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袭黑sè的纱织长裙,腰间则束着条紫sè的绸带。
低矮的餐桌后,那张jing致的面容此刻却有了一点儿愠sè。
“周。今天怎么又晚了?”
“额。忘记时间了。放学后,总是要和朋友打闹一会的。”
唐周好像满不在乎地盘腿坐下,然后捋起了袖子就准备大快朵颐。事实上,他可不敢告诉母亲刚才和萨芬两人挑翻了十几个少年。因为他知道,母亲那明亮的眼睛此时一定是充满了关切和担心。
“哦,这样啊。有朋友就好。下次记得别让我担心了。”
良久,母亲似是轻松地呼出口气,无奈地嘱咐了句,然后拾起了筷子。
食不言,这是母亲教给自己的规矩。唐周大口扒拉着那些吃得已经有些生厌的饭菜,然后紧紧地闭上嘴巴细细咀嚼,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我吃完了。温习功课去了。”
唐周放下了碗筷,摆放整齐。向着母亲鞠了躬,然后离开了饭厅。
家中的生活,从来如此单调。每天进食的时间是固定的,饭菜虽然可口jing细,不过菜品却老是那几样轮番换。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母亲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每每吃完饭,他都是第一时间想要逃到自己的房间内。
好像只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情才会不那么压抑。就好像在学堂上学一样。
推开了房门,家中的老仆人雷叔早已将油灯点亮。一间宽敞的卧室,却只有一张很窄的床挤在角落里。房间的正zhong yāng,却是一张极大的书桌,而桌上,摊放着一张十六开的宣纸。笔墨油彩,都散乱地堆放在桌上一角。
十六开的宣纸,已经画满了一大半。宣纸之上那景sè,正是自己每天都画下的——从学堂窗边向外望见的,秋山一隅和千家城里的南溪湖。
他提起墙角热着水的铜壶,将水倒在碗里。提起已经干掉的画笔,在水中慢慢地润开笔尖。深吸一口气,提起笔,蘸上油彩,准备继续这未竟的画卷。
提起笔,又放下。再次提起笔,又再次放下。
不知怎么,唐周今晚已经没有了作画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ri里打架的缘故,总感觉有团气血堵在胸间,郁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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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学的路上。从家门口出来拐过两个弯,高大个子黄头发的萨芬总站在那儿傻傻地等着唐周。
“嘿,阿周!伯母没有骂你吧?”
“没有。我都没提打架的事。”
“哈哈,你知道克爸怎么说的吗?‘会打架,不错,将来也是门手艺。’要不,今天我们再去找架打?”
“滚开,我可不想找麻烦。”
两个小伙伴,横眉冷对,却又喜笑颜开地走上了去学堂的路。
出了千家城,原本熙攘的人群就少了许多。不过因为是上学的时候,所以转向去秋山学堂的路这边,穿着学袍的学生们还是很多的。
可是,在那即将登上秋山山道的路口,唐周却突然发现嬉闹的学童们竟然一个都不见。除了清晨的鸟啼,路口这儿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看到一高一矮两人结伴而来,小树丛后就悉悉索索蹿出几十人来。昨ri被痛扁的家伙果然在其中,可是更多的是持着刀剑等家伙的家丁们。
“哟,异族的杂种,无父的野种。这也算是不错的组合啊。”
一个yin阳怪气拖着长长尾音的家伙出现在了那群人前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打理得顺顺条条的华服,看样子倒像是个名门的贵公子。
“哼。”敏感的唐周,最大的死茓就是“父亲”两字,听到了那家伙的嘲讽,不等萨芬提醒,自己的拳头就已经攥得出水来。
“表哥,就是这两个。昨天将我们打趴下了。”
昨天为首的那个青年,此时脸上搽着重重的药膏,一脸谄媚地在那贵公子面前指着唐周说道。虽然他也穿着素净的红白学袍,可是唐周总觉得他更像是四只脚着地爬着走的生物。
“能够打十几个,看来也是有点本事啊。”那贵公子瞟了眼唐周,缓缓说道。
“诶,阿周。老规矩?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让克爸也点评下你的身手?”
萨芬依旧是笑嘻嘻,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他把背后的书篓放下来,这就是准备大干一场的前兆。
“诶,不知道名字的那个,你们一起上吧!”
萨芬学着那些说书人故事里的大侠一般,伸出单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杂种果然就是杂种。对付你们两个,我一个人就够了。”华服公子挥挥手,他身后的那些家丁们反而后退了两步,叉着腰,叫着好,然后准备欣赏他们家公子的身手。
“哈哈,你们死定啦!”
那个药膏青年也退了两步,耀武扬威地喊着,不过却不自觉地和他表哥保持了一个足够远的距离。
“你们确定,要和我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