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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别有天地非人间

水墨芳年纪轻轻便享受了人世间最多的荣耀,但她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江逸云——幸好他现在已经死了,否则她一定会更加寝食不安;想到他对她那样不屑一顾,想到他在冷雪雯死后又去眷顾另外一个与冷雪雯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心里就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此刻她正坐在安阳城内最大的酒楼上,凭栏远眺。忽听马蹄声急促,一道黑影闪电般疾驰而来,待到近前,马速慢了下来。那马浑身油黑发亮,神骏非凡。她虽非伯乐,但见这马流光溢彩,剽悍豪迈,透着灵­性­,不禁暗暗称羡,再看马上的骑士,心旌一荡。那马是人间极品,神采飞扬,越发显得马上的少年风神卓绝。但这少年仿佛心事重重,眉头微蹙,流露出凄苦之­色­。

客栈门前分作两排站着水墨芳的二三十名侍从,个个腰挎佩刀,背负锦旗。看到那少年走近,当中一人厉喝道:“此路不通,快快绕道而行!”那少年闻言抬头,目光一转,这些大汉便感到一股冷气自足心涌起,只觉这少年目光中有种摄魂夺魄的力量。出言呵斥的大汉见他毫无反应,当即提高了音调:“快躲开,听见没有?”

这少年一路上本来就愀然不乐,此刻见这大汉无礼,越发不快,道:“凭什么要我躲开?”

那大汉冷冷道:“玫瑰圣女在此,趁早给我闪开吧!”

听到“玫瑰圣女”四个字,这少年脸­色­一沉,皱眉道:“玫瑰圣女是什么东西?”

此言方出,那大汉勃然大怒道:“无知狂徒敢尔!”身形晃动,立刻窜到少年跟前,挥拳便打。这一拳内劲雄浑,显然此人武功不弱。

少年不悦道:“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动手打人?”马鞭轻轻一挥,赶苍蝇似的,轻描淡写就把这一拳化解了。这大汉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砰砰连挥两拳。少年视若不见,只顾挽缰前行,那大汉这两拳居然全都打空,把他羞得满脸通红。其余人见他吃亏,立刻包抄过来。

少年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讲理,我走我的路,碍着你们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道:“圣女驾临,武林中哪个不五体投地,虔诚恭迎,你这小子不识时务,口出狂言,冒犯圣女,该当何罪!”少年懒得和他们多说,马鞭轻拂,如拨蛛丝,出手轻柔舒缓,挡在马前的几名大汉被他这么一拂,居然踉踉跄跄退了四五步。众人见他不露声­色­,出手却有此等功力,无不震惊。

少年原本无意刁难他们,只是看不惯他们这般盛气凌人,何况他们又是水墨芳的属下——他对这个声名赫赫的圣女一点好感都没有;再加上日已曛黄,他腹中饥饿,索­性­跃下马来,旁若无人地走进酒楼。众人面面相觑,又不敢阻拦,心想反正里边还有八大护法在,伤不着圣女。

这少年早就看见楼下坐满了人,他视若无睹,径直上楼。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兀地刺来,同时听到一声断喝:“公子止步!”他眼角瞥见一个黑脸汉子,也不答话,马鞭微抬,宛如穿行丛林之中,不时要拨开挡住去路的枝叶藤蔓一样,只一撩便把长剑荡开。他三度出手,均是意态闲雅,随心所欲,却每回都鞭无虚发。那汉子挺剑欲刺,谁知那一条马鞭竟有千钧之力,压得他动弹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出此大丑,他深以为耻,厉喝一声,运足内力,一掌朝对方天灵盖击下。

少年淡淡道:“我不伤你,你倒要伤我么?”

黑脸汉子置若罔闻,一心要毙他于掌下,只听咔嚓一声,这一掌却击在楼梯扶手上。他一怔,右臂忽觉一阵酸麻,一股内息自掌心涌来,眼看就要攻入心脉。他大叫一声不好,急忙运功抵挡。不料那股内息竟如泥牛入海,骤然消失,他胸口一窒,整个人立即飞了出去,摔得鼻青脸肿,半天无法起身。

玫瑰金殿八大护法见状失­色­,霍然起身,脚下行云流水一般,立刻围攻过来。

少年皱眉道:“八位何苦为难在下?”首席护法宗禹缓缓道:“姑娘若不生事,我等岂能向姑娘发难?”这少年被他识破身份,微微一笑道:“老先生好眼力!平心而论,此事怪不得我,我只想找个歇脚之处吃点东西,有什么错?”

宗禹道:“为圣女安全起见,我等不得不小心从事,姑娘身怀绝技,难道不曾听过圣女之名?”这易容改装的少女淡淡道:“以她的身份,似乎不该如此张扬跋扈。”举步上楼。

宗禹道:“姑娘,得罪了!”闪身而出,右掌斜斜向她肩头劈到。

掌风扑面,这少女顿觉呼吸不畅,马鞭斜点,击向对方掌心。

宗禹右掌一化,轻轻搭上鞭梢。这少女左手轻轻向对方耳际拂去,去势柔到极致,虚无缥缈,如云出岫。宗禹识得厉害,身形暴退,待要再度出招,只听水墨芳道:“由她去吧,宗长老。”

这少女登上二楼,看见水墨芳倚窗而坐,身穿鹅黄绡衣,十余名侍女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她。她远远找了个位置,吩咐小二要几样清淡菜肴,斟上一杯香茗,一点也没将水墨芳瞧在眼里。

水墨芳因她适才出言不逊,大为懊恼,本想叫手下人好好教训她一顿,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过于嚣张,何况她武功奇高,唯恐手下有所闪失,便忍了这口气。此刻见她一副旁若无人、不可一世的神态,心中大怒,心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在本座面前撒野!”

这少女闹了一场,又觉无趣,百端愁绪纷至沓来。正好店小二把菜肴端了上来,她闷闷不乐,就着菜吃了碗饭。这时水墨芳那头热闹非凡,本地的江湖中人纷纷前来拜见。她眼皮抬也不抬,那头乱了一会,不知有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邀,楼前震天动地一片响:“圣女移驾!”她心中厌烦,付帐出门,自去找客店投宿。

夜间闲来无事,她四处闲看。此地夜市极为热闹,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吃了许多当地风味小吃。忽然走到一间赌坊门前,一时兴起,走了进去。外面朔风呼啸,天寒地冻,赌场内却热浪滚滚,弥漫着暖烘烘的臭味。她皱了皱眉,揉了揉鼻子。

狭长的桌子铺着猩红的毡布,早被赌徒污秽的手染黑。桌子两旁人头攒动,吆三喝四的声音此起彼落。她看了一会,随手押了一把,居然赢了个开门红,又押两局,还是赢。她深觉无趣,揣起白赚的十几两银子,扭头正要走,抬头忽然看见对面有个少年,一身淡紫­色­明光纹锦袍,披着银蓝­色­羽缎斗篷,光彩照人,飘忽秀逸。看清那少年的面容,她顿时吃了一惊,这时有个服饰华丽的络腮胡子按住那少年的肩头。她目光一转,已然看见不远处的穆犹欢,她心头一震,略一思忖,悄悄地退了出去。

对面那少年正是改装后的雪拂兰,她随母亲和司虏尘前往寄畅园为灵鱼先生拜寿,途中百无聊赖,故而到此闲逛,随手押了几把,居然赢了不少银子。她忽然感觉有人按住肩头,愕然回头,只见那络腮胡子满面笑容道:“这位小哥,手气不错嘛。”她笑了笑道:“凑巧罢了。”

络腮胡子道:“敝上今夜手气不顺,想请小哥帮个忙。”雪拂兰摇头道:“抱歉,我不会赌牌九。”络腮胡子道:“敝上赌的不是牌九,一样是骰子,点多为胜。”雪拂兰还是摇头。

络腮胡子心中惊讶不已,他手上早已运足七成功力,换成别人早就肩骨粉碎,怎的这少年浑若未觉?心念一转,左手去抓对方手臂,但她的手臂滑不溜丢,无可着力,他变了脸­色­道:“你会武功?”

雪拂兰道:“谁告诉你我不会?”反手打落对方的手掌,转身就走,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人,只听这人悠悠道:“他一向自负,倒叫姑娘笑话了。”听到这个声音,雪拂兰心一沉,不假思索地向他胸口推出一掌,本想趁对方闪避之际夺路而逃。谁知对方闪也不闪,生受了她这一掌。她吃了一惊,抬头见他似笑非笑,这一掌打在他胸口竟然毫无作用,右手随即又向他左耳拂去。

穆犹欢哈哈一笑,也不见他动作,雪拂兰却感到手腕酸麻,腕上|­茓­道竟已被制住。她骇然失­色­,委实没料到他的武功高到这种程度,内心虽然慌乱,手上毫不松懈,左掌本能地挥了出去,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但左腕随即又被点中,她心中一寒,不声不响地盯着他,暗中盘算如何脱身。

穆犹欢目光闪动,微笑道:“故人相见,姑娘为何如此冷漠?”雪拂兰一言不发。穆犹欢也不生气,左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她用力挣扎,瞪了他一眼。穆犹欢低声道:“别这么倔强,我就想请你喝喝茶。”雪拂兰抗声道:“我不去……”但已身不由己,被他半拥半拽地挟持出去。

黑暗中只见那络腮胡子在前面引路,七弯八拐,走进一座灯火辉煌、笙歌袅袅的宅院。穆犹欢揽着她穿过一道长廊,步入一间装饰得异常华丽的阁楼,锦褥秀幌,炉香细细。

穆犹欢看着她笑道:“此地比侯府如何?”

雪拂兰淡淡道:“搜刮民脂民膏,有什么好炫耀的。”穆犹欢一怔,旋即打了个哈哈,按她坐在绣榻上,俯下身去,竟又点中她两腿的|­茓­道。雪拂兰又惊又怒,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穆犹欢道:“我只是怕你逃走而已,你要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雪拂兰唯恐他对自己用强,脸­色­煞白。

穆犹欢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轻轻击掌,屏风后鱼贯走出八名披着轻纱的妙龄少女,一齐躬身下拜。他冷冷道:“好好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稍有怠慢,我要你们的命!”

雪拂兰叫道:“不,我不要!”穆犹欢附在她耳边低笑道:“听话,那会很舒服的……”嗅到她肌肤的幽香,心神一荡,便在她耳后吻了吻。雪拂兰大怒,正欲发作,转念一想,反而笑了,嘲弄道:“好个没羞的穆大公子,除了乘人之危你还会做什么?”她笑起来实在是绚若春花,美若朝霞。

穆犹欢不禁有些迷惘,便往她­唇­上吻去,不料她猛一扭头,头发一甩,狠狠抽在他脸上。他明白着了她的道儿,捂着脸苦笑。

雪拂兰大声道:“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要回客栈!”穆犹欢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我不让你回去,实在是那客栈住不得。你若回去,一定会有危险。”

雪拂兰见他说得郑重,讶然道:“有什么危险?”穆犹欢道:“难道你没发现你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雪拂兰道:“不可能,我又不是笨蛋……快解开我的|­茓­道!”见他摇头,心中大怒,锐声道,“想不到你是个胆小鬼,你刚才用诡计暗算我,是不是怕解开我的|­茓­道后,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穆犹欢哈哈大笑道:“我穆犹欢是何等人物,岂会怕你?你也不用激我,你武功再好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心!好了,你别打歪主意了。我不骗你,此地有一个自称龙窟主人的绝顶高手,神出鬼没,­性­好渔­色­,专门挑你这样的女孩子下手。”

雪拂兰见他始终不肯给自己解|­茓­,心急如焚,暗中运力,又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竟然冲不开|­茓­道,无计可施,又气又怕。

忽听那络腮胡子在门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公子”。穆犹欢道:“什么事?”络腮胡子道:“公子要见的人来了。”穆犹欢微笑着对雪拂兰道:“让她们先伺候你,我一会再来看你。”

沐浴过后,那八名少女忙着给雪拂兰端茶递果子。她厌烦透顶,叱退她们,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猛地响起一阵绵绵不尽的笑声,这笑声震人心魄,充满­淫­亵之意,仿佛就在耳旁。她背脊发冷,暗暗叫苦,倘若穆犹欢所言不虚,一定是龙窟主人来了。

笑声忽远忽近,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惊心动魄。雪拂兰又一次试图冲开|­茓­道,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五内俱焚,慌乱失措。那笑声响彻云霄,如苍鹰盘旋,雁回长空,显见此人功力非同小可。她面­色­惨白,眼角瞥见门口白影一闪,心中一凛,只见一个白衣秀士施施然踱了进来,轻裘缓带,面容颇为英俊,约莫三十七八岁,神态潇洒,镇定自若,就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

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雪拂兰几眼,微笑道:“我没看走眼,姑娘果然是个神仙般的人儿。”雪拂兰平静下来,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几眼,道:“你就是龙窟主人?”这人吃了一惊道:“你知道我是谁?”雪拂兰淡淡道:“犹欢公子神机妙算,岂能不知?”

听到“犹欢公子”四个字,龙窟主人似乎一怔,道:“穆犹欢也在这里?”雪拂兰道:“他若不在,谁还敢大开门户?”龙窟主人自负武功绝世,笑笑道:“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大本事。”快步向绣榻走来。雪拂兰笑吟吟地望着他,居然不怕。

龙窟主人心中发怔,暗道:“她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莫非有诈?”举目四望,“适才我分明瞧见东厢房里有人密谈,穆犹欢若当真在此,应该就是房中那个面无表情的锦衣人……他只怕也料想不到我会这么早出现……”眼光落在雪拂兰笑盈盈的脸上,心神一荡,缓步向前。

雪拂兰忽然叹了口气,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龙窟主人听她言下大有惋惜之意,笑道:“食­色­,­性­也。姑娘不知此中妙趣无穷。”雪拂兰道:“你不觉得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奇怪么?你一点也不担心有人设下埋伏么?你不觉得今夜行事太容易了么?”

龙窟主人早觉得不对,闻言立刻顿住脚步。雪拂兰瞧着他道:“以你的模样,何愁找不到美貌女子为妻为妾,何苦做这种下流的采花勾当?”龙窟主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可真会说话!你若跟了我,我保证你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再也舍不得离开我!”

雪拂兰淡淡道:“你自以为比犹欢公子如何?”龙窟主人悠悠道:“姑娘何不试试看?”雪拂兰不动声­色­道:“你肯定不如他。”龙窟主人到:“哦?”雪拂兰道:“男人不仅要有本事,还得有脑子。你的武功也许不坏,可惜脑子不太灵光。”龙窟主人并不动怒,道:“哦?”

雪拂兰道:“一个真正有本事的男人,在做每件事之前一定要好好动动脑子,若是自负武功盖世,就把眼睛长在头顶上,不仅不值得称道,反倒显得愚不可及。你做这种事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没有哪个女人不深深地藏在阁楼里,你几曾见过像我这样坐以待毙的?换了我是你,一定要琢磨琢磨,是不是有人设好了陷阱等我去跳。”

龙窟主人眉头微皱,见她始终没有动弹过,忽然想到她也许是被人制住|­茓­道,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缓兵之计,当即笑着上前,道:“就算有陷阱,我也得摸摸你身上再死……”

话犹未了,只听背后有人淡淡道:“我都没这福气,你想得倒美。”龙窟主人大吃一惊,身后这人何时到来,他竟浑然不觉,急忙就地一滚,向窗口疾­射­出去。

络腮胡子冷笑道:“好个采花贼,哪里走!”在院子里截住龙窟主人的去路,两人交起手来。

雪拂兰这才松了口气,全身一放松,才发现早已汗透重衣。穆犹欢见她受惊,懊悔不迭,脸上却决不肯表现出来,道:“你没事吧?”雪拂兰满心恐惧顿时化作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在他头上。他自知理亏,默不做声地听着。雪拂兰全身无力,厉声道:“快解开我的|­茓­道!”

穆犹欢沉吟半晌,解开她左腕|­茓­道。她怒不可遏,随手一拳打出,但|­茓­道受制太久,这一拳绵软无力,落在穆犹欢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她又气又恨,挣扎下地,但双足酸麻,立刻跌倒。穆犹欢扶她起来,她使劲捶打他的胸口。他也不吭声,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雪拂兰气苦,拼命挣扎。穆犹欢紧紧搂着她,俯下头来吻她,吻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羞怒交集,用力把他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穆犹欢吃痛不过,怒叫一声,喝道:“你疯了么?”瞪了她半晌,松开双臂,关上大门,走过来抱起她,走进里屋。

雪拂兰大骇,一掌掴向他的脸。穆犹欢捉住她的手,沉声道:“再打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雪拂兰眼中要喷出火来,咬牙道:“我偏要打,打死你!”穆犹欢嘴角挂着一丝笑,道:“你越这样倔强,我越喜欢你。”他眼睛因为情yu而变得异常明亮,闪着病态的炽火,加快了脚步,把她放在床上。

雪拂兰看见他眼中闪烁着炽烈的火焰,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脱去外衣,伏下身来。她惊恐万分,挣扎着要坐起来,但他力大无穷,根本无法摆脱。她不停地把头转来转去,嘶声道:“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无法抵御的恐惧向她袭来,而他眼中却像有一团鬼火在燃烧,就像地狱里的火,要把她的­肉­体和灵魂烧成灰烬。她恐惧得发疯,眼里泛起一层泪花,闪躲、挣扎、反抗、呜咽,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但他整个人已完全被欲­火­吞噬,饥渴而又疯狂,粗野而又强悍。雪拂兰无力抗拒,万念俱灰,眼前一黑,登时晕死过去。

穆犹欢怔了半晌,心想即便占有了她也未必能得到她的心,说不定反倒让她记恨自己,自觉无趣,了无情yu,拉开锦被盖在她身上,放下帐子,慢慢走出去。

冷风瑟瑟,树影渡窗。他心中怅惘,忽听络腮胡子在门外道:“公子,属下无能……”他一时火起,厉声道:“滚开!”突又喝道:“等等,给我取两坛酒来!”络腮胡子不敢违命,飞奔而去,片刻就取了酒来。穆犹欢开了门,瞠视他半晌,神情一缓,叹道:“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无趣得很。”

络腮胡子试探道:“要不要给您找两个女人……”

穆犹欢哼了一声,道:“放屁!”挥手叫他退下,旋即又改变了主意,“去把在赌场里给我倒酒的那个女孩子弄来。”络腮胡子道:“属下即刻就去。”

穆犹欢次日醒来,头疼欲裂。他梳洗完毕才想起该去看看雪拂兰。

床幔低垂,看不清她是醒是睡。他犹豫良久,撩起帐子,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眼里充满仇恨。他心里咯噔一下,轻轻碰了碰她,她毫无反应,目光呆滞,直勾勾地望着床顶。他深悔昨夜一时冲动,叹道:“你别这样,我对你什么也没有做。”

雪拂兰冷冷道:“解开我的|­茓­道。”穆犹欢只好照办,他担心时间过长,血液不畅,在她手脚推拿多时。雪拂兰翻身坐起,扬手给了他一耳光,这一掌打得极狠,他半边脸立即红肿。她余怒未息,狠狠踢了他一脚,幸亏她没穿鞋,否则这一脚踹下去,他非骨折不可。他疼得站立不稳,跌坐在地。雪拂兰四肢疲软,无力再打,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穆犹欢苦笑着站起,道:“你若还不能消气,索­性­杀了我吧。”

雪拂兰怒道:“你给我闭嘴!”强撑着下地。穆犹欢怕她脚底着凉,抢先把被子铺在地上。雪拂兰并不领情,举手朝他胸口打去,但锦被滑腻,脚下打个趔趄,向前跌倒。穆犹欢猝不及防,被她撞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雪拂兰怒极反笑,笑得肆无忌惮。换作别人这样嘲笑,早做了穆犹欢掌下之鬼,但他爱极了她,何况心中有愧,非但不怒,反而甚是欣喜,只要能博她一笑,摔断两条腿又有何妨?

看到她笑靥如花,红晕渐生,穆犹欢如痴如狂,心魂飘荡。雪拂兰忽然又沉下脸来,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穿好鞋袜。穆犹欢呆呆地看着她,模模糊糊地想到若能娶她为妻,实为生平第一大乐事。但她却是那样恨他,根本不允许他碰她一下……想到这里,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雪拂兰站起身来,四肢渐渐恢复了气力,径直往外走。穆犹欢叫住她,从袖里摸出一样东西,道:“你的。”雪拂兰认出是他送给自己防身的回日雕戈,想必是昨夜那几个侍女替她洗衣裳时发现的。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

穆犹欢道:“你是要去寄畅园么?”雪拂兰道:“嗯。”穆犹欢道:“要去嫁给澹台西楼?”雪拂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穆犹欢冷冷道:“你真的愿意嫁给他?”雪拂兰咬牙道:“关你什么事!”穆犹欢道:“是不关我什么事,可我怕你将来会后悔。嫁给一个自己压根儿就不爱的男人,你以为很好玩么?”

雪拂兰全身掠过一阵寒战,沉默无语。

穆犹欢淡淡道:“我也正打算去寄畅园,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愿与我同行。你母亲今天午时到了安阳,你最好和她一道走,免得发生意外。”雪拂兰没好气道:“我愿意和谁一道走用不着你管。”穆犹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雪拂兰咬着牙道:“我就是讨厌你!”

穆犹欢面­色­陡寒,冷冷道:“为什么?”雪拂兰道:“不为什么。”穆犹欢道:“江逸云都死了,难道我还是没有一点机会?”雪拂兰瞪着他道:“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为他治伤,可他还是死了!”

穆犹欢冷笑道:“你怪我没好好替他疗伤?”雪拂兰心潮起伏,咬着牙不吭声。穆犹欢哼了一声,道:“武林中想置江逸云于死地的人本来就多得很,怎见得是我的缘故?何况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雪拂兰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穆犹欢淡淡道:“那我怎么知道?这关我什么事?”雪拂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去了。穆犹欢使劲攥着拳心,拼命克制内心的怒火。

澹台慕容坐在栏杆上望着台阶下苍翠的青松——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这松树年年都能捱过严酷的霜雪,但他还能捱多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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