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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甘为情痴(上) > 第四章

第四章

四周是一片静寂,等了半刻,响应他的只有夏夜的虫鸣,他用指头梳动青丝,再次张开粉­色­的­唇­瓣,以近乎叹息的,既轻又柔的声音说。「出来吧……流芳。」

花海中传来衣料的摩擦声,一身布衣,戴着蓑笠的男子,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他本来隐藏得很好,但是,当见到君明月眼中的锐利美丽的银光时,却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君明月可能只是在试探他,所以没有走出来,不过,当连自己的名字也从他口中吐出的时候,想不现身也不行了。

其实他不介意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但是,却很奇怪为什么君明月会知道躲起来的人是他。

「你怎知道是我?」总不是从他的吸呼声中分辨出来的吧?若然是,他简直是受宠若惊。

君明月微笑,不过,由他­唇­瓣中吐出的,却绝对不是流芳想要听见的。「由你进入京城起,就有人跟踪你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流芳黯然地点头。「我知道……」自己是不被信任的吧?

即使看不见脸孔,也可以轻易听出他语气中的沮丧,君明月的心竟无由地感到一阵内疚。

「不只是你,我这个人比较小心,所有进入京城,而有「价值」的人,都会有探子跟在他们身后。」这些事他不应该说出来,也没必要解释,只是眼前人身上散发着的祥和安宁的气息,令人的心不知不觉地柔软起来。

不着痕迹的解释立刻就令流芳高兴了,他伸手左右拉一拉头上的蓑笠,打趣地说。「我应该感到荣幸?」

君明月但笑不应,他依然以无人可以比拟的优雅姿势坐在石鼓上,探头向流芳身后看两眼,带点好奇地问。「你那位小朋友呢?」

想了半晌,流芳才明白他问的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他?看见大厅里热闹就溜进去了……」

他一心只想见君明月一面,也没有空理会少年的行为,希望他不会在大厅中乱闯祸。

想到这里,他探手入怀中拿出大红的请帖。「抱歉!我打晕了你的宾客,拿了他们的请帖,现在他们还……绑在外面的树上,你要不要叫人去放他们下来?」

「不要紧!等天亮,自然有人会发现他们。」想象出两个被绑在树上,身穿华衣美服的­肉­粽子,君明月噗哧地笑了出来,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你找我有事?」

「送给你的。」流芳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布包内雪白,只有尖端洒着红粉的寿包,君明月没有接过,而是轻轻地噘起­唇­瓣。

「这个包子是那里做的?我平日吃的点心都是由江南请来的厨子所做,又或者是到京城最有名的「八宝坊」买回来的。」

「这……这……」听了他的说话,流芳太感尴尬,正要收起来,君明月却长起上半身,俐落地拿了过去。

「我有说不吃吗?」­唇­角勾起,成为一个美丽的弧度,君明月佻皮地反问。

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流芳才醒悟到自己被捉弄了。不过,只要看见君明月愉快的表情,明明被捉弄,他却感到很高兴。「好吃吗?我怕已经凉了。」

「是暖的……很甜……很好吃。」将寿包放到­唇­边,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一口,本来以为已经凉了的包子带着人的体温,暖洋洋的,将他的心都溶化了。

即使吃尽珍馐海味,都及不上一份真心来得美味。看着手上的寿包,他轻轻叹息。月华笼罩,他皎洁的肌肤与月­色­浑然为一,仿如透明,流芳凝神看着,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确定他的存在。

温暖的大手摸上微凉的脸颊的那一刻,两人都同时怔忡了,眼神在半空交汇,凝视对方。

带着厚茧的指腹传出的暖流,令被触摸的脸颊渐渐发红,嫣然柔软的肌肤触感,又令匀称的指尖发麻,就好象被点|­茓­一样,两人无法动弹地互相凝视。

庭院深深,百虫啼晚,共对于树下,奇妙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直至……

「明月,你好点了没有……」关心的问话硬生生地截断了,从长廊走过来的东方红日由满脸关心,变成脸无表情地看着贴着君明月脸颊的手。

流芳的手不由得收了起来,只因东方红日瞪着他的手的眼神如同两柄断石分金的利刃,如果眼神真的可以变成刀,他相信自己的手已经掉了下来。

东方红日的眼神离开了他的手,移到君明月脸上,薄薄的一层红粉令姣好的脸庞更加动人,随着他的出现,在弯眉下的眸子噙着几分惶然,闪闪熠熠,惹人怜惜。

可惜,此时的东方红日却无惜月之心,脸­色­­阴­霾地沉声问。「他就是上次的神秘人?」

逼人的眼神令君明月不知所措地站起身,神情就像是瞒着长辈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一样。

「就是因为他,所以,你将「宝日明珠」拿回来?」

君明月点头,他明明没有做错事,但是,身子却禁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看着他可怜地抖动着的指尖,流芳不着痕迹地移近一步,伸出手想扶着他,被却偏身避开了。

眯起眼,锐利如箭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几遍后,东方红日只是丢下一句。「好!很好!」便拂袖而去。

「楼主!」君明月想追上去,足尖移了半步,又咬一咬­唇­忍了下来,修洁的贝齿陷入­唇­瓣,留下令人心疼的深红。

看着他,流芳在黑纱掩饰下的眉心早就蹙了起来,犹疑地问。「他……对你不好?」

「不是!」断言否认,君明月霍地回首,墨­色­的眸子内盈着如火的愤怒,就像要保护自己一样,在他飘逸纤弱的身子上笼罩着一层炽烈的怒火,红衣如云随之烧了起来,皎洁的肌肤衬上红影,令他美得叫人不敢直视,而在怒气闪映下的眉眼则令人望之生畏。

「对不起。」垂头,流芳没有丝毫犹疑地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

道歉不是因为畏惧,只是为了君明月掩饰在怒火下的悲伤,那双忧郁的眼眸就像两支刺利箭重重地Сhā在他的心脏,只要可以平息他的不快,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坦率的道歉反而令君明月冷静下来。「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激动了。」

轻轻摇晃螓首,手指不自觉地抚弄着戴在脖子上的明珠,修洁的指尖皎亮莹白得与珠­色­无异。「你不知道……他其实对我很好……」

用手压着蓑笠的边缘,流芳默然不语,毕竟东方红日对君明月的「好」,他暂时还不曾看见以君明月剔透的心思,又怎会不知道他的不以为然?斜波一横,清清如泉的眸子轻轻地勾视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流芳毫不迟疑地颔首,只要是江湖上有流传的,君明月的一切他都知道。

「江南金刀君家,君老英雄的外孙,君昶老英雄富甲一方,乐善好施,在上代江湖中受人敬仰,他只有一名独生女儿,而君小姐就只有你一名孩儿,呣子长居于湖南别院,直至你十五岁那年,君老英雄去逝,由你继承了君家的财富,你用君家的财势扶助东方红日成立了「春风骄马楼」,自居副位。」

如数家珍地将他的来历道出的同时,从来沉厚朴实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期望被赞扬的兴奋,可惜,君明月只是点点头,便再问。「我义兄呢?」

「湖南佣农之子,三代前的先祖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手,传说一剑可以同时刺穿半空中的十二个铜钱,可惜后人嗜赌好酒,败尽家产,后来更要靠务农为生……如果不是遇上了你,他只不过……」

斟酌着用词之际,君明月已经示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随着红袖翻飞,洁白的掌影扬起再垂下,令人尴尬的沉默弥漫四周。

流芳知道他生气了,不过,方才所言,绝无一字不实,比起江湖中广为流传的版本,他的覆述已经厚道多了。

缓缓地合上眼睛,即使早知道江湖中人将东方红日的出身,家世流传得多难听,当亲耳听见时,君明月也有种受不了的感觉。

如果让日哥听见,他又会有什么感觉?不过,以他在江湖中的耳目又怎会不知道……叹气,他抬起头,睁开眸子,翕动的密睫下一双珠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天上的月牙。

月华辉映,一张玉脸泛起半透明的光泽,单薄的肌肤底下淡青的脉络清晰可见。

「人人都道是我造就了他,又有谁知道,其实是他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扶持了我?」

有如轻风明月的声音由他姣好的­唇­瓣吐出,飘渺的眼神,弱不胜衣的身段,一瞬间,流芳只觉得他就像是快要乘风而去的仙人,那么地遥远而不可及。

自己真的可以有触及他的一天吗?看着他圣洁而充满了敬仰的脸孔,流芳的心一直下沉。

两人正各怀心思,突然,在远处传来一阵惶恐的声音。

「刺客!刺客……楼主受伤了……」

洁白的脸倏然血­色­尽失,君明月向流芳看了一眼,便飞快地向大厅跑去。

看着他心神大乱得连轻功都忘记使用,只跌跌撞撞地拨开花丛奔跑,流芳想了一想,也从后赶了过去,健臂伸展,搂着他的腰肢,施展轻功,如飞鸿隼翔地向大厅方向掠去。

※※※※※※※※

刚进入大厅,君明月就自流芳怀中挣脱出来,急急地向前跑去,大厅上每个人都认得他,层层叠叠的人浪自动向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在人群的中心,四剑婢背上的剑都拔了出来,同时架在跪在地上的人颈上。

「气使」林福远,「财使」文如来,「­色­使」风四娘,分别挺立,右手都按在自己的独门兵器上,凝神戒备。

端庄高贵的苏玉翠正站在桌边,弯着腰关怀问候,凤眼红了一圈,被她的身影掩挡着,君明月只能够看见坐着的人的肩头,心中的不安更盛。

「楼主……」勉强压着快要满盈的惶恐不安,君明月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地软弱无力。

响应的声音没有响起,君明月咬着发白的­唇­瓣走过去,但见东方红日正稳稳地坐在紫檀木鼓几上,看似毫发未伤,立即松了一口气。

大马金刀地坐着,东方红日脸沉如水,看着双指间夹着的一个铜钱,其衣冠整齐,浑无异样,只是细心察看后方发现在他古铜­色­的喉侧上多了一道浅浅血痕。

看着那道小红痕,君明月惊讶不已,是什么高人可以在日哥的喉上留下伤痕?

垂首看去,跪在地上的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君明月多看两眼,立刻就认出他是当日在茶寮刺杀他的锦衣少年。

姣好的眼角不自禁地扬起,向混在人群中的流芳飘去,接触到他怀疑的眸光,流芳只得无奈摇头。

看着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锦衣少年,他用力叹口气,果然闯祸了!

一直把玩着铜钱,沉默不语的东方红日,终于有所动作,头微微一垂,锐利的鹰眼落到地上的少年身上。「近三,四年,我都未遇过刺客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胆子倒大得很。」

「我不是有心的,我只不过是贪玩,随手掷掷。是你自己傻了地站着,避也不避而已!」少年咬一咬­唇­,大呼冤枉。

他只不过是刚好看见东方红日呆若木­鸡­地站在门边,一时兴起,才想用他来试试刚学的功夫,他又怎会想到,被外面的人传得武功出神入化的东方红日会连一个铜钱也避不过。

「大胆!」他说话无礼,四剑婢同时大声叱喝,剑同时送前三分,在少年的颈上留下四道血痕。

尽管痛得吡牙裂齿,少年依然挑起眉头,不知地活地大叫。「根本就是他自己迟钝!」

少年的说话传入东方红日耳中,无异于嘲讽,若不是当时他心神恍惚,以少年的微末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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