁边退开。
我打马从他面前走过去,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冲出来,追在后面嚷道,“我这苍月城境内的风景正好,潼潼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别急着走,再回头看看啊——”
座下马匹跑的很快,耳畔呼啸而过的冷风带着他的声音飘散的很模糊,至于到了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已经完全无从考究。
此时通往夜澜的关卡还没有开,我在心里把凌飏的话琢磨了一遍,出城之外也没有往南野的方向走,而是直接原路返回,择了通往苍月城的那条官路前行。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连着跑出去两个时辰之后,前面真就出现了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马,书着巨大“骆”字的明黄旌旗开道,赫然是南野返程的仪仗。
我稍稍松一口气,稍稍收了收手里的缰绳,迎上去。
看到我毫不避讳的挡了他们的去路,那队仪仗也是很警觉的早早停了下来,一队八人的轻骑兵率先迎上来将我拦在大路中央,怒声叱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胆?见到南野王的御驾难道不知道回避吗?”
许久不曾见过这么趾高气昂的奴才,我心里顿时觉得有几分滑稽,漠然的开口问道,“这次负责随驾护卫的是卫尉钟旭?”
以钟家此时在南野的所持的势力而言,钟旭这个卫尉的官职并不算高,但因为他掌管宫门警卫,常年出入宫中,所以也算得御前的一个红人。
“大胆,卫尉大人的名讳岂是你等草民可以直呼的?”
听我突然提到钟旭,那几个骑兵皆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有人疾言厉色的向我甩了一鞭。
我直觉的错身躲过,反手扯住他鞭尾的同时手上发力使劲一扯。
那骑兵该是没用料到我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所以少了防备,竟是直接被我甩下马背,跌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
其他几人见着同伴落马,瞬时慌了,赶忙就去拔刀。
我就着还窝在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挥,卷住为首一人的手腕,敛了神色冷声道,“我不想与你们为难,马上叫钟旭来见我。”
“卫尉大人是什么身份,是你说见就见的么?”那人被我扯着手腕,试了两下竟是没能脱手,虽然嘴上强硬,额上已经见了些汗。
我无意与他们多做纠缠,反手抽了马背上的一柄弯刀,滑下马背的同时刀锋入地刚好抵住仰躺在地的那名骑兵的脖子。
那几人大骇,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我今天不想杀人。”我单膝半跪在地上,手上刻意一抖,刀锋上已经见了红。
无需多言,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终于有人策马回去报信。
不多时,又是一阵马蹄上逼近,钟旭带着那回去报信的小兵奔了过来,还不到眼前已经听着声音,“钟卫尉,前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的女人挡了路,挟了我们的人,还非要见您。”
几个人纷纷策马往旁边让开,我也不紧不慢的提了手里的刀站起身来,冲钟旭牵了牵嘴角,“钟旭,告诉他们,本宫是谁?”
“长公主?”钟旭喃喃的自语一声,那表情活像是白日里见鬼,愕然的愣在那里半晌,才慌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倒我面前,“微臣该死!”
他身后的几个人还一脸茫然的坐在马背上不明所以,我也懒得理会,把刀Сhā回鞘里,上前一步拉他起来,平静道,“骆无殇呢?带本宫去见他。”
“是!”大概是消化好了我重新出现的这个事实,钟旭此时的神情语气已经愉悦的有些兴奋。
两个人正一前一后的快步往回走,然则还不等回到队伍里,迎面那人已经坐在马背上款步迎了出来。
不去顾及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我只是看在他轻曼的扬了扬唇角。
“骆无殇,回宫!”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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