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种瓜赖和尚

海潮 著（版权所有 盗窃必究）

电话 01060138778

《大清传奇》

第一部

第27章

晨雾消散，红日复出。

五更时分，康熙就醒了。几个小侍卫给他料理好一套新衣服，侍侯穿戴完毕，黄光烈、洪承畴、吴六奇等一帮大臣来请圣安。康熙盥洗后，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院中。

黄光烈奏道：“直隶、河南巡抚，恭请皇上驾临他们两省巡视。”康熙道：“这次就不去了。”黄光烈又奏道：“苏云身今日也奏请皇上恩准，想起程去济南赴任。”康熙道：“河南巡抚张邦耀、直隶巡抚图克鲁向来勤于职守，这次德州之乱，虽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护驾，足见其忧国忧民，忠心可嘉。朕该赏他点什么。”康熙略一思忖，道：“朕昨日正巧得了一些好马，只把那匹狮马留下，另选出三匹，赐予他们吧。”黄光烈道：“如此甚好。”令熊狮去选马，分别赐予三人。

洪承畴道：“太皇太后、皇太后一再叮嘱，让微臣务必接驾回京，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回驾京城？”康熙道：“咱们既然出来了，不能因为德州出点乱子，就惶惶而归，朕不能让鳌拜看不起，也不能令天下人嗤笑。两位老大人，平日也难得出来走走，此次正好陪朕各地游历一番。”洪承畴道：“微臣怕不好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复命。”康熙道：“朕回去替你复命，你把这事全推在朕身上就是了。”洪承畴想再劝说皇上，可是，话到嘴边拐了弯，道：“其实，让皇上经见经见，历练历练，没什么不好的。为免两世太后关念，莫若让老臣先回京禀报。”康熙道：“如此甚好，洪大人就和图克鲁他们同行吧。”洪承畴俯身道：“喳！”只得依了皇上。

待到吃过早饭，已是卯时初刻，河南巡抚张邦耀、直隶巡抚图克鲁、新任山东巡抚苏云身前来拜别皇上，三人一字跪在康熙面前。康熙一一虚扶起来，道：“冀、鲁、豫乃中原腹地，国之胸怀之要，三位肩负社稷重任，莫负朕望。古人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望尔等心系江山社稷，胸装黎民百姓，恪尽职守，做一番彪炳千秋的业绩。”张邦耀、图克鲁齐道：“喳！”苏云身叩首道：“臣等沐浩荡皇恩，敢不竭尽全力，纵使披肝沥胆，粉身碎骨也难以报隆恩之万一。臣等向天发誓，若有悖皇恩，怠忽职守，必遭天惩！”

康熙道：“苏云身，山东红旗教何以成不灭之势，皆因他们顺乎民意，得乎民心。你当好自为之，说服他们归依朝廷固然是好，若一时不能说服，要征得民心，缓缓等待时机，渐次化敌为友，切勿盲目大举进剿！”

苏云身道：“皇帝明训，臣已牢记。”黄光烈道：“红旗教的总旗主赵阔海与微臣原是好友，也是熊狮将军的师父，这次幸亏他们相救，我们才得脱险。那日，赵阔海力劝我等加入红旗教，我等以死拒绝，他并没有为难我们，说明他这人重情重义。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们归顺朝廷，也非不能。”

康熙将苏云身叫到近前道：“这是我写给红旗教主赵阔海的一封密信，只要他们依皈朝廷，朕保证他们生命无忧。他们愿入朝为官者，吏部虚席以待，量才录用。”苏云身道：“微臣尊旨。”康熙对张邦耀、图克鲁、苏云身道：“你们不要再耽搁了，快上路吧！把你们的兵马都带走，免得惊扰了德州的百姓。” 张邦耀、图克鲁、苏云身告退而去。随后，洪承畴也向康熙辞别，康熙命大内侍卫梅超群、邝志护送，一同回京。

经此德州府衙暴乱，康熙有惊无险脱过了一场大难。康熙初识时世风云，江湖艰险，增长了不少胆魄和见识。虽然，他从六岁就读《帝王论》、《君主洗心录》、《治国通鉴》，然则，那些书本知识固然开卷有益，可是，若想成为一代雄霸天下的开明君王，仅仅有书本知识还远远不够，必须要经历世间风雨洗礼，千难万险磨砺，方能开慧明目，心得庙谟，履波蹈浪，瞻高瞩远。黄光烈身为帝师，绝非浪得虚名的凡俗之辈，深谙“好钢须得火中炼”之理，他力谏皇上走出深宫，俯视民情，自己能不避风险，不顾老迈之体，亲自伴君栉风沐雨，端的不失为一代良师。

此时，天上行来一行大雁，声声高鸣，掠空远翔。康熙看得出神，记起一首儿歌，唱道：“雁南飞，排成队。今年去了明年归。雁南飞，排成行。为人莫忘爹和娘……”黄光烈道：“皇上，昨日求见皇上的僧人，乃是香山卧佛寺的高僧，他来山东化缘，知道皇上驾临德州，故不避旅途辛劳，特来求见圣上，说有要事面奏皇上，皇上见他一面，听他说些什么？”

康熙从天上收回目光，道：“好吧，化外之人，藏龙卧虎，这个僧人必不是寻常之辈。朕倒想见识见识！”黄光烈伴着康熙回到客厅，命人请那僧人前来拜见。

盏茶工夫，门外一声佛号，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僧走了进来，见了康熙也不下拜，席地而坐曰：“老衲六戒，不懂俗礼，万请见谅。”他面向康熙略一俯首，道：“方外之人，见过皇上，谢皇上昨日赏了粥饭。贫僧无以为报，今日特来种瓜，以飨诸位。”

黄光烈笑道：“堂上种瓜，没听说过。莫非你有天时地理再造之能？”

六戒道：“区区小技，不足挂齿。”黄光烈道：“既然由此奇能，不妨种来？不知几时瓜熟？”

六戒道：“只许半个时辰即可得瓜。”

康熙诧异道：“听说你是香山卧佛寺的高僧，虽是方外之人，也算是朕的高邻，何以说些荒诞狂悖之语，自欺欺人？堂室之下，方寸之地，如何种籽，半个时辰怎能得瓜？况时下已是立冬时节，万物萧疏，你道瞬时间种瓜得瓜，纵使神仙也不能为乎？”

六戒也不争辩，拿出一把小铲，于衣中摸来一颗瓜子放在青砖之上，扬手望空一抓，就见满手黄土，撒于种子上，道：“拿半盏茶来。”康熙将半盏茶，递与身边侍卫，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