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洛瑛陡然升高的红色煞气慢慢幻化作一个粗壮的手掌,在半空中朝着潘旃的剑抓了过去。
袁洛瑛哈哈笑道:“如何?小潘,这五百年我可练出点东西来了!”
潘旃微微有些变色,看着那血红色的手神色有些不善:“袁老鬼,第二元神血手煞都练出来了,难怪身上恶心的血腥味比以前更重了,看来这辈子你只能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了!”
袁洛瑛变色,瞪眼道:“要你这小子管!老子愿意这般活着,哈哈,杀了你,整个罗海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可能袁洛瑛这血手煞有相当强的污秽法宝的能力,潘旃竟然不敢直接让它抓住自己的锐白剑,小剑灵巧地凭空一闪,躲过了血手,又从袁洛瑛身后折返,直朝着袁老鬼的后心刺了过去。
袁老鬼后面却浮出三颗透明的,带着些红丝,看上去玲珑剔透的骷髅,架起防御,这防御却很是了得,潘旃如此一击,居然只是晃了一晃,连裂纹都没有。
潘旃赞道:“老鬼,不错啊,万生骨修到三颗了!”
袁洛瑛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不过你可就差劲得很了,退步不少啊。”
你来我往,两人斗得愈渐热闹,魏紫棠在旁边看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此消彼长,潘旃的情况不妙。
后来,潘旃的攻击渐渐变少,反而是躲避变多了,他的本命小剑,不敢冒被血煞所污的危险。
袁老鬼却在大笑和漫天血煞之中,越战越勇。
潘旃的眉也微微皱起来了。
战了半夜,天边渐渐蒙蒙亮,鱼肚白初露端倪,潘旃的剑左支右绌,已经隐约可以看出有些后力不继,魏紫棠咬着嘴唇观战,心里越来越焦急。
就在潘旃又一次指挥小剑避开血手之时,那血手突然改向魏紫棠抓过来。
魏紫棠身上防御甚多,刚才的血煞之气也避开了,可这次是连潘旃的本命法宝都要避开的血手煞,心里不禁一紧,只能把灵力狂灌入法宝之中。
潘旃一看怒喝一声:“老鬼,你越活越回去了!”一把浅绿色的玉尺从他袖中飞出,直迎那血手而去。
这尺并非凡物,是一件上古法宝,威力极为惊人,是潘旃手头除了本命剑之外最厉害的法宝,可一和那血手接触,就发出了嗤嗤的声音,玉尺抖动着,似乎是活物在忍受痛苦一般,潘旃紧皱双眉,手中捏了一个法决,明显就是在追加灵力。
可是,这并不能阻止玉尺被血手捏住的地方慢慢变成墨绿色,宝光越来越淡……
真的能够污秽法宝!
魏紫棠空为潘旃忧心,却帮不上半点忙,急得下唇都咬破了。
如果,如果有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哪怕只是元婴初期,也能帮上潘旃的忙吧?
最终,“匡铛”一声,玉尺落在了地上,同一时间,潘旃喉头喷出一口血。
伤了本命元气了!
袁洛瑛也好不了太多,刚才也几乎耗尽他的灵力和煞气,他脸色发白,直喘气,一咬牙,血手又向他那剩下的六个筑基期侍女抓过去。
这次魏紫棠却很果断,她看都没看那边的惨状,手中捏着那张潘旃塞给她的顶级瞬遁符,下定决心,一掠而至潘旃身边,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捏碎了这张极其珍贵的瞬遁符。
空间扭曲起来,果然如她所料,被她拉着的潘旃也一起带了过来。
最后她还能看到袁老鬼愕然继而暴跳如雷的脸,胡子都一翘一翘的;还听到潘旃在耳边懊恼说:“你这是做什么!”
然后,他们便出现在了一处山野。
虽然判断不出是哪里的山野,但肯定离开那个血腥的客栈小院已经有千里之遥了。
天边只有一线微白,山风寒凉但清新,天的另一边还悬着淡得几乎看不见了的月亮。
魏紫棠还来得及白他一眼,回道:“你受了伤,不跑做什么!”
潘旃脸色严肃,似乎很不高兴,眉眼间还残留些懊恼:“这老鬼该得意了,自从我晋阶元婴后期,每次都是老鬼落荒而逃……”
魏紫棠不屑地撇嘴,“你等境界恢复了再去找他教训教训好了。”
潘旃脸色也发白,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甚至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他素来身姿挺立如松的,居然也会支持不住要坐下来。
可见伤得着实不轻。
魏紫棠立在那里,垂下的左手抓着右手,心里很犹豫。
对于潘旃之前几乎是强迫的亲吻和拥抱,她是很怒的,并且决定要冷战一阵子,坚决不理他。
可是他的伤,也不能不管啊。
最终,魏紫棠半冷着脸过去,给他手帕擦嘴,淡淡问:“你伤了心脉?”
潘旃的凤眼微微挑起,半眯着抬头仔细看魏紫棠的脸,不急不缓,似乎自己并没有受伤一般,看够了,才说:“不曾,是被污了元气。你以前给我的空青果炼的丹就挺好用的,吃一粒,我再把老鬼的煞气排出就可以了。”
魏紫棠听了,就站起来,打算不理会他了。
潘旃却说:“在我的储物袋里,你帮我找出来。”
魏紫棠心中嘲笑他:你又不是神识身体受伤动弹不得,这样支使我未免太刻意!
可她表面却一句话不说,直接转身走开了。
潘旃这才意识到冷战的开端,盯了她半天,终于自己取了一粒丹服下。
魏紫棠干脆自己盘膝打坐了。
潘旃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的,没多久就开始:“我渴了。”
魏紫棠不理他。
潘旃咳嗽,且貌似又要吐血。
魏紫棠无奈,用水系法术给他凝了一个水球。
喝了。
又过一会儿:“魏紫棠,你过来。”
魏紫棠装作没听到。
于是潘旃自己站起来,朝她走过来,动作很蹒跚,走到一半,咳嗽,再次貌似要吐血。
魏紫棠终于怒了,跳了起来:“潘旃,你到底想做什么!”
潘旃看着她,突然有些疲倦地说:“紫棠,你到我身边来吧。”
137、双修的承诺
潘旃说:“紫棠,你到我身边来吧。”语气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即使在他没有身体时,也没有这样疲倦的语气。
果然受伤挺重吗?
魏紫棠微微一惊,抬头看他,便直直撞入到他眼眸中。
他的眼睛并不疲倦,但是以前的高傲,神采飞扬也都消失了,唯有清澈和平静,能够直入别人心底的最深处。
魏紫棠突然觉得最近这些日子的别扭,猜疑,拘谨,矜持在一瞬间消失了,并且觉得自己最近是多么可笑和可怜。
果然,还是因为缺乏自信吧?
因为自己太弱小了。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强大的他。
实力差距那么大,很害怕自己以后只能被他所摆布。
女人通过男人来统治世界这种话,她从来都没有认同过。
如果把自身的一切都托赖于男人的爱情,实在太虚无缥缈了。
有几段爱情能够天长地久?
至少,也要实力差不太多吧?
可是,女人和所有的雌性生物一样,都不免会被强大的异性所吸引。扪心自问,如果陈睿当初没有拒绝自己,而是和潘旃一样放到自己面前来,就算理智选择陈睿,内心也免不了偏向潘旃吧?
然而一个声音为她自己辩驳着:不不,那是因为潘旃和我共用一个身体十几二十年,比任何人都更加亲密,如果只是泛泛相交,潘旃这样的男人,我只会远远避开……
然后另一个声音说:不要狡辩了,若是陈睿和潘旃跟你的相处经历完全一样,你还是会喜欢潘旃的。
但是,如果是另一个实力和潘旃一样,甚至更强的男人……我还是会喜欢潘旃啊。
我喜欢他,终究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魏紫棠骤然一惊,原来我早已经承认自己喜欢他了。
所以才如此患得患失吗?
“紫棠,到我身边来。”潘旃又说了一次,声音平静,并没有催促的意思,甚至带着一丝近似于温和的温柔。
魏紫棠咬咬嘴唇,终于朝他走了过去。
以一种近似于慷慨赴死的心态。
她已经决定,下面他无论做什么,她都随他了。
何必如此畏缩,如此恐惧?大不了,也就是伤害而已。
既然我爱他……
勇敢些好了。
终于走到他面前。
潘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过慢的脚步,直到此刻才转移到她脸上。
“坐到我身边,紫棠。”他的声音更加温柔,和以前风格很不一致的温柔,带着十足的诱哄味道。
魏紫棠按照他的示意,坐到了离他很近的地方,几乎是紧挨着的。
潘旃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魏紫棠僵硬了一下,但还是软化下来,任他搂住。
潘旃眼中闪过类似于“乖”的满意色彩。
他摸了摸,又顺了顺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的脸,才正色说:“魏紫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魏紫棠抬起头来看他。
他还是用他灿若星辰的眼睛直视她。
“我会伤害你吗?”
“我不说出来,是以为你早该明白。”
“在我心里,你和我几乎就是一体的。”
然后他闭上嘴,什么也不肯说了。
魏紫棠怔怔看他,慢慢才感觉出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血液都朝着脸上涌去。
“我……”她咬咬牙,说出口,“没有修到元婴,我都不要和你双修。”
潘旃愣了一下,眼睛里就渐渐浮起笑意来,且有了几分暧昧。
魏紫棠起初厚着脸皮坦然与他对视,架不住他的笑意越来越盛,终于羞愤地扭过头去。
潘旃伸手又摸摸她头发,顺便触摸她光洁柔滑的脸,然后还有两根手指滑到她娇嫩白皙的脖子,轻轻划了划,感觉她温润细腻的手感,才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其中也带着笑意:“好,我本来也这么打算的,要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与我双修,我要万分小心才能不伤到你的根本。”
魏紫棠花了一秒钟消化他的话,脸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双修什么的常识,她也略知一二的,男女借交合来修炼,有两种,一是采补,炉鼎什么的就是这个了,二就是正常双修。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修为高的一方对修为低的一方的单向掠夺,而后者则是互利的。
但实际上,二者还是有许多共同之处。
决定权大致控制在修为高的一方手上,采补的时候,先是正常吸收对方的灵力,情不自禁的时候,命门一开,泄露出来的就是先天元气。
这也就是为什么炉鼎都活不长的原因。
因为身体元气都逐渐都吸走了,有些甚至是一次性吸走了。
而双修,首先是灵力被控制着在双方体内循环,以达到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目的,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是修为低的收益更大。
可是到了那种时候,就比较难以控制,只要命门开了,先天元气一定会泄露出来,若两人修为仿佛,等于互换元气,这无所谓,可若是修为差距过大的,元气会被修为高的自动吸纳。那么修为低的,就必然会本源受些损。虽然比不上炉鼎受损严重,可以用药物调养什么的,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潘旃这话,乍一听没问题,仔细一想,调戏她的嫌疑也太大了!
魏紫棠薄怒,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你以后也不许随便强迫我,或者说这些来调戏我!”
她本来就被潘旃抱在怀中,这么一推一嗔,便像是十足的撒娇。
潘旃看着她的眼睛更热了几分,手臂一紧,更把她往怀中搂紧,低声在她耳边说:“那你以后也不许随便撒娇,否则我说不定就等不到你成婴了。”
他炙热的手托在她腰际,熨贴着她,薄薄的嘴唇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她敏感的耳后,她的右肩和右胸被迫紧紧贴着他坚如磐石的胸膛,推也推不动他,魏紫棠一时间除了脸红和低头躲闪,也别无他法了。
138、疗伤
潘旃的伤势并没有预想中那么严重,至少,还没有到卧床不起,要她伺候汤药的地步。
当然,这荒山野岭,也没有床来给他卧。
潘旃吞下丹药,布置了防护阵,就闭目打坐,魏紫棠虽然完全没有被嘱咐护法,还是提高警惕自动担当起护法之责。
这里没什么灵脉,灵气稀薄,但是潘旃疗伤似乎也并不需要什么灵气,他闭目而坐,头上慢慢有浅浅的红色雾气氤氲。
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没什么压迫感……
但是,却有了距离感……
心情还是很复杂。
记得当初上学的时候,每个中学大概都少不了白马王子校草之类的东西,这种男孩子往往都是容貌很不错,家境也很不错,成绩好,运动也好的类型,换言之,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不管到什么时候,女人们喜欢的男人大都是一个类型:年轻,英俊,强大,富有。
据说,男人们喜欢的女人并不是都一样的。
对于这一点,魏紫棠没有发言权,她不是男人,永远都不会了解男人在这方面的心理。
可是,如果猜测的话,估计男人喜欢的女人也都是大致一个类型或几个类型的。
先决条件肯定是漂亮,身材好。
区别顶多是有人喜欢冷艳型的,有人喜欢温柔型的,有人喜欢胸大的,有人喜欢骨感的。
没骨气的喜欢家境富裕让自己少奋斗n年的千金小姐,大男子主义的喜欢百依百顺听话懂事的小鸟依人。
当然,如果能胸又大腰又细,出身高贵偏偏对自己痴心一片,对别人冷艳无比对自己千依百顺,聪明能干又纯洁无瑕那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
魏紫棠不喜欢凑热闹,大家一起去看校草踢球的时候她从来不去。
她知道自己,她长得还不错,可是决不是什么让人一眼惊艳魂牵梦萦的大美女;她家境还好,可也不过是中产阶级;她成绩很好,比一般人都好,可是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也没有拿第一名。
她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可惜的是她不可能站到这个世界的最高处,她不是最美丽,不是最富有,不是最能干,甚至也不是最聪明。
要认识到这一点,真的挺痛苦的。
既然哪个也不是,又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有生殖能力的女人,凭什么人人都喜欢的白马王子会喜欢我呢?
既然希望渺茫,我又何必如同那么多少女一样,在那里扮演着灰姑娘等着王子来挑呢?
所以,校草什么的,少女时代的魏紫棠就嗤之以鼻。
所以,少女时代就认识的闺蜜就冷笑着调侃她:“你呀,其实就是又骄傲又自卑,是女人就不可能没做过灰姑娘的梦,你只是生怕自己最终没当成灰姑娘而成了舞会上众多如背景的小姐们中的一个而已。”
是呀,舞会上那些渴望成为王妃的闺秀们,难道就都是又愚蠢又虚荣活该做陪衬的吗?
我不来参加舞会总可以了吧?
如果这个世界残酷的修真界也是一个中学校园的话,潘旃应该就是这里的校草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被迫和他有了更深的羁绊,他的仰慕者中的一个,魏紫棠一定也不屑做,不敢做。所以,即使知道潘旃其实对她和对所有人都不同,她还是要想尽办法闹些别扭来让他亲口承认。
没有他的保证,她内心深处会惶恐不安。
即使下定决心要勇敢,她心里也作着视死如归的最坏打算。
潘旃头顶的红色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带着一种戾气。
魏紫棠知道这就是侵入了潘旃筋脉的袁洛瑛的红煞之气,现在被他排出来了。
潘旃的面色,也慢慢恢复了白玉的光泽。
不肯乖乖呆在灵兽袋里的织梦鼠奶茶在她的手腕上吊着荡秋千,一边用小眼睛偷看旁边作高大神圣威武状的狴犴。
小狴犴自然对一只区区鼠类不屑一顾,正眼也不扫它一下。
它的目光集中在它家主人身上。
紫棠的心思也被小狴犴分掉了些,这次潘旃出关她把小狴犴还给他,也不知道潘旃是喂了它什么好东西还是用了什么秘法,小狴犴又长高了许多,隐隐有些成年的征兆了。
长长的鬃毛让它更加漂亮。
快要成年的小狴犴比以前更稳重了。几乎完全只顾着它家主人。
魏紫棠忍不住叫它过来。
对于小狴犴而言,魏紫棠的身体是它的契约身体,灵魂是照顾过它幼年的,不在潘旃身边的时候,几乎都在魏紫棠身边,说是第二主人也不为过,所以,听到她召唤,虽然犹豫地瞥了一眼,还是过来了,在她旁边又很端庄地继续卧着关注自家主人的状况。
奶茶就很不怀好意地往那边爬了爬,爬到小狴犴身边,伸出小爪子,企图拽一拽小狴犴的一根鬃毛。
堂堂狴犴自然不可能连这个都发现不了,低吼一声,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把奶茶震得从魏紫棠身上掉了下来,然后钰铴就毫不犹豫,一蹄子踩了下去。
魏紫棠吓得跳了起来,连忙叫:“钰铴,蹄下留情!”一面发出灵力来托住它的蹄子不让踩下去,一边用神识去找她那只不惹点状况不安分的织梦鼠。
闹得一团糟。
好不容易把吓得哆哆嗦嗦在地上装死的奶茶解救出来,汗都快滴下来了。
回头心虚地看看潘旃:自己这叫什么护法啊,这么吵,这要在武侠小说里潘旃就要走火入魔了。
好在潘旃定力强大,面色如常,如刚才一般潜心修炼,貌似并未受到影响。
魏紫棠回过头,给了钰铴一个暴栗:“你这家伙,你还真踩啊!”
钰铴委屈了,愤怒地瞥了她一眼,蹄子塔塔塔走到潘旃的另一边去,远离她卧着。
魏紫棠无奈地叹口气,这宠物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她把还在她手心里装死的奶茶提着后腿倒拎起来,摇晃了两下,没好气道:“行了,你也给我消停些吧。”
奶茶便一骨碌爬起来,在她手心里蹭啊蹭,以显示自己的委屈。
魏紫棠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把它扔回了灵兽袋里。
潘旃此刻也张开了眼睛。
他第一件事是取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把半空中那些红色的煞气收集了起来。
“老鬼的煞气,不收起来流毒无穷。”
他撤了防护阵,摸了摸上前拱他的狴犴的脑袋,大步走到魏紫棠面前,魏紫棠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好啊,我在疗伤,你倒有心情欺负我的灵兽。”
魏紫棠扬眉:“你的灵兽似乎是我一直在替你养着的。”
两人笑闹一阵,魏紫棠问:“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潘旃神态轻松,“运气不错,这离我要去的地方倒是不远。”
魏紫棠奇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小觉山。”
“那是什么地方,你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说去找我师尊的转世么?那就要找一个能够看破轮回的人。”
“原来真的有能够看破轮回的人?”
“是的,而且可能只有她一个。”
139、妙觉大师
小觉山在罗海大陆的极南,因为此地几乎没有灵脉,所以也几乎没有任何修真者。
也因此,小觉山这个名称在修真者中汲汲无名。
这附近倒是有凡人的村镇,此地炎热,大部分人都喜着白衣,而且穿的也不若北方大多数城市的人们那般保守,男子经常祼着胳膊,女子也不带面纱。
而小觉山在当地凡人中间倒是颇有声望。
因为山上住了一位据说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活菩萨。
魏紫棠跟着潘旃又飞了大半天才到了山脚下,以她所估计的潘旃的飞行时速,这里距离那养伤的荒山野岭大约有个五六千公里了。
路上自然少不了闲聊,和宠物玩耍,某人装作不经意状吃豆腐以及某人的嗔怒,所以,这枯燥的飞行旅途也算是趣味盎然。
当然,因为我国文字发音的局限性,到现在为止,魏紫棠也不知道潘旃所说的是“她”,如果知道的话,估计这一路的娱乐性肯定没有这么无忧无虑的。
潘旃落下来,牵着魏紫棠往上走。
魏紫棠有些不解:为什么不飞上去。
“小觉山有一段是非要步行不可的,”潘旃一眼就看出她的疑虑,解释说:“这是这里的规矩。”
魏紫棠有些愕然,第一次听到潘旃说要守规矩。
“看来此间主人颇为不凡啊。”魏紫棠试探问。
潘旃点头:“确实不凡,要说斗法,也许她斗不过我们,但是很有些别的神通——她修的道和我们很不一样。”
山路上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很多凡人。
这山路其实基本就是没有路,极其崎岖难行,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所谓的“猿猴欲渡愁攀援”的类型。
难度极高,极度不适于观光旅游。
因为魏紫棠再次诧异道:“难道他们都是来见那个人的?”
潘旃居然点头,“对。妙觉大师会帮助来这里求她的凡人,只要此人心够诚,能够攀上顶峰,就能到她面前提出自己的愿望。”
“妙觉大师?是个和尚吗?”
“不,是个尼姑。”
魏紫棠哑然。
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见过佛修,如果不是潘旃到过现代,怀疑他都不知道和尚尼姑什么的称呼。
想不到这里还真的有。
“什么愿望都会满足吗?”
潘旃失笑:“当然不是,也得合理才是。”
“修士们也可以还是只局限于凡人?”
“她不见修士,因为我早年帮过她的忙,所以才……不过有求于人,还是客气些。”
魏紫棠微笑:潘旃这家伙,还知道要客气些。
山路上的凡人还真不少,几乎个个都是背着背筐行囊,里面装着必要物品药品,腰间捆着绳索,大都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
魏紫棠微讶地看着,发现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并不都是穷苦人,有些人衣着一看就是不菲的好料子,只是一路摸爬滚打,都刮坏了。
“爬山的条件是什么工具都不能使用,必须依靠自己的双脚走上来。”
越往上,凡人就越少了。
他们旁边不远处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容凄苦,牙关紧咬,手脚并用,都已经磨破了,血肉模糊,却不肯放弃。
这山路也近乎九十度峭壁了,对于凡人来说确实难了些。
那中年男子看了他们一眼,对于他们能那么轻松,走在90度峭壁上如闲庭信步一般很是诧异,想开口问却又不敢。
最后还是魏紫棠好奇问他:“这位大叔,你是为了什么要来求妙觉大师?”
中年男子有一瞬间的茫然,握着腰间的绳索停了下,最后才恍然:“妙觉大师?你是说这里的活菩萨?”
然后又黯然说:“我家那口子病得快要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大的,三个小的,最小的才两岁,她若是不在了,谁来拉扯大孩子们呀……”
然后又好奇道:“两位贵人是那个,什么武功高手吧?走得那么轻松,不过听说活菩萨一般不会过问武林里的事情。”
魏紫棠怔了下,突然想起刘无渊,微笑了一下。
他们离开这男子继续快速往上,突然听到一声惨叫,魏紫棠一惊,连忙回头,却是那男子手一滑,整个身子都朝着千丈深涧落去。
魏紫棠大惊,连忙就要出手相救,却被潘旃一把握住手腕,她抬头,潘旃朝她摇摇头:“不可坏了此间规矩。”
魏紫棠急了:“你没听刚才那大叔说吗?他家还有五个孩子,最小的两岁,老婆又快死了,他若也不在了,那些孩子还有活路吗?救个凡人有什么关系!”
潘旃见她真急了,不由笑道:“你呀,还是保留着凡人的习惯,你就不能放开神识看看?”
魏紫棠听了依言放出神识,发现那男人惨叫着落到一半,被一股力量虚空托着,又重新放到了山脚下。
潘旃道:“看到了,妙觉大师是为了积功德才在此如此修行的,如果每个人愿望达不到,反要赔条命,她还积什么功德?失足掉下的人都不会死,只是重新回到起点,如果他还有勇气,可以从头再爬。”
魏紫棠果然看到,那落下的男子,低头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双手,几乎已经满是皱纹的眼眶渗出泪来,但他咬咬牙,再次朝着山上爬去。
魏紫棠看了片刻,沉吟了片刻,“这位妙觉大师果然很有意思。”
潘旃微微阖首:“佛修的方式不同寻常,虽然修行很慢,但是确实让人舒服,至少,真正的佛修,是决不会杀人越货,勾心斗角的。可惜,这世上佛修太少了。”想想又道:“我受不了他们的修行速度,妙觉大师和我师尊年岁相仿,至今的修为最多相当于元婴中期,这已是在世的佛修中修为最为精深的了。”
魏紫棠点头:“道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何曾有鼓励杀戮之意呢?佛修甚好,可佛家也讲究万千方便法门,不需拘泥一格。”
潘旃点头大笑:“不错,说得好,紫棠,说到底终究还是印证本心而已。”
140请求
潘旃和魏紫棠即使不使用任何法力,攀爬这样的峭壁也是不费力的,可虽然步履轻松,也整整爬了六个多时辰,可见此山之高。
到了顶峰,妙觉大师的住所居然没有任何防护阵,也不是洞府,仅仅只是一间破旧的草庐。
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贫穷的樵夫所住。
看过奢华派,品味派,简朴派,神秘派以及田蕤的后工业时代风格的洞府的魏紫棠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破旧派。
一个元婴中期修为的修士,住在这样的地方,大概也是独一无二了。
潘旃和魏紫棠上来的后三分之一山路是完全没有同行者的,还以为这里没有人。
想不到有人,居然还有两个。
一个穿黑袍的俊秀年轻人,眉宇间有些傲气,挺立在一旁身姿如松。
还有一个穿着紫袍带着金冠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此刻却跪在草庐门口。
两人华贵的衣着上虽然也有划破的痕迹,但还真是不算狼狈,可见也不是普通人。
黑袍年轻人脸上愤然之色彰显,对那紫袍中年人道:“爹,不要求老虔婆了,咱们自己想办法!”
紫袍中年人大怒,对年轻人喝道:“孽障!胆敢对大师出言不逊!还不快跪下赔罪!”
黑袍年轻人闻言抿着嘴,一脸不服气,虽然没再继续开口,也没有跪下赔罪。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阿弥陀佛,贫尼的规矩远近具知,武林中人不助,权力相争不助,你们已经犯了两条,贫尼恕难从命,你二人下山去吧。”
那紫袍男子连连哀求:“大师,我们虽是身具些武艺,这万丈峭壁也不是好爬的呀,何况我二人爬上来,只求大师您一件事啊。”
里面的苍老声音道:“不成不成,你们武林中争权夺势的事情,岂能成全我普度众生的功德,你们休得再纠缠,速速去罢。”
那紫袍男子却能言善辩,大声道:“大师此言错矣,海鲸帮若真的吞并我帮,必定要死去好些热血男儿的性命,又有多少女子成了孤寡,多少孩儿没了父亲,大师只要略一出手,就能免掉血流成河,免掉无数惨事,难道还不是无上功德?”
魏紫棠听着他的狡辩,忍不住微笑:此人倒是真有些胆色,而且如此善辩,实在是个做政客的材料。
想不到里面那苍老女子却把话题转了过来,道:“潘道友,你带来的这位小姑娘看来有话要说?”
潘旃微微一笑:“妙觉大师,冒昧来访,有事相求,这不是什么小姑娘,是我未来的爱侣。”
继而又对魏紫棠说:“紫棠,妙觉大师不善口舌之利,你就替她代劳打发了罢。”
魏紫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难道我素来就喜口舌之利?”
那两人之前完全不曾看到潘旃和魏紫棠,此时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都有些愕然,潘旃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能看出不是凡人,两人虽眼中有些震撼,却不由自主不敢眼神在他身上有过多停留。
那黑袍俊秀年轻人的眼睛却多在魏紫棠面上转了几圈。
魏紫棠对于自己不动心的人的注视那是毫无所谓的,反正现代女子都是让人看惯了的,当下落落大方地一笑。
然后她上前一步,对那紫袍男子说:“这位先生……”
紫袍男子虽是凡人,也知道对面的年轻女子是个修士,连忙客气恭敬道:“仙姑,不敢不敢……”
“不必客气,”魏紫棠声音和蔼,“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听你们几句,似乎是有个实力比你们强的海鲸帮要侵入你们的地盘,你无力阻挡,所以来求大师可对?”
紫袍男子面上有几分尴尬,几分愤然,讷讷道:“……正是。”
“你既然不愿意手下男儿血流成河,妻离子散,那你就解散帮派,远遁天涯不就成了?把地盘让给人家好了。”
紫袍男子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时怔住:“这……岂可如此?”
那黑袍少年更加愤然:“男儿只可百战死,岂能作此缩头乌龟之事?”
魏紫棠笑容更甚:“那你们求助外力,便不是缩头乌龟了?……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基业吧?大师不帮你们,便是由着你们的热血男儿送死,便是不积功德,那为了一己之私让手下送死的你们又是什么?”说着便转身走回潘旃身边,不再理会他们。
那紫袍男子彻底愣住,一时无言以对。
黑袍年轻人却忍不住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潘旃看她走近,拍拍她的头发,低笑:“果然伶牙俐齿。”说着也不再看那二人一眼,牵着她道:“走,咱们叨扰老尼姑去!”
两人没走出两步,一个五十多岁,灰衣僧鞋,面目清秀的老尼姑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满面含笑:“潘道友前来,贫尼岂可不远迎?”
潘旃却笑道:“嘴上客气,我们方才爬山时你为何不迎?”又跟她介绍魏紫棠:“她姓魏。”
三人走进草庐,老尼姑给他们沏了一壶灵茶,坐了下来,看看魏紫棠,含笑说:“小……魏道友很有灵性,不如随贫尼学佛吧?”
魏紫棠一怔,正要说话,潘旃已开口道:“你这老尼姑,难道叫她废掉金丹跟你学佛?”
妙觉大师笑道:“这倒不必,佛有万千法门,长存佛心即可,记得多积功德,必有所得。”
魏紫棠站起身来,朝妙觉大师作了个揖道:“大师所言甚是,多谢大师教诲,紫棠必常记在心。”
马屁人人爱听,尤其是魏紫棠还是真诚所言,所以妙觉大师也忍不住微笑点头。
潘旃瞟她一眼,意思是“就你会讨好人”,美丽的凤眼潋滟着让人炫目的银光和异彩。
魏紫棠回他一眼。
妙觉大师显然并不喜欢摆架子和故作神秘,接着就问潘旃来意,潘旃如实说了:“我想要找我师父的转世。”
妙觉大师听了一怔,便静默不语了。
潘旃也不催促她,只默默等着她开口。
妙觉沉吟半晌道:“论理,轮回乃天机,不当随意窥伺……”
潘旃接上去:“大师若能成全我思慕回报师父之心,何尝不是一件功德?”
魏紫棠接下去说:“若能让世人明白果有轮回果报,又何尝不是一件功德?”
妙觉迟疑,“且容我想想,三天后再答复你们。”
潘旃微微点头,“可。我们便守在门外。”
妙觉连忙道:“不必,我这里尚有简陋客房一间,你们就在此歇息吧。”
一间……魏紫棠默默泪流,为什么总是一间?
不过尼姑庵里,潘旃总不可能乱来吧?
就在三人各有所思时,外面却突然有了动静,一个虚弱颤抖的声音叫道:“我,我爬上来了……活菩萨……大师……”
对于潘旃和魏紫棠而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居然这么快就爬上来了?潘旃微一思索,便看了魏紫棠一眼。
141转世
魏紫棠偷看了妙觉大师一眼。
她是偷偷助了那中年男人一臂之力的,给了他一些隐蔽的灵力缠绕在四肢之处,让他的手和腿更加有力。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快就爬上来了。
妙觉大师会不会发现?会不会因为作弊不肯救他妻子了?
魏紫棠有些苦恼。
不过,救一个凡人而已,也没什么难的吧?大不了妙觉不救她自己救。
想通这一点又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她的心理变化自然在潘旃全程注视下,虽然已经不在一个身体里,无法直接感觉到她的心思,但也猜得**不离十。
之前那时候动的手脚吧?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居然走神没察觉?
突然想起自己当时貌似是因为魏紫棠放出神识发觉了真相,嘴微微张着,和她之前的焦急映衬,显得很小女儿态,自己在看着她嘴唇来着,所以根本没有留意一点小小的灵力波动……
是那时候吧?一发现真相,看人家往上爬,立刻就付诸行动,也不跟自己商量,比自己想象的似乎更加有主见和决断……
妙觉大师已经走了出去。
外面那个大叔也跪在地上,衣服比当初更加褴褛,身上的伤口也更加多更加惨不忍睹,虽然四肢被她用灵力加持,但是身体本身却是没有的,肚子上深深的一长条,不断有血涌出来,可这峰顶因为高有常年不化的积雪,温度极低,滴出的血很快就变成了冰。
山下还是初夏,所以这大叔的衣服穿得不算厚,现在又破烂不堪,自然是冻得瑟瑟发抖,几乎要倒下去。
这山上除了他之外都是修士和武林高手,所以只有他一人抵御不住严寒。
他不敢跪在穿紫袍,一看就是贵人的中年男子身边,只敢瑟瑟索索跪在一边。
不过心慈的人并非只有魏紫棠一人,妙觉大师首先就一抬手,大叔身上的伤口就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他的哆嗦也停止了,显然不觉得冷了。
他又惊又喜,跪在地上直磕头:“活菩萨,真的是活菩萨啊!求求您救救我娘子吧。”
妙觉回头看了魏紫棠一眼,微微一笑:“好罢,看你心诚,又能有百折不挠之心,这粒药丸拿回去给你娘子吃了就是。”
大叔没想到如此容易,真是喜得非同小可,除了磕头感谢没什么好说的了。
妙觉却突然问,“你父亲是否刚过世不到一年?”
大叔一怔,随即继续磕头:“活菩萨果然什么都料事如神。”
妙觉大师微微一笑,再次挥挥手,用灵力将他送下山去。
魏紫棠自然知道妙觉已经发觉了她动的小手脚,却没有追究,依然帮助了此人,便明白妙觉是真正佛心灵动圆通之人,心中更添佩服。
那么,潘旃所求,必然不会有问题吧?
旁边那黑衣少年已经忍无可忍,开口道:“我们先来他后到,都是自己爬上来的,为什么他所求如此简单就答应了,我们却百般刁难?大师莫非是嫌富爱贫?”
妙觉看看他,叹了口气:“一个普通人爬上此山,可谓九死一生,一个武林高手……至少不会太难吧?所以,武林中人我是素不接待,何况你们所求之事更是荒谬……”
潘旃在旁边皱了皱眉,魏紫棠知道他是听得不耐烦了,定是在想:和此等凡人浪费口舌作甚?
那少年还待说什么,他父亲却一个劲儿按住他不许作声,然后拼命朝妙觉磕头,哀声道:“求大师慈悲……求大师慈悲……”
魏紫棠在旁边看得暗道:果然是老狐狸,知道自己的理说不通,就拼命打同情牌,想要让妙觉可怜他。
妙觉叹口气,回头道:“多说无用,你们下山去吧。”
那父子二人还待说什么,已经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将二人卷起,如同方才那感激涕零的大叔一般,送到山脚下去了。
山顶上的草庐又清静了,魏紫棠不知怎么松了口气。
潘旃却突然开口:“老尼姑,你为什么刚才问他父亲过世的事?”
他的语气并不是随便问问,反而很认真,认真得有一丝紧张的意味。
魏紫棠心中一动。
妙觉赞许地看了潘旃一眼,微笑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果然如此啊……”
潘旃沉声:“你是说……”
“普散祖师坐化将近五百年,已经转了四世,除了第一世有个四灵根,勉强修到炼气第五层,其余皆与修道无缘……”
魏紫棠忍不住道:“大师,善恶因果有报,普散祖师修道数千年,弟子满天下,因有福报才是,为何……”
妙觉闭上眼:“谁言修道才是福报?说不定,平安喜乐的凡人一生,才是福报呢?”
魏紫棠默然无语。
潘旃再次开口:“那么刚才的那人……”
妙觉点头:“没错,那人刚刚去世的父亲正是你师尊第四次转世。所以,我才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啊。”
自己偶然出手帮助的,居然是潘旃师尊的第四次转世的儿子。
潘旃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你说一年前去世,那……”
妙觉再次点头:“没错,新的转世刚刚出生。”
潘旃皱皱眉,但也松了口气。
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生,继续不断来这里求妙觉老尼姑好。
“唉,既然如此有缘,还是告诉你们吧。”
“新的第五次转世在云洲大陆,乌济国卢州三思镇,是个男孩,一出事就会逢家中剧变。”
“这,大师,一个镇上孩子不少吧?”魏紫棠为难地Сhā言道,暗示妙觉大师再给点提示。
“这孩子不是姓陈就是姓张,出生半年父母双亡,举目无亲。”
不是姓张就是姓陈,偏偏都是大姓啊……不过,父母双亡倒是个还挺严苛的筛选条件,可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吧?万一弄错了……
妙觉抬头看向潘旃:“你的师父,你一定不会弄错的。”
潘旃闭口不言,但眼神坚定如刀。
魏紫棠的衣袖在山风中飒飒飘动。
又要回云洲了……
142船舱中
虽然心中挂着寻找师父转世的执念,潘旃比平时要显得心事重重,但这也没有影响到他对魏紫棠身体的兴趣。
虽然因为盟誓,他没有做什么太过的举动,但只要两个人独处,他的手臂一定会圈在她腰间,有时候还会不自觉上下轻轻抚弄。
魏紫棠既羞又痒,忍不住抓住他手,瞪他:“你这算是干什么?”
潘旃便会微笑着,安抚地搂搂她肩膀。
魏紫棠便觉得那意思仿佛自己好像一个害羞并且恼羞成怒的孩子,而他则是宽容地安慰自己的大人。
这令她很恼火,潘旃这厮,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地颠倒黑白?
晚上如果睡觉的话,他几乎总是同她在一起,有时候并不动她,只是和她一起洗漱,聊天,说几句话睡觉;有时候却要搂住她,甚至忍不住有更加逾越的动作。
魏紫棠记得当初潘旃说过的话,实力差距太大的话,自己一定会损失先天之气。她总是害怕潘旃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又或者这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和所有没有真正经历过这回事的女孩们一样,恐惧被侵入和贯穿的感觉。
之前虽然活了二十七岁,但真的没有过……也不是说她多么保守,多么在乎那层膜,只是,交过两任时间不算长的男友,到了那种时候,她总是退却了,觉得并没有到这一步。
潘旃和两任前男友不同,她并不是觉得没到那一步,她只是内心深处单纯的……有些恐惧。
害怕因为身体被征服自己被完全征服和操纵?
也许。
他太强大,令她忍不住逃避?
又或者,真的只是天性……
在远洋船的一间不算小的船舱中,类似的情节又在上演。
年轻女子柔软的腰肢被男人有力秀颀的手臂紧紧约束,虽然扭动挣扎着也不能逃脱,下面白色泛着珍珠光泽的下裳还算完整,上衣却被扯落了不少,露出雪白的颈项和一小片胸脯,浑圆秀致的肩头也露出了一个,乌黑的头发散乱其上。
貌似也挺年轻的男人后背有完美的线条和弧度,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织云纹锦衣,也能感觉出那力量和优美。他一只手禁锢住女子的腰身,另一只手已经探进女子的衣襟,薄薄的嘴唇则在寻觅女子的嘴唇。
魏紫棠正在拼命扭动脑袋逃避他的亲吻,今晚潘旃有些过了,一开始只是抱着她,最多还是和以前一般在她腰腿肩什么的地方吃点无伤大雅的豆腐,突然间却开始亲吻她,起初还只是比较温柔的,后来却举止狂野起来,将她的嘴唇吮吸得生疼,舌头也麻木起来。
魏紫棠喘不过气来,面颊绯红,赶紧摆脱他不肯让他再亲,潘旃的状态明显过于激动了,他低低地喘息,而且,某个地方已经很露骨地抵住她了。
虽然最近他的尺度越来越大,可是这么过分的还是第一次。
她的脑子费力地运转:远洋航行的水手们好像都比较那个什么强烈,那应该是长时间见不到异性的缘故,为什么潘旃航行几天也变得越来越那个……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是因为远洋航行整天无所事事?
是因为狭窄的船舱有禁锢感?和外面广阔的海洋一对比,刺激得人想要做些疯狂的事情?
是因为远离人群,道德约束降低?
肯定有某种心理学上的深层原因吧?
魏紫棠严肃的学术思考很快就难以为继,因为潘旃那只探入她衣襟的手。
他居然老实不客气地握住了她!
还是直接的,赤-祼祼的!
自从那一次之后,从来不曾有过……
只有两次他仿佛是无意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边缘而已。
她又气又急,他拢住的手让她能鲜明感觉到自己浑圆的形状,和被人一手掌握住的脆弱感,因为胸口起伏而在他掌中轻颤着……他已经忍不住开始用力揉捏着她……
她气急,又觉得身体深处渗出一种酥软,连“放手”一时都说不出来。
“乖乖让我亲,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他低低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暧昧得让人面红耳赤。
为了表明他不是空洞的威胁,他挪动身体,死死压住魏紫棠挣扎不休的腰部以下,腾出捉住她腰肢的手,扯开她的衣襟,把她的另一边也暴露出来,并且同样一把捉住。
洁白细腻,形状优美的物体就这样暴露出来,并且惨遭他手的蹂-躏,这让他本来已经不如平时清明的眼睛又蒙上了更深的欲-望,他的嘴唇也不再去强行追逐她无助喘息的嘴唇,而是转而往下,朝着被他捏住的嫣红便吮了下去。
魏紫棠发出一声带着泣意的呻吟,轻微的疼痛和强烈的刺激让她脊背战栗,双腿发软。潘旃似乎真的失控了,双手和嘴唇都很用力,一点都不容情,而且腰部以下紧紧贴着,她双腿根部明显被紧紧抵住,随时都可能失守……
魏紫棠双手此时还是自由的,她一咬牙,用力推他的胸膛:“潘旃,你冷静些!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她声音颤抖。
潘旃全身僵硬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放过了她,可眼前的女子云鬓散乱,面颊绯红,喘息微微,胸前的风光大部分都露着,被他蹂-躏得惨不忍睹。
潘旃在一瞬间觉得那些承诺什么的,还是都撕毁好了。
他受不了。
什么事情只要一开头,就会收不住,只要尝到甜头,就会导致疯狂……
他想要把她身上剩余的遮蔽物全都撕碎扯开,手任意抚弄揉捏她身上每一处,想把她紧闭的双腿打开,彻底占有……
这么强烈的欲-望,他漫长的修真生涯中从来不曾有过。
而且,这种欲-望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他起初只是偶尔想要碰到她,有肢体接触,然后是想要抱抱她,等到亲过她的嘴唇,他就时时想要亲吻,想要看她无助地在怀中任自己索取的模样,可是现在,抚弄了她的身体,他终于想要彻底占有了……
想要压住她,彻底占有她的每一寸身体,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控制,就像饿了好些天的人,控制不住真的想吃掉她……
魏紫棠她阻止不了自己。
她□的洁白细腻的肌肤也好,她的喘息也好,颤抖也好,带着泪光的黑眼睛也好,被自己亲得嫣红的可怜的双唇也好,一切都只能助长他的饥饿。
自己如果坚持,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凭自己占有……
把那些盟约忘掉,去占有她,深入她体内,把她彻底变成自己的……潘旃耳边仿佛有魔鬼的诱惑。
她会疼,也许还会哭泣,可是自己可以把她抱在怀中亲吻哄着,最终总会哄好的……
反正她总归是自己的。
魏紫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的眼睛慢慢坚定,颤抖慢慢停止。
“别这样,潘旃,别这样对我。”她低声哀求,推他的双手却更加用力。
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让他震动了,潘旃终于还是从她身上下来,侧卧在床上,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几乎把她勒得窒息。
可他的手毕竟不再动了,他调息,恢复神智。
“不行了,紫棠。”潘旃放开她的时候神情有些疲惫,并且赶紧用衣服盖住她露出来的地方,“我控制不了了,以后还是要两间房吧。”
这句话潘旃不是空自说说而已,他穿好衣服,就走出去,打算另租一间船舱。
潘旃虽然高傲,实际上一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如果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等到魏紫棠成婴,多半最多煎熬一个月,一定会破了她的身子。
所以他决定保持一定的距离。
从罗海大陆返航云洲大陆的船,从来不会像来时人满为患,永远只有稀稀落落一些人,价钱也不高。
潘旃和魏紫棠当然可以用别的方法渡海,比如说魏紫棠新得到的临星天涯梭,但是终究都赶不上乘船舒适省力。
能够偷懒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偷懒。
潘旃走进船长舱,打算另外租间船舱,这一点都不难,船上有的是空舱,价钱也不贵。
他略略隐藏了自己的修为,看上去只有元婴初期,饶是如此,船长看他也是恭敬无比,战战兢兢,一口一个“老祖”,殷勤服侍。
魏紫棠的修为也不算低了,可跟在他身边,还是被所有人当成了他的侍妾。
走进船舱的一瞬间,潘旃怔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秦成元!
对于这个当初一直不屈不挠追求自己的小子,他还是记得的。
他后来去哪里修炼,自然也是记得的。
秦成元显然刚上船,正在付钱办手续。
143甲板偶遇
潘旃一眼就看出来,秦成元的修为已是进入金丹后期,短短不到二十年,能进阶如此之快,实在是不容易,可见那个竖型灵脉确实不同凡响。
可是,他的仇敌是云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区区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能怎样?
连元婴都没修到就想报仇,未免沉不住气了。
潘旃认得秦成元,秦成元却不认得潘旃,不过却也看出进来的是一位元婴前辈,船长已是立刻撇开秦成元过来对着潘旃点头哈腰笑颜如花了:“前辈有何吩咐?”
秦成元从小是被捧着奉承着长大的,即便门内的元婴修士,对他也有几分情面留着,可这些只维持到玉溟灭门之时,从那以后,秦成元不但背负国仇家恨,也尝过了世态炎凉,故而此刻虽然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心中略微不适,倒也能平心静气地等待。
船长也是金丹修士,金丹修士对元婴修士恭敬些也是理所当然。
故而秦成元虽没有特意向元婴前辈行礼,却也起身作出恭敬状立在旁边。
潘旃扫了他一眼,突然便不想说添个房间的事儿了,便冷冷地一点头,说:“只是来问问你行了多远了,还需多久才能到?”
金丹船长立时便有些额角出汗,连忙解释道:“前辈有事只管传音吩咐晚辈过去就是了……此行颇为遥远,只怕还需月余方得到达……”
潘旃“嗯”了一声,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留下的二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船长,没想到堂堂一个元婴修士会这么闲来问这问题,又这么好说话被打发走了。
而潘旃回去之后,却跟魏紫棠说船上没有上等舱房了。
魏紫棠无语,这船上的修士稀稀落落都不足一百人,跟当初来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居然还说没有舱房,何况,就算真的没有,你潘旃开口,谁还敢不让给你?……
她其实也生怕如此一次两次的到最后自己也把持不住,理智认为分房睡比较好,只是此刻戳穿潘旃似乎也是不智之举,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了。
潘旃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告诉魏紫棠自己遇到秦成元的事,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可是毕竟船就这么大,魏紫棠也不是喜欢整天闷在船舱里的人,潘旃也不愿意专门委屈她躲秦成元,所以也不阻拦,一来二去,没几天,就在甲板上偶遇了。
其实秦成元倒是挺隐蔽行踪的,他甚至还作了一些伪装才离开他的船舱,可是当他看到斜倚船栏的梦中人时,理智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直冲过去,伸手想要握住魏紫棠的一只手,声音都在发抖:“重紫,真的是你……难怪我心绪不宁,只想回云洲一次,原来,原来竟是为了遇到你……”
魏紫棠怔住,仔细辨认,才认出是秦成元。
秦成元虽然已经被他脑补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激动得不可自制,但是最终还是没敢去握那只闲闲摆在船栏上的纤纤玉手。
潘旃正朝这边走来,听到秦成元的“为了遇到你”理论,忍不住冷然嗤笑。
他当初就看不上秦成元此人,觉得他表面正经上进,内里还免不了风流自诩,如今更是看不起他了:国仇家恨,到现在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潘旃于是继续朝着魏紫棠走过去,一边唤她:“小紫。”
甲板上其实还有些旁人,远远站着,但是对于船中有位元婴真君,这些修士们都是知道的,并且也知道这位元婴真君还携带了一位年轻美貌的金丹女修士。
这二位一直都是只敢远观的,今天突然多出一个金丹男修,俨然一副老相好的架势,高阶修士的狗血八卦顿时引起了广大修士的浓厚兴趣,忍不住期待看到醋海生波,捉奸在船,大打出手之类的戏码,又怕被波及,都退得远远的偷窥。
秦成元怔怔看着一个气势迫人的男子走向魏紫棠,亲昵地唤她,并且过去很自然揽住她的腰。
然后他认出那就是早几天见到的元婴修士。
再然后,他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朝着那男子温柔地微笑,一点都不抗拒腰间那只碍眼的手……
她显然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爱若性命的潘护法,他的重紫,已经找到与她相配的人了。
秦成元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一片模糊,就仿佛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他听到那个男子异常清冷却悦耳的声音:“紫棠,你的故人么?”
魏紫棠暗自感慨潘旃装功演技实属一流,口中却配合着微笑道:“嗯,是过去的同门。”
潘旃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秦成元想起潘护法以前对自己的冷若冰霜,虽然后来灭门之后偶遇温柔了不少,却也不曾这样柔顺过,心中一酸,突然抓住了一点:那男人叫她紫棠!
她用化名!
也就是说她还不曾真的信赖他!
说不定是被迫的!
秦成元的斗志瞬间燃烧起来。
魏紫棠又开口寒暄:“秦道友,你修炼得不慢啊,不过那时候不是说要等元婴才出关?”
秦成元连忙回答:“只因瓶颈难破,出来找找契机。”
也是,即使竖型灵脉仿佛积蓄灵力的作弊器,可元婴又谈何容易,就光是心境,也不是秦成元之流能随意破的。
魏紫棠颌首,正要再说两句,潘旃已经不耐烦,手臂在她腰间紧了紧,故意道:“紫棠,要叙旧这船上还有月余光景,有的是时间,现在先回船舱陪我去。”
秦成元闻言脸色又是一白。
魏紫棠想说什么,奈何潘旃很强势,半搂半抱强逼着把她脱走了。
秦成元呆呆在甲板上立了很久。
而魏紫棠被拖回船舱免不了被又抱又啃折腾了一番,虽不如上次危险,却有些惩罚的意味在内,动作不免粗野了些。
不过潘旃心里一直警戒自己,倒也收得住,亲够了就伏在她颈边,低声说:“你对那没用的小子那么客气作甚!”
魏紫棠犹自喘息,闻言嗤笑:“你吃什么醋!他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潘旃怒了,一把按住她肩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非得要我现在就把你……”
把她如何,他没说完,可那灼灼目光却说明了一切,魏紫棠脸红了,扭过脸去:“你别老这么威胁我……”
潘旃见了忍不住又堵住她已经被亲得微微红肿的嘴唇吮吸了半天。
再次平伏呼吸和情绪后,两人才继续讨厌刚才的话题。
魏紫棠说:“别叫人家没用的小子,人家也金丹后期了,元婴不远了。”
潘旃不屑:“不是人人都能成婴的,你那个便宜师父穆红,当初在金丹后期停留将近三百年,快死了才侥幸成婴……他至少还有毅力可取,秦成元有什么?以他心性,能成婴才怪!”
144航行途中
秦成元虽然对潘旃这个元婴修士很忌惮,但是也不妨碍他在任何可能的机会下痛苦而痴情地看着魏紫棠。
魏紫棠对此有些受不了,有时简直是毛骨悚然,以至于她喜欢去甲板上散步的习惯都难以维持。然后她又觉得懊丧,自己凭什么要这么躲着秦成元?
一个暗恋潘旃的家伙,凭什么要自己这么纠结?
潘旃对她的懊丧冷眼旁观了若干天,终于忍不住,懒洋洋冷冰冰说:“你要想跟人说清楚就说好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烦的?”
魏紫棠大惊:“说清楚?告诉他他喜欢的其实是你?我其实就是当初那个还没筑基的小弟子?”
潘旃忍无可忍,敲她脑袋:“想什么呢?本来就傻,最近更傻了!我是说你不是想和那小子谈谈,把他了结掉么?”继而用他的冷脸作出大方状:“去吧。”一副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模样。
魏紫棠无语,突然间觉得自从他出关以来,乱七八糟装模作样爱-欲纠缠了一通之后,当初那个住在自己泥丸宫中,不时冷言冷语嘲讽自己的傲娇的护法大人又回来了。
一般而言,热恋中的人表现得都会不像平时正常的自己,而当最初的荷尔蒙带来的热
情减退了之后,又会恢复正常。
可是,难道潘旃的热情已经这么快就减退了?
魏紫棠瞪了他半天,他却懒洋洋躺在舱房的床铺上。
这个……算是个改变吧,他本来应该是那种背脊挺拔如松的,最近却受了她的不良影响,开始也喜欢懒惰地躺在床上了……
可见一个人要养成勤奋的习惯多么难,往懒散堕落却多么容易。
“那我怎么忽悠他啊,专门找他说,秦同学你就别惦记我了,我已经有家有室了?”魏紫棠继续纠结,这也太二了。
潘旃虽然在木头里从明清待到现代,但是对于太先进的流行语还是不算擅长的,闻言一挺身便起来了,双手后背半撑着身子看她,脸上也有些似笑非笑的:“你有家有室?”
魏紫棠微微脸红,哼了一声,突然觉得潘旃对她来说,也不是隔着遥远的时空,神一般的存在和修为……这种时候,居然觉得面前其实也就是一个自己的同学之类的……
这种感觉……她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些感慨,亲切和温存。
这目光被潘旃感受到,他身上和眼睛里无形的冰和刺便仿佛瞬间软化了一般。
结果那天魏紫棠也没有去找秦成元,因为潘旃突然起身把她抱在了怀里,不过并不是如往常那般急色或暧昧的,而只是好好地把她抱住,安安静静待了两个时辰,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算是耳鬓厮磨。
这似是而非的情话是这样的:
潘旃:“魏紫棠,你小的时候什么样?傻乎乎的吗?”
魏紫棠怒:“我从小聪明伶俐,成绩超好,主意也多,大家都喜欢我!除了老拿自己的东西送人我妈说我傻,没有别人说过我这个字。”
潘旃拍拍她脑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傻。”
后来魏紫棠也好奇起来:“潘旃你呢?你小时候都作什么?”
潘旃不语,他从记事起生命中唯有修炼二字而已,无穷无尽的修炼,无穷无尽的各种法宝奇珍灵石丹药,还有历练和战斗……
为了不被魏紫棠看扁,他傲然说:“我七岁的时候就单独收拾了一只五阶的妖兽了!”
魏紫棠大为惊讶:“七岁?你什么修为?”
“炼气期九层。”
魏紫棠朝他竖起大拇指:“潘旃,你真牛,越那么多级打怪啊,操作超强吧?嗯,如果你去玩网游,一定是传说级的大神。这样好了,如果我们有一天能回去,一起找个网游玩玩吧。”
潘旃瞪了她一眼。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网游。只是对她始终念念不忘要回现代很不高兴,但是转念想到她说的是“我们”,神色还是和悦了些。
魏紫棠却还是想到他从小缺失的正常家庭和父爱母爱,应该还是会对性格心理有影响的吧?
对他师父,其实他有替代心理吧?
所以才那么执著。
魏紫棠丧失了专门找秦成元谈谈的想法,不过在船行一半的时候,这个机会终究还是出现了。
当时是他们的船很倒霉遇到了一只八阶海洋妖兽,船上一片鬼哭狼嚎,本来还是有点厉害的筑基炼气修士们,突然变得和凡人一样无力。
那怪物张嘴一吸,就能吞下十几人。
最终潘旃动手了。
不知道是因为闲得太无聊,还是想立立威。
潘旃出手,那妖兽自然不敌,没多久就抱头鼠窜了,潘旃于是追了出去。
秦成元是这个时候靠过来的,也不知道他等这机会等了多久。
他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偷偷靠过来,抓住魏紫棠的手指,激动得肩膀也在轻微发抖:“重紫,我知道我很无用,现在也没办法救你,但是我一定会把你解救出来的。”
魏紫棠怔住了,“救我?”
“是啊,”秦成元有点激动,“你不是因为修为倒退不得不从了他吗?他趁人之危,把你……你不是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他?”
魏紫棠无语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相当直接残忍:“秦道友,那是我未来的丈夫,我很爱他……还有,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什么想法,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纠缠。”
秦成元当时脸色惨白,看着她似乎听不懂她的话,手攥着船栏,尽管船栏用了防魔石也几乎被他抓成粉末,而且他的指节因用力而青白全无血色。
魏紫棠看看他这样,心中也有不忍,想想说:“不过,玉溟派好歹我也待了几十年,如果你复仇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倒是只管开口。”
秦成元没说话,脸色持续惨白,指节更加用力,魏紫棠最终终于不想再看他这幅模样,转身回了舱房。
潘旃拿回来八阶妖兽的内丹和各种材料,神情虽然略有疲惫,却掩不住得意之色,把那颗蓝色,拳头大小,光华流转的内丹给她看。
魏紫棠想到他的烂桃花,却要自己给他善后料理,便毫不愧疚把那颗内丹收归己有。
之后平静了几天,而新的打断平静的事件就是:小金蚕的茧终于有动静了!
145灵兽那些事儿
魏紫棠发现这动静是在某天半夜。
当时她正在睡觉。
潘旃在打坐。
对了,就是在打坐,对于幻想看到什么在某人怀中醒来,某只强壮的手臂正好横在某些部位的姐妹们来说,失望是在所难免的……
事实上,他们俩很少有相拥而眠的,因为原本潘旃并没有什么睡觉的习惯,除了去骚扰魏紫棠或者偶尔偷偷懒,否则晚上他和绝大多数修士们一样是要打坐的,毕竟打坐的休息效果要比单纯的睡觉好,而且还能增长修为。
所以,这一晚上和他们大多数晚上一样,一人占据着床铺,另一人在窄榻上打坐。
魏紫棠觉得腰间的灵兽袋有了一下微弱的动静,尽管很微弱,作为金丹修士,她还是有足够的敏锐性的,所以,几乎是立刻,她睁开了眼睛。
而潘旃的警觉性自然更加在她之上,立刻也睁开眼朝她看来,问:“怎么了?”
魏紫棠也有些惊讶,她摸摸腰上的灵兽袋,一边回答:“我感觉灵兽袋里好像有点细微的动静。”
“可能是你的哪只灵兽进阶,你有心灵感应。”潘旃也一边回答,一边走了过来。
自从钰铴还给潘旃,桃花焜他带去炼化之后,魏紫棠的灵兽袋里只剩下阿白,结成茧的小金蚕,新得到的奶茶。
奶茶其实最讨厌待在灵兽袋中,可是自从潘旃和魏紫棠待在一间舱房之后,为了躲避它害怕的潘旃,它也只好委委屈屈从魏紫棠的肩头移居到灵兽袋里。
此刻魏紫棠一打开灵兽袋,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它。
它看了一眼潘旃,就赶紧绕到魏紫棠的另一边,从她手臂上极其利索地一骨碌爬到了她肩膀上,紧紧巴着。
魏紫棠只是瞥了它一眼,就知道刚才的动静不是它。
这时候潘旃已经替她把那个淡金色,鸽子蛋大小的茧取了出来,淡金色的蚕茧静静卧在他掌心。
不需要感应,就知道了,确实是蚕茧有了动静,虽然没有真正动一下什么的,但是一圈圈涟漪般的灵力无声无息无形地往四处扩散着。
俩人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蚕茧的时候,阿白也从灵兽袋里钻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总是待在灵兽袋里还是因为在海上航行让它焦躁,居然一出来就朝着蚕茧啄了过去。
魏紫棠大惊。
不过潘旃不是吃素的,临空一抓就把阿白的脖子捏在了手里。
魏紫棠又急了:“轻点轻点,别把它捏死了……”
潘旃瞟了她一眼,继续提着阿白的脖子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说:“发情了。”
魏紫棠傻了。
发情……当然,她当然知道动物总是有发情期的,以前她家也养狗的……但是阿白这样一只又威武又低调的鸟……
“那……怎么办?”她犹豫着问。“买一只母的铁翅鹰?”
潘旃哂笑:“铁翅鹰又不是只要一公一母就能成事的,它们挑得很,因为生性坚贞,一辈子只有一只爱侣,自然万分慎重。”
魏紫棠头痛:也就是说,她家阿白长大了,要找老婆了。而且还不知道要相多少次亲才能找到。
最后潘旃提出解决方法:“你下了船就先把它放了,让它自己回它的老巢寻偶去,过了繁殖季节它会回来的,说不定还会把老婆孩子都带回来。”
“可是,”魏紫棠犹豫,“阿白和我的契约,只剩三分之二了,平时心灵联系都弱了很多,它会不会一去不归。”
“嗯,也有可能。”潘旃面不改色,“没事,要真的一去不归,我另外赔你一只。”
魏紫棠甚怒:“这是我第一只契约灵兽,是有感情的!又不是东西……”斥责到一半,突然觉得无趣,也不想和他说了。
潘旃就是这样,他许多年来养成的性子,终究是太目无余尘了。
可是她没有时间继续深想,因为此时,那淡金色的蚕茧动了一下。
眼睛没有花,真的是动了一下!
魏紫棠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盯着,果然,接着又动了第二下,第三下。
要出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紧张起来。
难道真的害怕里面爬出来的是一只飞蛾?
想到飞蛾的样子,她生理性厌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下。
潘旃看在眼中,忍不住好笑:“紫棠,你那么怕飞蛾呀?我本来还想带你去虫谷采万清蜜呢,不过看你这样还是算了,那里有腐毒巨蛾,一只只有桌面大小……”
魏紫棠想朝他翻白眼,这也太幼稚了,只有上小学的男生才喜欢故意吓自己喜欢的女生为乐……
不过,飞蛾什么的,果然是太令人纠结了。
此刻蚕茧已经破开了一个小口,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不休。
魏紫棠心跳停止,生怕出来的是一个触角口器之类的恶心东西。
他们二人也不敢随意去把蚕茧弄开,小金蚕这般珍稀的东西,万一一时失误,让它夭折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结果,他们就这么看着蚕茧里的东西挣扎了半天,破开的口越来越大,甚至有一次都露出点疑似翅膀的东西,叫魏紫棠心都凉了。
她一直在期望,小金蚕只是像上次一样,出来还是蚕,最多大了一号而已,现在看来,梦想破灭了。
想到那满是细小鳞片的翅膀,那恶心的软绵绵肥乎乎的身体,那恐怖的头部,口器……就算是蝴蝶,其实近看也挺恶心的……
最终,蚕茧的洞终于大到可以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了。
爬出来的……居然是一双手……
好小好小的一双手……
整个手掌还没有自己的指甲大,手臂胖乎乎的,但是还没有自己的小指粗……
难道是人形的?
魏紫棠脑海中出现了长着蝴蝶翅膀的美貌小精灵,长长的卷发,花瓣做成的衣裙……
她激动了。
这样逆天,神奇的东西都能被自己得到,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品好啊!
胖胖的一双手之后,是真的头和身体,腰,腿……
都是细细小小,整个身体也就是一枚小型鸡蛋的长度,看来之前是蜷缩在蚕茧里的……
但是……和她设想的美丽的花仙子好像有点区别。
灰扑扑的皮肤颜色,就比例而言,手和腿都是太肥了,腰就更加不用说了,根本没找到腰在哪里……身上什么衣服都没有,更不要说花瓣做的了,头发是淡金色的,但是很短很短很短……
翅膀倒是有的,长在背上,现在湿漉漉的,正在努力扑腾着张开,但不是什么漂亮的蝴蝶翅膀,是素白的,什么花纹也没有,只微微发黄……
脸抬起来了,嗯,仔细看看,终于看清了……也不算很丑,只是眼睛小得像条缝,两颊圆鼓鼓的,婴儿肥……
它此刻也抬头看到了魏紫棠,居然露出一个万分欣喜的笑容,细声细气叫:“妈妈……”
魏紫棠哭了:自己就算生个女儿,也不可能这么丑小鸭吧!
146三思镇
月亮今晚不是荧白色的,怎么看也带点暗淡的金黄,挂在深墨蓝色的夜空,有种别样的略带夸张的色彩调和之美,像卢梭的画。
“小灰,藏到我耳后的头发这里来……奶茶,别拿爪子够小灰,你给我回灵兽袋里去!”魏紫棠一边观察着不远处小镇的情形,一边心不在焉地嘱咐着。
小灰……当然就是某个刚脱茧而出的小东西了。
魏紫棠觉得它灰扑扑的,所以命名为小灰……这个名字,当然又让潘旃很无语。
奶茶不干,它不喜欢灵兽袋,且对小灰很不爽,这个个子比它小,又会飞的灰扑扑的东西最近占据了主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它当然满心不高兴。
所以它装作没听见,继续用爪子够小灰。
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捏住它后颈,奶茶浑身一凉,扭过它光滑如绸缎的短毛都已经一层层呈波浪状的肥脖子,黑豆般的小眼睛接触到一张面无表情明显毫不容情的俊脸,它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乖乖被扔进了主人的灵兽袋里。
灵兽袋里现在已经只有它,一下船,魏紫棠就听潘旃的把阿白暂时性放生,让它寻找另一半去了。
小灰很乖巧,亲昵地依偎到魏紫棠的耳后,半个身子躲进她的头发里,只探出一个小小脑袋,却伸出胖胖的双臂,帮魏紫棠理了理鬓边的几缕散发。
小灰是从那么特别的金蚕化来,一出生就是人形,而且还会说简单的几个词,算得上相当高级的灵兽了,可是却一点攻击力也没有,还比不上阿白和只会放小型幻阵的奶茶,胆子也因此很小。
魏紫棠因而有些纳闷,要知道同为虫类的桃花焜最厉害的时候,可是曾经有堪比元婴初期的实力的。
潘旃说可能是因为小灰本来就不是战斗性质的灵兽。
小灰会说“妈妈”,会说“害怕”,“高兴”,会用手捂住脸假哭,会亲魏紫棠。
故而虽然它长了讨厌的蝴蝶飞蛾类的翅膀,虽然它长得一点都不起眼,魏紫棠心里还是十分喜欢它。
潘旃似乎也有点喜欢小灰,至少有点好奇,可是小灰很害怕他,生物总是有神奇的直觉,知道谁强大,谁心软。
他们下船已经月旬了,到最终分开,秦成元始终也没有开口请魏紫棠帮他复仇,他偶尔用痛苦万端的目光偷偷打量魏紫棠,一旦魏紫棠有所发觉,就掉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魏紫棠看到他孤单的背影从船上下去,离开的时候,觉得很有些萧索,也很有点惘然。
秦成元这人,也只是喜欢上潘旃这件乌龙事搞笑了些,他也不坏,人还是挺好的,落到如今的境地,怎么说,也有些惨。
魏紫棠目送他时,发现身边的潘旃也在目送,目光沉静。
她很想和潘旃探讨一下,对于这个一心喜欢自己,有些理想主义倾向的男人,潘旃是怎么想的;还有待了二三十年的玉溟派,是否有些不同的意义……但是潘旃不想谈。
男人,总是不喜欢讨论太情感的话题,就算喜欢剖析自己,也喜欢偷偷剖析。
到了久别的云洲,俩人就一鼓作气朝着妙觉大师指点的所在前行,现在已经到了,乌济国卢州三思镇。
三思镇是一个不算小的镇子,名字也很文雅,据说是因为乌济国历史上有一位著名的将军,微时在此作为市井泼皮混日子,有一次与人争斗,提了一把尖刀就要杀人,有一个路过的老人对他说:“年轻人啊,你有满身勇力,时日尚好,为了一时之气,说不定就要溅血法场,岂不正合了仇人的心思?一定要三思啊。”
那日后的名将,当时的混混便心中一定,竟然真的放下刀来,拜谢老人指点之恩,后来老人又对他说:“你如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无管无束,确实快活,可若有衰老如我之日,又将以何度日?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出将入相,怎可就在此市井之中蒙昧一生?”
那人听了老者的劝说,终于决定去投入军中,后来居然就成了一代名将,并且封了侯,这里一代成了他的封地,他为了纪念当初,就将这镇子命名为三思镇,算得上很有名的一个地方。
三思镇有上万户人家,平时外来的人也不少,可如今却特别了些,因为来的人居然有不少修仙者。
凡人自然看不出来,潘旃和魏紫棠却看得出。
此处没有灵脉,没有定居的修仙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修士突然聚在一地?魏紫棠觉得很可疑。
潘旃虽然也觉得有些可疑,却并不太在意,他虽然没有恢复修为,能奈何得了他的人也不多,所以并不觉得聚集了一些金丹和筑基修士有什么可在意的。
魏紫棠生性谨慎些,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潘旃把自己的修为也压到貌似金丹中期的境界,两人才进了镇中。
根据魏紫棠的习惯,还是找了间客栈先住下,因为找普散祖师转世这件事灵力修为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肯定是要长期奋战的,所以潘旃也不反对,两人便进了这里最好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好在因为大都修士并没有住凡间客栈的习惯,这里虽然来了不少修士,居然还能有空房。
关于怎么找孩子,魏紫棠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方案,她决定和潘旃二人在此地开个医馆什么的,号称是专长善治小儿疾症的大夫,然后再免费给孤儿诊病,并且给孤儿施赈,因为,作为一个父母双亡的半岁大的孩子,有很大几率是被抛弃的,生活得很可能不好,而且这么小的孩子,没了母|乳,生病的几率也是很高的。
那么他们遇到这个孩子的几率就很高了。
潘旃对于这么拐弯抹角的攻略有些不耐,并且质疑说:“如果这孩子生在富贵人家呢?虽然没了爹娘也可能有爷爷奶奶在,那就根本不需要被接济,而且富贵人家也都有奶娘,就算生母不在了,也不用就断奶……”
“是的,”魏紫棠脸上看不出生气,仍然平静而耐心,“你说得没错,有可能有这种情形,可这镇上富贵人家毕竟不多,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再去打听打听这些人家有没有父母双亡的孩子,总能找到的。”然后又道:“如果你不耐烦,也可以用神识一户户地过,一户户筛选,可这里毕竟有上万户呢,你师父的转世,你也不见得神识一过就能立刻认出来吧。”
潘旃无言,只好认同了魏紫棠这法子。
第二天早上,魏紫棠和潘旃去客栈前堂吃早餐,当然,吃的肯定只有魏紫棠一人。
前堂居然坐了不少修士!
其实修士之中,并非人人辟谷,也有喜欢凡世口腹之欲的,可这里聚集的二十多个修士,却肯定有大半不是真来吃早饭的。
魏紫棠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周围,没有元婴修士,修为最高的是金丹后期。
她松了口气,在潘旃找到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店里的修士大都三五成群,以金丹修士为主,也有一些筑基修士,除了几个金丹中后期,其余大都也是金丹初期。
魏紫棠随意照这里的特色点了几份吃的,然后便不再理会这些修士,反而开始默默盘算开医馆的具体操作。
潘旃则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在一群修士的围绕中释放出威压来,
两人正各行其事,突然,一片阴影挡了过来,魏紫棠一抬头,一个鹰勾鼻,两颊瘦削,看上去是中年的金丹中期男修站在了他们面前。
147无巧不成书
潘旃抬头瞥了那人一眼,目光森冷漠然,虽然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魏紫棠却甚是了解他,知道他在发作的边缘了。
故而魏紫棠抬头主动淡淡道:“这位道友,有何见教?”
那人大概也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主儿,面部肌肉僵硬地提了一下,勉强看出是个笑,却是对着潘旃的:“两位道友,可组成固定队伍了?”
“不曾。”潘旃仍旧漠然。
“我和一位老友也来晚了,不如我们组成队伍吧,再找一人就够了。”鹰勾鼻道。
魏紫棠听到这儿,已经知道他们必定都是为了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为何非要五人队呢?
潘旃却好像知道,淡淡道:“琼宫又要开启了?这次是在这里?还有几天?”
“四天,”鹰勾鼻显然是不善言辞型,都没有说“原来你们不是专程为了琼宫来的”之类的感叹,而是很跳跃地说:“我姓童,童枭。”
潘旃点点头,居然还同意了:“好,我叫穆蓝。”
魏紫棠无语,潘旃,你敢不敢不要这么谎话随口就来,还面不改色!
穆红师父,看来不止你对潘旃有怨念,人家潜意识对你也挺在意的啊!
魏紫棠自己没用化名,像她这样的小人物,也没必要用化名。
她给了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队友的鹰勾鼻一个微笑,自我介绍:“魏紫棠。”
潘旃传音给魏紫棠大致介绍了一番琼宫的事情,原来琼宫这东西不知道多久以来就存在了,据说是远古一位真仙所留,每一百年开启一次,里面宝贝不少,法器丹药材料,什么都不缺。
当然,要想得到是要凭本事的。
这里机关遍布,困难重重,死亡率也不算太低,就算保全性命,运气不好的人也大都空手而归。
但每次开启,总也有不少人得了好处。
琼宫的宝物,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吸引力不足,而这里的困难度,对于金丹以下修士又实在太高,所以,到后来约定成俗,基本上进去的大都是金丹修士,也有一些筑基后期的修士,会在外围转转,看能否有一些漏捡捡。
比较特别的是,琼宫的位置是不定的,随机移动,但是每一百年要出来之前,会有一些预兆,擅长星象占卜的修士很容易就能算出精确的位置。
此外便是琼宫著名的“五门”了。
琼宫的大门是同样大小的五个拱门,进去的时候一定要五人同时踏进去,而这五个同时踏进去的人会被传送到同一处,故而千百年来,去琼宫探险的已经约定俗成,一定会组成五人队。
他们于是便与那鹰勾鼻的童枭越好,明日再见,顺便见见他的另一位队友。
回到房中,魏紫棠问潘旃:“为什么要答应他?咱们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寻宝的,何必多生事端?”
“当年我未曾结婴时也曾去过琼宫,其中确实有些玄妙,而且也确实有好东西,说不定你的炼器材料就能找到一两种,此外,每年琼宫一定会有人得到一粒凝婴丹,这东西是上古丹药,现在配方早已失传,服下凝婴丹,冲击成婴会增加不少成功率。”
难怪那么多金丹修士趋之若鹜!
那秦成元难道也是冲着这个出来回云洲大陆的?
会不会遇到?
魏紫棠有些头疼。
潘旃倒是坦然得很,“能得到的话对你会很有好处,但如果得不到你也别懊丧,这东西全凭运气,我当年就没得到。还有,为了防止元婴修士进去搜刮宝物,只要进了琼宫,元婴修士的修为都会被压制到金丹后期,你要小心,我未必能护得你周全。”
难怪都没有元婴修士来!
元婴修士因为修到此不易,大都惜命得很。修为被压制到金丹期去冒险,这种事危险性太高。自然没人肯去的。
所以魏紫棠一听,就皱起眉来:“那太危险了,别去了。”
潘旃剑眉微扬,下巴微微抬起,这种角度下,那挺削的鼻子,薄薄的丹唇便显出一种傲慢来:“怕什么!总这么胆小,你能成什么气候!”
魏紫棠无语,好吧,你那么有气魄,就去成气候去吧。
结果第二日见到那童枭的伙伴时,魏紫棠大跌眼镜。
矮个子的老头,气焰嚣张……赫然是一熟人,当年曾经乘过一条船的黑水真人!
还想让当时筑基期的自己嫁给他炼气期的徒弟来着……
潘旃显然也认出他来了,周身有杀气隐隐浮动。
黑水真人也不健忘,看到魏紫棠,愣了一下,随即便认了出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女娃子,真是缘分哪!”
看到她的修为,再次怔了下,挠头道:“你居然这么快都结丹了,不容易啊,老夫当年果然没看错人!”
魏紫棠记得当时黑水真人确实对自己青睐有加,推崇备至的,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微笑还是发难。
算了,毕竟是队友……
她伸手扯扯潘旃的袖子,潘旃今天穿了件灰色澄丝云锦暗纹的袍子,这种澄丝云锦是用一种澄丝花的纤维和碧玉蚕丝混织而成,根据魏紫棠当年的专业知识,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极好的料子,万年不腐,对火系法术和风系法术有很好的抵御力。
虽然是灰色那么低调的颜色,但本身光泽华贵,又有精致的暗纹,便十分有低调奢华的调调,偏厚实又滑润的手感扯在手中,让人心生愉悦。
潘旃的杀气渐渐消去。
黑水老儿还在絮絮叨叨,魏紫棠微微一笑:“黑水道友,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友……穆蓝。”
黑水看看潘旃,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说:“也是个少年英雄了,长得也好,配得上你。 魏紫棠黑线:少年英雄……
孰料黑水真人紧接着慨叹道:“可怜我那六贵徒儿,有缘无份哪……”
魏紫棠顿时如吞了一块肥猪油,恶心至极:呸呸呸,谁跟那种东西有缘!
“唉,如果当初你嫁给他,估计他也不会身死……”黑水说着说着,语气中透出一股戾气。
魏紫棠愕然:黑水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死了?
也是,欺男霸女,又没什么本事,不死才怪了!
“黑水道友,”现在魏紫棠可不怕他:“我当初就说,昵之适以害之,如果您当初对他严加管束,不让他到处乱跑惹事,只怕也未必就会有如此结局。”
她等着黑水发彪,想不到黑水居然赞同地点点头,感慨道:“是啊,老夫要是狠狠心,严加管束他,只怕他早就筑基了,又岂会被那些宵小所害。”
魏紫棠无语:这什么逻辑!就算筑基了,也有的是比筑基期厉害的修士,一样不会有好下场!有这样的师父教导,难怪会如此……
四人会合后,还缺一人,鹰勾鼻便建议去镇东找找,因为大部分修士都是从镇东来的。
结果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个风尘仆仆,步履匆匆赶来的单身修士,鹰勾鼻上前勾搭,这人也真是命苦,明明不善言辞,队友偏偏喜欢把这等需要口才的重任交给他。
他还真把人带回来了!
打了一个照面,魏紫棠再次惊了:真是无巧不成书,这赫然又是认识的,许多年前提携过她炼丹入门的胡立言!
148五人队
其实潘旃对胡立言印象是不深的,当他还是潘护法的时候,可能偶尔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后来他用神识留意当时还在庐舍身体里的魏紫棠时,也有些印象,大概现在也不记得了,所以看到胡立言,并没有任何表示。
魏紫棠却激动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睛透出些波动和热切来。
鹰勾鼻童枭给大家介绍道:“这是胡道友。”又指着黑水真人:“黑水道友。”潘旃:“穆道友。”最后是魏紫棠:“魏道友。”
幸好他不喜多话,魏紫棠的名字没有曝光。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胡立言也早忘了当初那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了吧?不过是一时的善心而已,就算听到名字,也不会把当初那个炼气期,资质平庸,长相丑陋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个面目秀美,渐渐有了自信的金丹期女修士联想到一起吧?
胡立言如今是金丹中期,比当年瘦了不少,也黑了,满面风尘,神色间多了许多缄默,再也不复当初有些轻佻有些幽默,让人觉得会心温暖的风格。
是因为正一宗吗?
魏紫棠突然想起当年她重回玉溟后山去寻阿白,听到的一鳞半爪的对白,炼丹的长老勾结了正一宗,应该是胡立言的师尊,而且事发前胡立言也曾提醒她小心,那么他应该也是知情的,既然如此,他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魏紫棠当初在玉溟宗,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好的待遇,所遭遇的大都是冷酷无情甚至迫害,除了潘旃和胡立言,没人对她有过一星半点的好处,故而对玉溟宗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也根本不想追究当初的问题。
故人,虽然感觉微微复杂,但其实也还是希望他过得好点,哪怕是作为玉溟的叛徒。
终于凑齐了五人,黑水和童枭很高兴,所以黑水真人立刻提议说:“老弟们……”他看了一眼魏紫棠,本来大概是想把她算作潘某人的附庸的,想想老交情还是说:“还有魏丫头,咱们五人是临时凑起来的,离琼宫开启只剩三天,咱们不妨略为交流一下,各有什么专长,到时才能配合好。”
胡立言首先赞成说:“好,我擅长炼丹,对各种药材植株也比较了解。”
童枭说:“在下对各种机关傀儡略有所知。”说着嘿嘿一笑,言下之意甚为得意。
也确实如此,琼宫之中,应当并无多少妖兽灵兽之类的看守,最大的阻碍,应该就是各种机关和傀儡了。
黑水真人桀桀而笑:“老夫别无所长,唯善斗法。”说完胡子一翘,状甚傲然。
潘旃闻言微微一笑:“予亦如是。”
黑水真人在众人中看上去功力最深,已经隐隐将要突破金丹后期,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也可以说就只等着结婴了,而且他年纪最大,自然法宝和斗法经验也比别人积累深厚,当然有这个资本说出这番话来,可潘旃看上去不过金丹中期,居然也口气这般大,自然叫人侧目。
其中黑水真人脾气最为暴躁,而且因他元寿将近,对于琼宫的凝婴丹也最为迫切,听了这话,瞥他一眼,道:“小朋友好大口气,但愿实力也有这般大就好。”
魏紫棠汗,潘旃看上去很年轻,且不是服用驻颜丹之类的年轻,那是因为对于元婴后期修士超过八千岁的元寿来说,八百岁真的还很小,可是金丹真人不过八百岁元寿,所以无论如何潘旃都肯定比黑水的绝对年龄要略长,如果黑水真人知道他心目中的“小朋友”实际的年龄不知道会如何?
魏紫棠也在心里准备了一下自己要说什么,谁料大家根本没打算问她,接着就开始谈起别的问题来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恼火又无奈:果然修真界是个男权的地方啊,而且自己又只有金丹初期,在他们看来,估计完全是凑数的,只要不拖后腿就是万幸,也不指望她如何。
晚上的时候魏紫棠细问潘旃凝婴丹到底有何妙处,是否志在必得,潘旃沉吟了一下告诉她:“凝婴丹既不是有充沛灵力也不是能巩固心境的,很特别,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真的能促成元婴的形成……”
魏紫棠不假思索:“难道是催产素?”
潘旃无语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默默扭过头去。
小灰很高兴地在一旁拽着魏紫棠的鬓发。
魏紫棠偏过头看她,关于小灰其实有个问题,就是她曾经有过的最重要功能,分泌金蚕露,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存在。
一开始魏紫棠曾经怀疑她的排泄物可能就是,可是持续观察了几天,她却根本没有排泄,而且也不再吃曾经爱吃的药材。
魏紫棠也尝试着给她各种灵茶仙果,甚至凡人的各种食物,她却什么也不吃。
一度害怕她饿死,忧心忡忡,后来潘旃被惊动,来观察了一番,对她说无事,小灰还是很稳定地吸取灵气的,就把她看成辟谷的修士之类的好了。
魏紫棠倒是放下心来,不再害怕她饿死,毕竟阿白是除了条件不允许,一直要隔三差五出去打猎的,就连奶茶也是要喂一种银尾虫的,只有小狴犴,在最初的大量食用灵石阶段过去之后,最近开始真正辟谷了,给灵石也不吃,据潘旃说这是要成年的征兆。
但小灰没有进食,没有排泄也没有分泌物,就说明魏紫棠的金蚕露是希望渺茫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失落的。
养宠物,不,养灵兽,也不是简单的事啊。
次日,五人再度会合,这天约好要前往琼宫的最可能出现地点,毕竟只有两天了。
琼宫的出现地点每次测算都很精确,肯定是精通阵法的达人掌握了它的位置运行轨迹,五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乌压压一片人。
魏紫棠稍微估算了一下,大约有两三千修士,其中大都是金丹修士,但也有一些随侍金丹修士而来的筑基修士。
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不由开始担心两天后琼宫开启,大家一拥而上,哪还有什么五个门一同进入之类的呀?
正想着,已经有人走到他们面前,给了他们一个有号码的玉牌子,客气地说:“五位前辈,在下是明心门弟子,忝为地主,根据琼宫公约,每次琼宫出现的地点所在的宗门当维持秩序,你们是第三百八十九队。”
居然还有叫号的!
而且看上去大家似乎还都挺心悦诚服……
魏紫棠忍不住四顾了一番,结果还没等她观察到大家的普遍反应,就已经发现了新的熟人……
离他们不远处,一个衣饰浮华的正一宗金丹修士,看上去二十多岁模样,面目还算英俊,旁边的四个金丹修士也都是正一宗的,但明显地位比他低,对他恭敬有加状,他身后还站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筑基期女修士,似乎应该是他的妾侍。
其中一个年纪略长,面容俏丽的女修士,赫然是……罗茵!
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已经消失无踪,如果不是这长相她始终记得,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的罗茵,这二十年的时光,是刻在她身上了,当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虽然是驻颜丹的功效,可如今即使有驻颜丹,也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了。
她的修为毫无寸进,还是筑基初期,面容间的肆无忌惮的娇横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强笑下的隐忍不甘和愤恨恐惧。
当初被她砍断的手臂倒是被什么接上了。
只见她娇笑着朝着那金丹修士腻过去,那金丹修士便搂了她的腰,毫不避讳地摸来摸去,过了一会儿,腻了,把她推开,又去搂另一个年轻些的女修士,罗茵愤恨地咬着嘴唇,又腻了过去,扑到那金丹修士的肩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金丹修士便朝着魏紫棠他们一行人看过来。
149罗茵的侍妾生涯
魏紫棠看着那年轻金丹男修士带着罗茵朝着他们走过来,心中一跳,可随即想到潘旃就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如今也是金丹修士,虽然晋阶不久,本命法宝也未凝炼,斗法能力弱了些,但总不是任人宰割的了。
可那金丹后期的男修和罗茵虽然是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却看也没看魏紫棠一眼,反而是目光朝着胡立言。
魏紫棠摸摸自己的脸,恍然:罗茵记不得匆匆一瞥的自己的真实长相了。
那男修带着罗茵走到胡立言面前,冷冷一笑:“胡兄,令师被你气得都无心炼丹了,你倒是逍遥在外,如今还跑这里来了,可要我给令师发个传音符,好让他放心?”
胡立言脸色一变,却随即恢复如常:“不劳谢兄挂怀。”
姓谢的男修士面目算得上英俊,通身衣着华贵,气派摄人,只是面色有些过于苍白,嘴唇太薄,显得有些不够稳重,尤其此刻一冷笑,嘴唇一撇的形状显得尤为刻薄。
罗茵在后面忍不住添油加醋:“胡师兄,你这么一甩袖子走人,一走二十多年,秦师伯虽然不说,可是日益憔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你是秦师伯一手养大的,这么做真是不孝!”
胡立言难得板起脸来,冷然道:“闭嘴,你一个小小筑基修士,妾婢之流,有何资格唤我师兄!”
罗茵一下子脸色难看之极,胸脯剧烈起伏,眼中一片怨毒,但随即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不能把一个金丹修士如何,只好回头对着姓谢的修士泫然欲涕,“夫君……”
姓谢的修士却对她有些不耐,将她扫到身后,一边口中告诫:“男人说话女人不要多嘴。”一边继续朝着胡立言微笑,眼中却寒光毕露:“胡兄离开宗门,实则是对我们正一宗不满吧?”
胡立言掉开目光,淡淡道:“哪里,我只是出来游历,寻求突破而已。”
魏紫棠听到这里,已经大约明白了:当初正一宗吞并玉溟,胡立言的师父就是最大的内应,玉溟的叛徒。看当初胡立言事前的那一阵子憔悴消沉,大概事先也是知道的,却在师恩和门派大义之间难以取舍,玉溟宗被吞并后,胡立言的师父自然是功臣,又是炼丹大师,在宗门中过得应当是不错的,可胡立言心中却难安,所以就遁出师门,四处游历,干脆不回去。
记得当初在后山时,隐约听到罗茵她们的对话,似乎被吞并后罗茵的父亲也向正一宗投诚了,却不知为何混得如此之差,竟让自己的爱女做了人家的侍妾。
不过,这个姓谢的,必定是正一宗极有权势的老祖的子侄就是了。也说不定是罗茵她爹觉得自己根基不稳,特意送上爱女来笼络人家也未可知。
姓谢的最后冷哼了一声:“希望如此。”
胡立言只有金丹中期,对方却是后期,而且自己只有一人,对方还有好几个手下,自然得罪不起,所以虽然心中愤恨,却也不好发作,自嘲地笑笑,走了开去。
这场戏,魏紫棠是全程关注;黑水真人饶有兴趣地看看你看看他,似乎在掂量什么,看得兴致勃勃;而鹰勾鼻则低着头,眼观鼻,鼻关心的;至于说到潘旃,他早已无聊得神游天外了,一双眼睛倒是分外深邃,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样的问题。
夜里休息的时候,各路修士们纷纷大显神通,有的身带着能幻化亭台楼阁的宝物,有的只是支起帐篷,有的布下层层防御阵,甚至是幻阵,有的就干脆找个隐蔽的露天打坐。
魏紫棠和潘旃没带什么野外露营的东西,他们一直都是投宿客栈的……
潘旃想了想,把魏紫棠带到旁边的小山岗上,手一挥,就布了个幻阵,魏紫棠面前就出现了繁花满径,洞天福地,还有一张铺满花瓣的床铺。
潘旃虽然云淡风清地站着,但却明显有些得意。
大概是为了一百年也没有一次的浪漫灵感……
魏紫棠黑线,道:“人家布下幻阵是为了自保,防范敌人,你把我幻了有什么用!”
潘旃恼怒,哼了一声,转过脖子不再理会她。
罗茵那一行人,居然也没有什么法宝楼阁,用的是帐篷,可这帐篷却是堆锦饰缎,镶珠砌玉,极尽奢华,一看就知道是追求享受型。
而这些珠玉之流,也只是凡俗之物,代价又不需要付出很大。
所以,旁边的潘旃看了一眼,就不屑地唇角微扬,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到了半夜,又闹出妖蛾子来,罗茵竟和那姓谢的另一个侍妾,打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对骂,也不知哪个被哪个揪了出来,罗茵在那儿放开嗓子大骂:“小贱人,夫主后日一早便要去涉险,你居然还半夜摸进去勾搭他!也不怕他伤了元气!你这贱人难道一夜都少不了男人!”
她声音还是娇美的,但是却过于高亢,便失了娇美,只余尖厉。
另一个声音却要低些,因为更年轻,便更加甜腻些:“罗茵姐姐,明明你也进去了,只不过公子不要你,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你以为你还是罗家大小姐吗?你爹都丧命了,你还摆什么小姐的架子!不过跟我一样是个侍妾罢了!”
原来罗茵她爹已经丧命了!
难怪……
罗茵却顿时疯了,朝着那女子出了手,两人打在了一块儿,法宝法术俱出,弄得轰隆连声,沙尘飞扬,许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那姓谢的修士也跑了出来,一出手就挡住了二女,又大声喝骂她们,似乎还顺手给了罗茵一巴掌,罗茵便嘤嘤哭了起来,另一女幸灾乐祸,也被骂了几句。
继而两人都被拉回了帐篷里,外边的人看再无热闹可看,无聊地散去了。
魏紫棠有些感慨。
本来,她还盘算着什么时候趁那姓谢的不备,把罗茵了断了,算是报了当初的仇。可看她如今的光景:靠山父亲已无,自己修为无寸进,为人侍妾,还不受宠,而且她这个夫君,虽然修为还算高,为人却很是草包,这一点从他去找胡立言挑衅的那些话,还有对两个侍妾的管理,都可以看出,充其量不过是个修真界的纨绔子弟而已。
这么活着,对于心高气傲,蛮横成性的罗茵而言,也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现在看来,要不要一下子就取其性命,还真要衡量一番。
潘旃偏过头,看了看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在想,要一下子杀了那女人,还是零碎折磨一番?要不要我替你去捉来?”
魏紫棠一下子微笑了:“我是在想当初,你救我的时候,那时候我真是对你感激涕零啊,哪里知道你不过是愧疚在心,略加补偿而已。”
潘旃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
魏紫棠又笑着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替我杀了她?”
“好不容易找了暂时的栖身之地,当然不能打草惊蛇,再说,我当时只是对你有点好感,又觉得应该给你些补偿和照顾而已,还不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地步……我不是替你杀了当时那个男的了吗?”潘旃坦白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150混乱
两天中,罗茵和那另一个侍妾就不曾消停过,不时小吵大闹的,别说当事人,魏紫棠都看得头疼,旁人有津津有味看笑话的,更多的人则是不耐,性格极端的目光中已是有了杀意,但姓谢的是正一宗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没人愿意为了这么点小事去得罪他。
姓谢的不时需要出来调停,一会儿怒斥这个两句,一会儿给那个一脚,魏紫棠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看来男人有侍妾也得有手段管啊,否则这不是软玉温香,简直是受罪!而姓谢的来这里还带着这么俩累赘,真不知道是什么思维结构!
最后,一直不屑于看热闹的潘旃都看不过去了,发言点评:“你管他!有些男人色厉内荏,被女人这么争着才能觉得有自信,你觉得烦,他乐在其中……”
魏紫棠顿时对潘旃刮目相看:“潘旃,如果咱们回去现代,你一定要去读个心理学的学位!”
潘旃高傲地扭开头,手却把魏紫棠往怀中紧紧圈了圈。
魏紫棠指使他去观测一下明天一早就会出现琼宫的空地。
于是他最后不屑地看了看又一次冲出来喝斥侍妾的谢某人,背脊挺直,步态异常洒脱地走开了。
魏紫棠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知道了,你老人家是不需要女人争夺也永远自信的类型……
不过,他阳光下光泽漆黑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和着坚韧有力的细腰上杏黄|色的剑柄上的穗子,真是有种生命力异常旺盛的艳丽之美,混合着他对力度控制异常完美而带来的优雅感觉和随心所欲的从容,还真是夺目啊……
只有最强大的种群,最强健的个体在生命中最好的时候才会有的光彩。
对着这样的男人,不动心还真的挺难……如果自己最后真的可以和他得成正果,倒要感慨一下何德何能……
这么想着,当初因为他对自己夺舍而吃的那些苦,尤其是筑基时服下问心丹时的幻境却突然又历历在目,她原本高昂的情绪突然间就沉了沉,心中仿佛有芒刺在喉。
怎么,突然想起旧事来了?潘旃对自己,实则算得上十分好了,何况,又有旁人都无法相比的共处一身的经历,比别的情侣更多一份心心相映和默契,为什么……
魏紫棠有些烦,摇头想把这情绪甩掉,是因为他的过于自信的态度扎伤了她某根过敏的神经?
罢了罢了,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这个问题,还是等到有空的时候再去想好了!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魏紫棠见到了毕生难忘的盛景。
说实话,她也看多了好莱坞的各种电脑特技大片,而且到了这个世界也是见多了玄幻的事情,可是,这么大手笔又这么美的真是罕见!
清晨的阳光刚刚露出一线时,那一片专门空出来的空地,就仿佛凭空生长一般,白玉雕砌般的一个宫殿就慢慢冒了出来,它不是突然出现,也不是如同什么怪兽破土而出,它缓慢得简直是娇柔地长出来,怯生生地,仿佛身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滴,让人简直想用“她”来形容,而不是用“它”。
当时魏紫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琼宫必定是一位女性仙长所设!
琼宫占地不小,偏又华丽精巧无比,在场的修士们,有的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它的出现了,还是震撼痴迷地看着,一时间全场无声无息。
琼宫的五门居然不止一处,整个宫殿是八角形的,每一面都有五扇相连的拱门,都是这种如玉般的白石所筑,门建得精美,甚至还都有一圈浮雕,倒有几分罗马式建筑的风格,和中式古典风不太一样。
八处门,说明有八个小队可以同时进入。魏紫棠松了口气,这就快多了,要不然,说不定太阳落山也轮不到他们这三百多号。
公开分配了一下,魏紫棠他们那队最终在七号门那里排队,前面还有将近五十个小队,幸好大家的速度都很快,很少有拖拖拉拉浪费时间的小队,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便终于轮到了他们。
魏紫棠这队的五人:潘旃,胡立言,黑水,童枭,以及她,一起便朝着那五扇门走过去,一人站定在一扇门前,约定好,便同时往里迈步。
魏紫棠旁边自然就是潘旃,她还抬头看了他一眼,潘旃虽然还在保持他的高傲形状,没有笑,但给她的眼神却也甚是温暖关切,充满安抚的意味。
他知道她有些许不安。
可抬脚进去的时候,异变徒生!一道青灰色的人影,仿佛一缕轻烟一般,朝她飞蹿过来,朝她一撞,两人几乎同时跌了进去!
一时间,听到身边响起好几声怒斥,惊呼,甚至似乎潘旃还立刻下手还击了,惊鸿一瞥间,似乎有一道灵力朝着她身后疾射而来,身后还传来一声闷哼,那撞她的人肯定受伤了!
门里实际是传送阵,她一跌进去,便觉得天旋地转,目迷五色,等到终于站在实地上,却不由得愣住了。
这里显然是琼宫的一处庭院之内,旁边甚至还有花木,可却看不到潘旃,自己身边倒还是另有四人,可这四人分别是胡立言,黑水真人,受伤倒地的神秘青灰色衣服的人,以及那个演了好几天戏,罗茵家的夫君谢某人!
魏紫棠彻底无语了,她知道因为那个青衣人的捣乱,潘旃和她未能同时迈进门,可是,这谢某人哪里来的!
她还没作声,谢某人首先发难,极为惊怒:“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和你们一队了!”
胡立言首先反应过来,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看来是因为这位道友误闯,传送阵乱了……”
地上那人已经慢慢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青布蒙面,而青布之后,众人的神识居然都探不进去。
他的蒙面青布上有隐隐血迹,看来潘旃那一下让他受伤不轻,但随即大家也发现,这新进来的居然也是个金丹后期修士。
黑水他们看着魏紫棠的目光便有些玩味:潘旃表现出来的不过是金丹中期修为,含怒一击,竟能让一个金丹后期修士受伤至此……
只有魏紫棠明白,那还是因为他怕误伤到了离那神秘人极近的自己……
黑水真人忍不住开口:“小魏丫头,你的道侣身手不错啊。”
魏紫棠此刻已经平复心情,微微一笑,道:“谬夸了。”然后又朝着那神秘人道:“这位道友,不知何方神圣,为何如此?”她语气清冷平和,并无咄咄逼人,但也未尝没有凛然之意。
那神秘人对她态度却还挺客气:“对不住各位道友,因在下来得晚了,又没有队友,却有非进来不可的理由,只好用这个方法了。”说着,浑身灵力一提。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也未免太损人利己,众人都有些恼怒,但是他的灵力通流无碍,说明他并没有受太大的伤,是实打实的金丹后期修士。
何况,这里又确实必须是五人队的。
黑水真人和童枭其实无所谓,胡立言不置可否,只有谢某人,连哼了好几声,道:“这位道友,等出去某再与你算算这帐。”
151队伍配置
五人站在花坛里片刻,那姓谢的男修士首先道:“事已至此,咱们就临时组着吧,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关卡再说。”
其余人便各有反映,黑水点点头:“说的也是。”
胡立言不置可否,神识已经放开来查探周遭。
而神秘人则看不出在干什么。
魏紫棠却在暗自评估着形势。
说实话,这场变故,影响最大的就是她,这一行人中,修为最差的就是她,斗法能力也肯定最差,自保都可谓勉强,她本来在众人眼中,就是作为潘旃的附庸,为了凑数而存在的,如果不是需要五人的定额,只怕这时早有人要踢开她了。
但到了后头有危险的时候,一定有人会要率先牺牲她。
所以,此刻众人商量争吵了几句,都决定朝不远处的回廊走过去的时候,魏紫棠很低调地跟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种时候,她自然明白应该多听少说。
潘旃,也不知道怎样了?进来了不曾?和谁一组?这里他的实力会被压制,最多只能达到金丹期大圆满而已,不过,这里的修士也不会有谁比他强,然后,若是遇到几人的群攻呢?
不管怎么说,他的危险肯定比自己要小得多得多,当务之急,是要先保全自己再说。
队伍中其余四人,姓谢的必然是最不可靠的一个;而那个神秘人则最为危险;黑水真人没什么善恶观念,但好在性子还算直,而且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感,如果没遇到太大的事情,应该不会对自己如何;而自己最信任的,就是胡立言了,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当初那个魏紫棠,如果自己对他暗地里要求结盟,不知道会有几分机会……
这么想着,她朝着胡立言身边走了几步。
胡立言似乎感觉出来她是有意而为,朝她瞥了两眼,神识在她身上一滑而过。
魏紫棠便也抬头,朝他一笑。
胡立言却没有回她笑容,反而皱了皱眉,扭过头去。
魏紫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示好太明显,而对于他而言,自己是个刚刚认识的有夫之妇,只因为丈夫没能跟过来,就朝着别的男人示好寻求保护,自然是放浪无廉耻的女子了。
想明白了,顿时丧气:自己还没开口说结盟的,估计是可能性不大了!
此刻五人终于站到了那白色的回廊上,这回廊也是那白色玉石所筑,精雕细琢,样式精巧却不流于匠气,叫人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衬着外面花木扶疏,更是别有一番清雅。
突然想到,这琼宫除了百年一开,平时也没有人,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维持着这里的草木,生长修剪都如此井井有条,想着想着,可能是她毕竟本来是个现代凡人的缘故,背脊上一凉。
还有,这琼宫建了真的是为了让后世修士们试炼的吗?如果仅仅是个需要不时打斗的地方,为什么每个细节都如此美轮美奂?
就算琼宫之主真的是个女子,也有些太过了。
这时,众人开始发生分歧:这回廊竟是两头都忘不到尽头,而且在这里神识被压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竟不能放出去太远来查探。于是有人就说要走左边,有人说要走右边。
谢公子是左边派,他振振有词:“自然是左边,你看这右边,花木明显比左边稀疏。说明那边可能有些不好的东西,”
别人还没开口,神秘人先冷笑一声:“花木稀疏?这里花木都要依赖灵气而生长吧,那边灵气浓密,必定是有傀儡在,所以才发散出大量灵气!”
没想到这次胡立言居然站在姓谢的那边,皱眉道:“此话有理,但是有灵气的地方不一定只有傀儡,也可能有异宝。”
这话倒说得十分在理,连魏紫棠听得都心中一动。黑水也是连连点头。
神秘人露出来的眼睛狠狠瞪了胡立言一眼。
谢公子得意了,道:“如此我们朝左边走吧!”
魏紫棠却又犹豫了,她比较喜欢右手原则,而且女人总是比较相信直觉……
胡立言道:“我们一共五人,还是都说说吧,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思走。”
这倒是,少数服从多数嘛,五个人正好是单数,很合适。
现在谢公子,胡立言,神秘人的选择都很明显,就看魏紫棠和黑水老儿的了。
魏紫棠看出大家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下,道:“我选右边。”
黑水真人看看她,道:“小魏,你为啥选右边?”
魏紫棠再次犹豫了一下,道:“嗯,直觉……”
女人的直觉这种理由对男人当然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所以黑水立马道:“我选左边,小胡说得对,富贵险中求嘛!”
胡立言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了?俄
而神秘人却在魏紫棠说右边时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的幻觉的话,她甚至觉得那眼神竟然隐隐有些温柔的意思……不会吧,应该是错觉。
五人往前走去,因为知道这貌似静谧的地方实则凶险,五人是组成队形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往无前的谢公子,右边是胡立言,左边是神秘人,断后的是黑水,魏紫棠走在中间。
这个安排,说得好听点是这些男人们还有一点点绅士风度的残留,说得难听点是知道魏紫棠无能,只能呆在中间策应。
谢公子不是很乐意,他这次本来带了门中四个金丹修士来的,都是家中长辈的下属,其实就是来保护他的,所以,中间那个位置一向是他的,此刻被魏紫棠占了,他还没厚脸皮到和一个女人争夺这位置的地步,所以只是小声嘟哝了一句“女人真没用”之类的。
魏紫棠装作没听见,反而正色道:“谢公子修为高深,难得的是法宝众多,最适合在前方开路不过。”
谢某人立刻有了几分欢喜,得意洋洋,目无余子,最后用鼻孔哼了几声:“法宝众多谈不上,不过是师门长辈所赐而已。”
高高兴兴走到前面去了。
黑水断后自然因为他可堪重任,而神秘人走在一边,却是因为大家都不放心此人。
往前直行,渐渐的,不止是若有若无的灵力,众人甚至感觉到一些威压,脸色都有些变,各种防御法宝被祭了出来。魏紫棠也取了白玉连环和燕潮环,放到头顶,顿觉安全了不少。
最后,拐过一个弯,那灵压来源终于清楚到了,大家心都有几分快跳,魏紫棠朝自己的法宝中又追加了几分灵力。
一个庞然大物,把回廊那里塞得满满的,看样子,竟和钰铴有几分相像。
看到众人靠近,它突然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大家有几秒钟都吓得不敢再往前。
居然是个傀儡狴犴!
152傀儡狴犴
狴犴,可能在场五人中再也没有比她更加了解的了。
龙生九子,狴犴就算不是其中最强的,也绝对不弱,小狴犴从来没有正面显示过它的能力,也因为它还没成年,潘旃和魏紫棠几乎是把它当宠物养的,从来没有使用童工过。
可是没有成年的小狴犴,举动也已经带了风雷之威。许多时候不经意间爆发出来的威力,魏紫棠都记得很清楚。
成年的狴犴是八阶以上,甚至九阶的实力,如今的小狴犴接近成年,应该已经有了七阶的能力,不过最近都是潘旃在管它,魏紫棠也不敢肯定。
面前的这只傀儡狴犴是用一只成年狴犴炼成的,实力一定有八阶了,八阶的灵兽相当于元婴初期,他们虽然有五个人,修为大都不错,也是无法对敌一个元婴初期的敌人的,唯一可一拼的,就是傀儡并无智慧,攻击模式很单一,也许还有可为。
五人的神色一时都很沉重。
魏紫棠放出燕潮环和穆红给的白玉连环,召出雷云钗,一边仔细警惕着,五人中就数她最弱,陨落的可能性最大,自然要格外小心,退路要提前想好。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比别人格外多了愤怒,朝夕相处,她对狴犴这一种群自然有格外的好感,而且这等天地神兽,本来数量就稀少,据潘旃说,当年钰铴的妈妈发情之后,他想找只公的来配,找了一百多年都未曾找到,可见已经稀少到何等程度了,而这里的主人居然把一只好端端的神兽炼成傀儡!
要知道神兽们生命漫长,即使很多前辈高人本身已经坐化,他们的契约兽也往往会留下帮他们看守洞府遗迹,可这人偏偏不肯让这只狴犴活着,反要把它炼成傀儡……
魏紫棠虽然不是特别偏激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但对于这种伤害稀有神兽的人,也无法保持好感。
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成功进来了,估计他要是看了,更加会气愤难当吧?
傀儡虽然反应比正常的人和灵兽要慢,这时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血红的眼睛木呆呆瞪着他们,巨大的爪子无声无息地抬起,一爪子朝他们拍了过来。
别看这一下比起活的狴犴显得毫无生息,大家却无人敢于小觑,俱都如临大敌,众人纷纷将自己的法宝放出:谢公子是一盏紫铜铃,上面还有阳刻的上古符文,宝气氲集,一看便知不凡。
黑水真人眯起眼睛,赞道:“好小子,这个宝贝不凡啊。”
谢公子虽未答话,昂首挺胸,很是自得。
胡立言放出来的是一个鼎,青铜锈斑斑斑驳驳,虽没有那紫铜铃这般耀眼,但也能看出是件古物,他又是丹修,必定也不是凡物,只不知攻击效果如何。
神秘人拿出来的却是玉版折扇一把,扇骨似乎是通犀玉的,此玉善能破阴魔魂鬼,别的便看不出好处来。
傀儡狴犴这一爪子过来,整个回廊似乎都在簌簌发抖,虽然这建筑物坚固异常,还在某种防御阵的保护之下,爪子的利风也把地面抓出深深的痕迹。
第一个出手的却是什么宝物都还没拿出来的黑水真人,只见他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黑色液体,他往口中一倒,运起灵力一喷,漫天黑雾便朝着傀儡狴犴罩过去。
众人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叫黑水真人了……
黑雾铺天盖地,而且效果霸道,不但有强烈的腐蚀作用,也有剧毒,甚至还能侵腐法宝和灵力护罩。
这自然是黑水真人的成名招数了。
那傀儡狴犴虽无智慧,却也知道趋避危险,身上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灵气护罩,将黑雾尽数挡住,狴犴和潘旃一样是金属性,金者,天下至坚,那黑雾虽然腐蚀得咯吱作响,令众人精神一振,最终却也未能穿透那护罩。
黑水真人骂了一声娘。
魏紫棠一开始就知道这必然无功,毕竟元婴和金丹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不是奇门异宝,难见功效。
谁知道狴犴紧接着仿佛狗狗甩毛上的水一样用力一摇头,无数小小的黑水珠四处飞溅,众人发出惊呼怒骂,各自躲避。
这黑水溅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谢某人的紫金铃和胡立言的古鼎同时杀到 ,这两件法宝都算偏门的。紫金铃金光振振,直朝着傀儡狴犴罩下,声势之盛,竟觉得在这层层光波下,空间都有些轻微扭曲。
紫金铃显然还有摄魂之能,一用之下,不止是对手,众人都有些心摇神荡,魏紫棠修为浅,那更是如此了,若非她修炼的是专门锻炼神识的煅神决,只怕早已经受伤了。
魏紫棠一边运起灵气稳定心神,一边暗骂“蠢货”,这狴犴是傀儡,哪里来的神识,你这法宝除了能显摆,还能做什么?
胡立言的古鼎,则在半空中高速旋转起来,速度高到令人头晕,符文也都亮了起来,最后鼎盖一开,竟然从中涌出大量的水来,便仿佛一条大河被装了进去,转瞬间,便是一片汪洋。
那傀儡狴犴也是一下被冲出好远。
擅长炼丹的胡立言竟然是水属性法术!
这时候,回廊和外面的庭院都渐渐被水淹没,众人纷纷放出飞行法宝离地而起,那神秘人直接跳到他的扇子上,一身黑衣和那风流倜傥的折扇很不相配,黑水真人有一对很拉风的翅膀法宝,还是黑色的羽毛状,可惜和老头的样子也太过混搭。
谢公子直接凭空而起,什么法宝都没用。
而魏紫棠早在第一时间就放出了她还没怎么用过的“临星天涯梭”。此舟一出,众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变化。
本来只是以为她是个累赘,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异宝。
临星天涯梭不但速度奇快无比,瞬息千里,而且有极其惊人的防御力,众人个个都不是无眼光之人,当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凡,魏紫棠心中暗自警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会儿还是要小心提防。
但临星天涯梭对她来说又实在很重要,不能不拿出来用,有此物在,便是遇到险情,逃脱的几率也是极大的。
金属性的神兽并不怕水,但是很快,水越淹越高,这些水并不是幻觉,而是金丹真人实打实的威力,随着回廊和花木被淹,傀儡狴犴的动作开始迟疑起来。
魏紫棠明白了胡立言的用意,心中暗赞。
傀儡是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擅长炼制傀儡的修士,一般都是用自己的神识分出来控制它,而现在这里的主人显然已经坐化或者飞升多年了,肯定没有神识能随时控制它,所以,这个主人可能也就是给它留下了一些攻击和守护的指令,这些指令也不可能太复杂。
这些指令里,必定有一点,就是不能损坏此地的各种设施,并且还要尽量守护,刚才那傀儡狴犴攻击他们时爪子将地面抓出深深裂痕,它立刻便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再用力抓下去,反而撤回了力量。
也因为这不显眼的迟疑,胡立言能判断出来这种可能性,并且使出这招,也算是聪明机变之人了。
果然,随着水势越来越大,回廊地面和墙壁上的保护禁制岌岌可危,狴犴发出一声焦虑的怒吼,朝着胡立言扑了过去,胡立言却早有防备,也不知道他如何行事,空中一个急闪,竟跃出十来丈远。仔细一看,他足下一双破旧的靴子竟是一件上品法宝。
胡立言闪的同时,叫出一声“跑”!大家都不傻,闻言四散奔逃,只有谢某人之前没取出飞行法宝,而是炫耀地蹈虚而立,此刻手忙脚乱,招出一把飞剑,已是比别人慢了数息。
而跑得最快的,无疑就是仗着临星天涯梭的魏紫棠了。
傀儡狴犴怒吼一声,想要追击,却又担忧这里还在不断增长的水,只好留了下来,但那一声吼叫,却使出十分法力,含了极为强大的攻击力,在临星天涯梭里的魏紫棠仍然是胸口一闷,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153.赤须三叶兰
魏紫棠跑出去不过几十丈远近就发现这琼宫之中内有制,空中飞行不用多久就会碰到类似于空间折射似的传送,根本不可能想飞出去多远就飞多远,她的临星天涯梭也不例外,几乎是细微不可查的一阵灵力波动,她的路线就被改了。
魏紫棠不懂阵法,但也可以肯定这是非常高明的针法了,大约是为了防止进来历练的修士脱逃的。
尽管她对这里的主人抱持着十分怀疑的态度,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实在是厉害。
不说别的,就这种非玄妙不能形容的空中制阵法,还有能把所有元婴修士的修为压制到金丹期的类似于领域法则的能力,确实是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有的能耐。
临星天涯梭几乎不受控制,降落了下来,魏紫棠跳下来一看,黑水和那神秘人也在,看他们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种力量送过来的,果然,没多久胡立言和谢公子也赶到了。
谢公子吃了亏,胸口门襟上都是吐的,脸色苍白,似乎被最后威力十足的狮子吼震伤了筋脉。
别的人看不出来,似乎都还好,那受伤的便只有他和魏紫棠两人了,魏紫棠是因为修为最低,好在受伤很轻,并不重,可谢公子的伤就有些重了,而且他已是金丹后期,修为比魏紫棠高得多,居然还受伤至此,可见此人……
实在有些草包。
联想到他之前身边那些名为队友实为保镖的金丹修士们……这也是个被家中师长惯坏了的纨绔,从某种意义上说和罗茵确实般配。
谢草包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瓶丹药,一古脑儿吞了好些颗,都是疗伤,恢复灵力加固本培元的。
在场的并无特别混不开穷困潦倒的,可也没谁像他这么吃丹药的,这身家确实不是一般丰厚!
那神秘人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轻蔑。
谢大少爷要疗伤,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绕了一圈,最后对着魏紫棠说:“你替我护法……吧,嗯,这位道友。”
语气起先是颐指气使的命令式,想想魏紫棠也不是自己的手下,为了和缓语气,加了个“吧”,后来甚至还加了称呼。
魏紫堂觉得有点搞笑。
其实他也不笨,他的随从们都没来,这一队人,黑水不是什么好人,胡立言和他有仇,神秘人更加不能信任,也就是魏紫棠还行了。
谢公子再想了想,低声道:“道友,你若与我合作,出去之后,我正一宗必不会亏待了你。”突然看魏紫棠虽非绝色,却也生得甚美,往那里一站,气度端凝,别有一番别的女修没有的味道,心中便一动,说到后来,声音便温柔了起来。
只是她已经有了道侣,那就不是处子,又没什么身家来历,做自己的妻子宗门是一定不肯的,她又是金丹修士,定然不肯做自己的妾侍,一时好生委决不下要不要勾搭她。
魏紫棠自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正要回答,竟是旁边那神秘人厉声道:“你凭什么指使她?”
魏紫棠一怔。
谢公子恼怒道:“与你何干?若不是你这莫名其妙不知来路的人随意捣乱,我们又岂会陷入如此境地?”
神秘人看他一眼,鄙视道:“是啊,谢公子被害得脱离了随从自己行动,还能做什么?”
谢某人大怒,正要反唇相讥,还是胡立言打圆场:“好了,不要吵了,刚才的应该是第一关,侥幸咱们不曾受到太大的损失,下面可能就要面临第二关了,大家都小心点儿。”
这样一说,那两人才住了嘴,魏紫棠也对谢公子道:“谢道友,你去疗伤吧,此刻既然同为队友,我们都会帮你护法的。”
谢某人嘟哝了两句什么,去树下打坐疗伤,其余人则关注着四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草木依然精致秀美,甚至不乏罕见品种,事实上,胡立言眼睛一亮,他已经发现了一丛仙草。
“赤须三叶兰!”难得的一种仙草,是炼制金丹后期一种增长灵力的极品丹药“赤灵丹”的主要药材,只有火焰地|茓深处才能生长,这里居然就这样长在一堆观赏植物丛中。
所以胡立言犹豫了一下:他怕是陷阱或幻觉。
魏紫棠也认出来了,她怎么也算是半个专业的炼丹师,不可能认不出这样的珍品药材,她也同样犹豫了,回头看了一眼胡立言。
胡立言和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默契,一起朝着那从药草走过去,这赤须三叶兰样子奇特,叶片反面都是赤红色的,再就是每株只有三片叶子,开出来的花是发暗的浅浅绯红,**中会吐出赤红色的须来,样子不算漂亮,这一丛大约有二十多棵,看植株大小应该有上千年了,采到手真是一笔大大的横财了。
两人离药草几步远时站住,魏紫棠从灵兽袋中放出了奶茶,用神识吩咐它:“去看看有没有幻阵。”
这也算是攻击力低下的织梦鼠一个聊可安慰的技能。
奶茶连跑带跳,一溜烟蹿了过去,很快用神识简单传达了“没有”的概念。
这时胡立言也用灵力凝注成细细的实体,去试探和碰触周围的地面。
没有发现任何陷阱。
两人掠过去,一齐动手,将那丛兰草采下。见对方收割手法都相当干脆利落,心中不由都颇为欣赏。
其实魏紫棠正经去野外采药的机会并不是特别多,她炼丹的药材大部分都是潘旃的收藏,或者是买来的,但她也有她的骄傲,身为炼丹师,若是连药材的生长习收割手法都不了解,岂不是笑话?所以曾经花了大功夫去研究这些,虽然实践经验不多,也不会露怯。
一丛赤须兰一共二十四棵,胡立言采了十四棵,魏紫棠采了十株,胡立言想想要分两棵给她,魏紫棠摇头拒绝,说:“足矣。”
只是这药草得的实在太容易,难道这就是奖励之一?难怪那么多人心心念念来琼宫了。
两人采药回去,谢公子还在疗伤,神秘人没什么话说,只有黑水真人,怪腔怪调道:“哎呀,你们两人可占了大便宜了。”
黑水真人是散修,散修资源少,大都捉襟见肘,免不了有些计较和小家子气。
胡立言一笑:“一会儿有别的宝贝,你们先拿就是。”
魏紫棠也表示同意,黑水真人这才罢了。
等到谢公子一个时辰后疗伤完毕,几人商量了一下,朝着有房舍的地方继续出发。
这花园却十分大,远处的房舍影影重重能看到,却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接近,看来又是个阵法了。
154.白衣女子
魏紫棠几乎完全不懂阵法,停下来问男士们:“可有哪位是精通阵法的么?咱们这么走,只怕琼宫关闭也走不到那边去。”
一时众人都沉默。
修士们对阵法,除了一小部分真的一窍不通像魏紫棠这样,好不容易被骂了才勉强会背“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河图洛书从来搞不清楚,大部分人对阵法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说到精通,那是阵法师的专业领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说精通。
这时候神秘人开口了,声音还算温雅:“这里没有阵法师,在下略通一二,如今只能先找阵眼了。”
黑水怪眼一翻:“废话,谁不知道要找阵眼?你能找到?阵眼岂那么容易找到?”
谢公子跟风嘲笑:“没错,它会放在那让你找?”
魏紫棠突感一阵杀气,这个神秘人不知道为何,对谢草包特别没有耐心。
神秘人似乎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平板板地道:“通常阵眼确实不好找,因为阵中步步危机,一个不对就死无葬身之地,可此阵虽然微妙,却无杀机,只是想把我们困住而已,我已经想到了几个可能,如果你们相信我,不妨一试。”
这时胡立言开口了:“既然我们也都没有更好的方法,不妨就相信他尝试一番吧。”
神秘人投给他复杂的一瞥。
魏紫棠跟着点点头,笑道:“这位道友,就先暂时听你指挥了。”
神秘人对魏紫棠的态度是最好最特别的,当下朝她点点头,简直算得上很温柔了。
黑水看了他好几眼,才点了头,有点不情愿说:“小伙子,那我们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别毛毛躁躁轻举妄动啊。”
神秘人没理他。
谢公子依然在嘟嘟哝哝,可大家听从神秘人所指的方向前行之后,他也还是跟上去了。
神秘人认为阵眼最可能在的位置是中心偏右的地带,这个看法遭到了谢公子的嘲笑,“只有刚学炼阵的小孩子才会把阵眼放在中心位置不知道掩藏,你的看法也就这样?”
神秘人这次比较平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不敢说一定,但是确实可能性比较大。”
黑水沉吟不决,胡立言道:“去看看吧。”
魏紫棠没说话,但是她隐隐感觉到了那处确实有灵力潮汐漩涡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体内的灵力比较强大,也可能就是天赋,尤其是结丹之后,她明显觉得,虽然自己对灵力的操控力不算特别好,但对灵力的感觉特别敏锐。
神秘人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最终大家是朝着那里而去的,一路上也没有遭到什么阻碍,仿佛真的在自己家花园里散步一样。
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发觉面前有一座亭子。
这亭子建得很特别,也是这种白石所筑,顶很高,是圆圆的,地上也铺着白石,中间竟有一口小泉在喷出水来,水喷到半人高,水花四溅,如碎玉一般,仿佛一个小型喷泉。
喷出来的水随着一道浅浅的沟渠,流到园子里花木丛中,看来是用来灌溉的,水里带着灵气。
“是这里么?”胡立言问那神秘人。
神秘人却迟疑了片刻:“本来我推算这里可能性极大,可到了跟前再推算,却发现什么都乱了,再也推算不出来。”
这等玄妙的大阵,岂有如此简单的道理?
谢公子在一旁冷笑:“我说不能听这半调子的吧?”继而又无比怀念地说:“我带来的人里有专精的阵法师,可惜啊可惜。”想到罪魁祸首是谁,立刻又以仇恨和厌恶的目光看着神秘人。
魏紫棠却发觉自己之前感觉到的灵力漩涡更加明显了,而漩涡的中心地带正是在这个亭子中,遂微笑着扬声道:“既然来了,必定有些蛛丝马迹可循的,何况走了那么久,大家也累了,不如进去亭子里歇歇。”
众人迟疑了一下,怕亭子里有埋伏或机关。
黑水真人放出神识探查,魏紫棠也放出了奶茶,她现在灵兽袋里只有奶茶和小灰这两只毫无战斗力的存在,小灰是不能暴露于人前的,奶茶却还可以用来探探路,清心凝神,还算有点用处。
奶茶一溜烟跑进亭子里,转了一圈,也不跑回来,两只后爪着地,人立着,朝着魏紫棠吱吱吱一阵招呼,样子太过可爱,连男修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黑水真人很有见地,惊讶道:“这是织梦鼠啊,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
胡立言笑道:“小东西可爱得紧,正适合小姑娘养。”
谢公子也很宽容地微笑起来:“是啊,你们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东西,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以前我有个侍妾非要要,我派人问问价钱,居然要我八千上品灵石……”突然想到自己那美貌如花的爱妾早已死于非命,脸色一沉,又闭嘴了。
神秘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还是目光跟了好一会儿,最后跟到了魏紫棠脸上。
魏紫棠却笑着对胡立言说:“我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胡立言这才想到对方是金丹期女修士,自己这么说,实在有些失礼,不过这女修士一开始便十分乖巧安静,虽然态度沉稳,开口必有所指,却还是给人很年轻的感觉,他仔细一打量,对方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的模样,又是明显没有服用驻颜丹的样子,看来年纪是极轻的,肯定不到一百岁。
一百岁之前就能结丹,那也是相当天才的了。胡立言心中一凛,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人家。
胡立言还没说什么,黑水真人先笑了:“你这年龄,对我们来说,自然是小姑娘。”
大家一起走了进去亭子了,谢公子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一ρi股坐到地上,继续开始打坐。魏紫棠也找地方坐了下来。
奶茶并没有立刻收起来,它就又四处寻莫开了。
这小喷泉对它显然吸引力最大,它跑到了旁边,就伸出小爪子去够水花。
魏紫棠连忙喝止它:“奶茶,回来!”
虽然觉得这是灌溉的灵泉,没有毒,可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蹊跷呢?
想不到话音刚落,异变便生,喷泉中一股灵力喷射,一阵巨大的威压也随之弥散,半空中竟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人影是一个长发披肩,额上带着束发金冠,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虽然只是一缕神识,却还是令人不敢仰视,自然是超越元婴期的存在。
她面容姣美无比,神态高傲淡漠,眼中却带着隐隐忧伤失落。
众人都已经呆住,这时候居然是谢草包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前辈仙子。”
白衣女子环顾一圈,叹了口气,道:“你们是来我琼宫历练的吧,好罢,这一关,只要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
“我自幼容貌绝顶,天资过人,也颇有几分聪慧,见过我的男修士,为我倾心者不知凡几,为何那人……”白衣女子看着远方浮云,幽幽道:“如果一个人,你无论如何,就是忘不了他,他却偏偏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也没有用,要怎么办?”
众人都有些愣住,那白衣女子本就是绝色,这样坦然而忧伤的神情便十分有感染力,就连黑水真人,都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痛苦和绝望。
第一个开口的还是谢公子,他声音愤慨:“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般不知道珍惜仙子你的负心男子,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多的是大好儿郎等着仙子你回眸一顾呢!”
就差毛遂自荐:看看我如何?
魏紫棠忍不住有些好笑,轻咳了一声。
白衣女子看了谢公子一眼,叹了口气。
胡立言开口却有些同情:“其实,谢公子说得没错,仙子你又何必自苦若此,不如早早放下吧。”
黑水真人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心境有漏洞如此,还能进阶化神,晚辈佩服。不过前辈已经化神,想来那小小情/欲纠葛,也早已放下了吧?”
这两人每人说完,白衣女子就还是叹口气,最后把目光放到魏紫棠身上:“你也是女子,你来说说罢。”
“你既无心我便休。”魏紫棠朗声道:“爱不得之苦,本就是人间至苦,可是既然无望,又何必这般对待自己?便是再苦再痛,也要放下。我看仙子你擅长空间折叠的阵法和领域压制,一定是胸中有大丘壑的人,难道还真的放不下这些?”
白衣女子再次一叹,但这次她开口了:“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看你说的话,不是没受过铭心刻骨的情伤,便是于情字上清冷的性子,你又哪里知道这痛苦的厉害?”
最后一个回答的是那神秘人,他低着头,看不到眼神,可肩膀微微发抖,声音也是,可见情绪有些激动:“……你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喜欢你,你又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她……是啊,这痛实在痛彻心扉,可又不愿意遗忘……”
白衣女子再次一叹,“看来你也是为情所苦的人,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众人大为失望加嫉妒:原来白衣女子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同时天涯沦落人的心理补偿……
神秘人猛的抬头,显然也是始料未及:“一个愿望?……”
155天翻地覆
“有什么愿望,你不妨提出来,虽然我留下的只是一缕神识,但还是能为你实现一些事情的。”
白衣女子的情伤忧愁似乎突然不见了,只余下高阶修士的淡然和自信。
神秘人不知为何,却看了魏紫棠一眼,魏紫棠看他一眼,皱皱眉。
神秘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那白衣女子,决然道:“我要成婴!”
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回答,白衣女子什么都没说,一个朱红色的木头小匣子被她弹给了那神秘人,神秘人双手接住,她才懒懒道:“凝婴丹,应该能助你一臂之力。”
凝婴丹!
传说的东西,被称为琼宫可能得到的最佳奖赏,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这来历不明的神秘人得到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
震惊,嫉妒,不甘,阴狠……
魏紫棠甚至已经看到了跃跃欲试。
估计等这白衣女子的神识一离开,内讧就要展开。
魏紫棠对凝婴丹并非志在必得,也不想被卷进去,她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暗自戒备,神识和灵力圈定自己的法宝,燕潮环和天涯舟。
燕潮环可攻可守,天涯舟能随时逃命。
想不到这细微的动静似乎也被发现了,那白衣女子突然双目如电朝自己这边扫过来,骤然间神色巨变,厉声道:“你那是什么法宝!”
事出突然,魏紫棠一怔,高阶修士盛怒下的威压十分可怖,尽管这只是一缕神识,她也如同被灌入铁水之中,四肢动弹不得,胸口极闷,而那白衣女子瞪着她的表情,竟似有杀父之仇,目眦俱裂,看得人不寒而栗。
魏紫棠口鼻之中渐渐溢出鲜血来,那白衣女子的神识突然一卷,自己的法宝燕潮环便被她摄走,因为力量差异悬殊,几乎立刻她炼化法宝认主时留下的神识烙印便被抹去,对自己操控自如的法宝已经彻底失去感应力,神识受伤,如遭重击,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众人都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这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意图的白衣女子会突然攻击魏紫棠,并且一下致其重伤。
如胡立言甚至黑水都面露不忍之色,但犹豫着不敢上前,只是旁观。
为了一个相交泛泛的女修士得罪高阶修士,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没有几个修士会这样做,再正直也是如此。
或者说,正直到这个地步的修士,大部分早就没命了。
可那刚刚得到凝婴丹的神秘修士却大惊失色,跃过去扶住魏紫棠,对白衣女子道:“前辈为何如此?”
但刚才还对他别具青眼的白衣女子却只是看着手中的燕潮环神色大变,对他理也不理。
那白衣女子看了几眼燕潮环,猛然抬头,仇恨地瞪着魏紫棠:“你,你从哪里得来的……他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魏紫棠其实已经心中有数,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乌龙。
这位前辈的爱慕对象,估计就是自己当初在孤岛偶然遇到的洞府的主人了,自己是很无辜地成了假想敌。
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得到的潘旃的第一件礼物,那件先天白鹿浑元锦,那是秦成元送给当时还是潘护法的潘旃的,当时自己一直很担心被喜欢秦成元的罗茵发现,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想不到当初没有成真的担心,现在居然突然出现了!
如果不是脑子阵阵发晕,胸口闷痛,真想无奈地笑笑。
这次,不会交待在这里吧?
潘旃一定想不到,临时兴起来看看的琼宫,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埋骨地。
修真界真的是有太多的危险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前辈,”她闭了闭眼睛来缓解晕眩,吃力地说:“不是你想的这样,这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一个上古修士洞府遗迹里找到的,并非他人所赠。”
我跟你的梦中情人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可能是这种遗留的神识的智商不能和真人相比,还是会比较奇怪纠结,也可能这位前辈本身的逻辑就比较一般,那白衣女子听了之后,怒火不退反增:“遗迹?他死了?坐化了?你竟然敢去挖他的洞府,打扰他身后的清静?!”
Boss终于狂化了,并且不管魏紫棠怎么解释着:“不是,那位前辈不是死了,是飞升了,……晚辈也不敢乱挖前辈的洞府,这法宝是前辈留书相赠的……”想想不对又澄清:“也不是赠给晚辈一人,进洞的每人都有一件……”
白衣女子全然听不进去,随着她疯狂的呐喊,整个花园,乃至整个琼宫,都在颤抖和震动。
魏紫棠也有些惊慌,她身边的神秘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紧得甚至令她觉得疼痛。
只是一缕神识,也有惊人的能量,又或者整个琼宫都有禁制与她相连,随着她的失控,远近都传来隆隆巨响,还有沙石崩塌的灰尘漫天,人仰马翻。
甚至可以听到一些惊叫:
“怎么回事?”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妈的,哪个蠢货碰到了琼宫的终极禁制?老子知道了,非劈了他不可!”各种骂骂咧咧。
天空开始扭曲,太阳蓝天白云统统消失,仿佛纸剪出来的一般,突然被残忍的顽童撕掉了,颜色也变成了灰蒙蒙的,而且那扭曲的幅度,看起来很怪异。
看来似乎真的是如同魏紫棠起初暗自猜测的:这里连天空都是假的,并非外面那个,而是灵力模仿塑造出来的。
地面已经开始塌陷,泥石夹杂着各种珍贵的花木簌簌而下,整个美妙的花园很快面目全非,近旁都开始有惊呼声响起,仓促间也听不清到底是谢公子还是胡立言,声音相对年轻,应该不是黑水。
魏紫棠二人的脚下也一陷,魏紫棠吃了一惊,但她受伤破中,几乎连灵力都调动不了了。幸好身边的神秘人放出折扇,托住他们,又有一件防御法宝护住二人周身。
他双臂半搂半护住她,魏紫棠皱着眉:这要是叫潘旃看了,指定要误会。
可此刻也都顾不得了,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双脚才渐渐落到地上,身边还有簌簌的声音,都是沙石落在地上。
周围黑洞洞的,魏紫棠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不安,还是和某种直觉有关。
幸好身边还有人,虽然不是希望的人,但那一双手臂,确实是坚定温暖的。
魏紫棠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些愧疚起来。
以前,不管他怎么痴情,魏紫棠也从未被触动过,因为总觉得他喜欢的对象,其实根本不是自己。
她咳嗽了几声,又吐了一口鲜血。
身边的人急了:“你到底怎样了?可要吃药?”说着亮光一闪,那人带了几颗夜明珠串,此刻拿出来,虽不是十分强,也算有些光亮。
夜明珠的珠光很有修润的效果,微弱的珠光下,那依然蒙面的神秘人也显得温润了许多。
魏紫棠取出一瓶药吃,可她也知道效果不大,她所受的伤都是神识的,神识受伤药物是无效的。
神秘人把珠子举高些,想看清楚周围的情形,可光亮范围所及,两人都僵住了。
周围的情形,实在太过震撼和诡异。
156、地下琼宫(补全) ...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地下空间,有些类似地下溶洞,有的地方七拐八弯,但中间却有相当大一块空地,仿佛一个厅。
这里横七竖八或躺或坐有不少人。
他们当中有的已经只是一具骷髅,有的肉体尚存,有的甚至看上去还没有死亡,只是已经陷入深深睡眠。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被一种翠绿色的丝绦般的一丛东西深深扎入身体之中,或者说,那东西更像某种植物的根系,从那些已经变为骨殖的修士们身上可以看出,这些根系扎进去的目的地明显是每个人的丹田。
而无数的根系蔓延到上空,汇拢在一起,一切的源头便是一颗翠绿色的,足球大小的圆球。
这圆球是半透明的,中间涤荡着勃勃生机,同时灵力也浓郁强大到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那些被根系侵入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金丹修士。
已经变成白骨的,他们身上的根系也已经逐渐枯萎,而身体完好,甚至可能还没死的,有几个魏紫棠在外等待时便见过,他们身上的绿色根系莹润如玉,灵气充盈,水色欲滴。
整个大厅中的修士,加上那些枯骨,大约有一百多个之多。
这情景看得两人都不禁后背一寒。
谁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绿色的诡异圆珠在源源不断地吸取着这些修士们的灵力和生命力,而这些灵力,又被输送去了地表,魏紫棠现在总算明白,那些整齐的花木,充沛的灵力,整个琼宫的运作,其能源到底在哪里了。
竟然就是这些修士们!
琼宫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局。用考验修士为名目,用凝婴丹等宝物为饵,每隔多少年开启一次,就会有无数修士蜂拥而来。
琼宫的死亡率又不高,不到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对于修士们而言,那是相当安全的所在了。
轻轻松松,风险不大,就可能得到宝物,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趋之若鹜。
而这些试炼失败的修士,没人知道他们实际上被扔在了这里,活生生成为这整个精美辉煌的琼宫的地下养料。
之所以试炼对象局限于金丹修士,大概是因为金丹以下灵力太过微弱,而元婴真人的实力又难以压制的缘故。
这一切,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魏紫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旁边的人就稍微更用力些握住她的手。
那手的温暖让她发寒的心略微缓过来一些,她低促道:“咱们得尽快脱身,你看这些人,都没什么抵抗就被制住,此地恐怕有幻魂之法。
神秘人一凛,道:“没错,你说的是。”
而魏紫棠更加忧心忡忡的却是要去寻找到潘旃,这一番巨变,恐怕琼宫的地上也毁得七七八八了,大部分人可能都陷入了这地底,应该更加好找些才是。
二人摸索着前行,却发现有一些修士分明是刚刚掉下来的,有人正在被那绿色根系侵入身体,有人却在奋力抵抗,只是看上去神智昏昏,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来,那绿色根系十分厉害,仿佛有灵智一般,试探一下,发现别人还有抵抗之力就立刻撤走,如果发现对方已经失去知觉,就会立刻钻入人体内。
没过多久,发现了谢草包,他已经神志不清,昏倒在地上,但难得的是他身边居然有另一个金丹修士,正在勉强和那绿丝纠缠,看它缠过来就用仅存的一点神智控制着灵力将它击退。
这个金丹修士,就是之前谢草包身边带的几个人之一。
居然恰好遇到了。
而那么多人都中招了,自己二人却没事,魏紫棠不禁问:“秦道友,你身上可带了什么镇定神识的宝物?”
神秘人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我是……”说着扯掉能挡住神识的蒙面巾,露出一张有些清瘦的俊面玉容来。
魏紫棠有些心不在焉,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打算敷衍过去,却见秦成元一双眼睛满是凄苦,又带了“心有灵犀”的惊喜,还有隐隐的殷切渴望,那样渴切地望着自己,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修真界,这样的痴情其实真的不多见,生命漫长的修士大都是自私的人。
魏紫棠突然又想起了田蕤,那也算是有几分情痴本性的罢?虽然怪异了些。
然后又想起陈睿,那就完全不是这个类型的,上次还对自己表白了,只怕这会儿也还在专心修炼,完全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对着这样的秦成元,她又能说什么?说你喜欢的只是藏着潘旃的灵魂的我的躯壳?说这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误会?她没有资格替他真正喜欢的那个潘重紫来回应他,何况她是一个心已经给出去的女人了。
对一个毫无希望的人温柔只是一种残忍吧?
所以,悄悄黯然了一下之后,她也只好顿足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我问你是否有定神之宝呢?这里如此危险,唯独你我二人无事……”
秦成元回过神来,又恋恋不舍看看她的脸,才道:“应该是你的织梦鼠的功效。”
又懒又坏又惫怠的奶茶还有这等功效!
魏紫棠又惊又喜,连忙把它捉出来,好生顺了顺背毛,甚至柔声说:“奶茶,你还挺能干呀,加油,主人就靠你了!”
潘旃当初在岛上就得到过定神之宝,应该不会有事吧?
奶茶被这从未有过的称赞拍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两只黑豆眼睛亮闪闪的,毛色越发油光油亮,伸出两只小爪子,很是吱吱了一番。
“轰隆”一声,旁边还在坚持的谢公子的护卫之一终于昏迷倒地,绿丝开始朝着二人蔓延,蔓延到二人腹旁,开始要钻入皮下。
魏紫棠看看躺着的失去知觉的二人,不由万分犹豫:“谢草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人多能多份力量,要不,咱们救救他们吧?”
秦成元却没有立刻同意,犹豫道:“他们二人都是金丹后期,我们救了他们,难说他们会不会恩将仇报……”
魏紫棠突然醒悟秦成元和谢草包实则是仇敌,便不好说什么了。
秦成元却突然下了决定,仿佛想通什么,还带着些高兴,道:“我想给他们下个独门禁制吧,这样就不怕他们如何。”
其实秦成元除了这方面有些二,其实还是相当聪明的人,魏紫棠暗想。
秦成元去拍了那二人几处,便是下了禁制了,魏紫棠却直接和绿丝战斗,把活物一般想要进入那二人身体里的绿丝击退,想不到那绿丝实则并不厉害,竟被她一掌击折了好几个,别的仿佛吃痛一般一下缩了回去,然后旁边就有粗一些的攻击了过来。
奶茶这时候却勇猛起来,扑过去抱着那绿根猛咬,咬断了很粗的两根,吭哧吭哧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绿丝显然不擅长战斗,发现没什么法子,就缩了回去。
而秦成元此刻已经叫醒那两人,也已经下好了禁制,谢草包醒过来一跳三丈高:“这是什么鬼地方?”又一看他的保镖:“咦,管师兄?你怎么来了?”
再一看秦成元,突然大叫一声,手指头指着他:“你不是秦成元吗!”
“没错。”秦成元冷冷看他一眼,突然也走起了冷酷路线。
魏紫棠来和稀泥:“此地形势危急,大家赶紧想想办法,或者去找找老黑和老胡也可以。”
谢草包也看出来了这种危险,骂了一句:“真他妈倒霉!”还是乖乖听魏紫棠的话。
157新队友
胡立言和黑水真人落下的地方按理应该距离他们不远,可找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不过,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就是了。
黑水真人老奸巨滑,胡立言也是心细智高之人,魏紫棠倒也不替他们担心,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击退了几次绿丝的攻击,遇到了另外三个人。
魏紫棠一看到其中一人,便怔住了:这不是陈睿吗?
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陈睿等三人有些狼狈,似乎刚刚经历浴血之战,身边还有一男一女,女的穿了一身黑衣,容貌清秀,但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亏了法力,抿着嘴唇的样子有些冷冷的,但是修为却是三人中最高的一个,是金丹中期。
另外一个男修士看着年纪也不大,左肋似乎受了什么伤,血淋淋的,但是面色还好。
地上有另外两具尸体,不知道是他们共同对敌被消灭的同伴,还是内讧。
不过,此地的绿丝虽然诡异,如果神智没有被迷惑的问题的话,并不是太大的威胁,以前被扔进来的修士,大约大都是在试炼中已经game over的,本身残留的战斗力基本很小,再加上这种迷惑神智的奇特力量,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能够脱逃。这次女Boss突然发难,情绪失控,那么多人被同时扔进来,大多数人并没有受到重创,虽然都被迷昏神智,但总有人身边是有能够定神的高级宝物的,所以,幸存者应该也不太少。
只怕陈睿的队友,真的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了内讧。
魏紫棠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他们为什么内讧,她的惊诧集中于又见到了陈睿,而且陈睿的修炼速度再次追上了自己:竟然也结丹了!
而且陈睿身上宝贝可真是不少,竟也有足以对抗这里的之术的定神法宝。
陈睿第一眼认出了魏紫棠,眼中初惊再喜,虽然脸孔还是木木的没表情,但眼神波动还是很明显的。但继而他又看到了秦成元,——作为一名曾经的玉溟弟子,他当然认得出门内的风云人物,作为掌门之子的秦成元——,不由再次一惊,并且明显对于他和魏紫棠在一起表示疑惑。
“陈道友,”最终还是魏紫棠先打招呼,“想不到你也来了这里。”
陈睿点点头:“你也来了。”
“是啊,”魏紫棠点头寒暄,“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个白衣女的那缕神识追击而来,虽然只是化神修士的一缕神识,却也不是区区一个金丹修士可以对抗,人多力量大,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当然是聚在一起比较好,于是开口邀请道:“不如大家结伴而行。”
陈睿微一思索,便点了头,又看向那二人,二人也是略微考虑了一下就都点头同意了。
于是同行人数就变成了六人,外加一只织梦鼠,当然,还有躲在灵兽袋里的小灰。
再次走了一段,遇到了好几拨昏迷在地,被绿丝侵入丹田的修士,他们也曾经试图去把那绿丝拔出来,对这些遇害的修士施救,但是却毫无用处。
绿丝不难对付,但却极难拔出来,一旦被用力拔,就会干脆自断触须,把一部分留在人的丹田中,紧紧裹住修士的金丹,迅速生长并爆裂,和寄主同归于尽。
“好狠的手段!”和陈睿一起加入的年轻男修士咂舌说。
确实是令人厌恶又脊背发寒的东西,金丹修士最重要的就是金丹,金丹一毁,再世都难了。
连谢公子都浑身抖了一下,无比厌恶地扭过脸去:“等我找到这根源,非把它毁了不可!”
魏紫棠忍不住和秦成元对视了一眼,他们刚落下的地方抬头是可以看到无数绿丝汇集的那个大绿球的,应当就是根源。
但是,是否可以出手去毁掉它,毁掉它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呢?
两人眼中都流出犹豫来。
又试了好几种办法,还是没有成功,结果那一直沉默不语,脸色苍白的女修士突然出手,一把剑亮出来,刷刷几下,把剩下的几个昏迷不醒的修士刺了个透心凉,血流了一地,甚至能听到血流在他们咽喉涌出时类似于吞咽又像喘息的断气的声音。
勃勃跳动的心脏被猛然间刺穿,甚至隐隐暴露出一些在胸腔裂开处……
修士中间很少有手里没沾过血的,甚至连魏紫棠手上也是有好些条人命的,像这个女子这样杀起毫无反抗力的人如此干脆利落的实不多见。
众人一起吓了一跳。
连谢公子都以颇为“佩服”的目光看着她。
那女子眼睛也不眨一下:“他们都没救了,让他们这样活着灵力被这古怪的东西吸走,一会儿也许还要给我们添麻烦。”
这话说得也不错,可是即使知道这一点,魏紫棠觉得自己也下不了这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