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于少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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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大清传奇》

第 12 章

晨曦大明，旭日东升。

四人盥洗已毕，用过早点。离了客栈，纵马北行。走了七八十里路，出了京畿地界，前面隐隐看见一片森林。柳老安道：“白虎冈就要到了，此地多有野兽、强人出没，我们须小心提防。我于前开路，吴少侠断后。”吴天义道：“前面多有危险，还是我头前走，刘老英雄在后照应他们两个。”柳老安依了吴天义，由前退到后，护着柳莺和宋虎踏入密林中。此地，沟壑纵横，古树参天。一条蜿蜒小路，罕有人迹。有诗道白虎冈之险峻曰：

古树­阴­森鬼神惊，深沟险壑隐虎龙。猛兽狰狞啸土冈，一路直至地府中。

四人在林中走了十几里路，纵马跃上一个土冈，忽听前面有人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来闯白虎冈！”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长者在一大树下，盘膝而坐，手弄一管竹萧，身边竟然卧着一只白­色­猛虎。四匹马一见那只猛虎，鬃毛骤然炸起来，瑟瑟发抖，鼻中发出可怕的响声。四人下马，牵缰而立。吴天义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道：“我乃莱州云门道人，在此等候老友相聚。”宋虎道：“这只老虎是你家养的吗？莫非你是走江湖驯兽耍把戏的，想和我们搭伴过冈？”那老汉道：“非也，这畜生吃了我的毛驴，我将它捉来代步，它已经被我驯服了，你们不必害怕，只管走过去吧。”吴天义见那老虎，伏在地上，并无张牙舞爪之状，便大胆牵马走过去。那老虎果然良驯，兽­性­全无，微寐不动。几人告辞云门道人，走出七八丈远，云门道人大声道：“且慢走，老道有一事相托。这里有封书信，到承德后，相烦列位，到盛天门天主教堂，转交给一位常神甫，我的老友汤若望大人，如今被下了大狱，贫道正派人设法营救，拜托了。”柳老安心道：“汤若望乃是钦命奉天监掌印、上书房侍读，阶位极高。清廷不知因何将他抓起来，要治他死罪，京城教民闹得沸沸扬扬。云门道人竟然称他为友，设法营救，定非等闲之人。”遂接了书信，放入包裹之中，道：“请放心，我们一定给你送到！”云门道人说道：“多谢了。前去三十里，就是野狼林，有个山寨，那里有一伙绿林英雄，山寨的三个头领，与老道有些交情，若他们为难你几个，你们便提提老道的名子，他们就会放你们过去的。”柳老安道声“多谢！”便上马去追三人。

这条路虽然近捷，算起来比绕大路少走二十多里，可实在荒凉难行，步步艰险。远处林里不时传来猫头鹰乖戾的叫声，一群一群的野雀，似被什么野兽惊扰，在树林上空盘旋；茂密的林中，成群的野鹿突然从路边窜出，争相逃遁，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宋虎提心吊胆的紧跟在吴天义马后，悚然而行。 想起说书人说的水浒英雄林冲发配沧州的故事，不由得有些惊恐。心道：“当年，林冲路过野猪林，差点被解差结果了­性­命。彼野猪林大概就是此野狼林，云门道人说，野狼林里有一伙绿林强盗，这伙人大概都如梁山好汉一般，个个都是武林英雄。他们会不会拉我入伙？”突然，吴天义勒马驻足，道：“前面就是野狼林了。”宋虎抬头观看，路旁横着一块巨石，上写三个字：野狼林。

柳老安护着柳莺也赶上来，道：“野狼林到了。”他手指前方，又道：“过了野狼林，就离长城西岭关不远了。这野狼林方圆二百里，十分险要，有一伙英雄在此落草，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宋虎道：“他们不会抢劫我们吧？”柳老安道：“我与他们三寨主有一面之交，总会给点面子。再者说，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量他们不会不讲江湖义气。刚才，云门道人也说过，真为难我们时，就提提他的名字。”吴天义道：“我们见机行事，他们讲理自然好，若是蛮不讲理，那也休怪我们！”

四人驱马前行，走了十几里路，听到河水流淌之声，上了大堤，但见一条大河滚滚东流。这条河由西南而来，于此林间九十度急转东去，自然形成一个方圆几里的犄角之地，野狼林黑云寨就建于此地。距寨门不远，一座木桥横架南北，木桥上有一方吊板，凡过桥之人，必于寨门前经过，一伙喽罗常年把守在桥边，坐收了买路钱后，才落下吊板，过路之人才得通行。若是巨贾富豪，贪官污吏，都休想逃去，所带财物，照单全收。

不多时，四人提马来到山寨前，只听一阵锣响，二十多个寨兵，将四人围住，为首的头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来闯黑云寨，报上姓名来，免得做我刀下之鬼！”众寨兵齐吼道：“此林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由此过，留下买路财！惹爷发了怒，管杀不管埋！”柳老安对那头目道：“好汉，我与你家三寨主成百法有旧交，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河南铜头罗汉柳老安求见！这锭银子算作路费。”说着，手一扬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那头目接了银子，在手中惦了惦，道：“好说，好说！”吩咐一个喽罗进寨去通报三寨主。

四人下马，于石上坐下休息。宋虎道：“这些人也真够苦的，落草这荒草野林，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活活把人憋死了！让我入伙，打死都不来。”吴天义道：“这些人都是出于无奈，被逼上山落草的。若是由好日子过，谁愿意来落草为寇？”柳莺道：“这黑云寨缺少戒备，一路连个盘查都没有，让我们不费力就到他们大寨之前，若是仇家来寻衅，官军来剿，定会吃亏。”宋小明道：“柳莺姐姐，你可说错了。进了野猪林，一路我发现有二十四道暗哨，我们每过一处，人家就放一只鸽子。说不准，我们一进白虎冈就被人家盯上了。”

说话间，三寨主成百法骑马来迎，一见刘老安，急忙下马，道：“刘兄，别来可好？快请进草寨一叙！”卒兵接了四人马缰，牵马坠蹬，侍礼甚殷。成百法将客人让入客厅，吩咐置办酒宴，为贵客接风。柳老安将吴天义、宋虎、柳莺一一引见。半刻工夫，下人送上酒菜。

成百发道：“柳兄驾临荒山野寨，成某不胜欣喜，一碗薄酒，不成敬意，先饮为敬。”言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柳老安见成百法十分盛情，也将碗中酒饮了，道：“不久前，听说成贤弟坐了黑云寨的第三把交椅，今日去承德路过宝地，特来拜望。一来叙叙旧谊，大慰仰思之情；二来借一条路走，寻个方便。”成百法道：“柳兄不要见外，你是成某的老哥，我这把交椅，如同是你的，黑云寨便是我们的，寨门永远给你敞开着，说什么借路？想来便来，想去便去，那个敢挡兄台大驾，我先将他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