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宋远桥为何让她一个外人进来,此时想起刚才听张松溪所言,俞岱岩便是伤在这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之下,于是明白了宋远桥的用意:自己往这殿中一站,那就是活生生的在提醒少林派俞岱岩这笔帐必然要算。路遥倒是无所谓,何况想想她刚上山时俞岱岩的境况的确是糟糕透顶,武当派追究少林的责任委实应当,于是想捡张后排下首的椅子坐了。却见张松溪冲自己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一旁。路遥眨眨眼,琢磨着那是主位之一,不过反正她于礼节之事从来不拘,左右也已经进来了,坐哪都是坐,于是向三名僧人拱手为礼,之后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圆胖的僧人圆音继续发难:“就算龙门镖局之事不提,那圆心圆业师兄及我的这三只左眼可是张翠山以毒针射瞎,这武当派难道还要狡赖不成?”
“大师说我五弟是以毒针射瞎贵派您及另两位高僧的眼睛?”张松溪问道。
“正是!我二个就是活生生的人证,大和尚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狡赖推诿!”
张松溪一笑待要开口,莫声谷却Сhā了话道:“我武当弟子行事历来光明正大,本派功夫微末,若论暗器,飞刀钢镖是有的,但是却绝无银针,更何谈下毒?武当弟子行走江湖,可有任何人用过毒针?”
张松溪补道:“大师若非与我五弟为难,我们武当七侠也并非不辨是非之人,只要证据确凿有理有信,我们自然会给你们少林一个说法。但是这般混搅,我武当却也不是易与之辈。”
宋远桥温和道:“我五弟张翠山至今下落不明,孰是孰非本就说不清楚,武当少林两派在此争辩却是无益。还是等我五弟回山之后,在做争论吧。”言下之意,却是要送客了。
这厢武当派说得干脆利落,却也有理有据,听得少林三僧脸色难看。空智为首,此时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宋大侠……”话尚未说完,就听得旁边的圆业一声大喝,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竟然直指着正对面的路遥的鼻子吼道:“我道看着面善!原来竟是你这小妖女!”
这一下不仅武当五侠,连路遥都惊了,看着圆业皱了眉,心下急速回忆这和尚是谁。
却听得圆业喝道:“好你个武当派,竟与魔教妖女勾勾搭搭,还称什么侠义之辈,我呸!”
此话已然辱及武当声名,宋远桥虽然不解,脸色却沉了下来,而莫声谷却一个闪身到了圆业面前喝道:“你个和尚休得胡说!”
殷梨亭此时开口朗声道:“路姑娘医者仁心仁术,急人之难,怎会是魔教妖女?大师若要信口胡说,我却是决不答应的。”
俞莲舟出声,“此际是在武当山上,大师说话可要小心些!”众人但觉耳中嗡嗡巨响,就连桌上茶杯也兀自震动,显然是俞莲舟说话时夹了内力。他说话声音不高,竟然有如此效果,内功修为可见一斑,圆音圆业心中皆是一惊,只觉得自己的内息都被这声音震得动了几动。
然而那圆业却不死心,仍旧指着路遥的鼻子大吼:“她为了魔教余孽,打伤毒伤我少林弟子,不是魔教妖女又是什么?!这妖女还同魔教妖人公然白日宣淫,赤身祼体,□无耻之尤!”
此言一出,只听得呛啷啷两声,殷梨亭和莫声谷两柄长剑同时指向圆业,殷梨亭喝道:“大师若是再出言不逊,有辱路姑娘清誉,恕殷梨亭便要不客气了。”说着长剑一闪,站在前面的圆音圆业尚未看清殷梨亭如何动作,只见圆业的两片衣袖及僧袍下摆皆被削去,这招却是张三丰这两年所传授与他的柔云剑法,武当剑法中艰深剑术之一,自练成之后殷梨亭行走江湖与人动手却是从未使出过。武当诸人心下一凛,论剑术,殷梨亭虽然年轻,但是造诣甚深,隐隐为七侠之最。平日里几人却从没见过他出剑如此之快,想来此时定是怒极而为。少林三僧见得如此剑术,也是愣住。圆业躲不过如此快剑,这剑若是再往前递上三分,他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此际,听得一个清脆女子声音道:“殷六哥,你让让。”正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路遥。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