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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蓝白色-步步错(原名要用身体吗?) > 3亿1千万。

3亿1千万。

那头明显顿了顿,随即问:“林小姐,为什么要把假的标书mail给我?”

“那份标书未必是假的。”我说。

“哦?”李辉泽似乎被我引出了兴趣。

我缓缓地继续我的话:“这份标书是我从胡骞予的电脑里得到的。李先生,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即可。”

******* *********

我在车里等胡骞予和王书维。

胡骞予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开车,助理也就单单王书维一人,现在,又加上个我。

他总的来说还算不怎么爱讲排场,因而不用浪费时间在等司机来接或者和联络其他助理这等琐事上。

也算不幸被王书维言中,车子行到中途果真遇上了堵车。幸而胡骞予是开惯了快车的人,车流疏散开了之后,他只淡淡对我说了句:“坐稳了。”

随后方向盘一打,油门一下子踩到底,中规中矩的黑­色­bmw立刻在中环高架上飞驰起来。

8:50整,我们抵达位于中银大厦中段写字楼的伦明。

时间掐的很准。

程顺成的两个助理就在电梯口旁等着,心急火燎的样子,见到胡骞予,立刻奔过来。

“胡总,您总算来了!怎么打您电话都被转接,我们程总都急得快掀桌子了!”

胡骞予和王书维相视,不易察觉地一笑。

我们由这两个助理引路,一前一后走进晟天的会议室。

胡骞予和程顺成谈得很愉快,很快签署了合作意向,这比之前恒盛方面预期的要快。

但之前双方在利润分成上的分歧,还是无法达成一致。

在胡骞予入主恒盛之前,公司一直有侧重股票方面的传统。

胡骞予在担任公司CEO之后,转而投资大炒房地产,在新加坡国内发展的顺风顺水,旗下新组的房产公司在海外挂牌上市,也顶住了各方势力的打压,收益颇丰,不止如此,这一举还开创了新加坡国内楼盘在国外销售的新纪元,令全球各地的资深金融业者啧啧称奇。

而他近年来将视线投回弹丸之地——香港,正筹备进入竞争激烈的房地产代理行业,而能否像在国内以及海外那样大展拳脚,这与同伦明的合作至关重要。

反之,伦明也很需要通过和恒盛的合作打开新加坡市场。

可即使是这样双赢的生意,在利益分布的问题上,双方还是无法做到妥协让步。

不过在我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胡骞予手上还有一张牌:下午李辉泽邀了他出海,既然李氏对东区的开发案也很有兴趣,胡骞予就算无与李氏合作的打算,但到时候他和李家公子一起出海的消息一经香港媒体爆出,这消息,自然是对恒盛有利无弊。

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中慢慢掌控一切,是胡骞予的拿手好戏。

这是我对这位对手的评价。

虽然,他也许从未把我当对手看过。

****** *******

告辞之后,回半岛酒店。

顶楼的Felix餐厅外聚集了不少媒体,胡骞予由服务生领着自贵宾通道进入餐厅。

放眼望去,香港排的上数的商界名流大多携伴出席。

触目处,女士或光鲜亮丽,或衣香鬓影,­精­细,美丽,一丝不苟;男士则多风度翩翩,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我们刚出现在门口,就已经有眼尖之人前来打招呼。

胡骞予见此人越走越近,眼睛立刻瞟向一旁王书维,下一秒,王书维附到他耳边:“季廷伟,亚寰国际总裁季立业的侄子。”

此时,季廷伟已走到胡骞予眼前,“胡总!”同时递出手,“怎么这么晚才到?”

胡骞予弯出一抹笑,握了握他的手:“季立业先生可好?”

季廷伟状似受宠若惊:“叔叔正在巴厘岛渡假。”

“他老人家可真是逍遥快活。”胡骞予淡淡答。

******* ********

可刚开始还是好好的对话,却因这季廷伟拐弯抹角地提到了东区的开发案而变了调。

胡骞予只得借口看到别的朋友,要过去打个招呼,拉着我速速远离季廷伟。

上流人士的聚会大多如此,吃个早午餐也必须全副武装,寒暄,打招呼,做任何事,任何举动,都目的明显。

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利益的熏陶全都无法加以掩饰。

花旗银行驻港负责人并未如期出席,胡骞予不用再一门心思的想着公事,心情轻松很多,也就在摆放了各式餐点的长桌前逛起来,挑几样看起来可口的,犒劳一下他的胃,也不时把东西送到我嘴边。

他似乎很喜欢喂食这样的游戏,百试不厌,我也懒得抗争,安安心心让他喂着。

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

Felix餐厅的铝制桌子及玻璃底面营造出一种现代的冰山感觉,银质平底杯、T型发光舞台桌、各种奇形怪状的极简主义吧椅。

而此时,在这个很有些艺术家氛围的地方,充斥的却尽是光鲜亮丽之下赤 ­祼­­祼­的名利场。

吃brunch习惯,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

众多政商名流需要胡骞予去应付,王书维跟在他身后,做他的移动名片夹。

我偷得浮生,乘餐厅专属的木雕电梯下楼。

回房间。

2亿1千万,我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数字,美味早午餐,于我,是味同嚼蜡。

我开笔记本,在线联系我的投资顾问。

重新计算。

香港政府这个财政季度共拍卖6块与40192同等价值的地皮,投资运作率在30%左右。

这次投到标牌的公司总共11家,其中3家有实力与恒盛竞争,但出资不会超过他们流动资金账面上的50%,对恒盛构不成威胁。

李氏是恒盛这次投地的最大对手,可李兆佳和胡骞予一向关系良好,这次虽然获得主牌,但是李氏在新加坡的众多房产开发案投入了太多流动资金,这次的底标应该不会超过李氏最近在新加坡购买的那块地的70%。自然,李兆佳这次出席拍卖会,十有八九是烟雾。

这样算来,这次的地皮,远远超出2亿1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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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泽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最近又和李兆佳闹得很僵。他和我,成为同一阵线的几率颇高。

但说实话,何万成当初在慈善晚宴上介绍我和李泽辉相识,说他能帮我,我对此抱怀疑态度。

况且何万成并不知,我和李辉泽其实早已相识。

此番介绍,真是多此一举。

李辉泽其人,做事过于不温不火、八面玲珑,虽算不上毫无能力的二世祖,在外头也有自己私人名下的公司,但与他那位在家族企业里独当一面的二哥李兆佳相比,却要逊­色­许多。

由于一些限制,我不能让人查到我名下资产,所以以我为法人的公司只能在香港注册,也因为这样,我和这些港商多少有过些合作。

香港最热的两样东西,一是港股,一是房地产。李辉泽的公司曾和我的公司在地标筹划方面的生意上有过几次往来,但合作结果均是糟糕透顶。

何万成这只老狐狸到底是在帮谁,我并不确定。

对于李辉泽,我不知自己能不能信赖他。

************** ***************

我头疼,捏一捏太阳|­茓­。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想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没有一点头绪。

资金不足,人力不够,没有盟友。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在一点一点购进恒盛散股,但效率,不高。

面对胡骞予,我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

我在他面前收起所有锋芒,乖乖做只宠物,也并非长久之计。

胡骞予对我若即若离,如若他爱上我,注定要栽在我手里,可惜,我一点也不确定,他对我,有几分认真。

他看我的眼睛,总还是透露出不信。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摆脱嫌疑。

他一面用着我的身体,一面防备我一切行动,让我从接触恒盛资金流向的财务部,调到服侍人的助理室,不让我接触任何大型商务案。

此刻的我,差不多已被逼到绝路。

我之前并不想对付他而损害恒盛的利益,现在我才明白,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我抬腕看看时间,brunch差不多快结束,我得赶紧回去。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

东方风格的安乐椅旁,中国漆木茶几上,摆着酒店赠送的时令水果和新鲜手工巧克力,我捡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品味一下这难得的甜蜜。

**************** ******************

之后,起身出门。

到了门边,刚碰到门把的时候,门铃响。

我开门。

我以为是胡骞予。

原来不是。

王书维。

我朝他点点头,他回应我,也微微颔首。

一路无话,我走在前,王书维在后,我和他一道穿过光线黯淡的长廊,朝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间。

王书维站在我身后。

透过电梯间内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我看着自己的脸,还有王书维1/4的脸。

电梯一路上行,中途没有停,眼看电子屏上的数字即将跳到顶楼,28层。这时,王书维唤我一声:“Vivi……”

我定住。

该来的躲不掉——

这么想着,我按下27层,电梯门开,我走出电梯间。

27层同样是酒店套房。红­色­地毯,木质纹路墙壁。

走廊极其安静,有白帽白衣、条纹西裤的服务生从旁经过,驻足,朝我们30°躬身。

不久,看着服务生朝走廊另一头而去,渐渐远离的身影,我转身,看身后的王书维。

我笑一笑,尽量表现和善:“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和我做陌生人。”

************** *****************

他也笑:“这不正是你要的?”

我没有搭话,因为,无言以对。

他见我沉默,一步,一步,朝我走近,随后抬手,我几乎要以为他要摸我脸颊了,他却指尖方向一偏,拨了拨我的头发。

然后,他褪开半步,瞅一瞅我的脸:“你还是做成了。”

我咬咬­唇­,本不打算回答他,却在看见他微波动摇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俄而,我开口:“是。”

“他爱上你了?”

我低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回答不了,于是只能说:“我不清楚。”

“你爱上他了?”

我摇头:“没有。”

“Vivi……”他又一次这么唤我。

“嗯?”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他说,脸上没有表情,“以后,你是林为零。”

我想了想,点头。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说到这里,他闭上嘴,不再出声。

王书维一直习惯话说到一半便禁言,让我去猜他的下一句话。

“你想说,他太聪明,太冷静,哪怕爱一个人,也不会愚蠢到拿自个儿身家利益去换?”

*************** ****************

他又笑,无奈中隐含宠溺:“你总是猜错。”

“谁说不是呢?”我不禁一怔,随后笑着反问。

是啊,谁说不是呢?

不仅猜错,还做错,还选错。

可惜,不到死胡同,我不死心。

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我想说,你总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这样的林为零,是赢不了胡骞予的。”

我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可惜一时间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叹了口气:“下午,拍卖会,不要让自己受影响,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好。”

王书维说完,转身,走到了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键。

我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开口:“Mike……”

王书维没有回头。

我自知失言,闭上嘴,咬了咬牙。

************* ****************

此刻,我的心里有些懊恼。

他半分钟前才说过,以后,我不是Vivi,是林为零。

我怎么忘了?

噤声片刻,我改口:“谢谢你,王特助。”

闻言,王书维肩膀一颤,不多时,他转身,重新回到我面前。

他的手,穿过我的头发,托住我的后颈,最后,还是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这一吻,时间有些长。

电梯已经抵达,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叮”的一声,在寂静的此处听来甚是清晰,在火热的吻中加入一道冰冷的水流,提醒我们清醒。

我们同时睁眼,我看了会儿他褐­色­眼瞳,头随即一偏,就见电梯的双开门正从中间缓缓开启。

于此同时,王书维放开我,说:“别再吃巧克力。你也该长大了。”

说完,笑一笑,之后便转身,进入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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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王书维的脸随之消失在那道缝隙后。

我拿手机,拨号码,打给不久前才在线见过的投资顾问:“我私人名下目前可以调动的动产有多少?”

那边停顿片刻,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随后:“6千万。”

“那加上持有的欧洲债券呢?”

“林小姐,现在行情很好,不建议你抛售债券。而且,你也知道,如果抛售了欧洲债券,你在瑞士银行的贵宾等级会降级。这得不偿失。”

我想了想,道:“那你帮我抛掉多贝特的股份,债券抛售3成,我要你在下午3点半之前给我凑到1亿5千万。”

“这……”

他似乎很为难,声音踟蹰。

“最迟4点。到时候,凑不到的话……你知道,我不需要无能的投资顾问。”

说完,我挂断电话。

胡骞予参加世界青年企业家峰会,我没有随行。

李辉泽约我在他的私人会所见面。

私人会所在太子道,我到的时候,李辉泽亲自出迎。

李辉泽正经事没做过多少,倒是个上乘的玩家。

这间会所由李辉泽一手创办。吃喝玩乐的设施齐备,是香港出了名的销金窝。此时正值白天,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和表演以供观赏。

李辉泽很大方告诉我,下午的拍卖会,他已确定出席。

不是和代表李氏集团的李兆佳共享一个标牌,而是以他私人名义单独拥有标牌。

这就意味着,李辉泽已确定投入到这场地皮的争夺战中。

可他似乎要拉我进战局。

“也许,我们可以联手。”

我笑:“我现在在胡骞予手下做事,你这么做岂不是害我?”

他扯一下嘴角,眼睛钩子一样盯着我:“说谎的女人可就不美了。”

“什么意思?”我笑问。心里不是不惊讶。

他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好应付。

“你在香港的那间公司,任他胡骞予请全港最顶尖的徵信社来查,都查不出法人是谁。林小姐,不要耍我。”

***************** **********************

李辉泽的这个提议,最后还是被我婉拒。

我的理由:“暂时不能和胡骞予撕破脸。”

李辉泽倒是一点都没有顿觉索然无趣,竟还有好心情在这里和我胡侃:“身为胡骞予最爱带在身边的美丽秘书,心里想着如何吃里扒外,却又没有胆子真的动手试一试。有趣,很有趣。”

“这场好戏,李公子你来出演,就已足够,我何必再Сhā一脚?”

我浅笑妍妍,调侃回去。

“你的嘴很厉。”

他突然板着脸说。

我保持笑容:“谢谢夸奖。”

他啧啧出声,数着指头,朝我晃一晃:“相信我,我刚才这句话,之于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我没和他多聊,回到酒店。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致电香港财务司办公室,以海外委托人名义拿到了最后一张拍卖会的标牌。

9号,是我的幸运数字。

希望,我也能幸运一回。

****************** *********************

将近下午一点,胡骞予参加完企业家峰会,回到酒店,直接把我从房间拎了出来。

“­干­嘛?”我记得早上王书维向他汇报行程的时候,提到他下午和李辉泽有约。他此时正要去赴李辉泽的约,我只能装作未知,嘴上这样问。

他回头瞅我一眼,只说一句:“应酬。”

下午一点,半岛酒店配给贵宾住客的劳斯莱斯载着我们,准时抵达港口。

在码头上下车,视线远眺,就看到站在那六七十尺长的豪华快艇的甲板上,穿着随意的李辉泽。

李辉泽架着副黑­色­雷朋镜,白­色­衬衫扣子半开,衣摆在海风中像旗帜一样招摇。

远远望见我们,李辉泽弯出一抹笑,冲这边招招手。

在很多外人看来,李辉泽与胡骞予算是同道中人。

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喜欢玩帆船,潜水,高尔夫,网球。李辉泽尤其擅长马球,连胡骞予似乎都不是他对手。

有人如此说过:李辉泽是香港的“胡骞予”。同样的爱好玩乐,同样的,身后大把风流债。

可在真正的财经分析师眼中,胡骞予和李泽辉,二人从处事方法到商场上的手腕,都大相径庭。

***************

上船。

游艇开动。

香港二代富家子大多如此,出手阔绰,花钱流水。何况这几年,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时兴买游艇,香港又是港口城市,买艘游艇,实为享受。

游艇用处多,平日用来招呼生意伙伴,出海谈生意,空闲时就约上三五好友,再约几个娱乐公司的女星或某些姿­色­上乘的模特,开到公海去逍遥。

进到船舱里,李泽辉给胡骞予倒了杯威士忌:“这几天老兄你在香港的一举一动可真是备受瞩目!”

“是吗?”

胡骞予细呷一口杯中酒,在我听来,他语气中透出了那么点好奇。

“你前天是不是去过尖沙咀的天香楼?”

胡骞予点头。

“你那时候是不是说,天香楼的杭州莱是全香港最好的中餐?”

胡骞予没有动作,等着他说下去。

此时的胡骞予,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放在我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

李辉泽应该将胡骞予这个动作收进了眼底,但很快,便移开视线:“结果就因你这句话,这几日,不少名媛淑女都争往天香楼‘守株待人’。”

胡骞予但笑不语。

我,在一旁赔笑。

****************

“连我表妹都在那里等了一个中午。”

听李辉泽如是说,胡骞予笑容略微开怀了些:“这话夸张了吧!”

李辉泽满脸正经,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摇一摇:“一点也不夸张。钻石王老五本就屈指可数,可惜,你身边……”

说这话的时候,李辉泽朝我瞥了一眼。

我以为,在胡骞予面前,李辉泽会把我视作陌生人,可他不,竟然还热络的打招呼:“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

游艇开到了礁石浅湾。

深海有很好的景致,海底珊瑚和阳光效应,使得湖面呈现一片碧­色­。

浅水鱼类在人眼前呈现出一片缤纷­色­彩。我收了收心,也把拍卖会的事抛诸脑后,把意志全转向海底全景之中。

下午闲暇时光,潜水,捉鱼,不谈生意。而是在甲板上,边品酒边看海景。很惬意。

这两个男人,对生意都绝口不提,喝完酒,钓鱼,两个小时时间真的很短暂,这两个­肉­眼辨析,都毫无杀伤力的男人,带着各自面具,虚与委蛇。

甲板上阳光烈,我进船舱。

我到吧台,给自己调了杯­鸡­尾酒,加冰,饮一口,喉管顿时透凉。

香港此时气温20度左右,比上海温暖许多,可惜,这是我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我对付恒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棋,到底是为我引路,还是把我带向毁灭。

王书维很了解我,他总能找出我最致命的缺点。

他说的对,我外表骄傲自信,可骨子里却自卑。

我不相信别人,甚至,不相信自己。

那么,到底是谁害我变成如今这个地步的自己?让我对所有人都竖起戒心?

罪魁祸首在我愤然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进入船舱。

胡骞予慢慢踱进来,到我面前。把喝空的酒杯放到我面前,示意我倒酒。

我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从酒柜上取来威士忌酒瓶,为他倒酒。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酒杯,却没有喝。

“听李公子说,你们是在何老的慈善晚宴上认识的。”

我点头。

我点头的同时,胡骞予手臂伸展,攫住我下颚,抬起我的脸:“做我的女人,最好是乖一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着他眼睛,说。

“意思是,别想跟我玩花样。”

我不理他,绕出吧台,朝外走。

“站住。”

他轻轻巧巧的说。

我人已经走到台阶处,因他这短短两个字的命令而下意识顿住脚步。

“回来。”他继续道。

我没有动。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身后极近处,片刻,胡骞予制住我肩头,把我扳正来,面对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随即又褪开些,看我的脸。

“李辉泽还太­嫩­,你指望不了他的。”

他笑着说。

随后,他的手顺着我的胳膊,向上,来到我脸颊两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语气不好,胡骞予捧起我的脸,捏捏我脸颊:“别不开心,我这是在给你指明路。来,笑一个。”

我扯了个笑容给他。

他嫌弃道:“不许皮笑­肉­不笑。来,再笑。”

我忍住厌恶之心,嘴角扬起,再扬起,终于,成功的笑了出来。

************** *************

胡骞予,李辉泽,我,一行三人一齐来到拍卖会场。

李辉泽与胡骞予在拍卖厅门口道别,进入梯形会场,李辉泽径直坐到已经提前抵达的李兆佳的身旁座位上。

王书维也提前抵达,胡骞予朝正向门口张望的王书维微微颔首,随即朝他走过去。

我随着胡骞予的脚步,也坐到指定座位上。

李氏兄弟的座位在我座位的斜前方。

两兄弟正在贴耳交谈,语毕,李兆佳将写有数字7的标牌交到李辉泽手里。

我偏头,见王书维手中标牌,其上写有数字11.

拍卖开始。

底价9千万,每1千万叫价。

时间很快过去,叫价已经涨到1亿9千万,李兆佳已放弃举牌,舒适又安然地坐在位子上。

至此,李辉泽没有叫过一次价。

价格推到2亿1千万时,王书维没有很快举牌,而是看了眼胡骞予,见胡骞予点头,方才重新举牌。

拍卖师立刻说道:“2亿2千万。”

我靠在椅背上,手紧握成拳。

果然,那个2亿1千万的标书是假的。

心里不禁咒骂胡骞予。

他未免太小看我,只要我把这个数字报给­精­算师,经过­精­确计算,很容易就可以得知2亿1千万这个数字有问题。

我当时把标书发给李辉泽,也并不是为了向他透露恒盛的底标,而是告诉他,我,可以弄到胡骞予手头的东西。

这样,我和李辉泽将来的合作,我才不会处于下风。

思考及此,我不禁偷瞥了眼胡骞予。

随后,我不禁愣住。

因为胡骞予正好整以暇地拄着下巴,看我。

我的目光,撞进他的视线中。

他手伸过来,准确的寻找到我暗地里紧握成拳的手,他收起掌心,就这样握住了我的拳头。

随后,他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低声说了句:“你果然看了标书。”

我一怔,下意识甩脱他的手。

此时,我的手心,已经渗出冷汗。

************ **************

此时还在叫价的,只有9号竞标公司和11号的恒盛。

在座这些生意老手,一眼便看得出9号是在恶意抬价,又或许是在帮什么人实行代理出价。

可是在拍卖会正在进行的当口,也拿恶意抬价者没办法。

至此,李辉泽依旧没有举牌。

价格来到2亿3千万——

就在这时,李辉泽终于举牌。

“2亿4千万。”

见李兆佳不可置信地偏头看李辉泽,我暗自舒了口气。

我自认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还是引来胡骞予意欲不明的一瞥。

我心下一惊,赶紧正襟危坐,目光亦从李辉泽身上移开。

王书维又看向胡骞予。

这时的胡骞予,拧眉瞟了我一眼,随即拿过王书维手里的标牌,举牌。

2亿6千万。

********** ************

此时还在叫价的只剩三家公司,李辉泽的7号,来历不明的9号,和胡骞予的11号。

我听见李兆佳压抑的低呼:“李辉泽!你搞什么鬼?!”

要价因胡骞予的再三举牌而涨到2亿9千万。

9号此时放弃举牌。

李辉泽很快再一次举牌。

3亿。

“3亿。3亿。”

拍卖师略显激动的声音透过场内的立体环绕音箱,响彻会场内各个角落。

我就坐在胡骞予身旁,他此时气息依旧很稳,并没有丝毫紊乱,反而嘴角还不自觉的扬起了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微笑,是只有当胡骞予把对手逼到绝境上时,才会有的微笑。

可现实情况却是,胡骞予被李辉泽逼到了绝境。

我看着他嘴角这一抹模棱两可的笑,没来由的,心尖一跳——

“3亿一次,3亿两次,3亿……”

就在即将一锤定音之时,胡骞予有些懒散地将牌子举起。

3亿1千万。

就在胡骞予叫价的时候,李辉泽的助手接了个电话,片刻后神­色­焦急地将电话递到李辉泽手里。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李辉泽脸­色­越来越差,突然,他嚯地站起来,转身朝出口走去。

在路过胡骞予的时候,李辉泽迅疾的脚步明显一顿,可很快恢复,继续朝出口走。

这时,胡骞予笑容满满,凑到我耳边:“你该去劝劝他。”

不用看,我都知道胡骞予此刻是什么表情。

胜利者,对手下败将,残酷高傲的表情。

我没理他,起身,在胡骞予瞬间闪过错愕的眼神注视下,亦转身朝出口疾走而去。

路过手执9号牌的男子身边时,我停了停,朝他点点头,他会意,继续叫价。

而我则以最快速度奔出会场,拦住李辉泽。

************* ***************

李辉泽面­色­不善,瞅我一眼:“竟然让花旗冻结我资金!我真要被他玩死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但我不想浪费时间,单刀直入的说:“我手头有1亿5千万。”

闻言,他突然拧眉,不置信地盯着我看。

他沉默几秒:“你有什么条件?”

我尽量说得快些:“成功拍下这块地之后,把地皮的房产建造和地产经销权利转到我名下。”

他声音立刻拔高,瞪眼看我:“你耍我?!”

我没有答话。

他嗤笑:“女人,我小看你了。早上拒绝我的合作要求,原来是要等我被逼到死角,再出手捞好处!”

我偏头,不理他话语中的愤然。

他看着我,冷静下来,声音恢复平常:“或者,你只是拿我当挡箭牌。胡骞予忙着对付我,就没空防你。”

我不与他争执,只说:“我要这块地。独立开发。”

他沉默。

“这块地的产权还在你手里,但对外还是宣称是你我合作开发。”

“……”

“你也不过是想你家老头子认可你的行事能力不比李兆佳差。这点,我帮你做到。”

************ **************

转身,朝里走两步,李辉泽和我一起回到会场。

会场内响彻拍卖师的声音。

“3亿7千万。”

“3亿7千万一次。”

“3亿7千万两次……”

李辉泽站在门口,直接叫价,声音略高:“4亿5千万。”

这时,我看到,胡骞予豁然转向门边,看向李辉泽,目光如炬,脸­色­奇差。

今日,香港整点时段快报新闻,一则消息惹人注目:香港政府以高出市场价值1亿4千万的价格拍出九龙黄金地段地皮。

而投得此地的,正是李氏三公子,李辉泽。

胡骞予抽走我手中遥控器,关电视。

我回头,就见他站在沙发旁,在我的脸上,落下他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与他对视。

他一边嘴角扬了扬,坐到了我旁边。

“这则新闻一出,不知道多少人要取笑这位李公子。”

他一条胳膊搭在沙发背椅上,说。

“是吗?”

我不太想和他谈论这个问题,兴趣缺缺的反问一句。

他嘴角笑意愈发明显,甚至可见一点微扬的弧度:“­精­明的商人,从没有买贵的道理。”

我朝后挪一挪,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可只要是眼光稍微长远一点的商人,都会知道这块地的价值,远比它的市价要高。”

这也是我之所以把这块地的产权留给李辉泽,而要他把开发权让给我。

实际上,我现在还没有实力开发这么大型的项目,后期投入的资金链太过冗长,我并没有那么多资金去填这个深坑。

而这也许正是胡骞予并没有怀疑我有份出资的原因。

而我一定要得到地产开发权的原因,胡骞予应该还没有猜到。这样也好,胡骞予对我的防备,自然的会有一半要转嫁到李辉泽身上。

要知道,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实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

这一点,我曾多次切身体会。

我确实是想用这块地换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这个盟友,绝不会是李辉泽。

胡骞予不知道我看了标书自然是好,但他如果真的知道了,也只会把目光投在我和李辉泽的身上,那样至少能确保我和将来那位盟友,合作愉快。

当时开启他的电脑时,我并不是没有怀疑他安装了什么监控程序。当时心里就在衡量,如果他装了监控程序,那么标书就很可能是假,反之,没有监控程序,标书一定是真。

其实,这两种情况,都对我有利无害。

反正胡骞予从没相信过我,我倒不如找个替罪的,来为我分担罪行。

我说完,胡骞予陷入短时间的沉默,随后,他该死的又笑了:“那你以为,这么一块肥­肉­,我会就这样拱手让人?”

我一惊,他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顿时笑地更深。

见我没有搭话,他朝我挪近一些,侧过身来,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你犯的错误。犯了错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受不了他此时如炬的目光,勉强笑一笑:“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

“……”

他但笑不语。

我恨极他此番表情,心中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咬死他,可实际上,我只能强迫自己表现出坦然和乖顺。

“投标的事,我没有做任何手脚。”

我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你总是爱撒谎。”他这么说着,手臂伸展,摩挲我的脸颊,“你看了我的标书。”

“我没有。”我坦然看他。

心里却在咬牙切齿,他凭什么对一切事情都这么笃定?

我偏不信,他能在我的眼睛里,看到真相。

他的手仍旧停留在我脸上,指尖微凉,“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时你追出去,到底说了什么,才说服他在已经没有资金的情况下,给拍卖行开空头支票。”

我笑一下,不说话。

我的资金调动全部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进行,之后再通过瑞士银行转账。瑞士银行保密措施严格,怕是他胡骞予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似乎也不想再与我在这件事上讨论,收了一直在我脸上游走的手,安安稳稳靠进华贵的洛可可风的沙发里。

我心中嘘气,闭了闭异常酸涩的眼睛。

就在我闭眼,还未来得及睁开的时候,听到他说:“去卸妆。”

我阖紧眼睑,不打算理他。

“你知道我最讨厌摸到脂粉。”他说的冷然。

我闭着眼,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听见胡骞予接下去,懒懒说道:“还有,从我衣柜里拿件T恤换上。你穿着这身套装,铜臭味太浓,我会没有兴致。”

我再也受不了他这样的命令,猛地睁眼,瞪足了眼眸,侧过头看他。

他一副无谓模样。由着我瞪。

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想着法子拒绝:“现在已经5点,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去晚宴。”

这次晚宴主办人是现任香港财政司司长的夫人,夫人特别来函邀请胡骞予,他不能迟到。

他慢腾腾地抬腕看表,“晚宴7点半开始,时间足够。”

*************************** *****************************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卧室,断断续续,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

他胡大少是酣畅淋漓了,我却骨头酸疼。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身下一片黏腻,一路走一路便有液体滴出,没走几步便全身瘫软,跌在地上。

我咬紧牙关,回头瞪胡骞予。

胡骞予半靠在床头,床单恰好遮住腰际以下,希腊神邸一般,冷眼看着我的狼狈。

最后,我撑着身体站起来,几乎是扶着墙面来到浴室。

放水,洗澡,洗到一半,胡骞予在外头敲门。

随即,他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已经7点了。”

我没有搭话,他这样对我,还想我做他晚宴的女伴,未免太高看我的忍耐力。

但他不会任由我这么任­性­,我没有回答,他索­性­推门进来。

听见门轮滚动的声音,我没有理会,坐在浴缸里,只忿恨的想,自己为何会忘了锁门。

他走过来,蹲在浴缸旁,伸手入水。

他的手,在水下,顺着我的小腹向下——

我夹紧双腿。

他这才抬头看我:“如果你不愿去,我们就继续。”

说着,一个抬身,坐到了浴缸沿上,手腕一捞,轻松打开我双腿。

水面清澈,我的身体,没有一点掩映,投在他的眼中。

我只觉气短,却又拗不过他的力气,最后尴尬地抓着他的手腕,被他的手带着在自己身上游走。

最后,他的指尖,揉上我的花心。

他眉毛一沉,在那里轻拢慢捻,我小腹不得不绷紧,身体瞬间僵硬。

“它已经红肿,你应该让它休息。”他戏谑的说,挑眉看我,“怎么样?去不去?”

我猛的闭上眼,待压制住了所有情绪,才重新睁开:“我3分钟之后出去。”

他满意一笑,起身朝外走,从挂架上扯下匹毛巾,擦了擦手,踱步出去。

晚宴,晚宴,晚宴。

坐在车上,我强迫自己脑子里只想着晚宴的事,不看旁座的胡骞予。

这场私人晚宴,香港财政司司长主持,开场时上台致辞。

我坐在下头,机械地鼓掌。

致辞内容无非是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位青年企业家。拿到青年企业家大奖的那位英格兰人,就坐在主桌,司长夫人的旁侧。

出席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为年轻人,财政司那边的人,有几位远远看去觉得眼熟,应该是熟人。

如果我还有好心情,我会过去打个招呼。

可惜,有胡骞予在,我心情不会好。

我坐在胡骞予旁边,做好自己本分,会场四周摆放在长桌上的食物,虽然诱人,但我实在没有胃口。

“过去吃点东西。”

胡骞予起身,对我说。

我眯着眼睛,抬眼看他。想了想,起身,跟着他去拿餐碟。

走到半路,司长夫人过来与胡骞予打招呼。

夫人与胡骞予似乎关系甚好,在半路碰着了,便笑着打招呼。

我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典型香港女子长相,虽然有些年纪,但保养不错,仪态上佳。

她转过脸来看我,脸上笑容无懈可击:“这位小姐,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来得及答话,胡骞予轻轻揽了我的腰:“您也知道,女人的脾气……”

说完,不忘含情脉脉看我一眼。

我看着这位司长夫人笑容越深,再看胡骞予安然放在我腰上的手。

胡骞予这是演的哪一出?

夫人笑容祥和:“正好,Alex等会儿也要来,你这女友,应该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女友一词可不能乱用。

我见此时胡骞予表情,几乎是默认。我虽心中戚戚,但又不能说什么。

我心中不禁忖度,这位Alex,到底是何方神圣,司长夫人提到这个人时如此亲昵的表情,略有些令人好奇。

待司长夫人离开,胡骞予凑到我耳边,低声命令:“不要板着张脸。”

我侧头看他,笑一笑。

“很假。”他评论到。

我也觉得自己假,可实在笑不出来,索­性­板了脸,看他拿我怎么办。

“Alex是司长的独子。我们是同学,他来了,带你去见见。”

他说着,手还放在我腰上,将我带到长桌前。

“这寿司不错,鱼子酱很新鲜,吃一点。”

我点头,夹了一份放进盘里。

他推荐什么,觉得什么好吃,我统统夹一份进盘里,眼看盘子就要叠满,我才被他放回座位。

他原本要和我一起坐回去,分掉盘里一半食物,但却在这时被王书维叫走。

他们两个大男人交头接耳,我在一旁冷眼看。

王书维说完,胡骞予看我一眼:“你先坐回去,我有时,出去一下。”说完,不忘嘱咐我:“别乱走,知不知道?”

我尴尬异常,草草点点头,快步远离胡骞予。

“为零,胃口不错?”

就在我对着满满的食物犯愁时,有人在我身后如是说。

这声音,之于我,异常熟悉。

可我不太敢相信,此人会在这里。

有些迟疑地回头,果真看见站在我座位身后的那人,张律师张怀年。

************************* **********************

在此时此地见到张怀年,我十分意外。

他也不多做解释,只说,“我前段时间一直待在中国大陆,前日来的香港。”

这么说来,这两天,我和张怀年一直身处同一个城市。

见到张怀年,我心情不觉好很多,刚才因胡骞予而灰暗无比的情绪,也缓和不少。

“听说你进了恒盛?”

我想了想,既然已经瞒不住,我也懒得解释太多:“王书维告诉你的?”

他点头。

“正巧,王书维不久会回到会场,你可以去见见他。”

我刚刚转好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声音不自觉冷了半分。

在张怀年面前,我似乎从来都还是那个任­性­的林为零。孩子一样,不受管制。

他轻轻巧巧答道:“见过了。”

“……”

“当然,刚才我也见到胡骞予了。”

我瞪大眼睛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可惜,胡骞予走得急,并没有看见我。”

他似乎是在表示惋惜。

这时,突然响起胡骞予的声音:“现在不是见着了?”

我愕然回头。

胡骞予没有看我,只一味盯着张律师,笑得有些古怪:“书维说您来了,我还特意去接,没想到您已经到这里了。”

张怀年不说话,浅浅笑一下。

此时气氛很僵,我看着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胡骞予终究是年轻,再沉得住气,似乎面上也表露的出一丝情绪。

可张怀年不一样。他笑得很无害,无可挑剔。

可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刚才胡骞予那样急匆匆的出去,哪像是要去接人,像是要去堵人才对。

就在我疑惑非常之时,张怀年终于开口:“世侄,何必这么防我?”

司长独子Alex到的时候,正是我们这里气氛最僵的时候。

我被胡骞予挽着,离开了大厅。甚至来不及和张怀年道别。

休息室的气氛比外头融洽许多。

Alex伸手拍拍胡骞予肩膀:“我妈咪说你在这儿,所以我赶来了。很久没见了,老兄。”

胡骞予和他击掌,笑笑。

我很少见胡骞予这么坦然的笑,毫无掩饰。

看来这位Alex和胡骞予关系匪浅。

服务员进来上茶,我端起浅口茶杯,抿了抿。

我对茶不了解,平常都是喝咖啡居多,因而也品不出这茶有什么好,喝了一口就不愿喝了。

我刚放下杯子,就被人提到。

“这位是你女友?”

胡骞予喝口茶:“秘书。”

“可你刚才跟我妈咪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揶揄地笑道。

胡骞予也沉默,又只是笑笑。

Alex看似是个很好相与的人,没有什么架子,谈话轻松。

“我们那时候立志要合伙开一家只属于我们自己公司,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Dennis&Alex。”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不自禁瞥了眼胡骞予。

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男人,也会有那么肆无忌惮的青葱岁月,没有­阴­谋,没有利益。

不过再一思考,他现在也算是商家中的玩家,可能这种玩­性­,就是从学生时代那时延续下来的。

“后来呢?”我尽量扮演一个称职的女友,关心一下男友的过去。

他两手一摊:“后来我被爹地召回香港,一切都成泡影。”

“可惜。”我叹道。

“有什么可惜?”一直沉默,看戏一样看着我和Alex的胡骞予突然加入我们的对话。

我一怔,回眸看胡骞予,一时无言。

幸而第三人很快抢道:“当然可惜。可更可惜的事还在后头。”

“出什么事了?”

我特意挑眉,瞪大眼,问。

“后来,我还以为Dennis会在外头多混几年。可没想到我回国没半年,就看到他担任恒盛CEO的消息。”

就在我准备呵呵笑着来结束这段我实在提不起兴趣的对话时,胡骞予手机响。

胡骞予起身,到别的地方接电话。

Alex的叙述也没有因为这铃声而断,反而,胡骞予走了,他有更多话题可以跟我聊。

例如,胡骞予的女友。

又例如,他不为人知的坏习惯。

我强打着­精­神听我那所谓男友香艳的恋爱史,不久,胡骞予回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对Alex说了句:“抱歉,有事得先走。”

说完,不等听者有任何反应,拉着我就走。

************************ ************************

一路无话,回到下榻酒店,进了电梯间,胡骞予径直按下他的套房所在楼层。

我跟着他,回到他房间。

他开门,换了鞋,直接走进去。

我在门口迟疑片刻,跟着进去。

他坐进沙发里,拍一拍他身旁座位,要我坐过去。

我心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慢腾腾挪了过去,坐下。

“乖一点,不可以么?”

他突然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笑,笑容尽量表现无害。

他捏一捏我的脸,随后手指移到我下颌,轻轻点一下我的下巴:“我发现自己之前对你太好。这是个错误。”

我很累,只想好好睡个觉。不想与他对峙。

起身,我准备洗个澡再睡。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我已经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折回来,站在他面前,抚一抚他头发:“你也早点睡,明天就要飞回新加坡了。”

电光火石间,胡骞予攫住我的手腕,只一拉,我便跌回到沙发上。

他无言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什么文件,要我看。

我看见了,屏幕上,是我和李辉泽上午碰面的照片。

“还有录音,你要不要听?”

他说,面无表情。

“你派人跟踪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胡骞予哼一声,笑得极邪气:“如果是我派人跟踪你,会现在才收到这些证据?!嗯?”

我无言以对。

那是谁?是谁调查我,再把这些东西交给胡骞予?!见我沉默,胡骞予敛去脸上表情,说:“你叫人把这些东西发给我,想证明什么?”

我大惊失­色­:“我怎么可能?”

他不信任地觑我一眼:“这张照片是从电脑发到我手机上的。而发出照片的这个地址,就是你上午把标书发给李辉泽的那个电邮地址。”

我惊得发不出声音了。

有人在害我?!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不知道胡骞予早就已经怀疑我,而多此一举的来为我搜罗证据。可现在,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一头雾水。

“你应该先学会臣服。”

他面无表情的说。

他这个样子,显然还在生气,而惹他生气,对我绝对没好处。

我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行,我不能让人把我推到与胡骞予完全对立的立场上去。

我笑着贴进胡骞予的身体,指头隔着衬衫浆洗的硬 挺的布料,在他胸口画圈:“我对你,还不够臣服?”

“牙尖嘴利的东西,”他面无表情的说,顿一顿,捉住我的手,神­色­陡然变得严肃。

我大方贴住他身体,轻蹭:“随你处置。不过,相信我,这与我无关。我并不想激怒你。”

他似乎终于满意,松开了手。

我回到卧室。

胡骞予紧随其后。

到了床边,我把自己身上衣物剥­干­净了,躺在床上,看他,邀请他。

床的一角陷下去,他抬膝跨上来,领带随意的扯开,俯下身来抚摸我赤 ­祼­的身体。

“你应该庆幸,被我听到的那卷录音里,你拒绝了李辉泽的提议。”

“……”

我不说话。

“或许,这才是你把这些证据送到我这里的原因?要我相信你,你目前并没有背叛我的打算?”

我体贴的为他解开衬衫扣子,他却又抓住我的手:“别动。”

说完,他将我的胳膊一翻,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他像翻鱼一样扒在了床上。

他在我身后,我看不到他。他的手从我的脖颈,一路捻弄而下,迅速掠过腰肢,手指滑入我的股沟。

他自后抚摸我的花心,在那里用指腹揉了一下,之后一只手指滑了进去。

我双腿并拢,腿中空间较平时狭窄,他只浅浅进入,似乎觉得不够,胡骞予要我侧躺,随即将我一条腿曲起。

我的内部一径展开,他的手腕便贴在我臀下,手指再度进入,每一下碾磨与突刺都清晰的传递到我的身体上。

我闭眼享受。只当这是不用花钱的服务。不多时,他的手贴在我花心上,一直浅浅进出的手指在那一瞬间猛地顶到最深处。

我在他手指的进犯中湿润,手指伸到大腿根,那里,体 液湿润黏腻。

我的眼前,素­色­墙壁,金属床栏。

前戏足够长,我应该不会像傍晚那次欢爱那样痛苦。

我爬起来,正要转身时,胡骞予拉住我两手,将它们搭在床头架上:“扶好。”

他把我摆弄成如此姿势,我心尖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想要直起身子,却被他压低肩头。

我躬身跪在那里,因他放在我肩头的那只手而无法动弹。

我扭过头看他,乞怜:“我没试过。我不要。”他对我的抗议不置可否,另一只手扶住我腰侧,放低我的腰身,提起我的臀部,让我只能用脚尖和双膝着地。

滚烫的器官抵着我,他轻笑:“这样的姿势,很诱惑。”

***************** *******************

我此时身体分外敏感,他胸腔的震颤传达给我,令我下意识生出自我保护的意念,身体想要蜷缩成一团。

他不让我移动分毫,笑着道:“没试过,也就更值得一试。”

他俯下身,贴住我冰凉的背脊,将我的脸扳过去,探过来亲吻一下我的嘴­唇­。

“我不需要!放开我。”

我的挣扎被他轻易化解。在床上,他的力量是绝对主导。可之前的胡骞予,不会像现在这样让我觉得这么羞耻,起码还留有对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尊重。

他不放手,手臂绕过我腋下,来到我胸前饱满,我的胸部垂落在他的掌心。他手上丝毫不拿捏力道,握得我胸口鼓胀地疼。

“相信我,很享受的。你会喜欢。”

“我绝不会喜欢,放……”

我没来得及说完,就感受到他贴在我臀上的大腿肌­肉­猛地绷紧,一瞬间,他蛮力向前一挺,穿入我的秘道中。

“放松。”

他气息一点不乱,停下动作,手坤到前边抚摸我胸部。

他抵进的极深,我疼痛,混乱,想要尖叫,却一口气缓不上来,喉间硬生生哽住。

他给了我些时间适应,我有能力正常呼吸的时候,他开始律动。

我的疼痛,更多的来自于恐惧。过了一会儿,疼痛和恐惧渐渐消退,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却从心底里升起。

我的身体无法舒展,像只弓一样,绷得极紧。

此时体 位方便他深入,他提着我的膝弯,将我两腿再打开一些,退出去,却没给我喘息得为机会,便再度横冲直撞地进入。

我小腹又酸又涨,迷迷糊糊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某处时隐时现的凸起,身体随着眼前景象而一度僵硬。

他在身后粗喘,闷闷发出一声,随后动作变得急切。

我咬住自己胳膊,身体因他的冲撞而无力晃动。

他将我的胳膊从口中扯下,声音之中压抑着难耐的低喘:“叫出来。”

“你混蛋!”

他顿住,掐住我腰肢的手松开,片刻后又猛力掐住,器官狠狠没入:“我可不是要听你叫这个。”

他就这样胡乱的耸动着,弄得狠了,最后终于让他得逞,我痛的呻吟。

他却在这时,将食指中指塞进我嘴里,不让我出声,我被堵住口腔,只发得出可怜的呜咽声。我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咬住他手指,他痛得低呼一声,下 体却他使劲地往前,我只觉被他一下子触及到了内脏,身体不禁痉 挛,颤的越发厉害。

他扳住我下巴,逼我偏过头去看他。

在他确定我在看着他,他挑眉觑我:“你该学学怎么叫 床,别跟濒死的兽一样哀鸣。”

我讪讪求他:“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平时我若是泪水涟漪地求他,他会体谅。

此时,他魂魄不齐地瞅我一眼,他钳制住我的胳膊松了松,我舒口气,以为他即将放过我了,却不料他的手移到我的胳膊,拽起我,将我上半身提起,贴进他的胸膛。

“宝贝,还没完。我们换个地方,更刺激。”

*********************** *************************

我恐惧地看向他,见他嘴角一抹邪佞笑靥,随后我身体一轻,还未来得及惊呼,他退出我的身体,抱着我虚软的身体来到窗边。

我浑身发烫,体内汁水温汩,触目处是夜间的维多利亚港,美轮美奂的景致。

“看到那艘观光船了吗?”

我被困在落地窗和他之间,身体被迫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我没有力气,不是他的支撑,我几乎要坠落。

“你猜,如果有游客用望远镜观景,会不会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我双手撑在玻璃上,不可抑止的颤抖。

我现在才明白,今日之前的那个胡骞予是那么仁慈与温柔。

“你知道么?现在,你的内部在绞紧,感觉……销魂噬骨……”

这哪是销魂噬骨?这简直是剥皮拆骨!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剥皮拆骨。

可此时的我无力反驳,只能依附着他,凭借他的力量站立,即使我的身体因他在身后的捣弄而被挤压的变形。

他停下长驱直入的动作,亲吻我的脖子,耳后,挑弄我敏感的腋下,大腿,碰触任何能让我情动的部位。我身体沉沦其中,心却在忿恨。

滚烫如火的侧脸贴在玻璃上。

************************ ************************

我看见自己反­射­在玻璃上的脸。

嘴­唇­被胡骞予咬的透出妖艳的红­色­,眼角微微吊起的,此刻,是真正的媚眼如丝。

不,这绝不是我。

太过羞耻。

我呜咽出声,却又在他的抽撤下瑟瑟颤抖的被满足,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无法控制。

他似乎终于听见了教他满意的声音,动作稍微温柔一些,开始细细抚摸过我身体各处。

我在他的手指之下细细的发抖。

我的身体火热,他的身体冰凉,而玻璃墙体确实冷酷的寒,似乎他浑身热量全集中在了那在我体内颤动的器官上。

那里热情滚烫,全不似其他部位,烫得我心口急促跳动,灼的我一痛,不得不拧起眉。

“怎么?不满意?”

他见状轻笑,突然好不征兆的垫高我腰臀,沉身跃入我的最底层。

他的怒张胀满我的秘道,痛苦却刺激。

我心中咒骂自己,身体却不受控的开始随着他的节奏摆动。

被撑开,托起,腰身被他不可撼动的力量捞至悬空,我受惊地仰视他。

我因他毫无节制的冲撞而几不成言,连骂也骂不出口,最后只能半拧着腰身,任他摆弄。

身体巨震,连带我的整个视界都开始震撼的颤动。

我只觉得时间在同我作对,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

就在这时,海港上突然传来一声汽笛鸣响。

我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二战栗,不自觉下 体一紧。

胡骞予在我身后闷哼一声,猛地提起我的胯骨,抵住我背脊,下身朝里顿挫。

高 潮汹涌。

感觉到他身体猛地绷紧,动作更加残酷,我拉回最后一丝清明,大喘着气道:“别在里面……”

为时已晚,他下 身紧抵住我紧密收缩的花蕊,迸发了高 潮。

胡骞予退出我的身体,转身靠在玻璃窗上,大声喘气。

我没有了支撑,一下子滑落在地,腿间的液体不住的向外流淌。

*************************** *******************************

“林为零。”

胡骞予平复喘息,之后,唤我名字。

“为零?”

他又唤了一声。

等一等,依旧没有等到我的回应。

胡骞予朝我缓缓走过来,我看到他的双脚,立定在我面前。

他慢慢蹲下。

我垂着头,他便扼住我下颚,逼我抬头看他。

他盯住我死死要在牙关中的嘴­唇­,一怔,随后一手下移到我的肩膀。

“松口!听到没有!松口!”

胡骞予音­色­急促,见我依旧不知死活地咬着嘴­唇­,伸手掰开我下巴。

我满嘴血腥气味,嘴­唇­又痛又麻,抬头,瞪他。

他火气也不小,拉住我胳膊,将我略微提起:“你想咬死你自己?!嗯?!”

我想咬死的是他!

胡骞予!!

可惜,我必须向他驯服,必须要他对我动心。

此等理智害我到了如此的地步,也让我越发忿恨这样,卑微的自己。

这副身体,我不想把它当作自己的,可惜,它的每一处,都在提醒我:你,是林为零。

******************************* *****************************

“你刚才扇我一巴掌,现在又给我糖。这算什么意思?”

我用胳膊擦血,嘴­唇­疼痛如绞,我忽略,刻意挑起一抹笑,看他。

这时,我看见,胡骞予瞳孔的光,在周围的黑暗中,明显一颤。

就在这时,胡骞予松开对我的牵制,手指移到我脸上,捧住我的脸,低头,用力吻下来。

他的牙齿在我伤口处厮磨。他这一口,咬的这么狠,竟比我自己咬的要疼上几倍。

我的伤口,感触着他因说话而略微震动的嘴­唇­:

“说的好!我竟忘了,自己说过,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

他话语尾音,消失在我的­唇­齿间。

一吻结束,胡骞予学我,用胳膊擦血。

他嘴­唇­上的,我的血。

片刻后,他抿­唇­,挑眉看我:“如果要自虐,何不让我代劳?我很乐意。”

说完,他伸长手臂,手指在我下­唇­上,用力揉搓。

我依旧坐在地上,背对维港,外头海港夜景,将灯光投进我眼里。

我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

我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影子因而看来很小,就那么黑­色­的一团。

胡骞予去而复返,他回到我面前,将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不看,手机扔到一边。

“捡回来。”

他说,语气清淡。

我猛地抬头,看他。

“那里还有一张照片,你该看看。”

我偏头,看那静静躺在地上的手机:“总有一天,我会……”

我没有说下去。

胡骞予没有说话,许久,扳正我的脸,在我眼中投下一抹笑,他才淡淡嗤一声。

随后道:“总有一天?好,我等着。”

我爬起来,拿起手机。

照片已经调出,周围光线暗,我凝神看,才看清。

是我和王书维的照片。

当时,王书维在亲吻我。

胡骞予把这张照片拿给我看,又是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

我已然无力,拿着手机,险些让它从掌心滑落在地。

为何,他胡骞予要把我逼到如斯地步?

胡骞予笑,随即敛去表情:“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我说,我和王书维,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恋情,但仅此而已,在恒盛遇见他,我也很意外。你,会信么?”

在胡骞予面前,我永远没有办法获胜,只因我心中的想法,他总能猜透,可他脑子里到底有什么想法,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胡骞予闻言,偏头,似乎真的想了想,才说:“我信,当然信。”

我无声的笑,手渐渐有了力气,紧紧握住那手机。只可惜,手机在我掌中,而我,却在胡骞予股掌之中。

“你相信我?”

我反问,可想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却无奈,已经没有了这个­精­力。

他看我一眼:“我是相信书维。他很聪明,不会选择与我为敌。只是,你……”

他顿了顿,片刻后,移到我身边,坐下,拨一拨我的额前头发:“……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也不要再妄想拖我身边的人下水。那很愚蠢。”

我失笑:“你还怀疑是我把照片给你的?!你觉得,是我要你以为我和王书维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看着我,任由我像个歇斯底里患者一样朝着他低吼。

我无法平静,说完这一番话,拳头紧紧抵在胸前,随着胸腔的震颤而起伏。

他笑着将我的拳头从我胸前拿开,随后,伸指,轻点一下我的胸口:“你太狡猾了。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越来越猜不透。”

呵,我竟然也有教他猜不透的地方?

那我是否该因此而庆幸?

“你知道王书维对恒盛的重要­性­,用这一招,确实聪明。你想做周瑜?可惜,你的反间计,用的,实在太差。”

胡骞予看着我,笑着,说。

这个人,明显已将一切罪过兜在了我头上。

我还能怎样辩驳?

我被他一手捉住拳头,一指抵在胸口,抬眸,除了冷眼看他,已无法再有任何反应。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脱下他身上衬衫,披到我肩上。

我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衬衫领子,把它从肩上扯开。

胡骞予放在我另一边肩上的手一沉,随后,他手上力道加了几分,几乎可算是扣住我肩头:“穿上。”

我试着掰开他的手,“不要让我再要你一次。”

这一次,他将衬衫扯回来,重新替我披上,我没有再动作。

胡骞予将衬衫领子拢好,起身离开。

随后, 他终于要起身离开了,却又中途折回来,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我:“给你个忠告。”

“……”

“张怀年不是好人,不要跟他走太近。”

我抬头,看了他片刻。

他似乎很喜欢要我仰视他。

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虽仍做不到平视,但起码,给自己最后一点聊以自我安慰的契机。

“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冷着调子说。

他也不计较,手移到我胸前,将那里的衬衫纽扣系上:“如果,我是你的对手。那么张怀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你的仇人。”

仇人?

我心里默念这个字眼,不禁有些想要嘲笑。

害死我父亲的,才配得上成为我的仇人。

而我的仇人,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住,去恨。

连他胡骞予,都不配得到这个称谓。

更何况,是我视之为最值得尊敬的长辈,张怀年?

香港行结束,胡骞予和我,关系更僵。

原本已答应两人一同的瑞士行,告吹。老总胡骞予,香港飞瑞士,直接去度假。

身为不被信任的属下,兼同不被信任的情人,我林为零,和特别助理王书维,一同飞回新加坡,继续各自劳碌命。

在飞机上,我有些困,小憩了一会儿。

可惜,睡不着,身体一直难过着,换了几个姿势,还是无法让自己入眠。

再睁眼的时候,不经意瞥向邻座的王书维。他竟然睡着。眼睛阖着,身板笔直的靠在椅背上。

连睡觉,姿势都这么严谨,双手交环着放在胸前。

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

我看着王书维,心里有疑问。

为何,胡骞予会如此信任他?

他在恒盛,也只不过呆了4年。

4年时间而已,王书维靠什么,或凭借什么,得到胡骞予的信任?

我思考许久,得不到答案。索­性­收回视线,继续阖眼,看能不能睡一会儿。

这一天,我们回到新加坡,此时,正值国家批准的法定公休日开始。

恒盛每年的年假时间差不多也已经到了。

可惜,因为恒盛这次损失了这块原本志在必得的地皮,发展规划必须重新设计。

意思是,恒盛员工,又有的忙了。

下飞机,在行李传输带旁等候的时间,开手机。

立刻有电话进来。

我看了看来显号码,回头瞅一眼正在看着传输带的王书维,到一旁角落接电话。

电话那头,李辉泽的声音:“胡骞予在你旁边?”

“没有。什么事?”

现如今,胡骞予,这三字,已成我死|­茓­,一听到,便不自觉警觉而起。

此种警觉,几乎已近似为某种生物本能。

“他竟然要和我合作开发地皮。”

我心里无声发笑。胡骞予果然用这招,幸而我已与李辉泽签订书面协议,独立拥有地皮开发权。

这招先行即事还是他胡骞予教我的,当初,他先我一步,同黄浩然签署合作意向,如今,换做我先他一步,抢到地皮开发权。

“可惜,你已同我签订了协议。”

我心平气和的同李辉泽说。

昨日,在我追出拍卖会场时,就把已经打好的合同交给了李辉泽。李辉泽当时甚至连内容都没来得及看,就翻到最后一面,签名。

之后,才回到会场,喊下那最后的价格。

幸而是如此,要是合同拖到今天才签订,胡骞予又要得逞了去。

可我的喜悦维持不过一秒,就听得李辉泽说:

“姓胡的请我父亲出面,从中游说,”李辉泽似乎已有些动摇,语气听来有些别扭,“我斗不过我父亲,只能提醒你,小心胡骞予。”

我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拔高音量问,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胡骞予太厉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可他真的竟然能说动我父亲,要我把土地所有权过户到他的名下。”

我吃惊不小,“你答应了?”

拥有所有权,就意味着胡骞予可以拥有限制我对土地进行诸多开发的权利。如果我没记错,根据香港法律,如果没有所有权者的同意,开发项目可以无限制延滞。

而李氏的当家,远不是个可以任由一个小辈控制的狠辣角­色­。

他竟然能被胡骞予说动?!

要知道,私自转卖土地权利,是要被请去警局喝咖啡的。

再仔细一想,我几乎要骂人。

骂的,正是那位正飞往瑞士的胡骞予。

既然他都还保留着这一手,昨晚为何还要如此对待我?

既然他和李氏当家都已联手了,那么我和李辉泽见面,应该一点也不会威胁到他。那么为何他看到我与李辉泽见面的照片,会这么大为光火?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耳边窜进淡淡的声音:“走吧。”

我一惊,下意识收线,回头看王书维。

他脚边,各自放着我和他的行李箱。

此时,看着王书维的脸,我不禁回想到那张我同他亲吻的照片。

胡骞予信誓旦旦说,他信任王书维。

可他,看到他信任之人,和他情人之间纠葛不清的关系,并因此而失控,因此而气愤,是为了王书维,还是……因为,我?

或许——就在这时,看着面前王书维毫无表情的脸,我突然想到——或许,胡骞予,已经,爱上我。

如果,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以胡骞予爱上我为前提推断,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令我摸不着头脑的举动,都是因为,这位高高在上的胡骞予,已被我搅乱了心绪。

爱情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这句话,似乎男女都适用。

胡骞予再冷血,也不过是个有情有欲的普通男人。

“走吧。”

见我没反应,王书维又重复一遍。

我回过神来,难免有些慌忙的点点头,躬身接过自己的行李。

王书维没再说什么,拉着自己的拉杆箱,朝出口走去。

而我,看着王书维的背影,不禁心情大好。

胡骞予,你相信王书维。

可你,爱我。

如果是这样……这下,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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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又该如何收场?

在想到这一点时,我不禁又有些犹豫。

在接机口等着我的,是露西。

我事先已通知露西,因而露西知我今日返回新加坡。

但她亲自来接机,我还是没想到。

她将在托尼的生日宴会上,宣布,和这位年近半百的环球老总,正式订婚的消息。

露西近日正在为如何邀请自己父母同时出席一事而烦劳。

而我,又忙着恒盛这边的事,因而我两人近日很少见面。

我此刻心情好,远远见到她,便朝她扬扬手,笑着走过去。

露西也见着了我,正朝我拼命挥着手,却在此时看到了先我几步出安检口的王书维。

我见露西明显愣了愣,暗叫不好,赶紧加快步子过去。

王书维已经走到外头去了,露西却依旧回过头去看他背影,待我走到她身边,她才恋恋不舍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瞅瞅我:“是他?!”

我懒得与她解释,看了眼已经远去的王书维,再回神看露西,只说:“不是。”

随后便急忙拉着露西离开。

露西开着她的爱车,在路上飞奔。

空调开着,车厢很暖。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以鲜有的好心情,给胡骞予打电话。

胡骞予此刻还在飞机上,手机一定关机,但不要紧。我打过去,果真,等了会,便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在嘀声之下留下口信”的提示。

我也不留言,直接挂断电话。

我并不是真的想与胡骞予说话。

只要让他知道,我打过电话给他,便已足够。

我也不知我此刻是何种表情,竟惊得露西不时不时透过后照镜看我的脸。

我被她这么窥伺一般的盯着,虽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收起手机,枕着窗棱,看外头街景。

最后,露西似乎沉不住气了,略带惊异地对我说:“为零,别吓我。”

我被问的一头雾水,悻悻问:“怎么了?”

她车子开的慢了些,转头看我:“刚才那个人……我在接机口看到的那个人,是Mike,对不对?”

“……”

“你和他一起去的香港?”

我咬了咬­唇­,依旧没有说话。

“为零,你可别忘了,他卖过你一回。”

露西声音似带着叹息。

我继续看街景,淡淡回她一句:“我没忘。”

“那你……”

我打断她:“我和他,现在都在恒盛做事。一同去香港,也全属公事。”

“你刚才不是在给他打电话?!”

我一愣,片刻后才记起要回答她:“不是打给他的。”

露西也愣了,眼中泛起疑惑,看我,再看我:“那是打给谁的?”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她却不依不饶,硬要问我,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你知道么?你刚才,打电话的表情,真是吓死我了。”

我觉得脸上已维持不住。

在车上,她说“死”字,如若不是我已经会很好安抚自己情绪,我会失控。

我自知语气有些不好,但也只能尽量让自己声音柔一些:“怎么吓到你?”

露西边开车边唏嘘,脸上一副悻悻然:“你那样的表情,我几乎要以为,你恋爱了。”

她如此陈述。

我一惊,摸摸自己脸,再凑过去,透过后照镜,看自己。

我从镜子里看到的,还是那张略微有些表情缺失的脸,还是属于我的脸。

哪里有不同?

我偏头,想问问露西这个问题。

可惜,我这一问,露西又不知会回问我些什么问题。

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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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还要继续追问我电话的事,我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问一问,能不能要她陪我去买套礼服,在她的订婚礼,也就是托尼的生日会上穿。

她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兴致满满的问:“你不是忙吗?怎么有空?”

“我今天有一天的假。购物,减压。”

露西闻言,煞有介事点点头,换挡,加大马力,车子飞速驶起来。

车子一路开到购物广场。

一同下车。

我依稀还记得半月前,和姚氏兄妹逛商场时,在某家高级成衣专卖店的橱窗里,看到的那一件展品。

如今再去看,我已料到,那件礼服,已经不在原处。

我看着已换上另一套展示品的橱窗,心中不是不可惜。

见我在此地,如此驻足,露西索­性­拉我进店里。

一进店门,就有店员出现,彬彬有礼的问,需要什么。

店里客人不多。

露西似乎是此店常客,店员更是一上前,就打招呼:“姚小姐,店内刚到一批新款,要不要去看看?”

露西肩膀推推我,“你慢慢选,我先去看看新款。”

随后便随着那店员进去。

很快,另一名导购员便出现在我视野中。

我不喜欢在挑选衣服时,有人在耳旁喋喋的说话,好在这名店店员职业素质过硬,只在我似乎对哪件衣服有十足兴趣时,带着职业笑意道:“这款蓝­色­短裙,很适合您,要不要试试?”

我点头,店员便拿下衣架,将礼服取下,送入我手。

衣服触到手心,冰凉光滑。

我进去试衣。

穿妥当了,在试衣间里的墙镜里,照了照,不错看。

于是便走出试衣间,要露西拿主意。

露西喜欢对人评头论足,她把这一怪癖视为一项不可多得的乐趣。

作为好友,我已经习惯拿自己满足她这一恶趣味。

露西还在那里看新款,我在外头的镜子前,又看了看。

细细的肩带让肩和胸相互勾勒,我看着镜中自己,姿态颇为婀娜,褶皱拉起的裙摆令腿看起来纤瘦而窈窕。

我在镜前,转了个圈,看这礼服背后的设计。此时,我听到不远处一阵手机铃声。

镜子反­射­出另一边的场景。我透过镜子,看见坐在凳上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翻包,拿手机。

对此,我也没当回事,继续看自己身上华服。

这件蓝­色­礼服,虽美,但还是不及那时看到的那件展品。

也许是越得不到,便越要觉得它好,总之,这件礼服,我并不十分满意。

我回头看看露西,正准备唤她过来给点意见,却在此时,听见那正接着电话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爆出一句:

“姓黄的,告诉你,这婚离定了!你跟你那狐狸­精­吧,我们完了!!!”

说着,狠狠将手中电话摔开。

不巧,那手机,砸在墙上,竟因反作用,朝着我蹦过来。

我身量一躲,那手机便砸在我面前镜子上。

那摔开电话的女人,此时,哭着跑过来说:“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句“对不起”都带着更多的泪,涌出眼眶。

我看着这女人婆娑泪眼,有些错愕,却不好表现出来,尴尬地笑一笑:“没关系,没砸着我,没关系。”

我认出了这个哭泣的女人,正是黄浩然的妻子。

等着哭泣的女人被另一人搀扶走,我不禁回过头,再看一眼那女人因泣不成声而不自觉勾着的背脊。

这时,露西似乎听见了刚才的动静,急急走过来,上上下下看看我:“怎么了?我刚看见那女人朝你哭来着。”

我摇摇头,低头想了想:“我不知道……也许……我真的做错了。”

露西显然因为我这话而一头雾水:“什么?做错?”

我没有回答露西的话,只对着露西,也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一笑。

很快,这段令人倍感尴尬的Сhā曲结束。

我又挑了套短款礼服,进试衣间。

试衣间里,我拿出手机,打给侦讯社的人。

对方没来得及说话,我抢先一步道:“黄浩然的案子,你们办的很好,我会把钱汇到你们帐号。”

随后,也不等他回话,我自行挂断电话。

随后,也不等他回话,我自行挂断电话。

我看着镜墙中的自己。

不禁想到刚才那个泪眼婆娑,对着手机叫嚣,看似厉害无比,却在挂掉电话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

我请侦讯社调查黄浩然时,在某张照片上,看到过她。

她是黄浩然的妻子。

她美丽,富有,从小被呵护在父亲极致的宠爱下。

如果林为零的父亲没有死,林为零,会和她一样,这样幸福的成长,不曾经历一点挫折的成长。

可惜,我林为零,命途多舛。

而她,也幸福不到哪去。毕竟,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我对着镜中自己说:黄浩然,你要与胡骞予为盟,便是与我为敌,我只将你偷­情­照片交与你妻,却并没有将你亏空岳父公司资产的证据一同送去,已算是仁慈。

拍拍自己脸颊,我拿起被我放在一旁的那件礼服。

我低头,只是看着这礼服,却再也没有想要穿上它的欲望。

索­性­直接拎了这衣服出去。

露西斜靠着坐在凳上,姿态颇为慵懒,斜眼瞅了下:“怎么不换?”

我看看手中华服,兴致缺缺:“不太喜欢。”

我想了想,把礼服交还给等候在一旁的店员,问一句:“上个月,橱窗里那套礼服……”

店员抱歉一笑:“真不好意思,那件礼服,半月前已被订走。”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

露西很好奇,凑上来问:“哪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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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单将那套礼服描述一遍,露西立刻记起。

这女人,对华服的记忆力好的令人称奇。

我一说完,露西便啧啧叹道:“那套礼服,我在巴黎的秀场上见过,不过听说是展品,非卖的。是谁这么厉害,竟买得到它?要知道,光有钱可不够。”

我在一旁,看着露西脸上生动表情,很有些无语。

但我的沉默似乎被露西所误解,她拧眉看我一眼:“真那么喜欢?”

我微微笑,摇头。

但不知我这个反应,在露西看来又表示些什么,只见她走到店员面前,问:“买走那套礼服的客人,你们有他的资料么?”

店员被问的有些尴尬,但似乎是不能透露客户资料,支吾着,不肯答。

我在一旁看着露西和着店员的一问一答,只当看戏。

我说一句:“不用了。”

虽然喜欢,但也不过是件衣服,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露西不睬我,很有些大有不管不顾的意思。这店员方才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愿说的样子,应该是惹到了我身旁这位向来不喜欢被人轻视的姚家小姐。

露西倒是挺猛,最后懒得烦了,一个电话打到店长那里,要店长同这不通情理的店员说。

店员应该是挨了训,知道得罪了不好得罪的人,恭恭敬敬将手机交还给露西:“姚小姐,我们电脑里有那位客人的资料,我去给您调出来。”

闻言,露西一脸得胜的娇俏模样,优雅着步子,跟着店员到柜台那里,要店员从电脑里调出客户资料。

露西回头,见我没有跟上,还不忘折回来,拉着我一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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