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陀摇头叹道,“想来不无关系,这年月世道,官匪勾结,唯有百姓没有活路。”
时值末世,战乱四起,路遥这几年看了不少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司空见惯。却听那头陀问:“小路遥这是从哪来,往哪去?”
“刚从武当山下来,要去泉州。”
头陀一听,眼中闪过几丝光芒,笑道:“武当山?小路遥去给武当俞岱岩治病了?可有治好?”
路遥翻翻白眼,道:“大夫有义务为病患保密其病症与相关一切消息。再说有没有好,你过段时间不就知道了?”
那头陀大笑道:“五年过去,小丫头还是这脾气!”
“倒是你?不是在大都汝阳王府装哑巴么?怎么跑出来了,还不装了?难不成被人发现赶了出来?”
那头陀一拍路遥的头:“小丫头不能念点好儿?我前一段时间得到了成昆的行踪,这才想了办法出来。”
“哦?”路遥眨眨眼,“在哪?”
头陀边吃菜边道:“泉州。”
路遥一听,口里的一口茶差点噗的一口喷出来,呛了水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看得头陀直皱眉,拍着背帮她顺了顺气,却听得她道:“泉州?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去泉州吧?”
头陀点点头:“那是自然!我等了两年才得到的消息,怎么可以放过?”
路遥哀号一声一手捂脸,“靠,天啊!你就不能回去?”
头陀正了颜色问道:“为何?”
“泉州在流行瘟疫,你不知道么?”
“路上略有听说。”头陀不解道,“如何?”
路遥气愤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如何?!不如何!那不是寻常瘟疫,是恶核!染病者十之有九,治愈者不足两成,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说着恼怒的拍着桌子。
那头陀此时却是笑了,问道:“小路遥是在担心我?”
路遥重重吐气,白他一眼,“作为一个大夫,我目前反对任何人以任何名义进入泉州,也不希望有太多人离开泉州。恶核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三五天之间就能夺走数千人性命的病症。”
“小路遥不是神医么?”
“你以为神医是神仙啊?什么时候我也高挂一牌子,学学你们那个大夫,不写‘见死不救’,我写‘找死不救’,凡是找死的,一律不救!”说着喷出两口粗气,脑袋顶上直冒火。
头陀学着路遥的模样耸耸肩一摊手,俨然一副主意已定非去不可的样子。
路遥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良久才扯着嘴角咬牙道:“真是讨厌!笔墨伺候,快点!”
头陀勾唇一笑,布满刀疤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三分俊俏风情,连连出了门去找小二要来笔墨纸砚,倒水研磨润笔铺纸,然后……自己坐在书桌前充当书笔吏道:“路大神医,您说。”
“西牛黄八分,人中黄三钱,九节菖蒲五分,靛叶钱半,忍冬蕊五钱,野郁金一钱,以水煎服每日三次。另黄芩一钱、黄连一钱、连翘一钱、元参一钱、生石膏四钱、知母一钱、赤芍一钱、生地两钱、马勃一钱,生甘草一钱。熬制成汤,浸以药巾,需煮三个时辰晾干。每日出入必须以巾覆面覆手,每日用这汤擦洗双手双脚。进入泉州以后,每日需得更换干净衣服,上至领口下至脚踝,不得□肌肤。用白酒调和磨碎的百部每日洒于衣裤和寝居之上。任何生食生水都不可以碰,不可以直接接触染病患者,如果有发烧呕吐,头晕眩痛立即来找我。办完事情,找荒郊无人之处停留五到七天,如没有病发症状,就给我立刻有多远滚多远!”
头陀一一写下,直到最后一句,悬笔不落,抬头神情极是认真的看路遥,问道:“路大神医,你确定最后一句也要写?这方子若是被流传后世,咱担心对您的名誉不好啊……”
路遥一拍桌子,大怒道:“范!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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