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轻笑道:“其实解决困境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妳和鸥蔓都做我爹的女人,这样一切就顺利的解决了。”
解青丝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蓉蓉。
“谢阿姨不在爸爸的身边,爸爸为什么不能有别的女人?吴月娘阿姨曾经派了不少女孩子来照顾爸爸,小狐狸霓裳我也很喜欢,可惜爸爸从来不碰她们,对我来说,”
只要爸爸过得好,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紧。
“解阿姨,妳和爸爸好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每天爸爸多洗一条短裤,偷偷摸摸的还不想让我知道,但那时我早就懂得将王鸥蔓拉到别处玩,不打扰你们,因为我希望爸爸过得好。”
“如果解阿姨还有鸥蔓现在都和爸爸睡在一起,我只会非常的高兴并祝福妳们,而不会有任何的指责。”
解青丝痛苦道:“蓉蓉,不要说了,妳不是当事人,这种事没有这么简单的。”
“不是当事人?”蓉蓉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奇怪。“解阿姨,鸥蔓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会把她推入火坑吗?在妳眼中,这种事情彷佛天塌了一样,但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鸥蔓喜欢我爹,那就在一起,如果厌倦了,那鸥蔓就和我携手共创事业,若鸥蔓喜欢上别的男人,我也会帮她。”
这种话如果传到外面,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解青丝已经算是这个世上的奇女子了,但蓉蓉的思想却更是惊世骇俗,这都是因为叶欢的熏陶。
来自未来的他,不会替女儿灌输三从四德的思想,更不会鼓励女儿在一棵树上吊死,只会鼓励女儿将别人吊死。
摇了摇头,解青丝决定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蓉蓉,妳能否给我一些时间?”
“解阿姨,其实我不应该将妳叫来说这些话的。”蓉蓉的声音非常的疲倦,“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妳们之中有谁考虑过我爸爸的感受呢?他就快要疯了。”
解青丝走了很久之后,叶欢才站起了身子,他的脸沉的厉害,上面乌云密布,解青丝的心中不好受,但他心中也不好受。
从入蜀之后,叶欢就进入了人生中的黑暗期,唐珑珑死在了他面前,梅吟雪玩弄他,到现在,蓉蓉和明玉交换了身体,爱人解青丝则和他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叶欢拔出长剑,斩在了路边的树上。
十年,整整十年,他做了什么?成就了什么?
他想做大侠,就沿着那条路走下去,走的跌跌撞撞,碰得满面血流。
大侠……去他妈的狗屁大侠,他前不能救白知霜,后无能为力保护蓉蓉,周天宗潇洒而去,而自己却活得像条狗。
与宁可娇交谈的时候,他认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路,但如果好人没有好报,如果灭尽天良才有幸福,他应该选择什么?
更极端的说,如果丧尽天良能让身边的人幸福,如果做好人会把亲人推下地狱,他又该如何选择?
叶欢想起明玉骂他不是胡斐,是袁紫衣,他现在觉得自己连袁紫衣都不如。
他知道自己不是侠客,从来都不是。
那么真正的自己是谁?
外面的人看起来,他的生活无比的幸福,武功髙强,妻美女孝,但没有人知道他几乎失去了一切,爱人、女儿,甚至连尊严都被踩在了地上。
周天宗像玩狗一样的玩弄他,驯服他,最后抽身而去,让他连报仇的可能都没有。
蓉蓉成为了明玉,现在虽然如鱼得水,但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解青丝则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就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自己究竞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天空中阴暗了下来,点点的雨滴自天而降,叶欢的脸上一片湿润,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去你妈的!”叶欢跪倒在雨中,大声的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地上,与雨水混在一起。
世上的水,都是相通的。
一滴普通的水汇聚到了小溪中,然后会到达长江,最终再慢慢流向辽阔的大海。
海面上,一艘华丽的大船正向着码头靠近。
大船已经靠岸,水手们正在将各式各样的货物搬下来,码头上的行人看到了这艘大船后,都会遥遥行礼。
“祥云号”是海州大大小小舰艇中,最大最坚固的一艘,也是谢梦落的坐舰,多年来谢梦落等人驾驶着此舰,披荆斩棘,扫清海盗,使整个海州蒸蒸曰上。
此刻,谢梦落就正在祥云号上。
“众生皆苦……”谢梦落的面前摆着一本佛经,那是海州城中僧人送给她的礼物。
她对于佛道两教并不排斥,相反的,有时候还去听他们讲经,并有所体悟。
僧人爱打机锋,总习惯一开始就当头棒喝,就像是这本佛经,以众生皆苦来开头。
谢梦落没有继续翻书,只是静静的看着第一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叶欢讲述过的故事。
“曾有一只鸟儿落入了荆棘丛中,尖锐的荆棘刺穿了小鸟的身体,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小鸟超越了自身的痛苦,唱出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整个世界都在静静聆听着这首歌曲——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谢梦落觉得他讲的是自己。
叶欢和她分享了生命中最大的秘密以及痛苦,那段黑暗改变了叶欢,造就了他,但谢梦落担心,有一天这段黑暗会毁了他。
为了让她的梦想成真,为了让她能一展才能,叶欢将她送上了前往海州的船,支持她的所作所为。
其实只要叶欢坚持,自己就会留下来,相夫教子,最多有时候遗憾的看着外面,默然无语。
“妳会改变吗?”她问着自己,问着面前的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每一次离开洛阳的时候,谢梦落的心都痛得厉害,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出意外,作为妻子,不能常伴在丈夫的身边,她一直有愧于他。
谢梦落觉得他过得太苦太累,夫妻两人甚至为此斗气。
她曾请了仆人待在叶欢的身边,但一转身,叶欢就将仆人们辞退;若将金银交给叶欢,很快却会被他转手做了善事。
平日里,叶欢一日日的在茅庐旁练剑,修身养性,其实这都是表面,他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
他在荆棘中挣扎,学那鸟儿把刺扎入了胸膛。
一次次的行侠仗义并没有让他快乐,鸟儿的歌声虽然在外人的耳中是那样的美妙,但鲜血已染红了胸口。
谢梦落庆幸的是,还有蓉蓉在叶欢的身边,但是蓉蓉的性格太强,而且和叶欢有理念上的冲突。
所以当谢梦落听到叶欢和解青丝的私情后,她默许了这种关系,并告诉叶欢她不在意,其实并不是不在意,但身为一个常年在外的妻子,丈夫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照顾,她也会安心一点。
“他会疯掉,或者自杀。”宁可娇以眼光精准而著称,她告诉谢梦落,叶欢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他的外表平静的如同阴沉的天,但里面却早就是电闪雷鸣。
也许对叶欢来说,生活就像是在演一场戏,他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及侠客的身分。
年轻的人因为热血勇敢的去死,成熟的人因为牵挂而卑微的活着,叶欢卑微的活着,一天天,一月月,然后持续数年。
“梦落,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那个没良心的?”一名绝色的丽人走到了谢梦落身后,轻轻的按着她的肩膀。
谢梦落坚决道:“四姐,我要前往蜀地,海州之事就交给妳了。”
“去见叶子?现在很忙的,要不然等一阵子再说吧。”吴月娘摇摇头,不想让谢梦落走。
目前看起来海州的建设一片大好,但隐患也越来越多。
诸王之乱打乱了狐族的移民计划,海州一地不但聚集了大批的狐族,还有无数逃难而来的中原百姓。
这时候若是谢梦落走了,简直是抽掉了屋中的房梁。
谢梦落摇了摇头,坚持道:“不,四姐,我这些日子心神不定,很担心叶子。”
吴月娘有些着急:“梦落,妳不能走,现在的情势妳也知道,搞不好会有大乱发生,要不然我派人去找那个没良心的,说妳想见他?”
谢梦落果断的道:“四姐,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人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我对海州无愧于心,但叶欢那里我割舍不下,如果有人问我,要海州还是要叶欢,我绝不会犹豫的。”
“那个死心眼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惦记的?”
吴月娘搂着谢梦落,脸上带有着一丝丝哀怨,她的尾巴正轻轻的摇着,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
好男人难找呀,亏她当年还找谢梦落说媒,那个死木头却和解青丝睡到一块,真是让人太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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