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好看!教你好看!”众小孩纷纷附和,视血滴他们于无物,在几个高贵少爷的带领下回了私塾,一路上把路上的石子踢得乱飞。
“唉。真是丢尽了贵族的脸。”石印望着那一片张牙舞爪的背影叹气。
“哎?那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哪去啦?”黑眼睛跑到大树中间,四处寻找飞儿的踪影。
“大概不久就会再见吧。”血滴捉住了黑眼睛,免得她把婆箩树的皮揭下来。“飞儿……”
“真是个奇妙的女孩子。”石印接道。
这天,飞儿没有再来。下午时整个私塾便沉浸在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不论男孩女孩,贵族还是乞丐,都没精打采的,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庭院里的婆箩树,仿佛飞儿的音容笑貌还漂浮在那一片绿茵中。
同一天,整个铁岩城也像这所私塾一样,充满了慵懒、郁闷、烦躁的感觉,好像知了躲在树叶下面,等待着不知何时降至的暴雨,在漫长的时间里除了仰望阴晦的天空再无其它事情可做。
人们都在等待那个时刻:明天清晨,铁岩教堂的钟声再度敲响,城堡里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火刑仪式,铁岩家的四公主,一个叫罂粟的小女孩将要被处死。罪名是毒死了城里的大祭司。没有人相信这个罪名,可是,铁岩城的城墙已经干渴了太久,需要用鲜血来唤醒。就像老领主所说的:“北地只有在死亡里才能重生。”几百年前,白凰城不就是这样浴火重生,成为北地之主吗?
这不是惩罚,只是一场仪式,一场祭祀,用以呼唤五神的垂怜。而作为祭品,罂粟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她是铁岩最美的童女,是继承了领主家尊贵血统的人,而她的母亲,是给整个北地带来厄运的女人。她是那种生来就带着魔性、不该降临在尘世的女孩,死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解脱,一种让她回到诸神身旁的途径。
此外,这场仪式对铁岩城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这是铁岩家族以王家的身份举行的最后一场庆典,兽族的汗王将会到场。火刑之后,新的统治者,蝶族主母将会驾临铁岩。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一天对于铁岩城的人们来说,是一个值得终生铭记的日子。一个时代即将结束。而迎来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并没有人知晓。
这所贵族私塾的老师要么是有爵位的贵族,要么是身居高位的神学士或僧侣,和第二天的仪式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下午时原本预定来教大家军事的老爵爷去了教堂,私塾里的孩子们出了枯坐,也没的选。
没过多久,黑眼睛就闷得受不了啦。血滴心里本来就乱,当然,他担心的是明天的考试,而不是什么铁岩的命运,──给黑眼睛这一闹,血滴也坐不住了,索性带着小女孩去南市玩耍。正好石印也想见识见识民间的风土人情,就跟他俩一起走了。
下午的南市,也安静得异于往日,好像每个耍把戏的南蛮人都歇场了,金手指们也没了生意。走了半天,只有一个不合群的家伙吵吵嚷嚷,唾沫星子像焰火似的到处飞溅,吸引了血滴他们的注意。这家伙,却是那个没手的乞丐,飞将军。飞将军眉飞色舞的给两个外国商客大讲自己的“辉煌经历”,把自己讲得天上有地下无,天花乱坠,只想把两个外国人口袋里的铜板骗到手。
“这人难道真是临阵脱逃的飞将军吗?”石印给飞将军唬住了,将信将疑的问血滴:“家母说,如果飞将军在,蝶族断然不敢入侵铁岩,因为蝶族人丁稀少,每次出战只有一两个人,最怕飞将军的千里冷箭。”
“你别听他胡吹大气。他就是一个乞丐罢了,最多是个逃兵。”血滴毫不客气揭飞将军的老底。“我问过唠叨婆,唠叨婆都说了,飞将军身高过丈,虎背熊腰,比棕熊还壮呢。你看这家伙才多高?唠叨婆可从不讲瞎话,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住。”
石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家母说得没错,民间果然多欺诈。”
两个外国人听了,立刻呸呸的起身走了,大骂飞将军是个骗子。
飞将军一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整张脸都哭丧起来,对血滴怒目而视:“你这小孩,怎么破坏我的生意?这下可好,今晚上我吃什么呀!”
“骗吃骗喝是不对的哦,乞丐大叔。”黑眼睛蹲下,用指尖戳弄飞将军摆在地上装钱的破帽子。
“那你说,像我这样没有手的残疾人,不骗怎么来钱?”飞将军嘴一撇,摆出了十成十的无赖相。
“人家黑摩哥哥说了,做人要自食其力,有手有脚的,靠自己劳动赚钱。”
石印赞道:“说得真好。哦……不过,这位乞丐先生没有双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