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梅料知今日被困,二翁决不会轻纵,若不尽快脱身,便有生命之忧,轻声一笑,席地而坐,仔细观察,寻找脱身出口。忽然,她纵身一跃,飞上一棵大树,“哈哈哈哈”一阵怪笑,道:“仙姑去也!”踏着树梢,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辛老二和杨老三扼手顿足,撤了松柏八卦阵,衔尾直追而去。蒙古七雄似乎很是得意,与刘老汉等人拱手道别:“来日再见,后会有期。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先走一步了!”哈里达在独眼龙尸体上踢了一脚,骂道:“还欠着爷爷二十两银子,你他妈的赖帐!呸!”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柳老安、吴天义让柳莺和宋虎收拾行李,离开此地,四人牵了马匹,来到大路。柳老安道:“我此来香山,是奉师命前来碧云寺送信,不意光空和尚去了承德,我们就赶往承德,把信送到。因为,师傅嘱托,此信事关重大,嘱在下尽快亲手交与光空和尚。就此别过,或有缘分日后还能相见。”
吴天义道:“此去承德,一路山高路远,加之荒山野岭中,强人出没,野兽甚多。我并无急事,也想到承德一游,正好结伴而行,路上大家有个照应。”柳老安道:“吴贤弟此说正合我意,能同去承德,老夫求之不得。这也是我们缘分未尽,还要亲近些时日。”
宋虎本打算回家去,沿街叫卖,听说要去承德,便道:“我也闲着没事,不如和你们一同走,人多热闹,省得你们路上无趣烦闷。”
吴天意道:“路上被狼叼了去,可怪不得旁人!”
宋虎道:“我是齐地大圣,妖魔鬼怪尚且不惧,难道害怕几只狼吗?”先一个骑了马,头前走了。
四匹骏马,踏云疾驰。 日上西山时,一行人来到妫水河岸边。夕阳之下,妫水河浮光耀金,滚滚东流。那时妫水河上没有桥梁,四人牵了马,乘渡船度过了河,又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个小镇上。
宋虎从未骑过马,一路上摔了几次。好在柳老安、吴天义和柳莺三人都骑术甚高,经三人指点要领,宋虎何等聪明伶俐,很快就学会了驾驭骏马之技。初时,骑在马上还战战兢兢,走了###十里路程,胆子便益发大了起来。他秉性本就荒诞无忌,骑在马上的感觉颇为得意,就想在马上玩点花样,双足一抬,马镫磕了马腹,那马吃疼不住,发力狂奔起来。他本想勒住马缰,可因一时慌乱,竟将手中的马鞭扬起来,抽在马ρi股上,那马放蹄狂奔。
宋虎吓的“我娘哎,马,快停下来!驭——”那马那能听懂他说什么,四蹄腾空,直如飞起来一般。宋虎闭紧眼睛,只顾抱紧马鞍,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哎……”
这马本来良驯,你若好生待它,它很通人性。可是,你若和它胡来,这畜生也会对你报复。刚才宋虎已经将它惹怒,那马犯了脾气,咆哮嘶鸣,阵阵发威,若不是宋虎紧伏马背,抓住了马鞍,摔下来就会半死。
这马眼看就要闯入小镇大街,街上行人纷纷躲闪,那马仍在狂奔。有人高喊:“快闪开,这马惊了,快救马上那个小孩!”此时,迎面飞来一匹神骏,马上是一位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就在两马交错之际,那姑娘探身伸手,犹如飞燕掠空,一把纠住马缰,那马向前奔冲了十几丈远,乖乖停下来。一辆豪华马车随后行来,车夫停了车子,只见车帘一动,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健步由车上跳下来。 只听那男子和那姑娘嘀哩咕噜说话,两人说的似乎是方言,也颇似外国夷语。
宋虎惊魂甫定,滚鞍下马,大口喘着粗气,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那男子走到它面前,用不太标准的北方话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宋虎道:“没事,谢谢你们!这位小姐,我齐地大圣宋虎这厢有礼了!”那小姐头一扬道:“下次骑马小心点,今天遇到我算你运气!”说罢调转马头向前走去。那男子也上了车,车夫道:“若不是我家小姐救你,你今天摔不死也得摔伤。这样子像个叫花子,谁知是不是盗马贼,小姐就不该管他!”那车夫缓缓摧马走了。
宋虎向他背影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你娘的,看不起老子。你这老猪狗,凭什么说爷爷是盗马贼,你狗眼瞎了?”
此刻,柳老安祖孙二人先赶到了,道:“虎子,你没摔着吧?”宋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牛道:“老英雄你们走的太慢,我已在此睡过一觉,若不是等你们,这会儿该到燕州了。”柳莺道:“方才听到前面有人喊救命,不知道是谁?你走在最前边,可知道那人为何喊救命?”宋虎脸皮厚,道:“我只顾骑马,不曾听见过。柳姐姐你今天益发漂亮,显是伤口好了。”柳莺面庞微红,白了他一眼,不屑与他逗嘴。
吴天义骑马赶将上来,大声道:“宋兄弟,你的马是不是惊着了,我这骑术本不算差,竟不及宋虎兄弟,佩服佩服。”
四人重又上马。宋虎有了刚才的教训,不敢再耍狂了,老老实实,信马而行。走了二十余里,太阳落山时分,到了燕州县城。柳老安道:“天色已晚,我们在此地住一夜,明日再行。”宋虎道:“这天地真大,我们走了半日,还没走出直隶清平地界,几日才能到?”吴天义道:“还有一百多里路程,一路要经过几个险要地方。银狐岭、野猪林,最是危险。山贼拦路,野兽出没,一路不知遇到多少生死险关。宋兄弟你若害怕,不如趁早回家,还来得及。”宋虎初涉江湖,心里本就忐忑,听吴天义说的害怕,更生恐怖,心道:“老子还没活到十六岁,四个人最不吃打的就是我。遇到山贼、野兽我岂不枉送了性命,不如就此扯个谎话,回香山算了。”可是,他又想:“皇帝住的承德城,真想去看看,逛一回承德,回来向街坊邻里吹牛,傻猫、赖狗他们一帮弟兄,那个敢不服。老子逛了承德这一条,就让他们不得不服了。他娘的,豁出去了,这一路龙谭虎|茓,老子也闯定了!”于是道:“你们不怕,我就不怕。为人不到承德城,岂不白白活一生。”这两句话是和说书人学来的,由他嘴里说出,颇有几分豪气。他紧随吴天义马后,一副英雄豪杰得神气。
四人在街上寻到一家客栈,走了进去,卸了马鞍,柜上定了客房,便去饭厅用餐。他们要了几碟寻常菜,四碗米饭,一盆白菜豆腐汤。宋虎平日游荡于市井之中,吃饭都是去饭馆蹭食,偷着拣客人吃剩的残羹剩饭,胡乱填饱肚子。有时被店家发现,或挨几记耳光,赶了出去;或被人家抓到后厨摘菜、洗碗、倒垃圾,罚干半日杂役。象现在这样与人等平齐高一起用餐,不曾有过。刘茵不住往他碗里夹菜,道:“多吃些,吃饱饭不会想家。”宋虎吃的香甜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里禁不住噙满了泪水。
忽然,外面一阵喧声,一伙人簇拥着一位身穿官服的人走进来。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穿一身崭新官黻,微微有些驼背。虽已深秋,他手中依然持着一把金骨折扇,胸前挂着一串珊瑚朝珠,左手指上,两枚翡翠钻戒,闪着宝光。那人在当央一桌居中坐下,身边一个奴才,忙奉上水烟袋,装烟引火,侍候主子。那官人“呼噜呼噜”吸了几口,接了奴才献上的面巾,净了脸面。在他身后,站立一位白面书生,双目炯炯,巡视左右。这书生穿一身紫缎镶金边夹袍,装饰华贵;梳一条又黑又亮的辫子,浓眉大眼,威仪甚显。
宋虎向来对当官的怀有憎意,见今天这位当官的酸得不轻,臭架子不小,心里益发憎恶。低声道:“吴大哥,这狗官是干什么的,这副派头,象妓院里的龟哥。”吴天义佯装吃饭,偷眼查颜观色。却见这伙人对周围客人甚是防备,随后进来的十几个便衣,对厅内所有人盯视很紧。看得出来,这些人都身怀绝技,皆非等闲之辈。
那官人道:“怎么,都过了申时,客人怎么还没到?”一侍从道:“杜大人,少坐勿急,川上先生,就要到了。”说话间,从门外又进来一伙人。宋虎暗吃一惊。
正是:纵马驰驱到燕州,一路豪气冲斗牛。不问来客是何人?只管大碗吃酒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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