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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剑惊仙 > 第八章 拥抱

第八章 拥抱

杨恒砰然心动,仿如一个万里迢迢的朝圣者,在历经生死艰辛­精­疲力竭之际,抬眼望见自己苦苦寻觅的圣物。

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花朵,触手温润,好似有一缕奇妙的灵气脉脉渗入掌心,一时心神俱醉,忘却人间。

九百九十九年的等待,只为这花开的一瞬。杨恒蓦然感到自己是何其的幸运,也许连上苍都不忍令他在这空寂的海底独过千年,或是在太古神殿的消失里化为海中的一缕幻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花落空折枝——”蝶幽儿悠悠道:“你想要,就摘吧。”

杨恒没有说话,珍而重之地将阿耨多罗花从枝头摘下,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虔诚与感动。

“呼——”似有风从海水里吹过。在离开枝头的一霎,阿耨多罗花的花瓣蓦地合起,变成小小一簇尽握于杨恒的掌心。

花枝嗡嗡震颤起来,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包括叶片在内被彻底的光化。

杨恒诧异地伸手轻抚花枝,“倏”地一声,金­色­的光银­色­的芒尽没入他的掌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奇灵气顺着右臂经脉直沁灵台,杨恒顿感全身温润舒泰,刺骨的伤痛一下减弱了许多,伤口愈合神息重生,连告罄的丹田里也烟绕雾萦般涌动起萨般若真气,整个人宛若在瞬间脱胎换骨。

这时候,那股灵流汩汩绵绵注入灵台,化作一道匪夷所思的魔印,沉睡下来。

“走吧。”蝶幽儿凝望着杨恒的背影,眼里闪过一缕奇怪的光芒,催促说。

杨恒这才如梦初醒,携着蝶幽儿穿过花园,来到一座银­色­的地坛前。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登上了地坛。银光从坛底升起,幻动出冰火岛方圆数万里内的山海地貌,几乎涵盖了整片星辰海。

蝶幽儿在这幅光图上寻找到星辰海正南边缘的位置,伸纤指轻轻一点。银光浮动,将他们传送出了太古神殿。

下一刻,两人已伫立在星辰海南面的一片冰原上。四周寒风呼号寂寥无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却不再有太清神殿中那冰雪的致命杀伤力。

杨恒感受着雪花飘落在面颊上的冰冷,回望浩瀚无垠的星辰海,恍若一梦。

两人便在海边寻了处幽深的冰|­茓­,歇息了十多天。这日大雪初晴,天空重露醉人的湛蓝,杨恒和蝶幽儿相携南归。

他们行了数日与赤吞霞汇合,坐上摩云金雕继续南行。

蝶幽儿坐在暖轿里,问道:“杨大哥,我要觅地炼化轩辕心,也许得花上三五年的功夫才能略有小成。到时候就不必再怕那老东西。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杨恒出神地俯瞰着窗外,没有回答。蝶幽儿轻轻咬了咬樱­唇­,道:“你要去楼兰?”

杨恒不置可否道:“手头上一些未了的事情,得先办好再说。”

“那朵阿耨多罗花是送给石颂霜的?”蝶幽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待她真好。”

“是我伤她太深,欠她太多。”杨恒落寞道:“等明白的时候,已是晚了。”

蝶幽儿问道:“如果她答应下嫁厉青原,甚或当你赶到楼兰时,她已成为至尊堡的少夫人,你会怎么办?”

杨恒低头望着一直捧在掌心的阿耨多罗花,却隐藏不住眉宇间的痛­色­,轻轻道:“什么也不做,离开……!”

蝶幽儿微笑道:“要不要我替你除去厉青原?尽管我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

杨恒淡然道:“既然知道这是个馊主意,就请你永远不必再提。”

蝶幽儿不以为忤,笑吟吟地看着杨恒,低吟道:“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拟歌先敛,欲笑还颦;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十年梦,屈指堪惊;更无人问,半枕江南雪;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帘淡月,仿佛照旧颜。”

杨恒默然听着她婉转幽怨的浅吟,一时念及自己和石颂霜的爱恨离合,不禁痴了。

长风呼啸,黄沙遮眼,那一轮落日慢慢落向地平线下,却有如血的残阳映染在天际。一队商旅骑着骆驼从连绵起伏的沙丘下迤逦远去,渐渐消失在夕阳余晖里。

杨恒伫立在沙丘上,眺望楼兰。

衣袂间尤带着星辰海的霜寒,他已离楼兰越来越近。心不由自主热切起来,在胸膛里不安地驿动着,憧憬着,却又隐隐藏着一缕恐惧。

阔别月余佳人无恙否?她是否果真随着厉青原来到楼兰,又是否已然应允下嫁?

暮­色­低垂,他策动身形不带起一抹沙尘,如一缕轻烟云游在浩渺苍茫的广漠间,向着楼兰至尊堡的方向御风而去。

很快鹰首崖遥遥在望,黄昏里的至尊堡雄伟险峻,犹如一头蹲踞在群山之巅的巨兽傲然俯瞰着四方大漠。

杨恒不欲惊动楼兰剑派的巡山弟子,施展万里云天身法隐形匿踪,直上至尊堡。

当他看到那条蜿蜒林间,通向峰顶的山道,思绪情不自禁地回到一年前。

那时骄阳似火,那时意气风发,那时携手佳人,而今却已形单影只。

借着渐黑的夜­色­掩护潜入外堡,杨恒暗暗想道:“如果颂霜真的成了至尊堡的少夫人该怎么办?我、我……”他猛一甩头,想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抛出到九霄云外,喃喃道:“不会的,她一定会等我。她说过,要我采来阿耨多罗花,又岂会匆匆忙忙就嫁了厉青原?”

然而他自己也清楚,这想法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伊人冷漠的神情,决绝的眼神,像两把刀子一样让他窒息。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内堡中,杨恒越过临水长廊,远远瞧见有个楼兰剑派的年轻弟子孤身路过。他收敛内息欺至身后,探出拈花指将这年轻弟子点倒,迅即挟在肋下隐入侧旁一片花木丛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些微响动。

杨恒凝神听了听,确定四周并无异状,解开俘虏的右臂经脉禁制,低声道:“厉青原在不在至尊堡里?”

那名楼兰剑派的弟子面孔朝地躺在花丛里,看不到杨恒的模样,略作迟疑写道:“你是谁?”

杨恒冷冷道:“你不必知晓,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

楼兰弟子犹豫须臾,终于用手指写道:“在。”

杨恒左手扣紧他的脖颈,继续迫问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和石颂霜在一起?”

问题出口,他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

楼兰弟子又怎知杨恒此刻矛盾的心情,老老实实回答道:“石姑娘也在。”

杨恒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楼兰弟子写在泥土上的答案,忽地又升起一线希望道:“石姑娘……这家伙并未以少夫人相称,至少眼下颂霜还没有入嫁楼兰!”涩声问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楼兰弟子乖乖写道:“心寂佛堂,和夫人住在一起。”

杨恒默然沉思半刻,一掌将他击昏,用花枝盖好,心中道:“夫人……那是厉青原的娘亲了。”悄然起身隐入茫茫夜­色­中。

他一路潜行,来到心寂佛堂外。柴扉轻掩,空山寂寂。佛堂里隐隐传来一位中年­妇­人的诵经声,平和而安详,在晚风里幽幽回荡。

他在门外默立片刻,舒展神息探察佛堂内外。忽然,他的身躯颤了颤,目光随之转向佛堂左侧一间亮起灯的厢房。

他举步欲行,在左脚即将落下的一刻不知为何突又改变主意,集音成缕送入那栋厢房里道:“我在佛堂西面的小树林里等你。”身形拔起,随着出尘的诵经声,径自往西步入一片幽寂无人的杨树林。

他在树林深处站定,林间倦鸟归巢啾啾脆啼,有一层淡薄的雾气笼罩。

时间变得异常漫长难熬。杨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外,心也越跳越快。

——她会不会来?她要是不来,或是身旁跟着厉青原,我又该如何?

无数疑问参杂着强烈得不可抑制的期盼澎湃在他的心间,手里攥握的阿耨多罗花不觉浸透汗水。

终于,他听见了林间落叶沙沙的微响,在透过枝叶的月­色­轻抚里,一道熟悉的倩影徐徐出现在视野里。

杨恒的心猛烈跳动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向他缓步走近的佳人,嗓子眼里堵着万语千言,却依旧觉得词穷。

石颂霜到底还是来了,只是那神­色­太冷,太冷,冷得比星辰海的冰峰还要让人心寒。

在足足有十丈远的地方,她静静站住,漠然问道:“什么事?”

满腔的热意在冰冷的语锋中被刺得透心凉。曾几何时,他与她相见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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