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躺在沙发上,拿个抱枕盖住了脸,拒绝听林云生的唠叨。明峰到底是谁的学
生?她气闷的想着。为什么这个死公务员叫开门,那死孩子像是听到圣旨一样马
上开门?
被念的是我可不是别人啊!
「请你掐头去尾说重点。」她模糊的声音从抱枕底下传出来。
「…我说了半天您没听出重点?简单说,崇家要他们的族女…」林云生干脆一
跪,「求您了,大师!我吃逼不过…」
「拜托,他们是从机场飞出去的,又不是偷渡的,你不会去查?反正整个国家机
器都挺崇家么…」麒麟把抱枕一扔,「崇家财大势大,还有什么查不到的?去去
去,别烦我!」
「…您老人家要藏的人,谁能找得到?」林云生快哭出来了,「出入境资料销毁,
连他们去了哪都不知道。这怎么查?还求您高抬贵手…」
「唷,这么大个政府帮个显赫的崇家欺负人家婆孙。」麒麟冷笑起来,「我就看
不起这种财大气粗的张狂样儿。你来说这事儿,也不怕良心会痛呗?」
林云生脸孔一阵青一阵白,低下头。「…论理,是不该来求您。只是那孩儿能力
非凡,若是一个控制不住就是灾难…」
「若是这么悲悯,就让政府收养了她,看有什么办法封住或去除,也让人家婆孙
团圆,需要让崇家悄悄的绑架人去?我听说警察要办案还让你们革职了几个可
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谁是妖孽你就仔细想想吧,神的后代好了不起吗?帮我
端洗脚水我还不要呢!」
她越说越怒,一把拎起林云生的领子,打开大门就往外摔,「快滚吧!叫崇家直
接来找我!找国家机器压我有用吗?!我又不是非在这岛国落脚不可!」
磅的一声摔上大门,跌坐在地上的林云生和明峰面面相觑。
「…老哥,坦白讲,我也不赞成你这样的。」明峰郁郁的将他拉起来。
林云生反而笑了起来,满脸轻松的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坦白讲,我也不愿意这
样。」他低低的说,「我领政府的薪水,又不是领崇家的薪水,让他们呼来唤去
已经很腻了…总要有人挫挫那门子的锐气…」
明峰瞪着他,有些后悔帮他开门。
麒麟曾经谈论过崇家。言下之意是很不以为然的。这个神族的后代久居岛国,不
受改朝换代的影响,一直都为当权者占卜解厄,趋吉避凶。这岛国可以在暗潮汹
涌的局势安度近百年,崇家可说是功不可没。
但是把自己看成神的代理人,一副号令天下的态势,就让人很受不了了。
「…我懂了。你把这担子往麒麟身上一砸。」明峰没好气,「我发现,我也开始
讨厌公务员了。」
他拎起林云生的领子,把他摔出结界外。
真不该开门让他进来的。明峰心里想着。忐忑的走进屋子,发现麒麟不在客厅。
很不该替林云生开门的…他深深懊悔,到处找着麒麟,结果让他在图书室找着了。
她坐在宽大的图书椅上,背对着门。只看得到她光祼粉嫩的赤足搁在书桌上。
几经挣扎,明峰开了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来谈这鸟事。我真的错看了
这个公务员…」
麒麟动也没动,可能真的很生气了。明峰心里感到更不安,「我以后不会随便放
人进来了,请妳原谅我…」
静悄悄的,还是没半点动静。
他垂手站了好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言的窒息,他走向前,小心翼翼的侧
着头看…
麒麟抱着一瓶牛奶酒…的空瓶,张着嘴,很没形象的呼呼大睡。地上还散着几个
横七竖八的酒瓶子,都是他很小心的藏在这个图书室的天花板上,不知道这个烂
酒鬼是怎么挖出来的。
「…甄麒麟!」他暴吼,无意间又使用了内力,不但整个屋子为之震动,连屋梁
的灰尘都簌簌而下,「妳就是希望喝到死就对了!妳到底想把妳的肝怎么样啊~」
麒麟微微张开眼睛,「…肝指数高一点又不会死。」
「妳这个…」他愤怒的跳上跳下的数落,麒麟干脆运起龟息大法,给他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继续睡她的。
远在厨房的英俊和蕙娘沉默的结起结界,省得灰尘掉进苦心煮好的午餐里。
「要去叫他们吃饭吗?」英俊问。
「等明峰嚷完吧。」她望了望楼上,「等他嚷累了,才会甘心来吃饭。」
两个式神一起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明明有机会离开这个烂酒鬼师父的…他居然留在这里打
杂。
扫着庭院的落叶,他的心情真的很忧郁。望着无尽灿烂的晴空,真是念天地之悠
悠,独怆然而涕下啊…
忽的一声,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妖兽,老虎身躯,人的脸,却有只猪鼻子,
嘴里吐出两尺长的獠牙。
他当年在红十字会管着图书馆的时候看过失传的山海图,不禁有些纳罕。「唔?
难训?」
这种又叫做傲狠的妖兽据说有某个不才天帝的血缘,说起来也是神通广大,但是
喜欢拿人当饭,一点都没有天神的影子。不过,难训这族妖兽早就绝种很久了,
怎么又会跑出这一只?
只见难训连声吼叫,扑了上来。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抡起竹扫帚「猫」下去,结
果难训居然被他打得翻了个跟斗,猪鼻子还被竹扫帚的细竹枝划破了。
「啊?我使力太重吗?」明峰满怀歉意,「打个商量,我实在不愿意伤害珍奇异
兽,尤其是绝种过的珍禽异兽…我帮你贴个OK绷,请你乖乖离开好不好?」他
从口袋掏出英俊帮他准备的OK绷…有点无言的是,上面布满了蓝色小花。
…他的式神不管外貌如何,真的满怀天真的少女心性。
看起来,难训并不领情,他晃了晃脑袋,又是一声暴吼,气势冲冲的扑过来。
「难道天神的子孙不会讲话吗?」明峰满腹牢骚,「还是说妖兽就不会讲话了?」
他敏捷的一让,难训扑了个空,明峰又抡起竹扫帚,朝着难训的ρi股打下去。重
心不稳的难训像是一个大毛球似的打了好几个滚,撞到台阶才头昏眼花的停住。
明峰搔了搔脸颊,有点儿不对劲。虽说天天有众生上门「讨教」,能讲话的谁不
撂下一两句狠话?不能讲话的也有表情,有肢体语言,最少有个情绪波动吧?
但是这只难训什么也没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他面对这只粗喘的妖兽,却像
是面对个傀儡。
他分出神识搜索,顺手把又扑上来的难训挥出全垒打。他发现,这院子除了难训,
还有两个人。
「英俊!」他唤着,「陪这只小猫玩一下。」
正在烘焙蛋糕的九头鸟立刻扔下他的蛋糕,如风般「刮」进院子,很尽力的陪难
训「玩」。
院子里的两个来客都怔了一下。
要知道,呼唤式神需要持咒结印,高强的式神甚至奉献牲物才可呼唤。禁咒师呼
唤式神无须持咒还可理解,根据情报,这个学生服侍禁咒师不到三年的光景。
只是唤名,就可以驱使姑获鸟?
明峰也是一怔。来的两个访客,一个老得像是木乃伊,一个却只有七八岁大。他
看着那个小孩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和崇英…有种气氛很相似。
那小孩怀抱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他看了看,更讶异了。那是失传近千年的山海
图。
拄着竹扫帚,他想了想,「两位…有事吗?」
那个老人家短促的笑了笑,「我乃崇金曜。代表崇家跟禁咒师讨个公道。」
阿啦…来踢馆了。明峰搔了搔头,「那这个小妹妹…?」
那孩子的脸孔黯了黯,「…我不是小妹妹。」他翻开书,发出短促尖锐的咒。跟
英俊打得难分难舍的难训僵直,动也不动的伏在地上,后背突然裂开,许许多多
小小的妖兽从伤口处涌出来,浑身沾着浓稠的血。
风一吹,就瞬间变大,院子里突然多了数以百计的难训。
「他是崇月曜。」满脸皱纹的金曜笑了笑,按着月曜的肩膀,「他最讨厌人家当
他是小妹妹了。」
「…看得出来。」明峰退到英俊的身边,横着竹扫帚保护着他的式神,「喂!麒
麟!崇家来踢馆了!」
麒麟趴在窗户上,懒懒得看着院子。「你打发他们不行吗…?我宿醉头痛中…」
「妳没看到数量这么多吗?!痛死妳算了!就跟妳说不要喝那么多酒妳不听,喝
成这样…妳死了以后可以直接拿去当酒母了!妳到底有没有自觉?妳到底知不
知道自觉怎么写啊?!」明峰愤怒的挥动竹扫帚。
麒麟望望他,很干脆的拿指头塞住耳朵。
明峰马上爆炸了。他抓着英俊忽的一声跳上二楼的阳台,「塞耳朵?妳给我塞耳
朵?!我能不能拜托妳稍微有点人类的自觉啊?!普通人类这么喝早就挂啦!
妳…」
被晾在院子里的两个崇家人很不是滋味。居然无视他们,自顾自的打情骂俏!
「月曜,他们看不起我们。」金曜按着月曜的肩膀。
「知道了。」他俊美淡漠的脸孔涌出一丝恼怒,按着书页,他发出更短促尖锐的
咒,难训们怒吼着,前仆后继的爬上二楼的阳台,明峰用竹扫帚打落了几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