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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章

正阳门外狭窄的街道两旁,席棚、竹栏都已着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舌舔着席棚迅速蔓延,势不可挡。这时,康熙意识到这场火灾非同小可,难怪官员束手无策。他环顾自己身边的官员,发现左部御史科尔坤、兵部侍郎郭丕在身边,便命科尔坤火速去宫中调“唧筒防火队”来灭火。还指令郭丕去火场指挥兵丁拆除那些尚未烧着的席棚,防止火势蔓延。又命刚赶来的兵部官员阿尔泰指挥火场上的商家铺户不要乱跑乱撞,集中起来先向火势最猛烈处进攻。康熙在现场指挥若定,火场形势大变,逐渐向有利于灭火的方向转化。

此时,“唧筒队”奉命赶到,这支皇宫专业御前救火队,按规定只用于皇宫灭火,任何人无权调动他用。这次康熙皇帝破例调来了­精­壮的专职救火官兵,命他们控制大火,绝不能让大火烧过“警戒线”。这群生龙活虎的皇家灭火队,平时训练有素,个个身轻似猿,身手不凡。他们攀登到制高点,把一条条水龙­射­向烈焰。与此同时,在郭丕等人的带领下,众人把沿街大部分席棚拆除,大火断了进路,势头立即衰减下来。

这场火灾烧了一天一夜,次日黎明时分,最后一团火焰终于被扑灭,正阳门和皇城保住了。正阳门城楼上,群臣议论纷纷,叹服皇上英明果断,调配有方。城下参与救火的军民,听说皇上亲自指挥灭火,都拥到正阳门下山呼万岁。康熙被这情景所感动,眼角都湿润了,颁旨嘉奖灭火有功人员。他不能原谅那些渎职官员,当天即写下一道谕旨,命详细记载这次救火经过。对渎职官员进行严惩,就连救火有功的科尔坤也因离开火场过早而被点名受罚。

当日,康熙颁旨,命熊狮为钦差大臣,会同督察御史左铭菼彻查前门失火案。熊狮回到城防营,愁眉紧锁,不知如何去查此案。军师何明川道:“‘欲知江上事,须问江上人。’前门一带,属丐帮于老四得地盘,只要抓几个叫花子来,一问便知!”熊狮道:“对,就去前门走一趟。”

熊狮、何明川带领一群士兵,都换了便衣,来到前门外大街。熊狮一行人,在街市中逛了半日,却没寻找到一个乞丐。熊狮甚觉口渴,便走进一个茶馆喝茶。这茶馆里坐满了茶客,一个鼓书艺人正在表演《英烈传》,那艺人唱得甚是­精­彩,不时博得阵阵掌声。突然,有三个小乞丐走了进来,他们破衣烂衫,邋遢不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他们寻了一张空桌坐了,津津有味的听书。邻桌忽然站起一人,油头粉面,横眉立目,甚是凶悍。他走向三个小丐,骂道:“你这三条赖狗,爷寻你们不少日子了,今日在此让我撞见,岂能饶了你们!”那三个小丐拔腿就逃,那汉子一个箭步追上去,揪耳朵扯胳膊,将两个小丐擒住,道:“今日要剥了你们的皮,方消我恨!”两个小丐求饶道:“崔爷,你饶我们吧!不­干­我俩的事,你不能冤枉好人呀!”熊狮见那汉子要将两个小丐抓走,上前拦住道:“将他俩放开,有话慢说,我来给你们评评理!”那汉子道:“你休管闲事,一边玩儿去,活腻了你,滚开,别在这儿挡爷的路。”熊狮一把揪住那人的辫子,发力一扯,疼的那人“哎吆”一声大喊,放开两个小丐,来斗熊狮,他哇哇叫道:“妈的,你好大胆子,你知爷是谁?”挥拳朝熊狮面门打来,熊狮突然伸手,扭住他的胳膊,道:“我是你祖宗,今日教训你这不孝子孙!”用膝盖猛撞那汉子后腰,顺势一甩,那汉子狗啃屎般摔在地上,满嘴的呀齿全磕掉了。熊狮力大,直把那汉子摔了个半死。茶馆一时大乱,茶客们见出了人命,纷纷逃散了。那汉子佯死,趁人不注意,忽然爬起,狂奔逃去了。茶馆掌柜道:“好汉快逃命去吧!你今日这祸闯大了,此人名叫崔燧,是鳌拜的红人,京城有名的魔王,没人敢惹得主儿,你这不是找死吗!嗨,一会儿他必带人来报复,别愣着了,快逃吧!我要上板关门了。”

三个小乞丐并没有逃走,他们对熊狮十分感激,对熊狮道:“多谢大哥相救,请问尊姓大名,来日也好报答。”熊狮道:“你们可是丐帮的朋友?”一个小丐道:“我们是丐帮上五堂的弟兄。”熊狮道:“请借一步说话。”便领着三个小叫花子,离了茶楼,拐进珠市口一条胡同找了僻静处的一家饭馆,走了进去。

熊狮要了酒菜,请三个小丐入席,饮酒叙话。熊狮道:“三位和崔燧有什么纠葛?他为何要抓你们?”年龄稍大的那小丐道:“我们三个被称作前门三鼠,专在前门一带活动,为丐帮打探消息。十日前的一个深夜,我们饿得难受,上街找东西吃。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讲究‘日乞夜盗不可抢’,只要不抢就不犯帮规。”

熊狮道:“莫非你们偷了他家东西?被他发现了?”那小丐道:“那夜我们来到大栅栏,突然发现一伙人,我们躲在暗处,见他们行踪诡秘,挨家挨户于席棚顶、柴堆中藏东西。等到半夜,街上没了动静,料想这伙人已经走远,我们甚觉奇怪,在一个柴堆里找出他们放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硫磺火硝之类的纵火物品。就在此时,崔燧待人突然出现,将我们三个蒙上眼睛,捆在马车上拉走了。”

熊狮道:“这么说,前门这场大火是崔燧它们放的了?他们为什么纵火呢?”那小丐道:“路上,崔燧为杀人灭口,吩咐他手下要将我们拉出城活埋了。也是我们命不该死,半路上我们跳车逃了。”小乞丐的一席话,何明川于旁一字不落的全记录下来,道:“这位是钦差大人,专来查前门纵火案的。你们敢不敢到衙门和崔燧对质?”三个小丐齐道:“有什么不敢!这个崔燧坏透了,这场大火烧得多少人家倾家荡产,流落街头,朝廷斩他一百回都不多。”何明川道:“既然如此,请三位签字画押。”三个小丐分别在纸上歪七扭八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正是:辅臣闹事国不宁,大火又起紫禁城。御驾灭火显才智,少帝美名天下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皇宫缘何多火灾

史载,紫禁城从明朝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建成,到清朝溥仪退位(公元1911年),其间491年,共发生火灾四十余起。若把零星未酿成灾的失火算在内,多达百余次,其中仅雷击引起的火灾就有34起。明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紫禁城三大殿因雷击致灾,焚毁3殿、2楼、15门,震动全国。

皇宫缘何多火灾?紫禁城火灾多发的原因有三: 一是,紫禁城建筑以木结构居多,易于引发火灾。由于采用大量木柱支撑巨大的屋顶,而周围门、窗又全用木材,墙壁和屋顶上盖瓦形成炉膛,一旦着火,极易形成“火烧连营”之势。据载,1420年,紫禁城宫殿全部落成后,永乐皇帝自金陵迁都北京,翌年即失了一次大火,崭新的三大殿全部被烧毁。1422年,乾清宫又毁于大火。接踵而至的火灾,把永乐皇帝烧得心神难宁,看着眼前的宫殿瓦砾,他寝不安枕,食不甘味。金銮殿被焚后,处理国事的“御门听政”不得不改在太和门进行。此后,历经洪熙、宣德两朝,紫禁城的火灾瓦砾依然堆积在皇城里,直至正统五年(公元1440年),三大殿才得以修复。据考,明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嘉靖四年(公元1525年),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万历二十四年(公元1596年)都发生过火灾。紫禁城自建成后,宫内的火灾几乎没有断过。二是,我国古代缺少行之有效的防火技术及灭火设备,致使“天火”屡屡肆虐。在古代,人们将“雷火”视之为“天火”。那时,古人还不能用避雷针防止雷电袭击,因此紫禁城“天火”屡屡发生,又常常一发而不可收。三是,宫内用火不慎致使失火时有发生。当然,也有人为造成的火灾。乾清宫是失火次数最多的地方,由于它是寝宫,生活上用火较多,失慎的机会也就增多。据文献记载,明朝每年腊月二十四日到翌年的正月十五,宫中搭起许多牌楼,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数日不止。紫禁城内的建筑物又大都是以木结构为主体的,如此玩弄明火,自然容易酿成火灾。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正月,宁王宸濠,给皇帝献了一种奇巧的花灯,并派人到宫中悬挂,板墙上、木柱上,到处是灯,结果引起了一场大火,把乾清宫、坤宁宫烧光。武宗朱厚照却高兴地说:“好一棚大烟火!” 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十一月,皇帝喝醉了酒,和侍寝的妃子在貂帐中玩小烟火,结果引起了大火,烧毁殿宇数处,朝野一片惊慌。这种人为造成的火灾,在明清两朝都有发生。

1888年(光绪十四年)十一月,宫内放电影,引起了一场大火,从敬胜斋烧到延春阁、静怡轩、香云亭、广生楼……整个西花园变成了灰烬。后来有人说,那次失火,其实不是电线引起的,而是宫中太监平日盗窃的东西太多,怕事发后受处罚,因而放了一把火。据溥仪后来说,建福宫附近一座仓库,其中贮藏着许多乾隆喜爱的珍玩,究竟有多少财宝被人盗走?不得而知。溥仪接受了大臣的建议,决定清点一次。清点工作刚一开始,6月27日夜间,建福宫突然起火,大火烧了一夜,建福宫一带,包括静怡轩、延春阁、广生楼等一大片楼台亭阁化为焦土。这些地方贮藏珍宝最多,这一场大火,究竟烧毁了多少东西,谁也无法估计,事后皇室内务府开了个单子,说烧毁了金佛2665尊,字画1157件,古玩435件,古书几万册……

明清两朝,按皇帝入主紫禁城的时间来算,明朝比清朝短,但是火灾的次数却比清朝多得多。可见清朝的皇帝,在防火这一点上,已经吸取了明朝的教训。康熙帝在位的时间最长(共61年),宫中失火的次数却最少。他对宫中防火有严格的规定,并设有专职巡检火烛的太监。对失职引起火灾的人员,惩罚极为严厉。康熙十八年(公元1679年),太和殿失火,对应负失火责任的6个人,均以绞刑处死。对这种严厉的刑罚,以后的皇帝,都当作祖训遵循。雍正皇帝在其幼年时代,耳闻太和殿失火的惨状,直到他20岁时,才重新建起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故此,登基后,雍正皇帝不论对宫中还是官衙、民间的防火都抓得很紧。尤其是紫禁城内,曾谕令“紫禁城内每年冬令禁饬火烛”。并经常告诫“宫中火烛最要小心”。还增加了皇城内房屋建筑的防火设施,建立和加强了宫内的防火组织。

文渊阁,在明清两代,无论是南京还是北京,都建于正殿东侧,用来收藏元朝皇家留下来的宋辽金古籍图书。据正统年间杨士奇编辑的《文渊阁书目》记载,录书42200余册。而到了清代,乾隆皇帝为了存放新编纂的《四库全书》和《古今图书集成》,也在文华殿的后面修建了文渊阁。该殿根据浙江宁波范氏天一阁的轮廓,开间为蓝图,在宫廷化的基础上修建的一座别具风格的两层建筑,上下各有阁六间,取“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义。此阁瓦件为黑­色­,配有绿­色­琉璃瓦剪边。之所以要用黑­色­而不用宫中最常见的黄|­色­,则因五行中水所对应的颜­色­是黑­色­,意即为了防火。另外,阁前凿一方池,引入内金水河流过,可以说是比较行之有效的防火措施。

另外,在中轴线的末端,御花园内有着中轴线上唯一的一座宗教­性­建筑——钦安殿,供奉的是玄天上帝。清代为避康熙皇帝的名讳,称其为元天上帝。而宫里人通称这位教主为真武大帝,也即是道教中的水神。明朝嘉靖初年,宫中发生一场火灾。传说称:玄天上帝居然从殿室中走了出来,站在殿门外指挥救火,火灭后,人们发现殿外东北角的一块石头上留下两个巨人脚印。嘉靖皇帝对此十分信服,要求宫中长期供奉这位帝君像,直到溥仪当皇帝时,还有这种传说。

康熙登基后,紫禁城采用了一些有效的防火、灭火方法。在紫禁城中,几乎所有建筑旁都有大小不同的铁缸、铜缸。其中,太和殿、保和殿和乾清门前,还有18口鎏金铜缸。整个紫禁城内共有缸308口。这些大大小小的缸,称为“吉祥缸”或“门海”。宫中的人寄希望于用此缸来防火、灭火。这些缸一年四季都存满水,水的来源主要是太和门前的内金水河以及东、西路及御花园内所设置的水井。每逢小雪时节,例行设缸盖,盖中设铁屉,放置木碳,以防止缸水冰冻。每个缸都不直接落地,而是用石基垫放,石基中向北的一块可以挪开(因北京冬天多东北风)。在隆冬时节,缸水封冻后,熟火处太监负责在缸底烧火融冰。来年惊蛰时,撤去缸盖铁屉。在乾清门,东、西华门等处,有一种专门的工具,称为“机桶”或“激桶”。从文献记载看,它大约是一种人工­操­纵的喷水灭火设备,靠人力将水压­射­出去。 明清两代,紫禁城火灾频繁,对激桶放置的位置和数量,都有严格规定。例如在清代《钦定总督内务府现行则例》中就明确指出,“紫禁城整饬火烛,乾清宫等处激桶七十架,东华门内东北筒闲房内四架,西华门内筒子河朱旗房三间内四架。”大内设激桶处,掌管激桶并司扑灭火灾之职。这是最初设立的专职防火机构。康熙年间,因太和殿失火,康熙帝颁旨,加强防火工作,设立了“火班”,又称“激桶处”。据《李朝实录》载,1723年即雍正年间,曾向朝鲜赠送激桶,说明当时皇宫消防装备是较充裕的。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九月,北京设立巡警总厅,下设有消防处。此后紫禁城外围的皇家消防队便统一划归于警厅,但在皇宫内部仍保留了一支约百余人的消防队。宣统二年九月二十一日,从日本东京唧筒机械制造所购进四辆蒸汽唧筒车。辛亥革命后,皇室还有数十名消防员,在1923年建福宫大火后,溥仪出资奖赏救火有功人员时,有“赏给京师警察厅保安队、消防一、二队140人27000元,赏给公府消防队50人3000元”的记载。这里所说的“公府消防队”,就是皇室的那支消防队。 1924年,冯玉祥将溥仪赶出宫,直到解放后,消防装备仍是陈旧的激桶,有一辆1935年出产的进口泵浦消防车,辐条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十分笨重。

明清两代发生的火灾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大火不是烧在乾清门内,就是烧在乾清门外,从没有内、外廷一起失火的。原因何在?据观测,主要是乾清门前的横街发挥了隔断作用,这条宽30多米的横街,把内、外廷连接起来了,一旦内廷发生火灾,这30多米的空间能有效阻挡火势蔓延,反之亦然,外廷之火也不会烧进内廷。外廷失火,往往波及东西两庑,而内廷失火,则不会蔓延至东西两庑。这是古代宫殿的设计者们以巧妙的构思,在后宫的建筑群中,不着一点痕迹地设置了两组防火墙。一组在后宫东西两庑,在乾清宫平行的位置上;一组在外廷东西两庑,与坤宁宫平行的位置上。每组防火墙都是一左一右,均匀对称,建筑布局极为和谐。在外形上,防火墙建造得和东西两庑的房屋一模一样,直观看来,完全是一间房子,梁、柱、枋、斗拱及椽飞、望板等无不一样,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它的梁、柱、枋、斗拱、椽飞和望板全是用石料雕刻成的,没有一丝木材。房屋的里面也不是空的,而是填砌得严严实实的墙体。每座防火墙南北长106米,东西宽77米。位居要冲,既能隔断南北向的火势蔓延,又能把两庑和后三宫隔离开来。从设置的位置到造型结构的处理,都可称之独具匠心。这两处防火墙,与主体结构浑为一体,应是初建紫禁城时已有,后几经修葺,从其特点上看,应为清代建筑。

往日森严壁垒的皇家宫殿,现已成为百姓休闲娱乐的场所。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接管了故宫,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防火、灭火措施,安装了火灾报警器及避雷针等专业设备,科学、全面地预防了火灾的发生。如今,古老的激桶、大缸依然矗立在紫禁城内,但它们已不再肩负着防火、救火的使命,而是向人们展示着皇城过去的辉煌和沧桑。

清朝康熙皇帝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封建统治者,他在位六十年,创建了清朝最强盛时期,从康熙、雍正到乾隆皇帝,被后人称之为“康乾盛世”。据《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皇帝不仅文韬武略,还曾多次亲自御驾火场,数次指挥扑救火灾,保护了皇城。纵览历史,中国封建皇帝至高无上,但亲临火场指挥扑灭火灾的皇帝,却只有康熙一帝。几百年来,康熙灭火的故事也在民间被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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