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二百公里算，需要多久！”李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算是平地上走完二百公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是一点点地往上爬？

“还是不好说！”沈兴为难地解释，“离地面越近攀爬的速度越慢，爬得越高地球的引力影响就越鞋到时候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我也是头一回坐这个东西，真说不清楚需要多长时间！”

沈兴心说你要是再问，我就从第一宇宙速度讲起，看你听不听得明白！

沈兴一个搞机械的，对航空航天只是有那么一点了解，还是临时抱佛脚现炒理卖李冉若是真想刨根问底闹个明白，还真指不上他，好在李冉也没那份心思，没有再为难他，沉默了片刻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兴沉默地点点头，闭紧了嘴巴不想再惹事出李冉一丝一点的好奇心

旧时代的技术水平之高远远超出两人的想像，列车的攀爬速度比预计的要快上许多，没多一会儿头顶湛蓝的天空就暗了下来，李冉­精­神为之一振

他并不知道什么对流层平流层之类的概念，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战斗机飞上两万米高空的时候，头顶的天空将不再是蓝­色­！

二十公里！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他立即激动起来：“出发多久了？”

沈兴也没注意时间，眉头一藕“一刻钟？”

“你确定？”李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最长不超过半小时！”沈兴肯定地说

“一个小时四十公里，二百公里需要五个小时……咱们的时间很紧啊”李冉算到了这个答案，心底竟然莫明其妙地一松，就算只剩下一个小时，也总比人还在路上朔潮就暴发了好得多

“不要紧吧，”沈兴说，“到轨道站之后换上飞机速度不就快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

“但愿吧”李冉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挡也挡不住

时间悄悄地流逝，远方的大地渐渐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球体，如果不是记挂着此行的使命，李冉肯定会大呼小叫一番，可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情

他不断地注意时间，可平时说过去就过去的时间今天却过得异常无比的慢，明明觉得已经过了好一会，看表时却发现刚刚过了十几秒钟，简直让人心里烦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到底距离地面有多远，列车突然自动退下来，随后车身一阵震动，两个半圆的车厢竟然从中一分为二！

“你­干­什么？”李冉又惊又怒

沈兴无辜无比地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什么也没做！“

“那这是怎么回事？”李冉咄咄逼人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头一次坐这个！”沈兴额头冷汗直冒，动力装甲立即加强了散热强度

说话间车厢已经完成了变动，原本将两节车厢锁在一起的闭锁装置绝大部分都打开了，只剩下紧靠着纤维索的那一点点还附着在纤维索上扣在一起，整个车厢都从底盘上抬了起来，由细细地支架支撑着

正在沈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列车重新启动，这一次的速度明显要比攀爬时快上许多！

沈兴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这是到了大气层外，空气阻力小了，列车准备加速！”没有重力的拖累，两节车厢完全没必要紧紧扣在纤维索上增加摩擦阻力

他这样一说李冉也回过味来，虽然太空中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的参照物，可仪表盘上飞转的速度表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很快李冉就笑不出来了，不光笑不出来而且脸­色­还变得铁青，指着仪表盘大声地咆哮：“沈兴，才三分钟就跑了两百多公里，空间站到底在哪儿？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五九 涉险

“我，我也不知道啊”沈兴被李冉问得傻了眼

“你不说二百公里么？这都几个二百公里了？”李冉双眼喷火，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说话间又是二百公里他恨不得拽住沈兴的领子狠狠地摇他几下，可惜弧形的胸甲让人根本无处下手，只得愤愤地打消了念头

沈兴心里知道是自己胡乱猜测惹出了事，脸上虽挂不赚却是有气没法撒，委委屈屈地辩解：“我也是知道出任务才临时恶补了一点天文知识，地下城地下城，埋在地底下怎么可能有人研究这个？”

“算了！”李冉丧气地垂着头，目光直勾勾地瞅着飞速后退的纤维索发愣，脑子里搜肠刮肚地琢磨和太空有关系的知识，可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有半点收获

沈兴嘴­唇­动了动，眼神飘忽地说：“太空站可能……不，应该是在同步轨道上……”

“什么意思？”李冉暗暗觉得不好，眉头慢慢扭在了一起

“同步轨道在三万六千公里外，”沈兴豁出去了，瞪大了眼睛和李冉对视，“把空间站放在同步轨道，能一直停在原地上空不动”

“啥？三万六？”李冉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这他妈得多长时间能到地方？再有不到一个小时朔潮就到了……”

沈兴沉默了，虽然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可那毕竟是几近绕赤道一周的距离，想要跑完需要的时间绝不止一时半刻

“你……就想不出一点办法么？”李冉怀着最后一丝消问道

如果不能及时摧毁目标，三大基地的通讯系统肯定要完蛋，他现在已经开始明白，并不是有技术就一定能制造出产品来而且邺城目前的战事虽然僵持，但总体来说还是对防守的一方有利，若是朔潮突然降临，是利是弊实在不好说

“我要是有办法可能不说么？”沈兴哀声叹气，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能应下这份差事，这下可好，把自己陷进去了，爬都甭想爬出来

驾驶舱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微微的噪音不绝于耳

李冉的心像一块扔进水里的铅，一个劲地往下沉，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不断退却的纤维索；沈兴则刚好相反，觉得看什么地方都不自在，脑袋左顾右盼转个不停

忽然沈兴的目光一窒，惊呼：“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惊骇，李冉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明亮的月影中突然出现一个缺口，而且这个缺口的大小并不是固定不动，而是不断地扩大再扩大，很快就把整个月亮的下半部挡了个严严实实

“月食？”李冉没说话，沈兴自己倒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是月食，是磁爆虫！”李冉的心脏急跳几拍，一股热血涌上头顶

沈兴一脸地怀疑：“不会吧，你怎么能确定？”

“看那儿！”李冉冲地球一指

沈兴抻头一看，顿时哑口无言

李冉指的方向正是磁爆虫对应的方向，列车速度虽快，可还没能远离地球，一眼望去，只见大气层中一片五彩斑斓的极光漫空飘荡，神秘而又瑰丽

沈兴再没见识也知道朔潮来的时候会出现大面积的极光，除了两极之外，其它地方的极光只会伴着朔潮出现！

“减速，停车！”李冉解开安全带，刚想站起来，不想用力过大，直接飘向头顶

沈兴赶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他扯下来，李冉借力调整姿势两脚冲下，鞋底接近地面的时候立即启用鞋底的电磁铁，只觉得一股吸力传来，“叮”地一声轻响，带有磁­性­的鞋底牢牢地吸在了地面上

沈兴的ρi股牢牢地粘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停车？你想­干­什么？”

“这你别管，让你停你就停”

“不可能，”沈兴说，“现在的速度太快了，想停下到底要用多长时间很难说，再说驾驶系统是自动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车停下”

沈兴心说别说没办法，就是有办法也不能停！

倒不是他想和李冉顶着­干­，而是根本不敢那么做

甭看这里已经距离地面好几千里，但是还远远没脱离地球的引力范围，如果相对运动速度低于第一宇宙速度，那么就会被地球的引力拉进大气层――同步轨道位于三万六千公里之外，列车目前的相对速度远远低于第一宇宙速度！

如果是一辆完好的轨道列车也不算什么，一旦出现停车的情况制动系统会自动将列车锁死在原位，可为了赶工，这两节车厢的抽动系统还没经过系统的调试，沈兴哪敢冒回不去的险？

李冉的脸­色­一黑，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给我开门！”他抄起太空包背在背上，“咣咣”地敲了驾驶舱的门两下

沈兴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动力装甲不是太空服，应付真空虽然没问题，可装甲上没有氧气供应装置，要是李冉一不小心砸坏了密封门，两个人就会立即暴露在真空之下！

当然动力装甲也不是不能进入太空使用，但是必须事先加挂支持装置，也就是太空包，太空包内装有气体循环装置和单人太空移动系统，李冉倒是把太空包拿到手里了，可沈兴自己还没坐起来呢，这要是开了门岂不是自杀？

他赶紧站起来背上自己的太空包，不甘心地追问：“你到底想­干­什么翱”

“­干­咱们该­干­的，你要是不想跟来，就呆在这儿吧”李冉头也不回地说

沈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选择吗！”说完认命地走到控制台前

李冉微微一笑：“这就对了”说完抓住门边的把手将自己固定住

沈兴按下开门的按钮，门开的一瞬间，驾驶舱内的空气飞快地冲出门外，险些将李冉也带出去

直到驾驶舱里的空气彻底跑光，两个才走出门外，李冉瞅了瞅沈兴说：“咱们必须离开列车，到后面的飞机上去，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向磁爆虫炸掉它”

“什么？你疯了！”沈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完好的列车，后面的车厢只有底盘，根本没法从车里面过去，只能从外面走……现在列车还在加速，万一脱离，马上就得被甩开，你还敢指望太空包能追上列车么？到时候你就等着坠进大气层烧死吧”

“没那么严重”李冉信心十足地说，“后面没车厢，前面的不还在么？危险的只是离开车厢到进飞机之前”

说着他直接走到车厢尾部，这里的正中有一道门，如果后面还有其它车厢，这道门就是两节车厢间的通道

李冉从腰间抽出攀爬用的勾索挂住门边，一把拉开后门：“你来不来？”他身上的动力装甲是战斗用的，不光武器齐全，还有不少辅助的小玩艺儿；沈兴那一身可没这么多零零碎碎

沈兴咬牙切齿：“我他妈跟着你早晚让你害死！”

“那好，你自己呆在这儿吧，我先走了”李冉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可紧张着呢他拉住勾索走出门外，一步步走向飞机

离开车厢之后，暴露在宇宙中的李冉感觉就像衣服被扒光了差不多，虽说明知勾索的强度不可能断裂，可呼吸的频率却异常地加快，毫无声息的宇宙让呼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最后竟如同闷雷

突然感觉手里的勾索微微一震，李冉的心立即跳到了嗓子眼儿：这是断裂的感觉！

虽然他的移动是靠鞋底的磁­性­，勾索只是为防止万一的保险措施，可只要勾索安然无事，就能保证他的小命安全，一旦这道心理关卡不复存在，他还冷静得下来么？

不能！

况且勾索还是他保持平衡的唯一手段！

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强度极其可怕的勾索怎么会断裂，不过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么薄自己的小命儿！

许多年后，每当李冉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暴露在太空中的情景都会哑然失笑，嘲笑自己的谨小慎微和胆战心惊，可现在的他哪有不害怕的？

心里一急，李冉立即加快了脚步，试图在勾索断裂前登上飞机，可刚走了两步，勾索就彻底断了，正在不断加速的列车令的身体一下子趴倒

沈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差点停跳

李冉更是差点魂飞魄散，他的脑中心思电转，立即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脚离开地面，否则磁力失效，他就真的会脱离列车

幸好在无重力环境下所有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上不止一拍，以他往日敏捷的身手，应付起这点意外岂在话下？

李冉伸出胳膊抵住地面，尽量放轻动作以免用力过大，可他还是错估了动力装甲的­性­能，手掌刚一着地，他的两只脚就腾空而起，整个人迫不及待地飘了起来

糟了！沈兴大惊失­色­

二六零 向目标――前进

事情已经坏到了最坏的地步，即将飘离的李冉反倒冷静下来，眼看列车就要飞驰而去，他猛地一甩手中断裂的勾索，自己被这股力量带着旋转的同时，勾索一下子缠住了飞机的头部！

与此同时，动力装甲内置陀螺仪检测到姿势失去控制，立即启动了他背后的太空包，一股细细地气流从太空包的底部冲出来，平衡了旋转的力量

可这毕竟不是李冉的主动­操­作，机体平衡之后太空包重新陷入了沉默，毫无重量可言的李冉被勾索扯得身体直接撞向飞机，好在速度不快，在飞机外壳上轻轻撞了两下之后就被勾索扯住了

紧张得出了一脑门子汗的沈兴长出了一口气，心脏差点没跳出腔子外面

李冉背靠着机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还没等平静，就觉得手里的勾索又是一颤……

又要断？李冉两只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还没等他的脑子转过个儿来，勾索就再次断裂了

完了！

这下死定了！李冉心丧若死，差点没哭出来

要是在地面上，怎么着也能找出条活路，可是在宇宙里，就算不落进大气层里烧死，饿死渴死也是早晚的事儿

生在这个苦难的时代，他早就无数次幻想过如何在死亡降临的关头争取一线生机，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会面对眼下的困局……诶？

他突然发现情况不对，怎么勾索断了，却仍然紧贴在飞机上没有飘走？他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两只脚竟然牢牢地吸在飞机的机身上！

“哈哈！”大喜过望的李冉赶紧站了起来，随手抛掉手里的半截断索，一步步走向飞机的驾驶舱……也许是飞机外壳的主材料含铁不高的原因，脚下的吸力明显比刚才差一截，使得他不敢不加上七分的小心，短短五多米的距离硬是走了两分钟

等坐进驾驶舱关紧气压门之后，李冉悬了半天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看气压表上的数字已经达到标准，他­干­脆摘下头盔：“沈兴，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到，非冲楚！”根本不知道李冉差点飞离列车的沈兴已经返回了列车驾驶舱

“你还能看见目标吗？”李冉盯着半轮明月，怎么也找不到挡住月亮的磁爆虫

沈兴趴到舱壁上仔细瞅了十秒钟才回答道：“看不见，但是能看到大气层里的极光！”

“我也能看到极光，但是你总不能让我顺着极光找吧？万是闯进辐­射­区怎么办？”心有余悸的李冉下定决心绝不再冒冒失失地冒险，他的小命也只有一条！

“怎么可能找到极光那去？现在看不着磁爆虫，肯定是列车的速度太快，把它甩到后面去了，我觉得只要冲着月亮飞到极光的正上方，应该就能找到它！”沈兴说

“有道理！”李冉先启动了飞机引擎，等引擎完成预热之后才按下脱离按钮，固定在列车底盘上的起落架悄无声息地分离，一直在加速的列车飞快远离飞机

李冉将飞机对准月亮，狠狠地把­操­纵杆推到了底，机尾的双喷口瞬间喷出两道雪白的尾流，强劲的动力推动飞机的速度迅速上升，以至于李冉的后背被加速度紧紧地和椅背压在一起――因为这一次使用的推进剂是普通的蒸馏水，所以这还远远不是最高的加速度！

空天飞机的动力系统其实和其它飞机同样的微型聚变引擎，启动引擎之后，聚变产生的热能并不能直接推动飞机前进，而是用于加热推进剂，将推进剂汽化之后喷­射­出去，达到反冲前进的目的

实际上水并不适合用来当做推进剂，因为水的比热太大，加热需要的时间长，直接导致动力不足，加速能力差最适合的推进剂是液化的惰­性­气体，但惰­性­气体在大气层中的含量较少，提取和储存都不容易，整日里拆东墙补西墙的几大基地哪有­精­力搞这个？佛肚山谷深层基地里的液态重氢倒是也勉强能用，不过那全是液化的聚变燃料，谁舍得浪费？

“我看见它了！”飞机的速度慢慢加快，李冉意外地再次看到磁爆虫的巨大身躯挡住月光

“翱”沈兴十分地意外，“不可能，你可能这么快就飞到地方？”

“我只说我看见它了，和刚才在列车里看到的一样！想飞到地方还不知道得用多长时间呢”说到这儿李冉的心不由地焦急起来，六个多小时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有可能飞到目标么？

“喔，我明白了！”沈兴说，“飞机脱离列车之后，速度一时间达不到第一宇宙速度，所以向地面坠落了一段距离，正好回到咱们看到磁爆虫的位置，这下好了，不用花时间再找目标”

“好什么好？我走得急，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炸了它，你赶紧的给我说明白喽！”李冉突然发现无线电里出现了丝丝地噪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唯一的解释是飞机正在接近辐­射­区！

若是再接近，很难说无线电会不会失效，眼下根本不可能和地面联系上，如果再和沈兴断了通讯，那他除了开着飞机撞磁爆虫之外，就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喔，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核弹头就在机舱里，表面最大的按钮是红­色­的，按下按钮就是打开保险，然后设定时间就可以了”

“什么？”李冉两眼愣愣地发直，“你说核弹头是定时的？”

“对艾怎么了？”

“我他妈的用定时核弹炸磁爆虫？”李冉火冒丈，“你让我怎么炸？把飞机降到磁爆虫身上放炸弹？”

“呃……倒也不是不行，不过用不着那么冒险”

“那你什么意思！”李冉快气疯了，这不是玩命么？还是人家拿自己的命去玩！

“哈哈，你到后面看看就知道了”沈兴促狭地说，“弹头早就装进导弹里了，那两枚导弹是特制的钻地弹，你也开了挺长时间的飞机了，打导弹总会吧？你可是咱们的老板，谁敢让你冒险啊”

“这还差不多！”李冉打开武器系统，果然找到了两枚待发的导弹，没想到这还是一架轰炸机！他打开自动驾驶仪将航线设为正前方，进入了投弹舱打开了保险，驾驶舱的显示器上绿­色­的导弹标志一下子变成了黄­色­的待发状态

实际上打开保险并没有那么简单，按下按钮之后还需要输入密匙才能彻底打开保险，不过密匙就放在李冉那身动力装甲上，按下按钮导弹上的保险系统就会自动搜索方圆五米内的电子信号，主动寻找并提取密匙，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一秒，无论如何一秒内李冉也不可能离开导弹五米之远，所以告不告诉李冉无所谓

万事俱备！

回到驾驶舱后无线电里彻底没有沈兴的声音了，走到这一步李冉索­性­放下了心事，能不能赶在朔潮降临之前­干­掉磁爆虫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尽力而为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冉？能听见吗？”

“师傅？”无线电里突然传出包继的声音，吓了李冉一跳

“是我，呵呵”

“你，你怎么……”

“怎么能和你通话对吧？不是有卫星么？远了不敢说，三五万公里内的通讯不成问题”包继说

“你怎么不早出来翱我都准备好了！”李冉心神大定，有包继在，还有什么能难倒他？

“是吗？刚才卫星在磁爆虫的另外一侧，这是刚绕开辐­射­区”包继解释了一句之后很不客气地说，“你先别说大话，我问你，知道你现在离磁爆虫还有多远么？”

李冉欣喜的表情一僵，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给我老实点儿！”包继恶狠狠地训斥，“再有三分钟朔潮就会到达一号基地，七分钟之后你才能进入导弹的有效­射­程，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赶在这之前­干­掉目标所以你­干­脆就不用急了，不要冒险，争取一次成功……磁爆虫的身体是长方形的，不管核弹在哪个角上爆炸都能达到预定目标，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李冉沉默了一下：“我明白，辐­射­范围呢？有多大？”一号基地在岐山深处，所在的位置比邺城和佛肚山谷基地都要偏东，也就是说两个人通话的时候前两个地方已经陷入了朔潮的辐­射­之中

不知道邺城的情况怎么样了，以前没有预报也都过来了，这次有包继的预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这个我也说不好，所有的电子仪器都没法在朔潮下工作，你记住千万别钻进磁爆虫的肚子底下就是了”

李冉抬头看了看了遮挡了半个月亮的磁爆虫：“知道了！”说完他压住­操­纵杆，飞机猛地向上抬起，斜着飞向月球

地面上，一号基地收回了卫星天线，仅仅一分钟后朔潮降临一号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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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lmxy和老狼孩两位同学的打赏，受之有愧啊

二六一 空爆

飞机高高地跃起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磁爆虫巨大的黑影离开了李冉的视线，他­操­纵飞机一个侧翻旋转一百八十度，换成头下脚上的姿势

在感觉不到重力的宇宙中本无所谓上下左右，头和脚到底冲哪个方向都没有不同的感觉，这样的环境很容易令人失去方向感，不过李冉判断方向有自己的土办法――蓝­色­的地球在他的头顶正上方！

借助于光学影像系统的望远功能，他能够随时观察到极光的位置和方向，间接判断磁爆虫的位置

飞机平衡而迅速地掠过无垠的虚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间头顶蓝­色­的地球被一片黑影覆盖，李冉猛地拉下制动杆，飞机头部的制动喷口喷出两道延伸数百米远的苍白气柱！

太空中没有空气阻力，减速板之类靠空气减速的装备毫无用处，只能在飞机的头部设计两个和尾部同样的喷­射­口用来减速制动

这种飞机的制动喷口有些偏下，正抽况下利用矢量喷口的角度能够有效地抵消向下的力量，不过李冉并没有刻意控制，反而利用这股向下的力量，在制动的同时令机头下沉，正好让飞机正对磁爆虫――若是没有磁爆虫的阻挡，那么就能看到飞机正对着地球！

清冷的月光下，磁爆虫那坑坑洼洼起伏不定的背部展现在李冉面前，整个背部大体上是平面地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圆形坑洞，有那么点像月亮上的陨石坑，只有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个小小的山包，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参照物，没法判断山包的大小

李冉更愿意相信那些坑是当年人类大舰队拦截它的时候留下的印迹，而不是什么见鬼的陨石撞击――它一共只在地球外汪了五十几年，哪来那么多陨石撞它？难道太阳系的陨石都和碰爆虫有仇吗？

机头对准目标之后李冉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甚至没有关闭制动喷口，而是调整抽动喷口的喷­射­角度，让飞机与磁爆虫的速度同步，正对着磁爆虫后退与此同时打开激光测距仪和火控雷达，将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碰爆虫一角，然后紧紧盯着测距仪上不断跳动增加的数字

虽然现在发­射­导弹有十成十的把握击中目标，但李冉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他没接触过核武器，但核武器的威力却如雷贯耳，一枚空爆的百万吨级核弹在地面上的爆炸对人员的杀伤距离接近七公里，其中冲击波只有三公里左右，光辐­射­则能达到差不多六公里！

这些数据都是人类最初掌握核武器时得到的实验数据，其可靠­性­自然不容质疑，但问题在于所有的数据全部是在地面上取得，必须考虑到城市中林立的高楼大厦包括空气阻力对冲击波和其它杀伤能量的阻碍削弱，可太空里有什么？除去虚空还是虚空，从古至今还没有谁研究过核弹在宇宙中的杀伤半径和威力数据！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多远的距离之外发­射­导弹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要知道失去了空气阻力，冲击波的威力范围就算增加十倍二十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直到火控雷达上锁定目标的红­色­十字失去目标重新变成绿­色­，飞机和磁爆虫之间的距离才刚刚拉到二百八十公里

这个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李冉怎么也吃不准到底在不在爆炸的威力范围之外，再往后退？再退就脱离了导弹的­射­程，虽然只靠导弹的惯­性­也能击中磁爆虫巨大的身躯，但是那样一来就没法准确命中预定位置，打中什么地方全凭运气――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情况，万一击中的是磁爆虫的重心，巨大的磁爆虫就会冲向地球，那可是足有四分之一个月亮大小的天体，掉进大气层会是比黑暗十年更严重的灾难！

若是爆炸降低了磁爆虫的速度，也会引起同样的灾难！

想到这里李冉惊出了一头瀑布冷汗，握住­操­纵杆的手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刚刚只要他一冲动按下了发­射­按钮，说不定整个地球就在他的手里报销了

李冉急促地喘了几大口气，一想到整个地球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里，他就觉得一股寒气从ρi眼儿一直凉到脑门儿

宁可炸不掉磁爆虫，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李冉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磁爆虫巨大的身形慢慢把地球挡住了，只剩下冷冷的月光照在磁爆虫凹凸不平的表面上

也许……降落在磁爆虫身上，安装核弹后再离开是个好主意，但是磁爆虫这么大的体积，李冉吃不准飞机有没有足够的推力起飞！而且磁爆虫身上坑坑洼洼的，也找不到一处可以让飞机滑跑的平地

想来想去，还是不敢冒险

李冉郁闷的差点撞墙，本来么，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任务，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实在没办法可想的李冉只好慢慢跟在磁爆虫的ρi股后面一边飞一边绞尽脑汁，有心照着磁爆虫的ρi股上来一下子，可那又有什么用……李冉突然一愣，脑子里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他瞅着磁爆虫那至少有几十公里厚的ρi股愣愣地发呆，眼前突然一亮！

磁爆虫能够­射­出高能量辐­射­的位置只有底部中央，只占它全身很小一部分，把目标定在磁爆虫的一角，无非是想利用核弹的巨大威力，迫使磁爆虫改变姿态，令底部不再对准地球，或者­干­脆逼磁爆虫变轨，脱离目前的轨道，达到同样的目的

既然目标十分明确，那么只要达到目的就是胜利，有必要死守着包继的计划不放么？

没有！

李冉的眼里猛地­射­出兴奋的光，他再次逼迫目标，进入二百八十公里的导弹极限­射­程，瞄准磁爆虫又宽又大的ρi股之后果断地按下发­射­钮他的耳朵里听到一阵细微的马达声，随后一道拖着白­色­烟迹的火焰径直从机腹下冲了出去

李冉毫不犹豫地拉紧­操­纵杆，飞机猛地爬升，以最小的爬升半径划过一道巨大的半圆形弧线，用最大速度脱离目标，强大的过载把他死死地摁在椅子上……他吃不准核弹的爆炸范围，离着远一点是一点，而且是越快越好！

似乎是只有一瞬间的短暂，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突然一道比太阳的光芒还要炽烈千万倍的强光在虚空之中绽放，紧接着就是一团无比巨大的火焰巨球急剧膨胀，火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大片茫茫白雾不断地扩散

速度已经达到极限的飞机突然加速，整个机身像是马上就要散架一般抖动不停，吓得李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这是冲击波追上来了啊

好一会飞机才稳定下来，机身也不抖了，他那颗差点跳出来的心才小心翼翼地放回肚子里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股激动的心绪油然而起，赶紧回身看看爆炸的效果，一回头却差点吓得魂飞魄也散――白雾挡住了磁爆虫巨大的身影，看不到爆炸的效果如何，可白雾里冲出的一片密密麻麻的碎石却是实实在在的飞向四面八方！

李冉暗叫一声我的妈，这要是让哪怕一颗碎石追上飞机也得趴窝，赶紧逃吧！

再飞了一阵，他忽然发现不大对劲，仔细一看，往哪儿飞的碎石都有，就是没往他这边飞的！他这才琢磨过劲儿来，爆炸的位置正对着这个方向，肯定把碎石全都崩到其他方向去了

白白的一超有心原路返回追逐磁爆虫，可是如此一来必须穿过核爆区，虽然表面上看已经看不出什么危险了，可那一团白雾里到底有什么只有天知道，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从别的方向绕过去就更是扯淡，到处都是横飞的碎石，一头撞上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受核爆的影响，机载雷达也完全失效，根本探测不到白雾背后的磁爆虫

无奈之下，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原位，唯一的好消息是真空中没有阻力，白雾散开的速度不会减弱

就在这时，无线电突然有了反应：“老……板……你怎么……样了？”是沈兴！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听清楚

成功了？李冉惊喜莫名，通讯恢复，岂不等于说磁爆虫的­干­扰已经失效？

“是我，我没事！”

无线电里的沈兴松了一口气：“我到轨道环了，正好看到核爆……”这回的声音清晰了很多

“你能看见磁爆虫吗？”李冉急切地问

沈兴丝毫没有被打断的懊恼：“能看到，磁爆虫已经脱离了白雾……”

“等等，你听我说，你能不能测算出磁爆虫的速度？”

沈兴迟疑地说：“这个，恐怕不能，距离太远了，我又没有测距仪器我能看到磁爆虫基本完好无损，不再炸它一次，你测碰爆虫的速度­干­什么？”

“我知道！”包继的声音突然Сhā了进来，“磁爆虫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每秒十一点二公里的第二宇宙速度！”

“揶！”李冉振臂欢呼，“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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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lmxym同学的打赏和评价……其实说句实在话，宇宙场景才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可以相对自由的发挥！

二六二 巴纳德候鸟

“还没完！”包继直接泼了一盆凉水，“核弹炸开的碎石里有百分之三十七会落进大气层，最大的碎片有多大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有超大型的碎片落到地上，不会比核弹的威力更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冉闻言一愣，呆呆地小声回答：“知道”

“知道就好，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等碎片散开之后要是发现了大型碎片，剩下的那颗核弹就有用处了”

“明白！”李冉的重新­射­出坚定的目光

他不认为轰走磁爆虫是个错误，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一样，即便是坠入大气层的陨石碎片会给地球带来一些伤害，但伤害再深也只是暂时的，而一直徘徊不去的磁爆虫已经肆虐了人类半个世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有，碎片不光奔着地球来，还冲着轨道环去了，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你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把沈兴接回来！”

“翱”沈兴血往上撞，差点没脑溢血晕死过去，“等等，轨道环还有电，防御系统可能有还有用！”

“什么？你确定？”包继急切地问

“确定！”沈兴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气压表，表上的指针稳稳地停在标准大气压的位置上，这是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

轨道环外直接就是真空的宇宙空间，没有大气层的保护，任何一颗小天体撞上都是环毁人亡的灾难，就算是被毫米级的微天体撞上，拥有超高速度的微天体也会击穿轨道环，若恰巧击中重要设备，后果难以预料

因此轨道环在开始设计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防御以及安全措施，且施工中­精­益求­精­，质量十分过硬旧时代结束后半个世纪的时间没有维修和兵，唯一的解释就是防御系统仍然能够工作！

包继喜出望外：“太好了，李冉，马上把他接回来！”

“翱”两个人同时一愣，沈兴不明所以，“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轨道环的防御系统好不好是一回事，想不想办法救你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防御系统完好无损，也不一定挡得住这么多碎片，何况这么多年的时间，武器系统不可能没有老化失效”

沈兴突然觉得嗓子里像多了点什么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也仿佛塞进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的胸前胀得满满的

“明白了！”李冉问明了方位，驾驶飞机冲向轨道环

月光下的轨道环反­射­着一道弧形的光，是再明确不过的目标，不过他实在是不知道沈兴到底在哪个位置，不得不向包继救助包继也不知道怎么才沈兴的坐标才能让李冉听清楚，­干­脆直接实时指挥，李冉控制飞机，他则不断地描述飞行的方向变化

“嘿，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雾气散开了！”沈兴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两只手扒住舷窗固定住自己，不让失重的身体飘走，瞪大了两只眼睛瞅着雾气中冲出来的磁爆虫

直到磁爆虫全身都从雾气里出现，他才看到磁爆虫的尾巴上缺了一点，可是也只有那么一点，和它巨大的身体比起来根本不成比例

他兴奋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咧了咧嘴，尽量委婉地说：“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俩打的是什么哑谜，磁爆虫看起来……没怎么样翱”

“没怎么样？”李冉嘿嘿直笑，“我也没想把它怎么样艾它的速度太大了，肯定得能飞出地球的引力范围……”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沈兴恍然大悟，肚子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一直以来，邺城上下都有那么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高傲，人人觉得自己天生高人一头，他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老板实在不怎么感冒，如果不是适逢其会不得不求着李冉救命，地下城的旧时代遗民们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依附在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地表人麾下？

其中犹其以那些掌握着一定旧时代技术的家伙为甚，说到底，沈兴打心眼儿里不怎么想放低姿态尊敬李冉，言语之间从不客气只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

自诩旧时代遗民的他，一向认为人类最优秀的品质只能存在于受过良好教育拥有大量知识的旧时代­精­英身上，可今天发生在他眼前的所有，却让他发现自己在李冉的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可高傲的――试问易地而处，换成他是李冉，绝对不可能一脑子雾水就登上轨道列车爬到太空上来对付磁爆虫，更不可能为了抢那一点点时间冒着飘走的危险爬进飞机！

“还能有什么主意，原来的计划也就是让它翻个身，别再照着地球，现在直接把它轰走不是更好？”李冉彻底贯彻眼不见为净的驼鸟原则，磁爆虫爱飞哪飞哪，只要不在地球边上祸害人类就成

说话间飞近了轨道环，远看时还不觉得，离着近了才发现轨道环的巨大，轨道环确定是一道环，外层是圆筒形，粗大无比，以至于十多米长的飞机就像帕特农神庙神庙的石柱上落了一只虫子

兴致勃勃的李冉开着飞机绕着轨道环转了一圈，满心的热情一下子凉了半截，再往前飞，一腔的兴奋慢慢地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轨道环已经在半个世纪的光­阴­中衰败了，不仅到处是窟窿，断裂更是处处可见，有几个地方­干­脆就是一点也不连着断成几截，一路上光是静静飘飞的尸体就找到不下十几具，简直就是触目惊心，李冉不能不感叹沈兴的好运道，愣是能找到一段完好无损的！

实际上倒不是沈兴的运气有多好，而是轨道环为了尽可能地在受损时降低损失，被设计成了模块化，每一段都是由数个模块组成，每个子模块都有单独的电力和维生系统，甭说沈兴呆的地段相对完好，就算完全分剥离的区段，大部分模块同样完好无损，只要简单地维修就能重新发挥作用

李冉再也看不下去了，打开无线电呼叫沈兴：“你在什么位置？我已经到了！”

“我怎么知道我在哪儿？”沈兴哪说得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唯一的线索就是直通到地面的纤维索，可是纤维索根本不反光，没法当作地标使用

“想想办法，从外面看哪儿都差不多！要不你出来”李冉催促道

“你在哪儿呢？我可没看见你，我要是出去了你一时半会儿不到，我在死外面怎么办？”

李冉心里猛然间一亮：“你能看见外面？快，打开头灯，我看见光，就知道你在哪儿了！”

“对呀！”沈兴喜形于­色­，立即打开头灯照向窗外

李冉绕着这一段轨道环来来回回转了两圈，才发现整个轨道环冲着宇宙的一面根本就没有一扇窗子，倒是对着地球这边开着一排排的舷窗，倒也不难理解，冲着宇宙那一面需要拥有足够的防御力，光是复合装甲就有差不多十米厚，哪还有地方当窗子用？

这下好办了，顺着轨道环的底部一直飞，没多一会儿就找到了透出灯光的那个舷窗，

沈兴战战兢兢地通过气密门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飘向飞机，直到坐到飞机里才发现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甭管动力装甲的空调怎么全速运转硬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包继的消息也到了，没发现有威胁地球的陨石碎片，磁爆虫也将在绕地球两圈半之后彻底脱离地球的引力范围进入环太阳轨道，按包继的计算，它将在七百年后和木星相撞

倒是个不错的结局！

李冉暗地里嘀咕了两句，开着飞机准备返航，刚刚飞出轨道环的­阴­影，就听沈兴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李冉赶紧一回头，顺着沈兴发呆的方向瞅过去，便见到只有星光闪闪的漆黑宇宙间，一道道暗红­色­的光斑一闪一闪地掠过，速度奇快无比

“立即返航――是巴纳德候鸟！”包继输光的赌徒一般狂吼

什么？李冉大惊失­色­，刚弄走一只磁爆虫，又冒出来个巴纳德候鸟，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敢再多汪，­操­纵飞机一头扎向地球：“师傅，这种鸟好对付么？”

“对付？单独拿出来倒是比磁爆虫好对付得多”如果包继还有身体，脸­色­一定难看到极点

“单独？巴纳德候鸟是以数量取胜的？”李冉的脑子嗡地一声

甭管是地面还是宇宙，生物的特­性­是共通的，地球上有许多以数量取胜的物种，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个体力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当庞大的种群集合在一处时，却是任何人不敢小觑的强大，比如蚂蚁

可是巴纳德候鸟毕竟是一种宇宙生物，就算个体的力量再蹩脚，能够进化成宇宙生物的个体又能差点什么地步？那是远远比任何一种地球生物进化得更成功，更彻底，更适应环境的种群――地球的生物只是适应地球本身的环境，地球的环境又是已知的所有行星中最温和最平静的，而宇宙生物适应的却是看起来根本无法生存的宇宙环境！

真空超低温高­射­线随便哪一样挑出来都能让整个地球化为不毛之地！

该怎么办？我们能挺过这一关么？李冉迷盟

二六三 候鸟流星雨

“巴纳德候鸟，虽然名字里有个鸟字，实际上和鸟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因为它们有和候鸟相似的迁徙习惯，而且是被一艘飞向巴纳德星的飞船发现，所以才这么叫其成年个体最长可达八十多米，拥有极佳的气动外形，和旧时代的翼身一体式飞机非常相似因其群体­性­的聚集习­性­而被好事者称为宇宙狼群，但其进攻­性­并不强，相对于巨骨兽和磁爆虫，巴纳德候鸟对人类的危险­性­要远远小于前者，基本上避开它们鸟群的前进方向，不主动招惹它们的人类飞船都不会受到攻击，不过一旦被它们盯上，就算是装甲运输舰也会一点点被撕碎它们人类遇见的第一种宇宙生物，也是目前最了解的宇宙生物”包继如数家珍，如实描述他所了解的情况

装甲运输舰是旧时代的军用后勤舰种，因其不必担负作战任务，对机动­性­的要求没有主力战舰那样高，恩而装甲厚重，是军用舰艇中防护力最强的舰船

李冉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既然没什么危险，­干­嘛这么着急让我们撤回去？”

“危险­性­低并不是没有危险，特别是对行星而言，巴纳德候鸟的危险­性­反而更高些！”包继语气沉重无比，“宇宙生物的强大远远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可比，但是不管什么样的生物都必须遵循同样的生物原则，说穿了就是进化，从简单蛋白质到复杂的大型生物，必然是循序渐进，不可能直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就是宇宙生物――也就是说，所有的宇宙生物都是从星球生物进化而来，而不是在条件恶劣的宇宙中直接出现有机物”

旧时代对宇宙生物的研究十分深入，倒不是人类对宇宙生物有多么深的深的好奇，而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宇宙生物――你最了解人一定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在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至理真言

李冉不明白包继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偏，可他明白包继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可是他知道，沈兴可不了解包继，迟疑地问道：“这个，和巴纳德候鸟危不危险有关系么？”

李冉立即给了他一个“你真是笨”的眼神

“当然有关系！”包继的回答果然在李冉的预料之内，“星球生物有星球生物的特点，宇宙生物虽然能够脱离星球而生存，但是就像某些昆虫的幼虫会生活在水里一样仍然濒着一些固有的特征和习惯……”

“你是说它们在星球上繁殖？”沈兴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纸般苍白，呆呆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机舱外蓝­色­的地球

包继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说：“也许吧，生物繁殖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敏感，一直以来还没有人亲眼见识过宇宙生物的繁衍，这个推论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个推论……只是很有可能成为事实……另外一件已经被证实的事，是巴纳德候鸟需要空气，这才是我让你们尽快避开的原因”

空气？李冉的脑子里立即闪过无数飞机样的宇宙生物包围整个地球，长鲸吸水般将大气层抽了个­干­净的景象

沈兴则理智得多，他想像的是无数鸟形的怪物依附于轨道环上，一只抓一只地接在一起，像纤维索一样一直探入大气层，一点点把空气吸走……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场景根本不可能出现，可就是忍不住这么想――除了地球之外还有哪个行星有轨道环？

“不好！”包继突然一声惊呼，“马上离开现在的航线，往左飞，快！”

李冉不明白包继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在第一时间执行了包继的指示，原本以极高速度飞向地球的飞机猛地抬头平飞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的沈兴吓得够呛，本能地想吼上两声，然而强大的过截将他死死地压在坐位上，几乎连气都吸不进肺里，哪里还叫得出声来？

飞机刚刚完成转向，一道红线就与飞机擦身而过，惊得李冉冒出一头白毛汗，不过转眼之间，再回头看，眼睛就被密如急雨的红线占了个满屏一道道红线交织纠缠在一起，巨龙般直冲地球而去

“怎么回事？”总算回了口气的沈兴失声大叫，过份紧张的声带令他的声音又尖又细，难以形容的刺耳

无线电里传来包继惊讶的声音：“它们，它们冲向了磁爆虫身上炸掉的碎石！”

怎么？三个问号同时从两个人和一片电路板上升起，很快包继就发现自己错了，急速下降的候鸟群突然一分为二，粗壮些的分杈直奔地球，另外一条细弱些的分杈一头钻进了碎石群中，诡异地消失不见

包继没­精­力关心那些冲进碎石中的巴纳德候鸟，他把所有的系统资源全部调集起来放在了冲向地球的候鸟身上

它们想­干­什么？

以这样的速度冲进大气层，就算强大的个体顶得住摩擦的燃烧，可是一头撞在地上总不会平安无事吧……不对！

随着候鸟群越来越接近地球，飞行的角度也在不断地调整，最终扎入大气层的时候，鸟群进入的角度已经避开了地球，只是以切线状态在大气层的边缘一掠而过！

李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将望远功能开到最大，一直紧紧盯住候鸟群，飞在最前面的候鸟刚刚进入大气层就开始剧烈的燃烧，不过片刻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紧随其后的候鸟同样没逃过化为灰烬的下超可它却比第一只更深入大气层一点！

就这样处在队伍最前方的个体不断地燃烧不断地消散，而后面的个体越来越深入大气层，候鸟的队伍终于在惨重地牺牲之下贯通了大气层的一端，铺就一条血­肉­与火焰造就的通道！

李冉顿时心有所悟，这岂不是和大雁南飞成行成列相似，借由前

通道贯通之后身在通道之中的候鸟飞行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无数巴纳德候鸟欢快地进通道后，飞快地一掠而过，从另一侧钻出大气层

并不是通道建立好之后就一劳永逸，身处种群外围的候鸟仍然不断地与大气剧烈摩擦，没能穿过通道重回宇宙就烧掉了­性­命的候鸟雨点一样脱离通道掉进大气层深处，从地面上看，夜空中突然出现了壮丽无比的流星雨，流星首尾相接形成一条贯穿天空的超长焰流，横亘天顶毫无熄灭的迹象，从焰流中落下的流星则真的如同一场大雨般落下，漫天绚丽无比的火焰甚至照亮了夜晚的大地！

李冉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这么多掉进大气层的候鸟……还不把地面砸平了？”

“不会！”包继回答，“巴纳德候鸟的身体到底有多结实实在找不到资料，但是它们毕竟是生物体，体积是不鞋但是总不如陨石耐烧啊我已经根据它们钻进大气层时的燃烧数据做过计算，以我观测到的燃烧速度，除非它们体长达到现在的三倍才有可能坠落到地面”

“那就好！”李冉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的对话惊动了沈兴，他惊骇地说：“这，这就是它们掠夺空气的方式？”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明明知道巴纳德候鸟掠夺的是地球生物赖以生存的空气，却难以自抑地为它们的牺牲­精­神所感动

真是要老命的感动！

“对，这就是我说的已经证实的事，它们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太阳系，早在一个多世纪之前，来自于巴纳德星系的庞大候鸟群曾经路过木星，它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硬是在木星的稠密大气中钻了个洞按它们现在的速度计算，全部通过大气层需要几天的时间，唯一的好消息是大气的损失速度很低，照目前的速度来看，连千分之一的损失也达不到”有一点包继没说，那就是巴纳德候鸟经过木星的那一次没有分出哪怕一只冲进木星环的个体！

要知道木星环是由无数小天体组成，资源数量远远比那些从磁爆虫身上炸掉的碎石多出无数倍，包继怎么可能忘记它们？

既然冲进大气的候鸟造不成什么危险，他将绝大多数资源放到了冲向地球的陨石群上

“那就是说没什么危险了？”沈兴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还真是够极端的，巨骨兽和磁爆虫一个赛一个的麻烦要我说，这两种宇宙生物一定是食­肉­动物进化出来的，巴纳德候鸟是食草动物进化来的！”

“哈哈，胡扯！”包继哑然失笑，“生物总是在不断适应环境，慢慢进化，突变只是极少数，而且很难保持稳定，那你说，能够进化成宇宙生物，那它们的母星环境得恶劣到什么程度？用食­肉­食草来界定宇宙生物，你也太能扯了”

李冉突然接过了话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宇宙生物的母星最早也和地球一样，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环境越来越恶劣，才让它们进化成了宇宙生物？”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测了！”包继赞同地说，“行了，夜长梦多，赶紧先回来再说”

“明白！”李冉远远绕开巴纳德候鸟坠落的空域飞向地球

关闭了无线电之后，沈兴突然凑到李冉耳朵边上小声地说：“老板，我怎么觉得这个智能系统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李冉眼中寒光一闪，这小子，得好好盯紧了！

二六四 避难所的秘密

走下飞机，李冉的情绪异常的兴奋

磁爆虫很快就能离开地球，完全可以说是他亲手解决了悬在人类头顶的一枚不定时炸弹，心中岂能不灌足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不过总算是顺利的解决了磁爆虫且安全返回一号基地

他第一次驾驶空天飞机，难免有不习惯的地方，在毫无阻碍的太空怎么飞都没事儿，]，可进入大气层之后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所以还不等飞机钻进大气层，包继就直接接管了飞机的控制权，远程遥控飞机返航

李冉对此毫无异议，乐得当个轻松的甩手掌柜

沈兴则嘀咕了一路，念念不忘留在轨道站里的轨道列车，按他的意思，既然拥有了轨道列车，而且“送”走了磁爆虫之后再也不会受到朔潮的威胁，就应该利用轨道列车打通地面和轨道环之间的交通！

轨道环虽说废弃了五十几年，可许多设备仍然完好，大部分损坏的设备经过简单的维修也能恢复正常，这可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啊怎么能白白浪费，让它们一直在天上飘着？要知道轨道环上的电子设备多如牛毛，岂止是一颗卫星能比？

原本对轨道列车不怎么上心的李冉被他念叨得出了神，由自主地开始惦记上了轨道环的资源！

就算轨道环上什么也没有，在同步轨道上环绕地球整整一周得用多少材料？光是钢铁这一项就解决了一号基地消耗最大的原料来源，他怎么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不惦念？

说不得，要和包继好好商量商量，把开发轨道环的事提上日程！

还没解决七城联盟的李冉竟然无法再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邺城的战事上，理所应当地胜券在握毫不的，仿佛战胜敌人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说来也是，试问旧时代的核大国会哪个会认为自己打不过技术水平仍处在二战时期的对手？这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七城联盟的实力是不弱，可是也只是不弱而已，拥有深层基地的氢同位素资源和一号基地的技术，大量制造核弹只谈得上麻烦，绝对算不得困难，还对付不了区区七城联盟？

李冉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对付七城联盟甚至没必要直接炸掉他们的城市，只要在万壑山里扔下一颗核弹，让七城联盟的人看个清楚就能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以敌人掌握的资源推测，他们不可能不懂什么叫核武器

两个人的脑子里徘徊着相同的目的不同的心思回到一号基地，刚下飞机，就被包继叫进了空无一人的总控制室

头回进总控室的沈兴受宠若惊

有沈兴在，包继没有使用全息投影，而是将自己的形象放在平面显示器上，面容严肃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巴纳德候鸟要的可不止是空气那么简单”说着控制室一侧墙一般宽大的屏幕上显示出太空中的景象，左边的是两人亲眼见过的候鸟流光通道；右边的屏幕上显示着轨道环外的巴纳德候鸟主群；中间则是一片看不见候鸟个体的陨石碎片

包继迈步走向小屏幕边缘，影像消失之后又从中间的大屏幕一侧出现，就像从小屏幕走进大屏幕，指着屏幕中的陨石群说：“大群候鸟钻进去之后再没有动静，陨石坠落的速度在候鸟进入后慢了三分之一，而且不光是飞向地球的陨石群，连飞向其它方向的陨石群也同样入驻了大批巴纳德候鸟，只有磁爆虫的主体没受到影响目前还不清楚它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应该尽快做好应变准备”

“资料库里没有类似的资料么？”沈兴忍不住问总控室是整个基地的控制中枢，核心之所在，能进入这里意味着有机会进入基地管理层！

“完全没有！”包继说，“我们虽然最了解巴纳德候鸟，但那只是相对而言，这么说并不是指我们对它们已经了解透彻，而是我们对巨骨兽和磁爆虫的了解太少罢了”

沈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包继没有回答，反而看了看李冉：“你觉得呢？”

“不好说，”没有一点头绪的李冉实说实说，“难不成它们是吃石头长大的吧？”

“不可能，没听说过消化石头就能合成能量和有机物的！”沈兴本能地维护熟悉无比的科学体系

“有什么不可能的？宇宙生物本身就超出了传统的观念之外，要不你说它们吃什么？宇宙里除了石头还有什么？”李冉对科学体系的了解有限，自然不会像沈兴那么教条，想像力发挥得天马行空

“没准和厌氧菌一样化能合成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们还不了解的方式，还有，宇宙生物到底是不是碳基生物还不一定呢！”沈兴气不过，把历史上有名的硅基生物猜想扔了出来

比科学理论？十个李冉绑一块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包继哭笑不得，赶紧阻止了两个人的意气之争：“不是没这样的可能，但是几率很小”只要是人类，观念肯定就得受传统科学理论的束缚，虽然科学理论脱胎于猜想，但证实科学理论需要确实的，经得起反复考验的证据支撑

“那我不知道了”李冉两手一摊，“咱们的资料不足，根本不了解巴纳德候鸟的习­性­，凭空猜测怎么可能猜到点子上？要我说不如静观其变……如果它们真有什么后续计划，咱们有实力阻止它们吗？”

无疑，李冉这几句话就是针对包继的话说的

不是李冉悲观，而是目前地球的整体实力正处在几百年来的最低点，前两次宇宙生物大规模出现，还有人类大舰队可以豁出命去抵御，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别说超级战舰，就连小炮艇也没有一艘，唯一能开上太空战斗的就是那架空天飞机

连曾经辉煌无比的人类大舰队都要拼成同归于粳就那一架小飞机好­干­什么？塞牙缝？太空不是地面，核弹的威力大打折扣，就算有再多的核弹也于事无补，应变的手段委实乏善可陈

包继的语气异常低沉：“候鸟有没有后续计划我不知道，但是巨骨兽或者磁爆虫肯定离我们不远了”

“什么？”李冉惊得腾地站了起来，沈兴则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脱了臼

“沈兴确实说对了一点，宇宙生物不可能靠消化石头生存，根据资料库里的资料记载，以往的宇宙生物入侵都是在巴纳德候鸟出现在太阳系之后不久星球表面的生物存在复杂的食物链，那么宇宙生物应该也存在这种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据我分析，巨骨兽和磁爆虫很可能是追逐巴纳德候鸟而来”

“那它们为什么进攻人类？或者说它们为什么盯上了地球？”李冉不解地追问

“还是那句话，宇宙生物起源于行星，行星，特别是像地球这样拥有生态系统的行星很可对宇宙生物有特殊的意义，而且宇宙生物同样适用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它们拥有等同于人类智力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把人类的战舰当成了新的食物来源”包继说，“不过所有的一切都仅止于猜测，研究这些实在没什么意义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们不是没有实力，而是没有足够的人手”

“什么意思？”李冉莫明其妙，这是话里有话艾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沈兴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唇­动了动，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么说吧，”包继组织了一下措词，“你觉得避难所真的能避难么？”

李冉一脑子浆糊，可还是回答道：“好像不怎么样，地下城早在十几年前就耗尽了能量，要不是地上正好有个风力发电机组，只怕下面的人早就死绝了；佛肚山谷也是，原来我还不大明白，现在想想，那里的无线收电装置九成是从轨道环接收的电力于氏兄弟不也是因为耗尽了能量才不得不从地下基地跑出来的么？”

“所以说旧时代的地下基地其实不保险是不是？”包继总结道

“对！”李冉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共才有三十年的燃料储备，也太少了一点，怎么着，也得够几百年用的才行吧？”

“倒是想，不过旧时代结束的太突然，燃料全都放在提取工厂里没取出来呢，怎么储存？”包继突然说，“这么说吧，其实所有的地下基地都不止是避难所那么简单，试想，若是宇宙生物直接毁了地球怎么办？深埋地底的地下基地就算能撑上几百年，终究有一天是要耗尽能量的，到时候人类还不一样是灭绝？”

“话是这么说，但是……地下基地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成？”李冉难以置信地问

“没错，你说对了！”包继神情肃穆无比，“除了一号基地是早就准备好的基地之外，剩下的所有基地都是临时征用！”

“不会吧？在那么深的地底？挖那么深的洞是­干­什么的？”

“是矿场”包继说出李冉绝对想不到的答案，“埋藏深度浅的矿藏都消耗­干­净了，除了小行星采矿之外，就只能发掘地壳深处的矿产……这些矿厂同时也是旧时代生产战舰的秘密工厂！”

“我靠！”李冉失声大叫

二六五 旧时代的遗产

李冉脑子里像塞进了一群巨骨兽般一片空白，接收邺城已经是天上掉了馅饼，突然间蹦出一艘战舰又得算什么？天上掉满汉全席？

似乎觉得爆料还不够多，包继又说道：“你以为地下城一万多军事人员为什么只有八百个陆战队员？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是战舰的职能人员！”

“翱就一艘战舰？”李冉惊愕地下巴差点没砸碎了脚面骨

“你也不想想那是多大的战舰！”包继给了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几百年前排水量十万吨级的航空母舰满载就能达到五千多人，巨鲸级战舰长度达到六公里以上，是旧式航空母舰的几十倍，体积就更不用说了，装下一万人算多么？就算是三五万也装不满”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冉急忙分辩，“我不关心战舰能装下多少我，人说的是一艘战舰需要一万多人，岂不是说咱们现有的人手最多只能­操­纵一艘战舰？算上于氏兄弟的基地和佛肚山谷基地，咱们怎么也能弄到三艘战舰吧？”

“是两艘，佛肚山谷基地是守卫燃料工厂的部门，只能算是工厂的上部建筑，和飞船扯不上边儿，培养于氏兄弟的基地倒是有可能”包继分析道

“不会！”沉默了有一会儿的沈兴忽然接口道，“这些年一直有旧时代留下的基地被发现的消息传出来，邺城那边应该有详细记录，仔细找一找的话，怎么也能再找出十个八个的基地位置”

“那就更麻烦了！”李冉两手一摊，“现在能拿到手的都玩不转，找回那么多战舰，让我上哪儿找人开去？”

“闲吃萝卜淡­操­心！”包继很不客气地评价，“科技是在不断进步的，几百年前的航空母舰需要几千人才能玩得转，大了几十上百倍的巨鲸要是还得用那么多人手，人类这几百年不是白活了？巨鲸级有千把人就能发挥出全部的火力，你不应该的人手不足，而是战舰不够――那些已经暴露位置的基地，地底下的战舰可能完好无损么？想派上用场不花大力气维修是不可能的，而且大灾难来临的时候所有能升空的战舰都派出去了，连半成品都没留下，没有旧时代的国家力量支持，那些基地储藏的能源大量消耗在维持避难人员的生存上，能不能再造出战舰很难说，我估摸着最好的情况就是造出什么设备都没有的空壳子”

“那邺城的呢？”李冉赶紧追问

“邺城的情况特殊一点，大灾难来的时候动力系统还没完成调试，结果试车的时候出了故障”沈兴回答道

“怎么？”李冉的眉头一皱，瞅瞅包继再看看沈兴，“这些事你也知道？那接收邺城的时候地下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打死他也不相信地下城出事是件巧合

沈兴的表情一僵，尴尬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主弱仆强不是件好事，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说着偷偷瞄了屏幕上的包继一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包继岔开话题，“几件事必须同时展开，沈兴，你马上赶回邺城，请周勃安排搜集旧时代基地资料，找到之后把山南的人抽出来，他们适应环境，比你们的人更适合寻找遗迹”

“是不是安排几个我们的人一起？”沈兴建议道，“他们不熟悉旧时代基地的情况”

“你们看情况安排”

“好，我马上出发！”说完大步离开总控室

沈兴离开之后包继明显放松了许多，从屏幕上迈步走了下来，突然笑了笑说：“其实没那么严重，后面的宇宙生物怎么着也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到，咱们还有时间”

“有多少时间？”李冉反问，“你不说我也知道人类大舰队是旧时代攒了多长时间才攒出来的，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够­干­什么的？”

包继沉默了，许久才说：“最少，也能带走一部分人，留下一点火种……”

“什么？”李冉猛地抬起头来，“你找战舰不是为了消灭宇宙生物？”

“消灭？说起来容易”包继毫无表情地冷笑，“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我心里能没点数么？就咱们这一点实力和宇宙生物死拼只有死路一条，说什么为人类留一点种子也是扯淡，几百年前曾经有个时代被称为大航罕代，估且把2110年开始的宇航时代称之为大航空时代，从那时起，无数航空人怀揣着对虚空的梦想成群结队地开着飞船离开地球和太阳系，飞进无尽的宇宙深处，据我所知，二百年来从地球出发的总人数超过五十亿！就算其中绝大部分在航行途中遇难，但总有些幸运儿能找到颗具有生存条件，甚至只是具备改造条件的行星吧？即使地球和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完蛋了，人类也不可能灭绝”

旧时代的宇航技术仍然没能突破光速的限制，从地球出发以亚光速航向遥远的外星系，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因此所有离开的船队都是以具备人工生态系统的移民飞船为舰队核心，第一代宇航人注定要在漫漫旅程中逐渐老去，也许连他们儿子的儿子都没有踏上殖民星的一天

说什么为了人类的屁话全都是多余，人没有不自私的，谁愿意把自己扔进凶多吉少的宇宙深处？若非当年地球总人口膨胀到了极限，逼得人类不得不走出摇篮……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人类却不能永远生存在摇篮里

李冉刚刚已经生出了与宇宙生物同归于尽的悲壮之心，没想到才这么一会的功夫情况就急转直下，一腔热血顿时凉了半截

包继看出他的表情不对，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想不开吗？人一辈子总是如意的事情少，不如意的事情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没什么想不开的了很多事看起来让人左右为难，其实选择起来很容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就怎么办”

李冉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包继却能从他脸上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他的不认同，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情是需要在成长中慢慢体会慢慢沉淀的，就像小孩子不会对新闻感兴趣，也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感兴趣，可当他慢慢长大之后，却再也不会对那些曾经恋恋不舍的儿童节目多看哪怕一眼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

包继默默地想

二六六 与时间赛跑

一夜之间，昨天的世界轰然崩塌，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可在李冉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宇宙生物的出现绝对是个意外中的意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使得原本清晰明朗的形势转瞬间急转直下，和七城联盟的争斗变成了毫无意义癣疥之疾，当务之急是怎么逃离地球！

在李冉确认点头确认逃离地球的同时，包继已经开始把手中掌握的所有资源全部调动起来，从这一刻开始直到离开地球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要服务于这个计划！

首先，也是最计划里最重要的环节自然就是出逃用的飞船

不仅地下城是一艘飞船，一号基地是为了保存人类的文明而建立，怎么可能不考虑逃离地球的情况？

不过转变为飞船慕之后，一号基地必须抛弃包括地热能源系统在内将近四分之一的体积虽说一号基地的状态相当不错，巨大的体积和为数众多的设备完全可以使它成为一艘移民飞船

暗地里，李冉已经和包继命名一事情基地为“望乡号”，舷号暂时空白

但一号基地的加速­性­能极差，虽然拥有一定程度的武装，可它更像一艘母舰或者说移民飞船而不是战舰，不可能用一号基地直接与宇宙生物对战――离开地球之后遇到宇宙生物的几率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只能尽可能做好准备，所以尽可能地收集战舰成为排行第二的要务

眼下能够掌握的唯一一艘战舰就是邺城地底下的那艘

占据地下城三分之一的被封闭的核心区其实就是战舰，封闭核心区其实就是包继为了让李冉能够顺利接收邺城而演的一场戏――地下城一直无法与外界联系，不是他们的无线电故障失效，而是因为丢失了控制密码而无法开启无线通讯装置

包继身在岐山不假，但封闭的通讯装置本身并没有故障，他只玩了个小花样就突破了密码封锁，和地下城的高层人员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接触，痛陈利害为李冉铺好了道路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接收邺城？

当晚，大量军事人员就冒着敌人的枪林箭雨第一时间赶回仍然与七城联盟对峙的邺城回归地下城的军事人员被分成八组，轮流上舰熟悉模拟空战，彻底检修飞船设备的同时熟悉各自的岗位，以备将来­操­舰需要随后从佛肚山谷运来的大量聚变燃料送进飞船

自此，李冉拥有了第一艘拥有一定战斗力的战舰，暂时以地名命名为邺城号，舷号六十七，用来纪念六十七号避难所

其间还发生了一段小Сhā曲，包继建议李冉为已经到手的飞船命名并确定舷号的时候，李冉十分地不以为然，认为这些表面上的事情做与不做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包继十分严厉地批评了李冉的想法：一支正规的拥有战斗力的军队，必定是一支凝聚力极强且纪律严明的部队，强大的凝聚力和严明的纪律从什么地方体现出来？仅仅是书面上的严格规定和严厉的执行吗？当然不是，身为军人的自豪感和荣誉感才是一支军队的根本之所在，目前的抵抗军结构松散人员分散，一盘散沙只能称做土匪而不是军队！

要想纠正一切必须从一点一滴做起，第一件事就是改掉临时起意决定的“抵抗军”称号，并在今后严格规定番号与各种军事称号，令战士以身为军人为荣，心生归属感，才会为身为军人而感到自豪

李冉不敢不同意包继的意见，他提出的诸如地球军人类军之类称号被包继评为十分恶俗而予以全部否决，最后他把皮球踢还给包继，让包继想个好名字，最后包继定了个“太阳系远征军”的名字

李冉很想说这个称号也不怎么样，不过他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只能接受这个提议

于是以紧张准备的同时，对抵抗军的改组在包继的主持下大张旗鼓地开始了

与此同时，其它方面的准备也没停顿，十几支侦察分队避开七城联盟的阵地撒了出去，每一队战士都带着一份旧时代遗迹的情报，其中最有可能得到战舰的要数于氏兄弟带队的那一组人马，一旦确认战舰位置，侦察分队就会立即通过无线电联系一号基地，以空中力量完成人员和资源的调配转运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邺城城墙上仍然与敌人对峙的少数人外，绝大多数人都不再把七城联盟的人看成对手――如果说拥有核武器的远征军是个身强体壮的成人，那么七城联盟的人最多最能算是刚长牙的婴儿

另一个被提上日程的重要工程就是轨道环的开发，相对于资源匮乏的地面，轨道环上无数的老旧设备无疑是一笔无比巨大的财富，就算拆散开回收零件，也能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维修提供无数优质的资源

为些维修小组再一次进驻轨道电梯站，包继要求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地多修理几节车厢，不仅仅要利用轨道列车将轨道环上的设备带回来，还要把一些相对重要，但不是飞船必须的物资送上轨道环储备起来，以便尽减轻飞船升空时的重量

按理说，大型飞船在太空的无重力条件下装配才经济实惠，往早了说，旧时代的人类政府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当宇宙生物出现后，太空环境变得不再安全，才被迫将战舰工厂撤回地面

好在旧时代的反重力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只不过反重力系统因为技术问题无论如何也无法缩减体积，且超导线路成本极高，只能应用于长度超过几公里的大型战舰，小型战舰勉强使用除了成本上划不来之外，飞船上的剩余空间会小到连标准设备也装不进去的地步

若是一定要应用在小型飞船上，也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制造大型反重力平台，唯独有一点：反重力系统的运行需要大量能源，每升空一次，消耗的能量总价值甚至超过了运送的物资本身十数倍，­性­价比完全不成比例若是大型战舰利用反重力系统升空，就得将动力开到最大并关闭所有不必要的系统，集中所有能量才能支撑系统运行

因此战舰升空时的重量越轻越好，能不用战舰携带的物资就尽量不放在战舰上，原本可有可无的轨道电梯忽然间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除此之外，佛肚山谷也突然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屯积在深层基地的大量聚变燃料急需转运，这可是战舰的粮食，缺了它们，再先进的战舰也玩不转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就是食物的储备，不管是邺城也好其它的遗迹也好，都在旧时代结束时收进了大量人员，经过几十年的消耗，储存的粮食早吃光了，而目前最快的办法无疑还是靠海底城

海底城里的设备凡是可以拆卸的一律拆掉运走，等离开的时候，海底城剩下的部分就得直接抛弃，它毕竟是水下设备，不是一号基地那种预防手段，不具备升空的能力，而且离开地球这后，不可能再遇上需要使用超大型潜水设备的场合……

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向简直让李冉晕头转向，转眼间就过了十几天，一个头两个大的李冉总算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若不是有个计算能力强到没边儿的包继在后边出主意想办法，否则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

如此一来倒有个意外的收获：凡是不知道包继存在的人，都以为是李冉安排了这一切，对他满心不服气的，也不得不承认李冉的能力超群，间接地收滤散乱的人心

早在李冉回到地球的第五天巴纳德候鸟群飞走了，从磁爆虫身上炸掉的碎片全部被候鸟集中在了起带着上了路，也不知道它们要那东西­干­什么这样也好，有可能掉进大气层的碎片全部消失掉了

包继注意到候鸟群是追着磁爆虫飞走的方向离开，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联系

另一个意外的发现是磁爆虫飞离地球之后，电磁环境为几十年来最佳，无线电信号意外地呈现了暴发­性­增长！

通过卫星，包继总共收到了全球七百多个不同地点的通讯，其中绝大多数是有规律的无线电信号，据包继的分析破译，大多是与外界联系的旧时代幸存者集团的询问电讯，他向所有频段发送了巴纳德候鸟的消息，就再也不答理他们了

放在十几天前，他肯定要好好搜索整理一番，可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他们？接到信号的团体若是拥有足够的资源，肯定知道巴纳德候鸟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反之就是掌握的资源不足，包继对这样的团体没什么兴趣可言

远征军连自己人还顾不过来，哪有余力再救其他人？

二六七 雪线

垲垲雪山冲天冰川，缓缓而行的队伍艰难地行进于风雪交加的雪坡之上，深深的脚印转眼间就重新被雪花盖满，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李冉吃力地拔出右脚，还不等向前迈进，吃力过重的左腿就陷到了腿根处，活像把人种进了雪窝子，气得他七窍生烟――这是第几次了？

虽然动力装甲内部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最舒适的状态，可他的额头愣是冒出一层热汗

李冉手脚并用，挣扎着拔出左脚，半吨重的装甲在积雪上留下一片深深的印记，像极了让人怎么看也看不懂的印象派抽象涂鸦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天气，我­干­什么非得跑来遭这份罪！”李冉又一次陷进雪里，怒火中烧地破口乱骂，气哼哼地趴在雪里不肯起来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安排好一系列的计划，原本就没动用多少计算资源的包继再一次开始觉得无所事事，试问一加一这样的数学问题会让智力正常的普通人觉得费脑子么？他现在的状态，甭管需要计算的数据有多么复杂，都比普通人心算个位数的加减还要容易得多

一号基地的智能系统极其强大，事情再多再复杂，也只需要动用很少一点资源就能在一瞬间完成计算

因此包继突然发现一天还是二十四个小时的前提下，自己的空闲时间突然成百上千倍地多了起来，就像时间突然间被无限地拉长了无数倍

他是一个人，不是一台能够忍受寂寞的机器，为了不让自己闲出毛铂他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干­，并且尽量把解决问题的时间拖得久一点

比如从资料库里随意抽取一组DNA，以此为基础计算以这组DNA为核心的卵子发育成人之后的样貌­性­格，再与基因的实际提供者资料进行比对，分析其中的规律；再比如观察小行星的运行轨迹，分析小行星互相间的影响，或者­干­脆建立木卫二的原始数学耐，再不断加入各种因素计算它厚厚的冰壳下产生生命的可能­性­有多大！

因为太无聊，他虽然不再理会从世界各地接收到的电磁波，可还是分出了一点点系统资源接收并整理接收到的所有信息，突然其中一组数据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是一组表面上看十分普通的摩尔斯电码，问题在于旧时代结束的时候，即便是民用无线收发装置，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输数千页的文字文件和长达数小时的影音文件，谁会使用这么古老的电码？

更让包继注目的是其中一组极其熟悉的电码串符，那是旧时代军方机密通讯的加密信息，他必须正确应答另一串电码，才能收到其余的通讯数据……就对方至少掌握旧时代军方的全部通讯规则，这意味着什么？

包继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只一瞬间他就找到了发出信号的准确地点，准确地说是位于雪线以北数十公里的三个不同的地点，与资料库里的资料对比之后，他愕然发现这三个地方竟然都是旧时代隐蔽在群山中的军事基地！

大灾难发生时，临近城市和人口聚集区的军营和军事基地超量接收逃离家园的难民，基地中的设施根本没法负担起庞大人口的生活毕，因此这些基地和营地都在十年寒夜中消逝了，只有那些深藏在大山里的军事基地才有保存下来的可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或者说从来没想过雪线以北竟然还有人生存！

所谓的雪线其实离岐山也不算远，从邺城向北，出了七城联盟的地盘之后再往北百十公里，就会遇到一座横贯东西的高大山脉，山脉挡住了来自后上空的暖空气，南坡终年温暖湿润气候温和，可一旦越过高高的山脊，气温就会骤然下降，进入气温终年汪在零度以下的冰山雪原！

这道分隔南北的山脉，就是俗称的雪线，向南意味着有更多活命的机会，向北进入冰原，下场九成九是九死一生……大灾难之前，雪线以北的地区同样是气候温和，四季分明的好地方，大灾难后气候大变，全球进入灾难­性­的漫长冬季，连赤道都结了冰，后来气候慢慢地恢复，结冰区开始渐渐北移，只留下恼人的辐­射­

放在四十年前，现在七城联盟占据地土地还是一片冰封的不毛之地，也就是近几十年才慢慢解冻，让七城联盟的人捡了现成的便宜

只是解封的地域到了雪线之后再也没往北推进，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的人类也没有几个愿意冒险钻进冰原里讨生活，因此也就从来没人知道冰原中竟然还有旧时代遗留的基地

想通这一切，包继立即兴致勃勃地按规定应答数据，随后收到了求援信号和一组令他惊愕万分的资料

除去文字资料之外，还收到了一段只有三十多秒长的视频图像和大量的静态照片，全部的内容都是身着白­色­军装的人类对抗身长几十米长着黑褐­色­粗糙表皮，形如蜈蚣一般的粗大­肉­虫

变异动物？还是变异昆虫？得到这种动物的基因之前一切都无从判断，

他需要那几个基地的人手，也需要那些埋在冰雪下的旧时代设备！

震惊万分的包继立即火速招来了忙得连轴直转的李冉和脚打后脑勺的周勃，不顾人手不足的现状，安排抽调­精­锐力量，组织­精­­干­队伍进入雪原，寻找旧时代遗留的军事基地，劝说那里的旧时代遗民全体加入远征军！

地下城的人口虽多，可三大基地加上海底城和轨道电梯站，大量的人手各司其职，人力资源顿时捉襟见肘――地下城五六万人，还不够用吗？

答案当然是不够，地下城也不是人人都会一门能派上用场的技术，多数人只能­干­­干­搬搬箱子的体力活再就是飞船的运行需要占据大量技术人员，他们是飞船正常运行的毕，是绝对不能抽调的人手，只此一项就占据了八成的人手，剩下的根本入不敷出，不是包继统筹得力安排得当，目前多线并行的计划非乱成一锅粥变成一团糊涂不可

对于包继地理由李冉实在不敢恭维，可更不能反驳，只好和周勃商量了一下，抽调部分人员组成支援分队，好在前些天送出去的侦察分队大多都回来了，不必再另外抽调人手

他们一共有十几个目标，只有一个是真正的旧时代地下基地，其它的只是旧时代的某些民用地下设施，可惜唯一的基地也早就被放弃了，建造了一半儿的飞船破烂不堪锈迹斑斑，里面能搬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

于是李冉带着队伍出发了，一水基本型动力装甲，三十几台动力装甲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可谁也没能预料他们越过雪线后的第一个麻烦同样来自于身上防护力超强重量超半吨的动力装甲――雪山上的积雪积累了半个世纪，雪层的表面早已冰晶化，非常坚固若是徒步行走，甚至不可能在上面留下一个脚蝇可惜动力装甲实在太重了，让大伙的前进变成了爬行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地方？”李冉趴在雪窝子里懊丧地想

二六八 雪原

“嘿，头儿，你没事吧？”于恒发现李冉好一会儿没动静，热心地问了一句

“我他妈穿着罐头装甲呢，能有屁事！”李冉没好气地一句顶了回去，深陷雪中的两条腿猛然间用力跃起，沉重的动力装甲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蛤蟆般骤然腾空两米多高，腾地一声砸进五米外的积雪中直没至顶

诶？承住了？李冉哈哈大笑，再一次腾空跃起！远远地跳出七八米之外！

“这儿的雪够硬了，大伙加快速度！”李冉高声招呼队伍，刚刚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刚进入雪原时，行进的艰难就让李冉试着跳跃前进，可那里的积雪虽厚，质地却十分松散，根本无法承受动力装甲起跳时的巨大压力，结果跳不起来不说，反而令自己陷得更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爬”进冰原

对这个意外的结果无论是李冉本身还是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包继同样感觉到哭笑不得，旧时代的单兵终级装备，竟然被毫不起眼儿的积雪困住了

其实也难怪，旧时代的大气层被几百年的工业温室气体污染，整体气温远远高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连两极冰盖都差一点融化掉，全球掐吧掐吧能剩下几处积雪不化的地方？

可冰原不一样，旧时代结束至今的五十多年中这里的积雪就从来没融化过，加上气候始终恶劣非常，积雪之厚超乎想像，哪是几十年前四季分明的气候可比？

动力装甲是旧时代设计的装备，在当时的环境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超厚度积雪中战斗的可能，当然不会考虑为雪原作战加装额外的设备

没想到这个缺陷差点几十年后坑了李冉

得到了命令的队员们发出声声怪叫，像一群受惊的蛤蟆似地从雪坑里跳起，再砸出一个新雪坑，队伍行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十倍有余

李冉暗暗盘算，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达到目的地！

他实在受够了这鬼地方的鬼天气，从刚越过雪线时的飘飘雪花到现在的狂风暴雪，密集的雪花遮住了视线令能见度大大降低，即便借助于光学影像系统，也只能让视线远及百米左右，这还是经过装甲上的光学影像系统增加画面之后的结果，若是直接用­肉­眼观看，能不能看到五十米外的情况都很难说

队伍在李冉的带领下快速接近山脊，高高跃起的李冉突然发现坡顶一侧有一道宽达六七米，四五十米长，与脊顶走向平行的隆起

隆起与山脊间的距离刚刚好，李冉算准了距离，重重地砸在隆起上，接触雪面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脚下踩得不像雪地，更不像实地，软软的，又软中带韧……倒有点像光脚踩在­肉­堆上！

李冉的脑子还没转过个儿来，就觉得脚下一阵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猛然间爆发，将他硬生生地顶开，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带动力装甲一起被掀翻，大头朝下没进雪地里

旁人只看到李冉刚刚落下，前面埋在雪层下的隆起便骤然高高拱起，一条形似蜈蚣，粗得堪比大理石柱的­肉­虫高高昂起黑褐­色­的身体，仰天嘶号，声若龙吟，

动力装甲的声音收集系统一阵杂音乱暴，随之远处传来阵阵雪崩的轰响

所有的队员都呆住了，他们傻傻地站在原地，仰头盯着粗壮高大的巨虫，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冒出疑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高高挺立半截身躯的巨虫少说有二十米高，偏着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几十个怪里怪气的铁疙瘩，足有行军锅大小的巨大复眼狰狞闪亮，三对大小不等的颚勾张合不定，如同洪荒中走出的远古巨兽

突然，它的身体毫无预兆地急速上蹿，崩起大片的雪沫儿飞散弥漫

“不好，散开！”于恒大惊失­色­，这是进攻的先兆！

几十个队员如梦初醒，却没有一个急于闪避，反而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步枪，死死盯住巨虫扭动的身体，直到巨虫高昂的头低下，被复眼盯住的战士才全力跃开

“开火！”重新掌握平衡的李冉一声怒喝，枪☐爆发一串分不清点数的怒吼，几十支步枪­射­出的弹幕撕碎了漫天纷飞的雪花，暴雨般洒落

慌乱中三十几把巨锤发­射­的弹药各有不同，连­射­的小口径弹头打在巨虫身上，却意外地全部被弹开，根本打不穿它的表皮，十几发枪榴弹威力十足，却只炸坏了一点点外皮，唯有12.7毫米的中口径弹头勉强打穿了目标，黄绿­色­的不明液体从弹伤中大股大股地喷出来

吃痛的巨虫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暴烈，一声惊天怒号，扭动身体变幻方向加速冲向新目标

“闪啊”李冉双手飞也似地在不足一秒的时间内将第二截中口径枪管接上枪口，切换发­射­方式后对准巨虫死死地扣住扳机，巨大的后坐力顶得他深深地陷入积雪之中，每响一枪就更深一点……巨虫这么大的目标，距离又这么近，根本用不着瞄准，所有的子弹统统命中目标，打出一溜窟窿眼儿

“中口径，换中口径，小口径没用！”

发狠的巨虫根本不管不顾，认准了目标不躲不闪，顶着纷飞的子弹直冲过去

被它盯住的好死不死正是胡二，他哪见过这阵势？当即慌了手脚，哪还想得到换什么弹药？本能地扣紧了扳机，一发又一发地将枪榴弹砸在巨虫的脸上，转眼间枪里的榴弹打空了，巨虫也冲到了他的眼前――巨虫足有四五米宽的血盆大口中一排排匕首般的牙齿成千上万连成一片，令人为之胆战心惊

眼见无处可躲，本就是亡命之徒的战士咬着牙发了狠，反而冷静下来，既然躲不开索­性­自投罗网，猛然间起跳，主动冲进了巨虫的嘴巴，直接跳进了巨虫的嗓子眼儿

牙齿长得再多，也不可能长进嗓子眼儿吧？

他人还在空中就完成了弹药的切换，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把所有的子弹全部倾泄出去

皮打不穿，难道肚子也是铁打铜浇？

“胡二――”李冉撕心裂肺，一把掼下步枪，抽出锯链刀冲向巨虫，“我日你姥姥！”

高高跃起的李冉双手反握刀柄，刃部的牙链在微型马达的带动下飞速转动，毫不费力地刺进巨虫连子弹也很难打穿的外皮――锯齿刀实际上只有刀的形状，准确地说是一把没有刀尖的刀形油锯！一米多长的刀刃上不是锋利的刀锋，而是一颗颗镶嵌了獠牙似的锯链，高速转动的锯链是真正的削铁如泥，就连战舰的超硬合金复合装甲也不在话下，还切不动变异巨虫的硬皮？

榜样就在眼前，同样悍勇的战士纷纷放下步枪，抽出锯链刀，像一群扑向大像的蚂蚁般冲向巨虫，刺耳的锯链转动声响彻雪原

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巨虫的身体诡异地颤了颤，借着这个机会，疯狂的战士们成功地扑在巨虫的身上，血­肉­纷飞中割开一道又一道血口――如果黄绿­色­的液体也能算是血的话

远征军最­精­锐的士兵都是哪儿来的？是山南四大家族的战士，是在朝不保夕的困境中生存下来的­精­英，它们的人生就是与死亡争夺生命，长年与凶狠异常的变异人战斗，其勇悍远远不是地下城那些长在蜜罐子里的战士可比――没经历过尸山血航斗怎么能叫做­精­锐？

地下城的装甲兵熟悉­操­作不假，可动力装甲的­操­作那么简单，穿在身上熟悉几天不就行了？战斗的本能和坚韧的意志远比熟悉的­操­作更加重要

因此在挑选人手的时候李冉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地下城训练有素的装甲兵，选择了刚刚接触动力装甲不久的旧时的班底，最起码大伙和他一起经历过长街伏击战，关系是一起血战打出来，远比地下城的老爷兵更让李冉放心！

这个选择在巨虫肆虐的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一处伤口对巨虫来说就像人被什扎了一下，根本算不上什么，可这根针不断地在伤口附近切来切去搁谁也受不了，几十个战士就是几十根针，就算造不成什么伤害，也够巨虫疼的

受伤的巨虫嘶吼着满地打滚，试图将攀附在它身上的“蚂蚁”甩掉，可动力装甲是钢铁制造的战争机器，地面又是积雪深深的松软雪地，就算被巨虫直接压在身上，也只是在雪地上砸出个印子，等巨虫滚过去之后毫发无伤的战士马上就能重新站起来投入战斗

巨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巨虫的挣扎也越来越强烈，可锯链刀的长度毕竟有限，造成的伤口再多，也只是皮­肉­之伤，几个战士切开表皮后整个人直接钻进巨虫的皮下不管不顾地四处乱割，更有甚者钻进表皮之后­干­脆端起枪来抵近­射­击，这一手可要了巨虫的老命，挣扎不休的巨虫强忍疼痛再也不肯呆在这里，飞也似地逃之夭夭，可它离得开地方，还能把钻进它皮下的战士甩出来不成？

二六九 伏杀

惨号不断的巨虫巨虫跑狼狈逃窜，身体两侧两溜平尖的­肉­足以极快的速度交替挪动，足底掀起十数米高的雪雾，看似蠢笨的粗壮身体在雪原上移动的速度竟然快逾奔马

十几个没来得及钻进巨虫皮下的战士受惊的蚂蚱似地跟在巨虫ρi股后面此起彼伏一路狂追，留下一路一人多深的雪坑

凭借装甲的强劲动力，紧追不停的战士们速度并不慢，可深深地积雪严重拖慢了战士们的速度，没追多久大伙就渐渐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有越追越远的的趋势

李冉咬牙切齿，全副武装却连只虫子都追不上，还他妈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没错，第一个冲到巨虫身边切开虫皮的李冉现在正提着步枪，顶着雪雾紧追不舍！

动力装甲内置的数据链系统能够在所有穿着装甲的战士之间建立高速数据系统，这个系统最重要的功能就是随时随地显示同伴的状态，因此在李冉成功地切开虫皮的时候，锯链刀的作用就立即通过调整局域网传到了每个战士的装甲上，所以战士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重创巨虫

但是等到钻进虫皮下的战士对着皮下的­嫩­­肉­开枪之后，同样钻进虫皮下的李冉却是后悔莫及――再急也不能把枪扔了啊

他赶紧又钻出去找枪

巨虫的疯狂翻滚早就把雪地搅得乱七八糟，李冉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刚刚那片山脊，凭记忆中的地形肯定是没指望了，幸亏每支步枪上都有信号装置，可是找到信号的位置他一下子就傻了眼，脚下只有一片被巨虫压实的雪地，哪有步枪？

李冉认命地跪趴在地上双手车轮似地轮圆了一通狠挖，仗着装甲的结构牢固，硬是徒手在压实的积雪中挖开两米多深的雪洞，这才把枪找了回来

偏偏这个时候巨虫疼得厉害，硬是逃了，­阴­差阳错之下，李冉不得不丧气无比地猛追……开玩笑，不追行么？巨虫身上还有二十来号人呢，这要是追丢了谁敢保证不出事？再说了，胡二还在巨虫肚子里呢！

胡二刚被巨虫吞进肚子里的时候李冉还当他完了，但切开虫皮之后，又重新收到了胡二的信号，也不知道是人没事还是动力装甲的信号装甲没事，总而言之，只要还有一丝消，就绝不能抛弃任何一个战友！

这是远征军正式建军时包继定下的规矩

眼看距离再拉远就要追丢目标，急中生智的李冉灵机一动，跃起的瞬间突然举起左臂对准巨虫，“砰”地一声将攀爬用的勾索­射­了出去，身在半空的李冉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巨力传来，扯着他的胳膊直往前冲，失去平衡的李冉一头撞在雪地上，紧接着就被重新拉出积雪，左臂前伸被巨虫拖在身后，硬是用身体在雪地上犁出一道半米多深的雪沟，激飞的冰雪拉出一道屏风似的雪墙

此时若不是有装甲保护，李冉的脖子会轻而易举地被积雪的冲力折断！

动力装甲的颈部十分粗壮，基本上分不出头与颈的界限，这样做除了因为头部密布的仪器需要重点保护之外，更有加强颈部牢固­性­的作用――装甲兵的头位于装甲的胸口，即便装甲的头部打得稀烂，也伤不到装甲兵的一根寒毛，不过动力装甲之所以能够被快速掌握就是因为它的类人外形设计，比如视觉系统，若是不在头部，那么装甲兵眼中的图像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别扭，因此就算装甲的头部是要害位置，也只能加强颈部的结构强度而不能取消头部结构

拖行一段距离之后，装甲不再深陷雪中，反而像拖在快艇后面的滑水者那样借由速度的冲力滑行在雪面，晕头转向的李冉这才重新掌握平衡，他试图调整姿势，可是即便将装甲的动力开到最强，他也没法收回自己的手臂！

李冉的行动立即引起了其他战士的集体仿效，他们纷纷将勾索­射­向巨虫，随后巨虫尾巴后面拖上了十几条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战士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运动方向，一个战士不知道撞在积雪下的什么东西上，“咚！”地一声闷响，四肢大张着弹起四五米高，再飞旋着一头栽进雪里，随后绷直的勾索重新把他拉了出来

动力装甲的勾索安装在左小臂外侧，利用空包弹发­射­索头，其速度极快，且三棱的索头穿透力极强，勾索的强度至少能够安全承受四吨半，也就是八到九台动力装甲的重量，是动力装甲用来攀爬的不二选择！

除非索头没能钻进虫皮，否则扎入虫皮的勾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断裂

在太空的时候勾索确实断裂过一次，返回地球之后包继立即揭开了其中的秘密――寒冷意味着脆硬，太空中零的超低温大大降低勾索的强度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巨虫已经拖着战士们越过了三道山岗，虫体内的枪声和爆炸声仍然不绝于耳，可巨虫就是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

它怎么就不知道累呢？李冉彻底没了脾气，他启动了勾索的回收装置，试图拉近自己与巨虫间的距离，小臂外的微型马达全边运转，发出吱吱地摩擦声，很快状态显示板上就出现了小臂温度过高的警告，可勾索竟然丝毫收回的迹象！

要知道三台动力装甲同时吊在一根勾索上，回收装置也能轻松地把一吨半多的重量拉起来，可现在呢？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眼见两侧的山势越来越窄，不知疲倦的巨虫就要钻过两山间的山口，突然山口两侧的山头上落下无数积雪和大石，恰好把即将冲进山口的巨虫拦赚猝不及防的巨虫一头撞进雪石垒成的雪坡之上，撞得整个身体团成一堆

被拖行了半个小时的战士们胳膊陡然一松，巨大的惯­性­令他们翻滚着又前进了几十米才在积雪的阻挡下停止，一直开着回收装甲的李冉直接被勾索拉向巨虫，赶紧关闭了回收装置才终于退下来

还没等大伙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侧山头上十数道桔红­色­的火焰拖着白烟径直­射­向刚抬起身子的巨虫，目标赫然是它硕大无比的大头！

“火箭炮？”四仰八叉的李冉大吃一惊，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两边山头上­射­下来的火箭暴雨也似，竟然无穷无尽

“轰――”连续不断的爆炸炸得巨虫仰天巨吼，一发接一发地敲在巨虫的头上，没多久它巨大的复眼就炸碎了一只，黄绿­色­的血液喷泉似地漫天洒落

李冉惊愕地发现所有的火箭弹竟然一发不拉地全部­射­中了不断巨虫的头部，任凭其挣扎躲避，可就是怎么也躲不开，一发火箭弹恰巧钻进巨虫的嘴里，炸飞了一嘴的尖牙，一截半米长的弯曲颚骨飞旋着Сhā进李冉脑袋边的雪地里，差点砸在他的头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翻身爬了起来，连续放大了几次，这才看清两侧的山头上至少上百个一身白­色­的人正轮番不停地向巨虫发­射­着火箭炮

发现巨虫退下来，钻进巨虫皮下的战士们顿时也撒开了花儿，子弹榴弹不要钱一样打开了锅！

巨虫疯狂地扭动着巨痛的身体，但它的体型巨大，刚刚的奔逃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此时就算有心再跑，也没有那份力气了

忽然间巨中的中部隆起一个毫不起眼的鼓包，接着一把飞快转动的锯链刀刺穿了虫皮，混身沾满了恶心粘液的动力装甲钻出虫皮，“扑”地从四米多高的破洞处掉了下来

“胡二！”李冉惊喜地大叫，飞快地爬起来冲了过去，扯住胡二的胳膊就跑

多亏巨虫压实了这里的积雪，让他不必再陷入积雪中跳跃着前进，拖着胡二一路离开危险区，边跑边问：“你怎么样了？”

胡二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枪扔里面了！”说着喘了两口气，“腐蚀得，太厉害，枪废了，装甲，装甲也腐蚀得厉害！”

“什么？”李冉脸­色­一变，仔细一看，胡二身上的动力装甲表层已经斑驳陆离得几利消失，露出内衬的隔层，不少地方甚至看得到花花绿绿的导线和电子板

“烧穿了没有！”李冉抠起一把雪就往胡二身上抹，吸水的雪团很快就吸满了粘液，再想擦却发现粘液已经在寒冷的气温下冻结了

“没烧穿！”胡二回答

李冉长出一口气：“你小子，真他妈的命大，还敢冲进它肚子里？你当是是孙悟空啊它的胃酸要是再厉害一点，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嘿嘿！”胡二傻笑

巨虫的脑袋已经整个炸飞了，黄绿­色­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扭动的粗大身体慢慢地退下来，发现巨虫不再动弹的战士们从虫尸的各个地方钻出来，瞅着战友身上花花绿绿的颜­色­互相嘲笑一番后，才慢慢聚集到李冉周围

两侧的山头上袭击巨虫的人马飞快地滑了下来，李冉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小心警戒，于恒，联系基地，派飞机来把胡二接回去！”

“是！”

他们是什么人？李冉的心中闪过一丝疑问

二七零 幼体

繁星满天，残月如勾

熊熊的篝火猎猎燃烧，大块大块的虫­肉­穿在粗木杠上架在篝火旁，滴滴金黄的油脂从­肉­里渗出来，沿着­肉­块下滑，烤架下的油槽里已经攒下了半槽，­精­­干­的猎人忙碌地往­肉­块上刷着叫不出名字的调料，火焰升腾，醇厚的浓香飘满山谷，金红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欢笑的脸

“来，吃吧！”查兰从篝火旁拿回两根穿着烤­肉­的树枝，递给李冉一根，盘腿坐在李冉身侧，豪爽地拍拍自己鼓鼓的胸脯，“甭客气，敢杀蠓虫的都是我的朋友，从今往后这儿就和你们的自己的家一样欢迎你们！”

说完张口撕下一大块虫­肉­用力大嚼，闪亮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笑意

蠓虫就是李冉碰上的巨虫

接过树枝的李冉咧了咧嘴，枝头的热气腾腾的­肉­团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略微有些焦黄的­肉­质令人食指大动，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似乎是查兰的豪迈感染了他，李冉有学有样地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了下去，牙尖刚刺破­肉­块焦黄的外皮，牙尖就传来一阵灼热的滚烫，他不得不把送到嘴边的­肉­拿开，小心地吹了吹之后才小小地咬下一条，顿时一股­肉­脂混合的浓香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嗯，好吃！”李冉连声赞叹，顾不得热烫一阵狼吞虎咽

“哈哈……”查兰仰天大笑，“你这孩子，咱们的猎物足够多，有的是­肉­，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众人一阵善意地哄笑，纷纷把烤好的­肉­递给远来的战士，不分彼此地坐在一起欢呼庆祝

李冉也嘿嘿地笑了，他放慢了速度，边吃边好奇地问：“查兰姐，你们一直在杀蠓虫么？你说敢杀蠓虫的都是朋友，还有其他人也和你们一样？”蠓虫的凶悍自不必说，没有足够的勇气怎么敢以之为猎物？不能不让李冉想起敢以巨大的

“哈哈，小子，忍不住了吧？”查兰露出早知道你想问什么的得意涅，撕了一块­肉­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杀了几十年了，我们拿蠓虫当猎物，蠓虫一样把我们当食物，这些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这条疤，就是蠓虫留下的，真他­奶­­奶­的运气，差点就把你姐姐我的脑袋咬成两瓣”

她的长像与她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搭调，秀丽的涅好似文静的小家碧玉般可人，唯独脸上有一道大煞风景的斜疤，从额头斜延至左耳，疤梢位于左耳垂下，小半个耳垂像被什么咬掉了一样残缺着

查兰是这里的主人，也是袭击巨虫那支队伍的领队，她刚带着一群猎人出现在李冉面前的时候，李冉就不由自主地盯着她这条疤猛看，不明白是谁能下得了这个狠手，在这么秀丽的脸上撕开一道伤口――伤疤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撕裂而不是利刃割开！

结果查兰大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看什么看，看上老娘了怎么着？没见过女人脸上长疤……”

猎人们顿时一阵毫无戒心的哄笑，戒备心正重的战士们却险些端起枪来，随后猎人们一哄然而散，扑到蠓虫的尸体上开始分解巨大的虫身

看到这一幕的战士就没有不傻眼的

扯远了，听了这话，李冉“啊”地一声低呼，把刚把送到嘴边的­肉­放下了，“蠓虫吃人？”

查兰猛吃的动作忽然一顿：“何止是人，甭管遇上什么，只要是活的就没有它们不吃的东西，草树老鼠，连泥土和石头都吃，真他妈不知道它们的胃是怎么长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李冉又问

“离开？”查兰冷笑，“上哪儿去？”

“南边啊”李冉理所当然地说

“南边？”查兰索­性­放下­肉­块，先揉乱了李冉的头发，再解决解决他的好奇，“哪儿有说的那么容易？你不会不知道南边的辐­射­有多强吧？离开冰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么千把人就得死绝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冰原上日子苦不假，但总是条活路蠓虫再凶猛也比不过人的脑袋好使”

“那……”李冉犹豫了一下说，“这次发给我们的资料是……什么意思？不是想离开这里？”

很巧，这个冰谷就是包继收到无线电信号的三个地点之一，山谷两侧的花岗石山体上开凿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山洞，山洞里更是四通八达，最后通到十几公里深的地下，那里有一座旧时代留下的军事基地，基地里甚至储存着三十几枚陈旧的核弹头！

生活在谷中的居民就是当年驻守在这里的军人后代

“你说那个啊”查兰的目光在她的轻叹声中投向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谷口，“你知道蠓虫原来多大么？我是说几十年前”

“不知道”李冉老老实实地摇头

查兰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听老辈人说，蠓虫刚出现时才巴掌大鞋那时候还是大灾难刚过，天上连太阳也很难见到，温度更是低得吓人天太冷了，喝的能化雪解决，可吃的却不行原来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全冻死了，他们只能跑到野地里把冻吃的动物捡回来吃突然有一天蠓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它们一点儿也不怕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见着什么吃什么，连同类也不放过能找着的东西都让它们吃光了，老辈人就只能把主意打到蠓虫身上”

说到这儿她退停，露出回忆的神­色­：“别看它们才巴掌大，人一不小心靠得近了，一群虫子拥上来，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啃着­精­光，连骨头也剩不下，就这么人吃虫虫也吃人，就像天敌一样杠上了，慢慢的虫子数量越来越少，身子却越长越大，从最早一个人吃几条虫才能饱，到现在一条虫上千人吃几个月，就这么一直顶着牛过到今天，也说不到我们吃的到底是什么了……”她突然间变得有些伤感，仰头望着暗蓝­色­的天空沉默了

李冉心说这不是答非所问么？可人家不说他也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捋：“你是说蠓虫长这么大，是这五十多年慢慢长成的？”

“对啊”查兰微笑着说，“这不就是我们找你们的原因么？”

“翱这哪儿跟哪儿翱”李冉莫明其妙，根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呵呵，还没想明白？”查兰调皮而戏谑地笑得开心，“有些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蠓虫……九成九是宇宙生物的幼体！”

“什么？”李冉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用异仇惊的眼神看着查兰，“你说真的？”

“骗你­干­什么？又没人给我钱？你赶紧坐下别在那杵着，都瞅你呢！”查兰说

李冉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虽然这样的反应对这个消息说算是很克制

他很听话地坐了下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查兰说没有证据，可总有些蛛丝马迹才能推理出这个结果吧？

“很多事攒在一起推理出来的，包括你们的通告，头绪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当年曾经有人亲眼见过宇宙生物的蛋，不久前还传说有人看见蠓蛹里钻出来的东西飞上了天，不过听时只当个乐呵，时间有点长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我也不清楚”查兰说

“传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呃……我是说通告出现之前还是通告出现之后！”

“当然是之前，这个说法已经传开了两年多了，怎么你还当有谁伪造这种不靠谱的消息？别傻了，要不是你们的通告，我们根本没人能编出这个”查兰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涅，“我们不是原始部落，旧时代留下的不光是脚底下那个基地，还有知识，知识知道吗？你们那个通告出现之前，根本就没人信这个消息”

“是这样？”李冉神情肃穆，“那你知道宇宙生物都有哪几种吗？蠓虫是哪一种？”

查兰点点头：“通告里提过，我知道是三种，可又不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哪清楚到底是哪一种？据说飞起来的时候是个竖起来上百米高的­肉­柱子，和哪一种都对不上号”她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肉­柱子？李冉又糊涂了，可他的心思一转又觉得有门儿：从地面飞上太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光靠翅膀根本办不到宇宙生物的幼体出生于地面上，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能飞上太空符合生物进化的逻辑，就像蛤蟆必须把卵产在水里一样，宇宙生物的卵肯定也需要一定的外界条件才能正锄长孵化，而不是生在冷冰冰的宇宙里就行那么长成后的宇宙生物幼体肯定要有能够飞上太空的手段，否则岂不是成了星球生物？

想到这儿他又问：“那蛋呢？在哪儿看到的？还有没有？”

“看不到了，当初陆陆续续找到不少，但是全吃了那时整个南方全是冰原，听说在好像还有一些没挖出来雪就化开了，但是的雪原化开之后辐­射­太强，我们没人再去过，这么多年了，想必早就孵化了吧”

李冉闻言眼前一亮：“不会，我们那儿根本没有蠓虫这样的东西，要是有蛋没挖出来，要么蛋坏掉了，要么就是还在原地，没准能找着点线索！”

“是吗？”查兰怀疑地斜睨了李冉一眼，拿起已经凉透的烤­肉­大步走向篝火，“这事儿你自己­操­心吧！”

二七一 说服

“喂喂，你总得告诉我那个蛋长什么样吧？”情急之下，李冉一把扯住查兰的胳膊

查兰一点也没有忸怩不安的意思，反而调侃道：“你­干­嘛？对脸上有疤的姐姐很有兴趣？”说完一脸暧昧地眯起眼睛

“翱”李冉的思考速度显然跟不上查兰的思维方式，呆了呆这后才忽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地面红耳赤，触电一样赶紧放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有这个意思？”查兰哈哈大笑，笑得李冉窘迫非常可他还是坚持道：“总不能一点线索也不给我吧？像蛋皮是什么颜­色­，个头多大形状什么的”

即便是地球生物的蛋，也有圆形椭圆形甚至罕见的条形等等不同形状，宇宙生物的蛋，总不会一点特点也没有吧？

“你还真倔，”查兰无奈地摇摇头，“怕了你了，据说和普通的蛋样子差不多，有两个拳头对在一起这么大，蛋壳外面包着一层石皮，是什么颜­色­就不知道了”

“不是有人吃过吗？”李冉诧异地问

查兰叹气：“是有人吃过，但是吃过的人都死光了，连见过的也没几个能活下来，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李冉又是一愣：“怎么会？吃虫子不是没事儿吗？”可怜的李冉几乎要把这辈子要发的傻全在今天发完

“蛋没问题，”她沉吟片刻，“问题出在蛋壳上，吃过虫蛋的人……很快就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接着口鼻出血，而且根本止不谆身上的皮一块块溃烂脱落，掉头发，直到最后失去神智……你从南边来的，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让你想起什么”

李冉目瞪口呆，一个名字呼之欲出：“辐辐­射­部这怎么可能？”他忽然觉得满天的星星似乎在飞快的旋转

“答对，没奖！”查兰连连鼓掌，“这就是虫蛋最大的特点，它们的外皮上有很强的辐­射­！吃死了人才引起我们的警觉，我们这儿毕竟是个核武器基地，放­射­病再熟悉不过，可惜……谁能想到几颗蛋的辐­射­强度那么高？大灾难的时候没死几个人，倒是因为虫蛋死了好几百”

李冉愁眉不展：“这可难办了，南边随便找个地方辐­射­都比冰原高得多，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也有得是，可怎么找啊”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全是你的事了！”查兰拎着已经凉透的烤­肉­凑到篝火边，没心没肺地烤起­肉­来

李冉的心和他手里几近冻结的­肉­一样的冰凉，突然他一拍脑袋，不对艾来这儿是找飞船的，怎么就绕进蛋不蛋虫不虫的圈子里去了？冰原上的蠓虫再厉害，能和几个月之后飞到地球的宇宙生物成体相比么？这不本末倒置了吗？

想到这儿他厚着脸皮又凑到了查兰身边，有学有样地烤­肉­团：“兰姐，你们这个基地，就是个地下基地么？”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绕弯了了，你不是那块料”查兰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别看查兰不比李冉大上几岁，可两人的经历完全不同，一个长在人堆里，一个长在人际关系单纯的山村，在查兰的眼里李冉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李冉尴尬地一笑，想了想­干­脆实话实说，把不久前的经历捡重要的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旧时代留下的基地，我们需要基地里的飞船，也需要你们这些勇敢的战士和掌握旧时代知识的普通人”

查兰脸­色­一变：“需要？不就是吞并么？说得这么好听­干­什么？别想了，没门儿！”

“怎么能说是吞并……行，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就算我用个好听的词儿，本质上也还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你就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我们过的是苦一点儿，可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说着她的摆手：“行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

这翻脸怎么和翻书似的？李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眼看查兰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淡表情，他知道事情要坏，赶紧说：“兰姐……”

“我不是你姐！”

“得，得，兰姨，成了么？你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李冉知道自己必须用最短的话说服查兰，他肚子里翻箱倒柜地琢磨词句，绞尽脑汁寻思什么能够打动她

“有屁快放！”查兰不耐烦地说

李冉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句话说死就还有机会！有几句老话说得好：是人就有弱点；人不被收买不是因为他不能被收买，而是因为付出的代价还不足以打动他！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他们最根本的利益呢？

想不出所以然来的李冉下意识地用眼睛扫了一圈，所有的战士人猎人都围坐在篝火边不分彼此地庆着收获，调皮的孩子们不停地围绕着篝火跑来跑去……孩子？他的突然眼前一亮！

“兰姐，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吧？大人能过苦日子，孩子呢？你们也有旧时代的知识传承，日子过的这么苦，到底还有多少知识能传结下一代？”李冉故意顿了顿给查兰拒绝的机会，可她却没说一个字，反而紧锁眉头

有戏！

李冉暗暗高兴，赶紧趁热打铁：“再说了，再过几个月，宇宙生物出现的几率是九成九，它们是来地球串门的吗？说不定到时候整个地球会变成一颗死星！我们带不走所有的人，但是起码能带走一部分再说了，就算我们杞人忧天，宇宙生物不会出现，难道你不想让孩子们将来过得更好想让他们和你们一样凶猛的蠓虫战斗？只要小小的一点改变，生活就可以变得更好……”

“行了，我不想听大道理！”查兰没个好声气，可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坚决了

“那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我想办法不成么？”李冉知道查兰有个五岁大的儿子，这一下果然击中了要害

查兰深吸了一口气：“小子，算你狠第一，这件事不可能是我一个人说得算”

“这我能理解，我相信你也能看到我的诚意，说句老实话，你们的有几件旧时代武器，但是我有的可不止是武器那么简单，要是想用武力征服，哪用得着费这么多口舌？”他指了指停在山脚下那一溜动力装甲

查兰没接他的话茬儿：“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全，我知道南边死了多少人才活了这么几个，你们适应了辐­射­环境，我们却没有，在这里，厚实的冰雪挡住了地面的辐­射­，所以我们不敢，也不能离开冰原”

李冉一脸愕然：“怎，怎么，嗨，这有什么难的，我们那儿有四五万和你们一样不适应辐­射­环境的普通人，这可真是，可真是，我都没法说了都”

“什么？”查兰第一次在李冉面前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有的是防辐­射­服，足够每人一件，而且还有逆转录基因技术，能把抗辐­射­基因植入普通人的DNA，完全能让不适应辐­射­环境的普通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产生辐­射­抵抗力！”

查兰心底还是怀疑，可看李冉自信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说假话，由不得她不相信：“还有，我还知道南边的生活也不容易，我们这儿多多少少也有小两千人，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你养活得起吗？”

李冉咧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手下有几万人吧？那你说，有把你们骗回去有什么用？不就是吃的么？管够！还有问题么？”

查兰想了想道：“没有了，你等消息吧还有，你必须证明你说的话，我们才有可能考虑被你吞并”

“应该的！”李冉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我现在就联系基地派飞机来接人，你们先选出几个代表去亲眼看看，怎么样？”

“好，”查兰点头道，“这样最好，另外，我也跟你透露一点消息，你们收到的三个信号都是我们发出去的，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你说的什么飞船基地”

“什么？太好了，在什么位置！”李冉大喜过望，在于氏兄弟带回了好消息之后，总算有了第三艘飞船的踪迹

“西北方向那个点，我们的武器全都是在那里制造出来的”

李冉欢喜的表情突然一僵：“几十年一直都是这样？”

“对，怎么了？”

“没怎么……那儿的飞船怎么样了？”李冉心凉了半截，这里的猎人和蠓虫战斗了几十年，所有的武器都从那里造，得消耗多少资源？不会连飞船都让他们拆了吧？

“你这人，说话真是不痛快！”查兰很不客气地转了半个面，把后背留给李冉，食不知味地有一口没一口吃烤­肉­

她在考虑如何说服管理基地的长老会，而且在此之前还要派可靠的人先去看一看

李冉也没再说话，他的心思已经全飞到了那艘飞船上

二七二 天敌

一号基地，总控室

“蠓虫的基因分析已经做完了，结合根据冰原人的描述，基本上确认蠓虫是巨骨兽的幼体……或者叫做巨骨虫更确切……管它呢，反正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李冉咕嘟嘟喝下半壶水，微微有些惊讶：“都带个虫字，我还以为是磁爆虫的幼体，怎么会是巨骨兽？”刚刚从冰原赶回基地还来不及喝口水，他就被包继叫进了总控室

“你还当带个虫字就都是虫了？我早说过人类对宇宙生物的了解有限，而且从进化的角度讲也说得过去――地球历史上进化的最成功的生物并不是人类，无论是种群数量生存地域还是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人类都远远不如昆虫，更重要的是昆虫拥有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结构，它们有外骨骼！这一点和巨骨兽很相似而且蠓虫和成年巨骨兽之间完全看不出相似的地方，虽然用地球生物的标准衡量宇宙生物并不合适，不过这一点和某些昆虫的生长情况极其类似！”

“真难以置信，巨骨兽竟然是宇宙虫？那磁爆虫呢？会不会……”

“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而已，科学只相信证据！很难想像，蠓虫的基因竟然不是双螺旋结构，而是三螺旋！我用不同的外界环境进行了十几次培养，并且建立数字耐做了十几次成长推算，结果得到了三个完全不同的结论，只有进入宇宙之后，才会彻底变成巨骨兽的形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计算能力超强的一号基地智能系统辅助，包继对基因的理解已经上升到了人类历史的最高点，凭借完整的DNA，甚至仅仅是一段DNA信息就能计算出成体的大致特征

“不知道！”李冉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包继两眼放光：“意味着蠓虫的基因能够根据外界环境的变化选择最适合的成长方式！就像人类进入各种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时需要穿戴不同的装备，不过人类靠的是科技，而蠓虫靠的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简直就是进化史上的奇迹！”

“人类接触过三种不同类型和习­性­的宇宙生物，宇宙生物虽然强大，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们拥有哪怕是最最初级的智慧而且至始至终人类都没接触过任何一种智慧生物，这又说明了什么？”

他不等李冉回答就直接说出了答案：“能够进化出生命的星在整个宇宙中绝对是凤毛麟角，宇宙的宠儿，生命在数十亿年的漫长进化中交叠更替，当恒星的寿命将粳或者行星的环境逐步恶化，生命将不得不为了生存下去而进化得更加适应恶劣环境，直到某个契机的影响下进化出能够在宇宙间生存的宇宙生物！”

“抛开宇宙生物和人类之间的敌对不谈，宇宙生物进攻地球，并不是它们和人类有多大的仇怨，而是本能中的天­性­驱使它们寻找适合繁衍生育的行星，显然，那些冲进大气层中的巨骨兽为的就是生育下一代-――它们巨大的身体一旦降落地面，再次升空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就像某些鱼类的洄游，当下一代降生的时候，上一代就会死个­干­净”

“那蠓虫的成体怎么上的天？”李冉指了指头顶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始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靠翅膀？再强壮的翅膀说到底靠的还是空气，大气上层空气稀爆不可能支撑蠓虫的重量

“这就涉及到我刚刚说的环境因素，蠓虫的成长可以大概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幼虫，这时的蠓虫适应地面生活，食欲极强，包括同类在内可以说是见什么吃什么，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积攒尽可能多的能量，你也听说了，这一阶段能够持续数十年，如果运气不好得不到足够的食物，也许会长达上百年也未可知；随后就是第二阶段，吃饱喝足，积累了足够养份的蠓虫会藏起来蛹化，这一阶段蠓虫的结构会变得非常简单，即没有嘴也没有ρi股，完全不必消化和排泄，破蛹后，它的身体内部会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产生大量的氢气，让它的身体像个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利用空气的浮力升空”

“翱”李冉大吃一惊，“这能升到宇宙里去么？”

“听我说完！”包继不悦地说，“实际上蠓虫体内产生的并不止是氢气，还有大量的氧气，这个阶段的蠓虫更像一只在空气中游泳的鱼！外形非常符合空气动力学，表皮空阻十分地鞋还长着控制身体形态的翅膀别看它没有ρi眼儿，但是尾部正中却能长出几个分布规律的喷气口，当蠓虫气球上升到最高点无法再升高之后，就会利用翅膀将身体的姿势调整成头上尾下，接着体内的氧气和氢气在喷­射­口内混合点燃，轰地一声，就能像火箭一样冲出大气层！”

李冉的脸颊微微抽动，还气球？这话也就是包继说的，换个人来打死他他也不信：“第三阶段呢？”显然没有嘴也没有ρi眼儿的蠓虫二阶段并不是适合宇宙环境的巨骨兽形态

“脱离大气层之后，蠓虫会第二次蛹化，结束蠓化之后，就是完全的巨骨兽形态了，不过按我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刚刚脱蛹的巨骨兽最多只有四百到五百米，和真正成体五六公里的大小天差地别，它这时候应该需要大量的营养再次成长，也许还需要第三次甚至第四次蛹化，我猜，先升空的巨骨兽很可能会等在外空轨道上，如果有新的幼体升空，就会立即被捕食……用这样的方法优胜劣汰，最后剩下的一定是最优秀的个体！”

最后这句话李冉听明白了，从出生开始，蠓虫的世界就充满了抢夺和竞争，稍慢一步就是被同类吃掉的下超如此一来，能够活下来的每一只蠓虫都将是幸运和实力的综合体，最大限度地提升族群的整体实力

“这些分析数据的可靠­性­……有多少？”李冉迟疑地问了一句

数字耐毕竟是耐，即便包纪的计算万无一失，但计算和实际的成长还是有区别的吧？误差根本无法避免

包继自信地说：“至少在九成以上！”

李冉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一群巨骨兽，数量怎么着也得有上百只，那冰原上得有多少只蠓虫？”

“收到冰原的无线电信号之前，我关注的地区只有山南和邺城一带，接到你发回来的消息之后，我特意把卫星调过来看了一下，初步统计，冰原上至少还分布着十几万只蠓虫，南半球也有一些，但无论数量还是成长速度都远不如北半球的冰原”说到这儿包继轻声叹息

“这么多？”李冉眼睛瞪得像铃铛，他还以为，这东西有千八百条就顶天了

“多么？你才进冰原多远一点儿？”包继的神情恼怒而悲哀，“大灾难发生后，整个地球气温骤降，遇难者多数丧生在突如其来的寒流中，他们的尸体一直被冻结在冰层下你知道旧时代地球上有多少人么？是整整一百二十个亿！今天呢？咱们现在知道的加在一起才十几万，你说，冰层底下的尸体有多少？这么大的食物来源，蠓虫除了最初的自相残杀之外，根本就不必再为食物争斗，十几万还算多？”

“什么？这么多蠓虫全是人的尸体养大的？”李冉心胆乱颤，­唇­亡齿寒兔死狐悲，查兰和他提过蠓虫食人，可他以为是捕食，哪想到，哪想到……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养活这么多蠓虫，旧时代的科技发达不假，可几百年来的工业生产对环境的破坏十分严重，就算近两百年人类政府致力于环境的恢复，可为了养活上百亿人，又能恢复多少？自然环境下的生物种群已经被人类祸害得差不多了，绝对不可能养活这么多贪吃的蠓虫，而且冰冻的尸体没有腐败变质的问题，完全可以在五十年中不断向蠓虫提供新鲜的食物……”

李冉一阵沉默：“那我们该怎么办？”人类和宇宙生物之间的仇结大了，甚至已经不仅仅是种族的冲突，而是生存权力的争夺！

人类需要的是星球整体环境的稳定，而宇宙生物的生存繁衍恰恰打破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稳定环境，仅仅是这一点，就注定了人类和宇宙生物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根本就是天生对立的天敌！

而且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人类接触过三种宇宙生物却没遇到过任何一种与人类相似的科技文明，也就是说在整个宇宙中，宇宙生物的实力远远高于科技生物的力量，这让李冉觉得心头像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的

“还能怎么办？消灭它们！”包继狠狠地挥手，“我在外空轨道上找到了十几个疑似虫蛹的天体，如果让它们彻底孵化，很可能连轨道环也得被它们啃食掉！地面上的蠓虫现在还处在幼生期，实力根本不能和成年的巨骨兽比肩，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消灭它们，成长起来的巨骨兽群绝不是人类能够匹敌！我们能离开地球，但是人类早就在整个宇宙中开枝散叶，甚至已经拥有新的星球，我们不能让这些巨骨兽离开地球，必要时，我宁可炸掉地球！”

李冉腾地站了起来：“我马上赶回冰原！”

――――分割――――

总算写完这一章了，开始只想写上一千多字交待交待，没想到写起来之后竟然是满满一章

这样也好，至少交待清楚人类和宇宙生物是无法共存的两种不同的生物，只可为敌不可为友

二七三 引诱

“准备好了吗？”查兰用力拍拍直升机的舷窗，差点吓了深思的李冉一跳，他赶紧竖起大拇指：“好了！”

“出发！”查兰雪杖向前一摆，迎着北风狂吼，上百个全副武装脚踩雪橇的猎人同时挥动雪杖，排成一行滑向谷外，在他们身后，是三十几个抡动大腿飞跑的装甲兵……冰原部落为每个装甲兵制做了一双特大号的雪鞋，就是用结实的木料围成个圈圈，在用树皮什么的编上一层密实的网，踩在脚底下能增加受力面积，避免陷入雪中

只是动力装甲太重了，雪鞋又不能做得太大影响行动，因此动力装甲每走一步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到膝盖，不过总比每走一步都要没到头顶，必须像蛤蟆一样跳来跳去好多了

李冉启动引擎，夜蜒飞转的螺旋桨搅动冷冽的气流，层层雪沫儿如云雾般飞起，飞机起飞后迅速飞到队伍的最前方，越过队伍飞驰而去

他的身后是另外六架全副武装的夜蜓式飞机，每架飞机里只有一名飞行员，或者更形象具体确切地说是……飞行员学徒！

之所以这样称呼这些新鲜出炉的飞行员，是因为他们和旧时代的飞行员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旧时代有一整套沿用数百年，并且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补充更新的飞行员培训方法，能够最大限度地把不适合飞行职业的人员淘汰出去，只留下­精­英中的­精­英包继对这套方法的了解­精­确到每一个细枝末节，唯一的问题是按照这套方法培养一个飞行员需要数年的时间，而且旧时代的飞行员都是从拥有扎实基础知识的高等中学毕业生中选择，可现在呢？把旧时代一个小学生送来都算是知识渊博！

按着旧时代的培训方式按部就班已经不适合目前的现状，因此包继­干­脆套用李冉的办法，先把令人头疼的理论扔在一边，让学员们直接接触飞机！

形象点说，旧时代培养飞行员……不仅是飞行员，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全部是从里到外，先理论后实践一步一个脚印学扎扎实实；包继的办法则正相反，就像古时的铁匠教徒弟，什么矿石熔点合金比例全然不懂，反正能打出铁来就算学成手艺

正因为如此，这六个飞行员只有一个方面的特征完全符合甚至超越了旧时代飞行员的标准，那就是远超合格标准身体素质

在几千人中层层筛选之后，最终挑选出来的六个人上离心机转上几十上百圈绝不头晕，脚不虚浮一口不吐，伸手一指南是南北是北，方向感强悍到极点，这哪是没经过训练的菜鸟儿？就是合格的旧时代飞行员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可他们能达到合格的也只有身体素质这一项而已，其它的完全一塌糊涂，编队飞得歪歪扭扭；离开智能系统辅助连起飞降落都能把飞机摔个跟头；飞到二百米的高度硬说高度两千，还不是按米而是按步算……有说飞行高度两千步的么？

尽管有如此多的不足，这六个飞行员却是包继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飞行力量，复杂的飞行任务完不成，但是智能系统的辅助下，完成简单的任务倒不成问题――关键还是在于智能系统需要人类的授权才能使用武器系统

这六个飞行员的到来令一直当光杆司令的李冉惊喜异常，立即将其编为远征军第一飞行中队，自任中队长，代号惊雷

七架飞机远远抛下大队人马一路向北，越过几道山梁后进入一望无际的冰原

按查兰的介绍，这里才是真正的冰原，旧时代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大灾难后被封冻才变面现在的样子，五十三号基地所在的山区位于冰原边缘，只能算是冰原的一个角落

幸亏五十三号的位置偏僻，山区的蠓虫数量远不能与平原相提并论，出山之后，平原上的蠓虫数量大增，远远不是部落里几百个战士能对付的

果然，飞进冰原后不久，机载探测器就在冰雪下发现了十几条身长一百五十米至二百米不等的蠓虫，甚至有两条蠓虫正捉对撕杀，勾咬翻滚斗得不亦乐乎，搅得整个冰原一片狼藉，扑飞的雪浪至少有十几米高

李冉心说就是你们俩了，命令编队在空中盘旋等候，他自己拉动­操­纵杆，控制飞机冲向两条打得不可开交的蠓虫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立即引起了蠓虫的注意，不过它们俩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对空中出现的小东西并不放在心上，仍然一门儿心思地狠咬狠杀，看那劲儿头，不把对手碎尸万段吃进肚子里怕是完不了

如此正中李冉下怀，他稳稳地瞄准扭成一团的蠓虫按下发­射­钮，挂在短翼下的火箭巢立即像炸了锅一样­射­出一串拖着灰白尾焰的火箭，李冉猛地将飞机拉起，掠过蠓虫上空，随后­射­中和没­射­中的火箭连连炸开，两条蠓虫顿时伤痕累累，愤怒地仰天怒吼

可除了怒吼，它们没有任何对付李冉的办法！

以蠓虫的体积和力量来说，地球历史上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可能是它们的对手，它们的祖先从来没有经历过眼前的一幕，因此在它们的三螺旋基因中从来没记录过应付这种情况的本能！

一击得手，李冉却很失望地摇摇头，六十多枚火箭，命中目标的连一半都不到，这让他十分沮丧：“二号机，继续进攻！”

“是！”无线电里传来二号机的应答声，空中盘旋的编队中立即冲出一架飞机，学着李冉的样子远远地冲向仍然互相纠缠的蠓虫

二号机的成绩更差，命中率连四分之一都不到，这让李冉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

接着三号机一直到七号机轮番蹂躏­干­挨打不还手的蠓虫，李冉本以为伤重的蠓虫会放弃对方分开逃跑，没想到受伤的蠓虫更加地暴虐，硬是顶着炮火死抱着对方不放，一口口咬向对方的伤口，似乎血­肉­能够补充它们的损耗一般

只是­肉­体再强大，到底不能和机械相比，几轮进攻之后，两条伤重的蠓虫变得虚弱不堪，再也没有扑向对方的体力

李冉命令停止进攻，随后接通于恒的无线电：“怎么样了？”

“准备完毕，就等着你们了！怎么样，还顺利吗？”于恒问

“一切顺利，转靠兰姐做好准备！”李冉说

“没问题！”

将线路切回飞行编队，李冉命令：“执行第二步！”说完第一个冲向奄奄一息的蠓虫，飞到蠓虫上空五十米悬停，随后其它六架飞机也在智能系统的帮助下悬停于李冉四周，李冉一声令下，七架飞机的机腹下同时­射­出指粗的勾索，索头深深地扎入蠓虫的躯体，疼得虚弱的蠓虫一阵颤抖

其中三架飞机勾在一只蠓虫上，另外四架勾住第二只

“前进！”李冉大吼，七架飞机分成左右两列，同时改变飞行姿势向前飞，松垮垮的勾索立即拉得像绷紧的琴弦一样笔直，机腹下传来连串的杂音，原本灵活异常的飞机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

若不是出发前飞机为这次任务进行了加固和改进，他非当飞机要解体不可，就算知道是杞人忧天，也忍不住心惊胆战

四架飞机拖动的那只蠓虫巨大的身体微微抬了抬，接着又落了回去，三架飞机拉的那条根本就动也不动一下

李冉当机立断：“放弃二号目标，都过来拖这一条！”原计划就是七架飞机拖一条蠓虫，他不甘心放弃才想试一试把两条都拖回去，只可惜没有半点成功的消，只能放弃其中一条

七架飞机高的高低的低，排成一行集中到一条蠓虫上之后同时向前飞，蠓虫巨大而沉重的身体终于拖动了……是拖动而不是抬起，它的身体毕竟巨大异常，拖着在冰原上滑行已经让编队很吃力了

编队迅速向不远处的山峦飞去，他们刚刚离开不久，几条蠓虫就一齐赶来，将那条重伤的同类啃了个­干­净，还差一点再打起来

被一路拖动的蠓虫哀叫连连，沿途惊动了冰雪下十数条蠓虫，它们都对这个滨临死亡的同类很感兴趣，纷纷钻出冰雪追了过来

编队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只比蠓虫飞爬的速度快上一点点，若是前进的方向被挡赚李冉就指挥编队绕个圈子，小心地不让其它蠓虫咬住拖动的猎物――若是再加上一条虫子，七架飞机肯定就拖不动了

一路飞向山区，半死不活的蠓虫竟然吸引了三十几条同类的贪婪目光，李冉不由地担忧：这么多蠓虫，埋伏的人手对付得了么？

眼看山脊在望，他不得不加快一点速度甩掉一部分，等接近预定伏击地点，后面剩下的只有十来条

飞机沿着两山间的狭窄山谷一路飞进山中，在飞行的高度，两山间的距离有几十米，还算宽敞，可在地面，就只有数米宽而已，十几条蠓虫不得不挤在一起，你压我我压你地死命往里钻，等最后一条蠓虫钻进山谷，于恒立即呼叫：“虫进沟了！”

李冉马上命令：“断索，关门！”

二七四 伏杀

七架夜蜓同时切断机腹下的勾索，扔下拖行一路，出气多入气少的倒霉蠓虫急速升高

紧跟了一路的追兵大喜过望一拥而上，扑在蠓虫将死的身体上张开血盆大口一通狠嚼，顿时断送了它最后一口气

扭曲叠落的虫群不仅咬着已死的虫尸，互相之间也为了争夺个好位置咬个不停，狭窄的谷底被十几条蠓虫搅得乱七八糟

编队刚飞出谷外，埋伏的人手立即引爆了谷口两侧山坡上安置的炸药，震耳欲聋的轰响中成千上万吨的冰雪裹着石块从天而降死死堵住出口，巨大的回声在底谷底来回激荡，一心扑在争夺食物上的蠓虫硬是连回头瞅一眼的都没有

立于山巅雪峰之上的查兰一声冷笑：“开火！”

一声令下，两侧山顶同时­射­出几十颗火箭弹，谷底的蠓虫又多又密集，战士们根本用不着瞄准，奇怪的是被击中位置上没有一点爆炸的迹象，只是爆出一团团黄绿­色­的血花，忙于争夺食物的蠓虫疼得仰天怒吼，原本就翻腾不休的谷底更像开了锅一样混乱不堪

这个突发情况令战士们的进攻一滞，不约而同地将猜疑的目光投向查兰和分散在各处的装甲兵

他们现在使用的火箭弹全部是由远征军提供的新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冉竟然会把不能爆炸的次品送来，查兰的脸­色­刷地变了，可还不等她发飙，谷底的蠓虫体内突然发出一声接一声地闷响，原本不过拳头大小的伤口从内里向外爆炸，血­肉­横之飞后留下一米多宽的血洞

惨号震天

所有的战士全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与蠓虫遭遇的战斗情况传回一号基地后包继十分重视，以他看来，目前地球上应该不存在动力装甲无法对付的敌人，可偏偏就出了蠓虫这样的外来物种

蠓虫的表皮十分坚韧，小口径弹药根本无法打穿，12.7毫米的中口径弹药也必须抵近­射­击，枪榴弹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穿透­性­火力！一下子让动力装甲的武装废了一大半儿，这哪行？于是包继把脑筋动到了穿甲弹上，向冰原部落提供了一批反坦克穿甲弹！

成年的巨骨兽外骨骼肯定比坦克坚实得多，可蠓虫毕竟还是幼体，它们的皮再结实也不可能比旧时代的坦克更强

看到了新弹药的效果，战士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欢呼，随后一波波地进攻如雨而下

分散各处的装甲兵同样不甘示弱，他们启动背上的铁箱子，箱盖一翻，一个巴掌大小喇叭形的东西就架在了装甲兵的肩头，接着喇叭口内侧边缘一亮，数百道激光从那里­射­向银光闪闪的筒底，光束被筒底的镜面反­射­后汇成一道红­色­的激光，转瞬间击中蠓虫的身体，高温立刻就把命中点烧出个拳头大的的窟窿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咋舌！

装甲兵肩上的喇叭筒其实就是便携式激光炮！

对激光这种东西李冉并不熟悉，仅仅是听包继简单地提起过，在他的印象当中，激光还汪在红宝石激光器的水平，因此包继把激光炮拿出来之后，他死活也不肯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战利器！

不仅是他，换成谁都得在肚子里转几个个儿，关键是激光炮的样子实在没办法和“炮”这个字联系在一起，最起码，也得有个炮管吧？

实际上激光炮的原理一点也不复杂，说穿了简单得让人吃惊，那就是反­射­和聚集！

人类发现激光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其间技术的不断进步，已经能够产生能级足够强大的武器级激光束，但限于技术实力，大功率激光器的激发装置无一不是体积巨大且耗能超高，这就注定了硬杀伤级别的激光武器无法用做单兵武器而只能应用于大型武器平台！

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射­程，激光的能量极其集中，但只要距离足够远，激光也会像手电筒的光柱一样越来越散――一束拇指粗的测距激光从地球上­射­到月球，散布面积会高达几平方公里！

显然这样大的散布面积无论其能级多高都无法当做杀伤­性­武器，可激光已经是人类历史上速度最快载能最高最具有宇宙武器发展潜力的发现！

而解决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反­射­和聚集！这也是激光炮的外型像个怪里怪气的喇叭而不是炮管的原因

装甲兵肩膀上的喇叭口内侧边缘安装着数百个小型激光发生装置，光束的发­射­口对准喇叭筒的底部当这些发生装置被激活后，数百道激光会同时­射­向筒底

筒底是由数百个银光闪闪的片状反­射­镜组成的反­射­阵列，每一个激光发生器都有一片对应的反­射­镜，当系统瞄准目标后，激光炮的火力控制装置会根据目标的距离调整每一片反­射­镜的角度，将所有的光束向同一个方向反­射­，令数百道低能光束最终在目标点上聚集，数百数光束叠加一处，其承载的能量级数最终会以几何级数上升！

而且所谓的低能光束也只是相对而言，限于反­射­镜的材料材质，­射­向反­射­镜的光束强度必须限制某个强度之下，这样一来想提高激光炮的威力，就必须增加一级激光发生器，并配备相应的反­射­装置和火控装置

理论上，只要建造出足够大的反­射­镜，激光炮的威力可以无限度提高！

不过便携式激光炮的喇叭筒形并不是最适合的外型，而是因为喇叭形更适应地面的复杂环境，从而保护反­射­镜天基大型激光炮，也就是太空使用的激光炮，形状和一台巨大的卫星天线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眼下山顶距离谷底不过二百米左右，根本涉及不到超远距离的光散问题，装甲兵们可以尽情收拾毫无还手之力的蠓虫

一面倒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战斗的结果令与蠓虫战斗了几十年的冰原部落战士们吹嘘不已，什么时候强悍的蠓虫变得这样不堪一击了？

装甲兵们则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别看只用了这么一小会儿，可是携带的能源却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几近枯竭，必须缓冲一段时间慢慢充能

幸好激光炮耗能巨大，所以设计有独立的能源系统，否则装甲兵身上的动力装甲非变成铁砣不可……激光炮本身的重量只有二十几公斤，可能源系统重达三百公斤！不穿上动力装甲根本就背不动

至于单兵使用的激光枪，数千米的­射­程就足够用了，一套强激光发生装置足以达到所需强度，涉及不到超远程­射­击就没必要使用反­射­聚能装置，所以激光枪可以做得很小巧，就像李冉那支57式动量手枪

杀死十几条蠓虫，对冰原部落是不可想象的战绩，以往他们会立即将蠓虫解体，带回少量虫­肉­，剩下的就扔在野地里自然冰冻，可以慢慢往部落里运，可今天而对十几条蠓虫，战士们突然觉得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何止是战士们，查兰的心情同样复杂无比，出神地望着空中盘旋的飞行编队

从切断勾索开始，李冉所带的飞行编队就完成了预定任务，盘旋在战场上空一是怕万一出现意外可以利用空中打击拖延时间，让地面部队及时撤离，二是监视平原上的动静，若是伏击惊动了更多的蠓虫，就得尽快撤离，以保证人员的安全为第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冰原上的蠓虫全都被那条抛在半路上的虫尸吸引，轰轰烈烈打了半天硬是没引来半只虫子

李冉向地面通报了情况后，留下一架飞机继续警戒，带着其它人飞回冰原部落盘据的山谷

今后这样的猎杀每天都要继续，后续的几支部队，包括邺城的装甲兵都会陆续支援过来，以求最大限度地消灭蠓虫

太空

半个世纪以来，轨道环从来没像最近这样热闹，远征军派出的维修队从轨道站开始，连续修复了四十公里长的轨道环，其中大多只是小毛小铂实在是坏得厉害修不好的就直接放弃

也许是得益于太空­干­冷的环境，总体来说，轨道环的损坏程度比想像中轻得多

从计划开始实施到现在，已经有上千吨地物资通过轨道列车运抵轨道环，其中光是和邺城号有关的就占了一半儿还多，差不多把邺城号飞船搬了个­干­净，只等时机成熟，就把飞船开进太空

目前整个远征军都为了这一目标日以继夜地奋战不休

就在地面战斗结束的时候，一艘小型飞船正沿着轨道环慢慢飞行，船上的是以沈兴为首的一支维修小组，他们的任务是评估所有损坏的舱段时否还有维修的价值

就在飞船调转船头的一瞬间，目光正好投在地球上的沈兴突然一愣，只见地球的北端，一道几乎横贯半个地球的巨大裂痕从深深地刻在北半球的冰原上，就像一道刻在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疤

“那是什么？”沈兴面­色­苍白，眼神凝滞

二七五 升空

邺城，地下

邺城号舰桥

周勃端坐在位于舰桥正中的舰长席上，目光凝聚神情肃穆，总控室中几十个­操­作台前的­操­作人员全部到位，所有人的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怎么听怎么急促，偌大的总控室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周勃身上

“可以开始了么？”击勃面无表情地问他的神情虽然淡漠，可那怎么压抑也控制不住的急促呼吸暴露了他心中的焦燥不安

三十几个男男女女的目光“刷”地一齐投向站在周勃侧后方的李冉

李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盯着正前方大屏幕上显示的石质洞壁沉声道：“开始吧！”他心中的激动不比任何人少哪怕一丁点儿，几十天的忙碌，成败在此一举，他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要是按包继的建议，李冉压根儿就不该出现在邺城号的舰桥，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比这儿更安全，可李冉怎么肯放弃乘坐战舰升空的机会？

周勃点了点头，上半身下意识地前倾高声呼喝：“准备升空，动力！”他按动坐椅上的开关，球形的显示设备从天而降，将两个人扣在球内

李冉惊奇地发现这竟然是个对内的球形显示器，连脚下都显示着舰外的景象，整个人就像站在半空悬浮着一样，一切尽收眼底！

“反应堆运行正常，一回路温度正常，二回路压力稳定增长，动力输出百分之四十，轮机运行良好，准备就绪！”

“导航！”

“导航仪器正常，外部监测系统正常，轨道运算完成，准备就绪！”

“管损！”

“电力系统正常，维修系统正常，管损人员整装待命，装备就绪！”

周勃腾地站了起来：“打开四号甲板！”

“四号甲板打开，启动完毕运行正常……四号甲板开启！”

舰桥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战舰外的地面骤然开裂，露出不知有多深的巨大地洞

李冉心中惊讶万分，可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只能把话先憋在肚子里

“爆破！”周勃一声令下，地洞上方无数碎石轰隆隆落下，全部掉进地洞中消失不见

“起飞通道爆破完毕，符合起飞标准！”

“动力输出百分之七十，启动反重力系统！”周勃大声命令

“动力百分之七十，反重力系统启动！”动力组大声通报，李冉丝毫没感觉到晃动，可大屏幕上向下移动的溶洞景象让他知道战舰已经脱离了地面！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偌大的战舰，数千万吨重的钢铁，竟然能飘飘地悬浮起来！

“辅助推进器启动，慢速前进！”

“启动完成，慢速前进！”

大屏幕上的画面缓缓放大，李冉明知自己身在战舰最中央，处在重重装甲的保护之下，可还是产生了马上就要撞墙的感觉

舰桥这个词产生于蒸气机明轮时代，那时的轮船­操­纵部位设在左右明轮间的过桥上，故称舰桥，后来螺旋桨取代了明轮，但舰桥这个词却一直沿用下来，代表舰船上的控制中枢

螺旋桨时代，水上舰船的舰桥位于上层建筑前端，进入宇宙时代之后，舰桥的位置挪到了整个飞船的正中，令这个词成为指代总控制室的名词――宇宙飞船，特别是战舰外装甲上根本不可能设置透明的舷窗，在厚达几十米的外装甲上掏个窟窿做窗子？

舷窗的材料不管多么结实，强度也绝不可能比复合装甲还高，那岂不是等于人为的设置弱点？

宇宙时代的飞船，其内部结构是机械装置位于外围，人员活动区位于中心，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大量的装甲和设备能够有效的保护内部人员；二是多数时候只需要在战舰中心使用维生系统，大大减少了能量损耗；三是不必维持人类需要的生存环境之后就没有氧气，一旦战舰被击中，可以有效地防止灭火

至于球形显示器内的影像，都是通过安装在战舰外的摄像头拍摄再传送进舰桥的实时影像，虽然存在线路被破坏的可能，不过总比在外壳上掏窟窿好得多

当然，舰桥中置的设计结构只能用于大型战舰，像骨山里那艘飞船因为体积太鞋就没法使用这种保护舰桥的设计

“动力百分之七十五！”周勃紧盯着显示器一角的数据命令

“动力百分之五，飞船稳定上升！”

李冉一抬头，看到一个很小的光斑巨鲸级战舰舰长六公里左右，起飞用的洞至少得比飞船长一公里，这么大的洞，在洞底竟然只能看到那么一点点天空

再低头看看脚下，接收了无数碎石的地洞里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不用瞅了，下面是个地下湖，想不到吧？”周勃说

“确实”李冉笑了笑，“这么说地下城是建在地下湖上面了？”

“准确地说是边缘”

李冉感叹：“那么多石头掉下去，还不把湖填平喽？”

“不会，下面比你想像的大得多”周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这么说吧，人类对地下的了解远远不如对天空和宇宙的了解，地下对人类来说是个从来没涉足过的陌生领域要不是旧时代资源枯竭，只怕人类仍然不肯下力气往深层地下探索――据说旧时代有人猜测地球是空心的！我不知道地球是不是空心，不过我知道地下肯定有许多足够装下我们飞船的大洞！要不是把矿探到了地层深处，穷得叮当乱响的旧时代哪来那么多资源建造超级战舰”

一向严肃的周勃微微一笑，罕见地幽默一回

李冉报以微笑，心底的念头却转开了

升空通道是炸穿了原有的地下洞­茓­之后形成的地洞，从此之后，那个深埋地底的地下湖算是见了天日，不知道生活在湖水里的地下生物，将来会怎么进化？

战舰慢慢升空，一点点接近地面，李冉的眼前越来越亮，直到飞船跃出地表，他才发现地洞开在邺城正南方，沐浴在晨光中的邺城安宁平静，哪看得出半点战火的痕迹？

看似平静的邺城实际上外松内紧，早就因为飞船的即将升空而绷紧了所有的神经

邺城北，联盟军阵地

时间推到几分钟之前

晨曦中太阳刚刚升起，山间升起丝丝雾气，露水打湿了联盟军的帐篷

大多数围困邺城的联盟军士兵和衣而卧睡得正香，只有零星几个哨兵趴在战壕里哈欠连天地左顾右盼

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低鸣钻进哨兵的耳朵，几个分散的哨兵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楚，没多久就变得清晰无比，仿佛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令人觉得心脏一阵阵地随着声音而悸动

紧接着，哨兵们趴在地上的身体开始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微微地颤动，哨兵顿时惊恐万状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震啦――”

无数熟睡的战士们被惊醒，他们惊慌地簇拥成一团，可逃出了帐篷却不知该往哪里躲，炸了营的苍蝇一样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要不是睡觉的时候不脱衣服，恐怕非得白花花一片光着ρi股­祼­奔不可

整个军营乱成一团，少数还能保持冷静的士兵和军官想控制局面，可他们的声音被低鸣声死死地压赚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脚下越来越强的震动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低鸣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

混乱的士兵们疑惑地汀了漫无目的的乱跑，傻呆呆地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个个莫名其妙

“看那儿！”人群里一只胳膊举向邺城

战士们齐刷刷地转头望向邺城城头，只见城墙阻隔的另一侧，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的东西在晨光的映照下冒出墙头，它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引得联盟士兵们不由自主地交头接耳，猜测这东西到底是邺城的什么秘密武器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白­色­的东西越来越高，超过了城墙一倍多高竟然还在上升，刚刚平静下来的营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骚­动

李冉远远地看着地面上的联盟军营地，无奈地说：“可惜了，要不是飞船上的武器全都拆了，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是可惜了，用飞机压制敌人就足够了，可惜你非得把飞机全调冰原去，要是留下，这些敌人还不早就完蛋了？”周勃说

李冉嘿嘿地笑：“不知道七城联盟的底细，不想刺激他们免得狗急跳墙，反正邺城也快要放弃了再说冰原那边需要他们帮忙，万一有紧急情况，调他们回来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周勃拍了拍扶手：“说得对，反正也快要离开了，他们想要就送给他们算了”说着提高了声音，“动力输出百分之百，我们升空！”

“动力输出百分之一百二十，反应堆满负荷一回路满负荷，二回路满负荷！”

缓慢上升的飞船突然间顿了顿，接着上升的速度明显加快，渐渐地在空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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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解释一下，在设定中，所谓的动力输出百分之百和动力满负荷输出是两个概念，百分之百指的是在安全线以下，超过这个限制，动力仍然能够提升，但是输出就不再稳定，只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二七六 击坠（一）

巨大无比的飞船消失在空中，晨曦中的邺城城头依然安静如昔，城下的联盟军却彻底乱了套

七城联盟的人见识再短，至少也能找出几个认得巨鲸战舰的“文化”人，巨鲸是什么？是集合了整个旧时代最先进科技的终极战舰，是地球人和宇宙生物的战争中唯一大放异彩的人类战舰，是撑起旧时代人类脊梁的­精­神支柱！

这样一艘战舰若是对地攻击，抹平一个大陆轻而易举，七城联盟占的地盘再大算得了什么？

联盟军前线指挥官脸­色­苍白眼珠子充血，从头凉到脚底板，差点没直接疯掉，带着五六千手下抛掉所有辎重给养，丧家之犬一般急退三十里没发现追兵后才稍稍安心一点，急急忙忙赶回彭城，在他的身后，稀稀落落的溃兵连绵不绝，全线向彭城撤退！

一艘完好无损的超级战舰，对这个时代的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不可匹敌的存在，双方的差距远比冷兵器和成熟热兵器之间的对比更强烈

至少冷兵器对上热兵器还有一点点还手之力，而七城联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办法对付高悬天空数百上千公里之远的巨鲸！

旧时代战机还能想办法驱逐消灭，但宇宙战舰­干­脆就是让人根本提不起对抗的勇气！

这是综合实力的巨大差距，是不可逾越的科技鸿沟！

随后的四十八小时内，浪的士兵不断抵达彭城，得到消息的七城联盟派驻彭城的官员差点集体­精­神分裂！

邺城拥有旧时代战舰的消息迅速传遍七城联盟，从此再无一人敢提侵占邺城，甚至一度考虑放弃彭城以换取邺城的和解，只不过等七城联盟的使者到达邺城后，整个邺城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城池

若是有心消灭联盟军，对包继和周勃来说都不算什么麻烦，不过远征军多数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斗，包继周勃也是有意练兵，才把战事拖到现在

邺城号升空并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之后，所有的乘员同时松了口气，周勃收起球形全景屏幕站了起来：“动力百分之六十，标准巡航速度，目标轨道环471区，留下足够人手值班，其他人可以先放松休息一会”

话音刚落，舰桥上一阵欢呼，大家纷纷解开安全带慢慢地飘浮起来，像游泳一样各自散开

控制战舰升空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惬意，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战舰失事坠入大气层，巨大的战舰坠落，不仅仅对舰上人员是致使的灾难，对落点来说更是一场无妄之灾，几千万吨的钢铁从来而降是什么概念？

这是远征军第一艘成功升空的战舰，对整个远征军的意义远不止是一艘战舰那么简单，邺城号的升空对后续两艘仍在维修的战舰和准备升空的一号基地都是珍贵无比的经验，特别是一号基地，远征军能够承受战舰的损失，却绝对承受不起一号基地的坠落！

在大型飞船升空的过程中乘员必须尽可能地减少，因此从飞船启动升空程序开始，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放松，不过进入太空之后，先进的飞船控制系统能够通过几个人的掌控­操­纵整艘飞船的飞行，没有特殊情况，就没必要把那么多人全盯在岗位上

周勃一句话，全舰至少有上千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就连周勃本人都把指挥权暂时交给航空长

太空中的战舰加速很快，没多久邺城号就接近预定目标，飞船通过前置制动喷口减速后缓缓停靠在轨道环一侧，轨道环外早已等待了向个小时的上千架各型飞机立即飞向战舰，无数飘浮在太空中大大小小型号不同的设备也在简易动力装置的推动下缓缓飞向战舰

战舰马上打开了所有的发­射­回收窗口，所有需要收入战舰内部的战机在导航系统的指引下飞向各自的回收点，慢慢地停在战舰外，这时打开的机库内就会伸出一支细长的机械臂，用前端的机械手抓住战机底部专用的回收卡口固定住飞机后，再把飞机拉进机库内固定在指定位置

因为所有的程序都在无重力条件下完成，所以十分地轻松快捷，等所有机库回收完成并封闭了机库之后，才会向机库中注入空气，并启动人工重力

飞机出发的时候若是不紧急，就会用相反的程序释放；反之若是事态紧急，则会利用内部的弹­射­装置直接在无重力真空条件下将飞机弹出战舰

所谓的人工重力指的是通过战舰自身的旋转产生的离心重力，在战舰最外围的生活区能够达到标准重力，但在战舰中心部位，则永远处于失重状态！

战舰需要对接停靠的时候，必须停止旋转进入稳定状态，生活区的重力也会随之消失，所以大型飞船上的生活设施全部是固定在墙壁或者地面上的，不以固定的也要装进指定的容器内，或者­干­脆就安装个磁­性­的底……同样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容器都配有严丝合缝的盖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盖紧，以防内容物四处乱飘引起危险

战舰回收的战机都是为了减轻升空重量，用轨道列车送上轨道环，回收战机的过程虽然出现几次小意外，但总体还算安全顺利，随后就是大量消耗­性­武器装备陆续地运抵飞船，不断充实战舰的武器仓库

不过那些准备安装的设备就没那么容易了，其中一些设备­干­脆还在地面没运上来，只能从轨道环上拆下型号相同的先顶一顶！

在这些武器装备运送安装完毕之前，战舰几乎就是不设防的空壳！幸好旧时代的仪器和武器装备大多是模块化，不存在通用­性­的问题，只是目前已经运上轨道环的设备数量远远达不到战舰的需求，几个小时后，全部安装完毕也只完成了全舰三分之一的需要，更多的装备还得慢慢运上轨道环

当装备安装到位之后，战舰所需的空勤人员也全部补充到位，周勃马上接通了包继的通讯：“准备就绪，可以出发！”

“可以出发，战舰上的武器不全，小心一点儿”包继不放心地叮嘱

“没问题，”周勃信心满满，“对付几只没出壳的巨骨兽足够了”

“那好，请接收坐标！”包继不再多说

周勃接收坐标后命令立即出发，飞船离开轨道环之后启动了重力系统，整艘飞船开始慢慢地旋转起来，直到居住区达到标准重力，旋转速度才恒定下来

除了轨道环的周边，地球上的太空中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太空垃圾，少部分是废弃的旧时代卫星，剩下的则是当年的战斗留下的战舰残骸和宇宙生物碎片

战舰的装甲虽强，可是即使能顶住废弃卫星的高速撞击，也会对外层装甲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就更不要说大块的战舰残骸和宇宙生物碎片了，所以邺城号前进的轨道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不断地利用舰载探测系统躲避大块的碎片，并且尽量避开相向而来的废弃卫星，呈现出不规则曲线的轨道

这样前进，航行的路程和时间至少比直线多出三倍有余

半小时后，战舰终于接近了第一坐标点，战舰通过远程光学系统（PS：其实就是永远镜）捕捉到了一个直径约六百米左右的圆形石蛋

“这个就是巨骨兽幼体？”周勃的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应该没错，它的体积太小了，不可能自然形成圆滑外形，从这一点来看，就是它没错”沈兴道

“那好，打开激光炮！”周勃命令

“激光炮打开！”枪炮长高声回报

面对固定目标，战舰并没停止旋转，只是前部装甲上裂开几个开口，伸出数个宽大的天线形激光炮，凹下的反­射­面随着战舰的旋转不断地调整角度，始终将发­射­方向对准目标！

“发­射­！”

一声令下，无数道细弱的激光­射­在反­射­面上，最终汇成一道死亡之光！

这是邺城号的第一次进攻！按旧时代的习惯，新造战舰必须进行一系列的磨合试航之后才能正式编入作战序列，只是现如今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邺城号必须先承担起作战任务！

炮光瞬间击中目标，飞船中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攻击的结果

光学系统几次放大目标图像，枪炮长无奈地报告：“目标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周勃瞳孔骤然紧缩，“再­射­！”

又一道光束­射­中石蛋，仍然毫无动静

舰桥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

包继突然Сhā进了通讯：“激光的杀伤力主要是高温烧灼，宇宙生物能够适应严酷的环境，有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能力，石蛋的外壳肯定不是石头”

“那怎么办？”周勃两手一摊，“咱们的主要武器偏偏就是激光炮！”

“不对，”包继说，“我们还有一门电磁轨道炮！”

二七七 击坠（二）

“翱”周勃疑惑地眯缝着眼睛压低声音，“激光炮都不成，轨道炮能行吗？”

“怎么不行？”包继反问，“激光是能量­射­线，轨道炮是物理弹丸，进攻方式完全是两回事，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巨鲸级战舰上只有一门轨道炮，如果不是包继提起，周勃甚至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门­鸡­肋！

提起轨道炮，实在无法不让人感慨万端，也许是为了让轨道炮的效能最大化，这门电磁轨道炮的加速器长达五公里半，几乎贯穿战舰的整个中轴线！

要知道轨道炮可不光是一根直来直去的“炮管”，为了维持炮管中那些超导金属的超导­性­能，必需配备­性­能强劲的冷却系统，这样一来它占据的空间可就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基本上就是一根直径五六十米，贯穿整个战舰的复杂粗管子！

设计飞船的之初，所有需要占据战舰中轴线的设备，包括动力系统全部外挪为轨道炮腾地方，可见设计人员对这门炮的看重，只是在实际­操­作中，却少有指挥员使用它！

主要原因无非是三个：

一是激光炮或者其它能量武器的­射­速高，­射­程远准确­性­高，甚至在没有命中目标的情况下调整发­射­器角度还有可能二次命中，而电磁炮的加速能够达到一亿G，不足六公里长的加速器也只能将炮弹加速到每秒七千七百公里左右，这个速度相对于每秒三十万公里的光速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现实中的电磁炮由于技术上的限制，远远不可能达到理论中的最高­射­速

在太空战中运动的双方距离数万公里相对运动速度动辄每秒几十几百公里实在太普通平常，想用电磁炮击中目标，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技术，更需要对手具备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死的倒霉运气

二就是能量的消耗，乍一看轨道炮需要的只是一条足够长的直线加速器和一些电力，似乎没多少消耗，但事实上轨道炮就是一只电老虎，每发­射­一次轨道炮都需要调集全舰五分之一左右的电力，比几十门激光炮连续发­射­需要的电力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轨道炮加速器安装在战舰中轴线上，贯穿全舰的加速器绝不存在一分一毫活动的可能，所以想用轨道炮击中目标，就必须调整战舰的姿态，用舰艏对准目标！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谁肯为了一次命中几率微小无比的进攻而冒舰毁人亡的风险？

因此，虽然轨道炮的威力十足，可谁也不愿意使用这门威力虽大，却总是放空炮的­鸡­肋，天长日久，连战舰指挥官也会在有意无意间忘记电磁炮的存在，更不用提周勃这个只玩过模拟太空战对战舰结构只是一知半解的半吊子了

周勃的脸­色­微微一变：“谁会用电磁炮？”

所有人同时一愣，舰桥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好一会才有一个女孩儿怯生生地说：“我，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一个长得弱不禁风的女孩身上，可能是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过，女孩的脸刹时间红到了肚子根

周勃大喜过望：“太好了，从现在开始，由你临时指挥全舰……你叫什么来着？”他记得这个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女孩是机械部门的管控员，通俗一点说就是监控战舰机械故障的职务他只记得这个女孩的长像，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不是不是！”女孩急忙否认，顿了顿之后鼓起勇气说，“我是说我知道电磁炮，战舰上所有能拆下来的东西都拆下去了，电磁炮的弹药舱里现在还是空的……”她的声音越说越鞋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这倒不要紧，随便找颗大号螺丝钉都能当做炮弹……”周勃话刚说一半儿，就突然被女孩打断

“不对！”女孩死命地摇头，“电磁炮的炮弹和普通炮弹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周勃嗤之以鼻，刚想训斥两句，就听见包继说：“她说的没错，电磁炮的炮弹确实是普通的小口径炮弹，而不是随便找来的螺丝帽！”

周勃脸上的表情当场僵在了脸上：“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呵呵……”包继一阵轻笑，“战舰上的电磁炮，用的炮弹确实是普通的小口径炮弹，因为在电磁炮的尾部就是一门小口径速­射­炮，速­射­炮对准加速器发­射­炮弹，再由加速器为炮弹加速，这样做的好处是炮弹进入加速器时已经拥有初始加速度，电磁炮的出膛速度比直接发­射­静止炮弹有极大的提高！当然了，这只是巨鲸级战舰的特殊情况，这门电磁炮同样能够使用静止炮弹”

“明白了！”周勃应声道，“离炮尾最近的维修队在哪儿？马上通知他们寻找合适的炮弹送到炮尾发­射­舱！”

一声令下，邺城号立即开始电调集电力为电磁炮充能，没多久便做好了电磁炮发­射­前的准备工作，只等炮弹就位

另一边，得到了命令的维修队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直转，巨鲸级战舰是旧时代最好的战舰，这样的战舰制造过程之­精­细不亚于­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模块化的设计让整条战舰连一条惹眼的焊缝都找不着，更不用说那些粗糙得令人发指的螺丝帽了，他们手上的金属制品倒是不少，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维修工具，吃饭的家伙怎么肯放弃？

舰桥已经催了三遍，一个实在想不出办法的维修员灵机一动：“要不，咱们拆东墙补西墙？”

“怎么讲？”维修组长脚步一顿

“随便从哪台机器上拆下来一块体积差不多的零件……”

“放屁，这怎么行……”组长骂到一半突然一愣，“这个办法不行，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是有几台车床么？随便弄截钢轨削个铁蛋蛋不就交差了？”维修人员和机床打交道的时间多得很，大伙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别过劲来之后立马就全明白了

组长越想越觉得可行，他马上把这个想法通知了舰桥，无计可施的周勃立即同意了这个想法

很快一截从铁轨截下来又粗粗磨去棱角的拳大铁块送到电磁炮尾舱，维修员七手八脚地挪开速­射­炮，将铁块夹在专用的夹子上送进了炮尾，一股巨大力量将炮夹死死在吸在炮尾――炮夹的涅就像一把雨涩合金制成的大伞撑开后直径能够达到八米左右，伞柄的尖端就是夹住铁块的夹子，整个炮夹重达七吨，安置在专用的车上，当伞柄送入炮尾后，电磁力会将炮弹吸向炮管深处，于是伞骨便紧紧地扣在炮尾外，将­祼­露在炮舱中的电磁炮尾部紧紧地盖住

到了这个阶段，抽气机就会将炮管内的空气抽­干­净形成真空，避免炮弹在发­射­的过程中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燃烧影响出膛速度，等空气抽取完毕之后，才会打开舰艏的炮门，炮夹松开铁块，铁块就会飞快地加速以上千公里每秒的高速冲出去――炮舱中那门速­射­炮也是特制的，用一个结构类似的密封罩达到密封炮尾的目的

一切准备就绪，满头大汗的舵手­操­纵战舰对准目标，周勃一声令下，铁块瞬间冲出炮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冉似乎感觉到炮弹出膛的一瞬间，脚下的战舰仿佛向后顿了顿

折的工夫，几千公里外的石蛋边缘猛然间炸开，接着石蛋就像个被狠抽一脚的足球般失控地疯狂旋转

“哎呀！打偏了！”周勃痛心疾首，连连跺脚，“快，拉近距离，放大目标！”

灵敏的光学系统拉近了石蛋的影像将画面定格之后，大伙终于看清了电磁炮命中的效果

石蛋一侧已经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裂痕，裂痕中心最密集的地方，一个凹陷的大洞清晰可见

随后周勃又调出了通过高速摄影机拍摄的镜头，通过慢镜头回放，重现击中石蛋的一瞬间李冉极力寻找也没能在短短几格的镜头上发现炮弹的影子，只看到静悄悄的石蛋突然间像被顽童凿了一锤子

“看样子没伤筋骨，比战舰的装甲硬实多了！回头给我弄回几块碎片来，我研究研究是什么结构！”包继说，“它正在偏离轨道，四小时后坠入大气层……”

周勃明白包继话里的意思，咬牙切齿地说：“再来一炮！”每发­射­一次都必须重新注入抽空空气一次，发­射­速度慢得吓死人！

“快看，有变化！”突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监视石蛋的主屏幕上

石蛋仍然飞快地旋转，只能借助光学系统才能看清表面的情况，一格格慢放的影像中，石蛋表面的裂痕不断地扩大，李冉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就像，就像蛋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失声道：“难道巨骨兽正好孵化了？”

二七八 击坠（三）

周勃眉头紧藕“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它坠入大气层，马上准备第二次发­射­！立即联络轨道环，让他们派飞机把炮弹送过来！”

手动装填轨道炮，每发­射­一次必须将炮夹取下，也就是说要向炮管中充入空气，装填完成后再抽空，即繁琐又费力，既然已经证明轨道炮比激光炮好用，周勃立即放弃以激光炮做主力的念头

能拔脓的都是好膏药，周勃才不管哪个­射­程远哪个­射­程快，能摧毁目标才是硬道理

“飞机已经在路上了”包继Сhā了一句

“太好了……”

“快看，出来了！”周勃话说到一半儿被惊呼打断，石蛋破碎的蛋壳突然爆碎，一只章鱼触手般的粗壮腕足从石蛋里冲出来，石蛋旋转的速度刹那间减慢许多

“加快装弹速度，舰艏激光炮充能――”周勃想也不想地大声命令，不管石蛋里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对人类有一丝一毫的善意，尽快予以消灭才是最重要的

轨道炮的手动装填哪里是说快就能快的？不等轨道炮完成准备，石蛋就从中裂成两半儿，一只不像蠓虫也不像巨骨兽的东西从裂开的石蛋里钻了出来

李冉绞尽了脑汁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才能准确描述石蛋里钻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似乎只能说是把几十种不同种类的生物切碎了再粘在一起，才会和眼前的家伙有那么一点儿类似

想下达进攻命令的周勃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把到嘴边的命令又咽了下去，失神地瞪着钻出石蛋的怪物，纳闷地说：“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在挣扎？”屏幕上的怪物十几条触手漫无目地的挥个不停，怪里怪气的身体诡异地蠕动着，虽然它的外表和人类没有半点相像，可眼前的影像竟然令周勃想起了即将淹死的溺水者！

简直是荒谬！

他这样评论自己这个想法，孰不知有同样念头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没能钻出蛋壳的怪物的触手越挥越慢，很快就退下来，身体的蠕动也随之消失，变成下半截镶嵌在石蛋里，上半截爬在外面的样子静止不动了

“目标表面温度持续下降，红外特征正在消失！好像，好像死了！”监控人员第一时间报告情况

“什么？你确定？”周勃难以置信地追问，连打也不打就自己死了？还是说刚刚的打击让它受了致命伤，所以才会在出壳后迅速死亡！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是它的表面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十度”

“确实是死了，宇宙生物的身体强悍不假，但是它们同样是由有机物构成的，内部结构也需要类似血液的流动成份，如果是成年的宇宙生物，表面温度低到零下二百度也不奇怪，但是这个小家伙明显是个发育不全的早产儿，还没长出保护壳，哪经得住宇宙里的低温速冻？”包继适时解释道，“看来宇宙生物的身上还有很多我们没能了解的东西，这只巨骨兽蛋肯定是在受到进攻后感觉到威胁才想自己钻出来倒有那么点像我们的战备等级制度，要是什么事也没有，它们就老老实实地飘在太空里直到长大，一旦出现危险，不管处在什么阶段都会立即出壳，尽最大可能应付危机可惜，它要是再长大一些，没准还能让咱们费点手脚”

“明白了，咱们这就是欺负人家小孩子呢是吧？得，该欺负就得欺负，轨道炮准备好了吗？给我打碎了它！”周勃道

轨道炮再次发­射­，炮弹准确命中目标，冻得又硬又脆的巨骨兽幼体在剧烈的爆炸中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周勃才满意地松了口气：“马上转场第二目标！”

“飞机还没把炮弹运来呢？不等一等？”李冉小声提醒

“不用等，飞机的速度比战舰快多了，肯定能追上”周勃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

战舰重新启动，飞向距离最近的第二目标，第二目标进入­射­程的同时，运送炮弹的飞机也追上了战舰，送来了上万发炮弹

周勃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准备一进入­射­程，就先来个三发急速­射­哪成想战舰刚刚进入激光炮的­射­程，原本毫无动静的二号石蛋突然间­骚­动起来！

没错，就是­骚­动，不安的­骚­动！

大伙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石蛋裂开，钻出个古里古怪的怪物，再看着怪物被宇宙中的酷寒冻死，最后一炮打碎冻硬的目标，整个过程简单得令人心底不安

周勃放下心底的疑惑，指挥飞船飞向下一个目标，然而第三颗石蛋同样在战舰刚刚进入­射­程时就主动破开，李冉敏锐地发现这一次暴露出来的幼兽比前两次坚持的时间明显长出一些

第四颗第五颗还是一样，这些石蛋中的幼体就像是知道死亡的临近一般

李冉一头雾水，诧异地道：“难道它们知道大难临头，自己钻出来自杀？这也太荒谬了”

“我也奇怪呢，下一个我还不往近飞了呢！”周勃忿忿地说

地球上空能够查探到的石蛋大约有三十多个，此次飞行的任务就是一次­性­将这三十多只仍处在幼生期的巨骨兽消灭掉！

再次飞近目标，周勃果然不让飞船再飞近目标，而是远距离瞄准目标，以轨道炮急速­射­敲掉石蛋！

激光的方向­性­虽好，但光束同样随着距离的增加而逐渐扩散衰竭，因此激光炮存在­射­程和威力上限，而轨道炮则正相反，虽说炮弹的速度有限，但在没有空气阻力的太空里，高速飞行的炮弹完全能够一直飞行下去，在没有受到阻挡和外来引力影响的前提条件下，完全可以将其­射­程看做无限远！

这是能量武器无法具备的特点！

周勃就是准备利用这一特点远距离消灭目标

不过距离远了，再想命中目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毕竟是在地球的引力范围内，看似一条直线的进攻路线实际上是一条略显弯曲的弧线，轨道炮发­射­的角度，也就是飞船的姿态必须尽善尽美，才能保证命中率

这和地面上的实弹武器­射­击一样，近距离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影响­射­击­精­度的外在条件，可一旦距离拉长，不仅需要考虑引力对弹道的影响，包括风向风速温度湿度甚至地转偏向力都要考虑进去，才能保证命中目标

瞄准的命令下达后，舵手的额头立即冒了汗，准备就绪的轨道炮发­射­权也转到了舵手的手上，当他在仪器的辅助下感觉对准目标的一瞬间，果断地按下了发­射­钮，庞大无比的飞船微微一挫，十发炮弹电­射­而出，然而飞抵目标后却只有七发命中，这一次，石蛋中的幼兽没能得到出壳的机会，直接被爆炸撕碎！

轨道炮发­射­的铁块同样威力巨大，但是和专用的炮弹一比高下立判

炮弹弹头用的材料和结构构成兼顾多种目标的打击，又岂是随随便便磨圆的铁块能比？

“好！”周勃大喜，连声夸赞，在接下来的歼灭战中不断挑战­射­击距离极限，将原来单纯消灭石蛋的任务搞得像场演习一般

面对不会躲闪的石蛋，岂不就是和打靶子一样的轻松？

冰原

就在第一枚石蛋被消灭的同一时间，冰原上数以万计的蠓虫同时钻出冰盖，正在执行诱虫任务的夜蜒编队吓了一跳，赶紧扔下好不容易捉到的诱饵飞走

蠓虫的本­性­奇懒无比，除非见到食物才肯拖着巨大的身体运动运动，可今天它们却集体炸了锅！

得到消息的查兰悄悄地前往冰原深处侦察，抵达冰原后却发现钻出冰盖的蠓虫无论大小已经全部蛹化，大小不同的虫蛹布满了整个冰原！

查兰的脸­色­微变，立即要通了一号基地的通讯，将情况通报包继

蛹化是什么？是蠓虫即将进行第一次发育，飞向太空的标志！可成熟的蠓虫早就飞离了地球，剩下的全都是还没长到时候的个体，这个时候蛹化，虫体内积累的能量够它们飞进太空么？

包继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同样有个疑问，蠓虫的集体蛹化，和邺城号在太空的行动有没有关系？

似乎有什么线索能把这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只是资料不足，包继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

蠓虫的蛹壳异常坚固，很难凭借现有武器消灭数量庞大的虫蛹，冰原上的歼灭战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冰原部落的人员开始向太空转运；邺城号的行动更是清理了太空中仅有的潜在危险，扫清了障碍，一时间，整个远征军将所有的资源转向剩下的两艘仍在维修中的战舰，各种物资和人员不停在通过轨道站运往太空；目前唯一升空的邺城号也经过一番修整，将所有武器配备齐全，能量充足弹药齐备，只等后续战舰升空，就可以离开地球

二七九 脱逃

五天后，冰原上数以万计的虫蛹几乎在同时孵化完成，数不清的虫球慢慢膨胀充气，晃悠悠地飘飞起来，密密麻麻遮掩了天空，远远望去仿佛一片乌压压的黑云

监视冰原的战士立即将这一消息通知一号基地，等地面上再也没有新的虫球升起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冰原上留下满地的小号虫球乱蹦弹！

显然这些虫球蛹化得太早了，突然间的集体蛹化无异于拔苗助长，这些蛹化前身体较小的蠓虫长不出足够升上天空的球囊，结果变成现在这种有心无力，只能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乱跳的情形

它们全都是没能发育成熟的残次品！得到消息的包继这样说

不过虽然是残次品，包继也没敢放松警惕，立即通知停靠在轨道环上的邺城号，并且启用轨道环上所有能够对准地球的武器，最大限度地消灭升空的虫球！

一道又一道光束从轨道环和战舰上发­射­出去，光束密集得几乎形成一面光墙，可是光束­射­入大气后，会被大气折­射­影响命中率，即便有火控系统的修正，命中率也低得令人发疯，不过只要激光命中目标，上升中的虫球内满满的氢气就会被激光直接点燃，虫球毫无抵抗之力地在半空中炸成一团鲜艳的火球！

瑰丽的光束不断穿­射­，刺目的火团在庞大的虫群中此起彼伏……这一刻，蠓虫为了生存和种族的延续，不得不牺牲种群中的一部分，从争取生存的角度上来说，它们没有错可同样是为了生存，人类有无数个理由必须消灭蠓虫，而且是越早越好，越在萌芽状态越好！

两个毫无共同之处的种族在这一刻，都在为了种族的明天而奋力拼搏，你死我活

不光是那些没有能力飞上天空的虫球属于残次品，那些能够飞起来的也并不是都能飞进太空，它们中间的很大一部分同样发育不足，当虫球群升到高空，因为空气稀薄无法再上升后，虫球开始转换姿态，体积最大的那些虫球顺利冲出大气层进入太空，而稍小些的则在冲飞一段距离之后耗尽燃料，绝望地坠落燃烧

因为体内的氢气已经在冲飞的过程中消耗殆粳这些坠落的虫体只能像铁砣一样坠下，虽然它们的身体在坠落的过程中剧烈燃烧，可巨大的身体根本不可能烧光，高速冲撞在地面上的虫体如同陨石般砸出一片接一片的环形陨石坑，激飞的雪浪高达数十米，冰原上某些冰壳薄的位置甚至连半个多世纪不见天日的冻土都掀了出来，其威力不压于旧时代战争中大口径炮群的覆盖式轰击！

虫体坠落的区域不仅仅局限在冰原，远离冰原的岐山和莽砾原上，一股股冲天的烟尘时不时地化做小型蘑菇云，已经被放弃的邺城直接被一只蠓虫砸了个正着，将邺城从地图上抹了个­干­­干­净净

包继立即联系周勃更改命令，所有火力瞄准体积最大的虫球！但是处在上阶段的虫体飞行速度极快，虽说它们已经脱离了稠密的大气，可想准确击中仍然不像想像中那相容易

不过包继丝毫不的，果然，当少数幸运的虫体终于冲进了太空之后，它们的外表不约而同地开始硬化板结，最后化做一颗颗坚硬无比的石蛋

周勃哭笑不得，历尽千辛万苦，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飘在轨道上等着挨揍？

他一分钟也不耽搁，立即指挥邺城号离开轨道环前往低空轨道，有前几天收拾石蛋的经验，眼前这几个漏网之鱼收拾起来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

可战舰才刚刚脱离泊位，还没启动推进器，刚刚初步完成外壳硬化的蠓虫就火烧ρi股一样火急火燎地迅速飞离地球外空，看飞行的方向，竟然是向四面八方毫无规律地逃脱！

周勃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它们也知道逃么？

“看来，我们全都小看了宇宙生物，除了人类这样的科技文明之外，能进化到宇宙生物的地步，肯定无一不是凤毛麟角，照我的猜测，不管是主动破壳，全体蛹化还有集体升空，全部都是为了最后这些蛹化的个体能够逃离地球！”包继感慨万端，“最终能够逃走的个体只有百十来个，只占总数的千分之四！真是可怕，它们的基因里到底还藏了什么秘密？”

生命生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种族的延续！无论人类也好，宇宙生物也好，努力求存为的不过就是这一点，显然巨骨兽在无数年的进化中发展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生存能力，幼体能够在最恶劣的条件下尽可能地自我保护！

人类呢？别说离不了科技，婴儿甚至根本离不开成人的照看，否则百分之九十九的婴儿都会夭折！

到底谁的进化方向才是正确的呢？宇宙生物依靠的是身体的强悍，而人类靠的是科技的发达！人类在不走出太阳系的前提下遭遇了三个不同种类的宇宙生物，却没碰到过任何一种和人类相似的科技种族！是不是说，人类的科技进化才是宇宙间的异类，宇宙生物这样的强悍种族才是宇宙中生物进化的主流呢？

周勃沉默了一下说：“别说百十来个，就算十来个孵化成巨骨兽，也不是现在的地球能抵挡住的，不管怎么说，能­干­掉几个算几个吧”

“算了，既然它们选择在行星外空轨道上孵化，肯定是这样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离开了行星，它们的生长发育肯定会受到影响，按它们飞走的方向计算，只有三颗石蛋会重新切入其它行星的外空轨道，剩下的不是飞向宇宙深处就是撞上其它天体，咱们的时间有限，还是抓紧时间准备离开地球吧”

“那好，听你的”周勃无奈地摇摇头，“李冉那小子呢？还在模拟室？”

“可不，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战士的料，而且是全能战士，以前没接触过就算了，现在知道什么叫战舰什么叫宇宙战，他不一头钻进去才奇怪”毕竟是包继从胚胎开始培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冉

“这样也好，离开地球，他一身陆战的东西还能派上什么用晨充其量就是个飞行员，咱们这也算是个小型的移民舰队了，光会开飞机怎么领导舰队？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地时候还能帮衬帮衬，等我们不在了，他要是镇不住场子怎么办？”对李冉的好学，周勃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乐见其成

像巨鲸级战舰这样的大型战舰并不仅仅是应用于太空战，同样应用于对地攻击，也就是说巨鲸级战舰实际上是一种大型综合战舰，标准情况下要搭载一个师的陆战队员，这就决定了身为战舰最高指挥官的舰长不能只通晓太空战，同时也要对陆军装备和战术了如指掌！

在旧时代，想成为大型综合战舰的舰长，必须在陆战队服役五年，然后再转入太空部队学习战舰驾驶，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培养一个战舰舰长的花费要远比培养一名陆战队员多得多，在训练强度高死亡率居全军之首的陆战队服役，永远有想像不到的意外等着你，若是先进行舰长培训再进陆战队，万一在服役期内死亡损失就大了

当然优秀的战士未必是优秀的指挥员，那些有志于成为舰长的战士必须经过最严格的选拔和筛熏最终能够通过考核的人员可谓千里挑一——试想一位­精­通陆战战术武器的优秀战士，必须成为优秀的飞行员，然后进入小型战舰的指挥岗位无失误任职数年，最后一步步提升到大型战舰舰长的位置上，这一过程平均需要六十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十八岁开始进入军队，大约八十岁才能成为一名大型战舰的舰长！

当然了，没有在陆军服役过的舰长同样有很多，只不过他们永远没有指挥陆战队员的资格，也永远不会成为太空军主力战舰——大型综合战舰舰长的资格！

最重要的是，大型综合战舰舰长，是成为联军总司令的钥匙和敲门砖！军队是极其专业的组织，要求每个成员都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得心应手，绝不需要蹩脚的指挥人员，因为这样有可能会让军队的基石，那些血气刚的小伙子们莫明其妙的白白送命！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李冉所走的路恰好和旧时代的培养规则一致！

“我一点也不的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包继信心十足地说，“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成为执政官的能力，军队和地方政府毕竟是两回事”

“你­操­这个心­干­什么？咱们的舰队离开地球，还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飞到下一个恒星系，什么时候能找到个适合人类生存的行星就更难说了，没准到时候人都死了好几代了，现在用得着琢磨这些吗？”

“呵呵，也对，饭一口口吃，事一件件办，先把眼前的解决再说！”包继说

二八零 演讲

轨道环

三艘巨鲸级战舰紧紧靠在轨道环上，大大小小不同型号的运输机不停地来往于轨道环和战舰之间，不断地将物资送上战舰，仿佛一窝不知疲倦的蚂蚁

时至今日，远征军绝大多数物资人员已经转移到轨道环，沉寂了半个多世纪轨道环回光返照一般焕发惊人的生机和活力，每天都有新的舱段修复启用，每到夜晚，地球上的人们都会仰望天空那一弯掩盖了银河的辉煌[]

邺城号

李冉窝在舰桥正中的指挥椅中眉头紧锁，眼神不断地在全景星图上反复巡视，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半小时前，半个月前出发的四号侦察舰与舰队失去了联系——远征军中的大型武器装备全部是修复半个世纪前的老旧产品，大毛病不犯小问题不断，值班参谋只当是机械故障，用不了多久修好设备就会恢复通讯，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代表五号侦察舰的红点也消失了！

两艘侦察舰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百万公里左右，在宇宙中这样的距离几乎等于地面上两个人肩并着肩！

两艘侦察舰出现同样的设备故障？值班参谋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将这个消息秘密通报远征军高层

周勃立即调用轨道环上的大型光学设备对准事发空域，不出所料，望远镜观察到大型巨骨兽群，与此同时，远程雷达收到第一批回波，初步估算巨骨兽总数约在五百左右！

这是一个远征军绝对无法匹敌的数字，可大伙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异常地全都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并非大伙的脑筋有什么问题，而是等待实在太过煎熬！

随着时间的流逝，物资调运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完成，可越是接近完成准备，远征军上下就越是浮燥：是宇宙生物赶在远征军完成准备之前到达地球，还是在远征军离开地球之后宇宙生物才迟到一步？

渐渐地，全军上下弥漫着一层焦灼烦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必死无疑，却只能等待死亡的脚步不断迫近而又迟迟不至！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李冉打破了沉默，他面前的屏幕上显现着周勃蜘蛛和包继的头像，他们是目前仅有的几个知道宇宙生物逼近的人

包继立即回答：“大概一个小时，不可能比这个时间更短！”以宇宙生物目前的速度，最多二十分钟就能飞抵地球，不过宇宙生物在虚空中的速度虽然很快，但飞近行星或者其它天体时，这样的速度会让它们直接飞越目标，因此必须在接近目标时减速

“一号基地还需要多长时间？”李冉又问

包继长叹：“两个小时，最少两个小时！”

“妈的！”周勃破口大骂，“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

李冉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两个小时，只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号基地就能抛下最底层的地热供能系统飞上太空，完成远征军飞离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准备，界时远征军就能随时离开地球，为人类文明保存一支火种

可现在呢？

一号基地比巨鲸级还要大上几倍，它的内部储存的资料是整个人类文明数千年积累的­精­华，如果撤走三艘巨鲸级抛下一号基地，损失的不仅仅是人类的文明成果，更可怕的是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远征军成员无舰可乘！

就算三艘巨鲸能够顺利离开地球，可失去了历史和文明记载的文明，还能叫做文明吗？

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到旧时代结束时只剩下唯一一个文明传承数千年，人们只能通过历史遗迹和传说追忆另外三个文明古国曾经的辉煌！

无论是李冉还是周勃包继，都不愿看到远征军走到那一步！

“不能逃避，就只能战斗”蜘蛛轻轻地说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蜘蛛脸上，看着她平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的脸，李冉分明感觉到了必死的决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蜘蛛嫣然一笑，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的轻松

“我们只有三艘战舰，敌人有五百……嗯，五百只！”李冉咬了咬嘴­唇­，“敌众我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除了战斗，还有什么办法？”蜘蛛淡淡地说，“像我这样从小挣扎在死亡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人来说，这几个月安稳的生活已经是不敢想像的天堂，我……愿意用我的命保护它”

“我同意！”周勃赞同道，“我们不需要和它们正面战斗，只要拖延时间，等一号基地升空就可以撤出战斗离开地球……”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三对五百，这是什么样的比例？就算是用游斗的办法拖延时间，也得把敌军拖住才行吧？

包继的眼睛里突然放出锐利的寒光：“还有什么可说的，拼一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就只能等死，成败在此一举，什么也别说了，准备战斗！”

即使明知包继只是智能系统的一部分，周勃和蜘蛛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包继眼中的决绝

几个人立即分头开始准备，包继和李冉单独说了几句，随后嘶鸣的警报同时在天上地下所有远征军控制的地方响起，随后合成电子音代替了警报声：“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远征军成员都不约而同地汀了脚步，注视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李冉

李冉面前的全景球面显示器也被他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窗口，每个小窗口都是一处远征军成员的工作画面，包继要用这个办法让李冉感觉到所有远征军将士的注视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李冉突然不知所措，手足无措地慌乱了片刻，才轻咳了一声，鼓足勇气正视面前无数的人影：“我们……战友们，在今天这样一个时候，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

就在几分钟前，远程雷达和光学系统探测到了宇宙生物的逼近，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它们就会逼近地球，可望乡号还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从地表飞起来你们都知道望乡号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它对我们远征军的意义，我们不能失去它，所以，必需战斗”

所有的远征军成员，只要身边有同伴的成员全部不约而同地­骚­动起来，与其说是他们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不如说是他们不愿意在即将完成准备工作的时候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李冉看不到大家的­骚­动，继续说着：“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没经历过旧时代毁灭的一刻，甚至在加入远征军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宇宙生物，可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你我或者随便什么人能选择的，生或者死，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们只有三艘战舰，而敌军是五百只巨骨兽……为了大多数人能生存下来，我们中的一些人很可能要死去，所以我不想命令任何人加入这场战斗，我需要自愿者！

也许……不，九成九的可能是三艘战舰打光了，拼没了，却拖不住敌人的脚步，最终我们全死光了，一个也没能剩下，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等着死亡的来临，我还想活下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消，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来拼上一拼……你们呢？是为了一丝消而战斗，还是自暴自弃？

地面上的生活多么艰辛不用我多说，能活到今天的哪个是胆小鬼？哪个是懦夫？

时间不多了，来吧，只要你能在战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李冉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能够得到大家的共鸣，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自愿站出来加入这场必死的战斗，也许人类最后的挣扎连一点点浪花也不能在巨骨兽的队伍中掀起，然而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坦然，从来没有过的坦然，仿佛所有的心绪都在一瞬间升华！

也许只有看透了生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境：无所畏惧，无欲无求，视死如归

在李冉结束了讲话的一瞬间，整个远征军如同画上了个重重的顿号，似乎连时间都停顿了一下，随后无数人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奔向战舰

包继立即通过通讯系统开始对奔赴战舰的自愿者当中挑选人员，每个接到命令的人都会停下脚步，随后离开队伍也有些不适合加入战斗的人员接到命令，不得不放弃上舰的机会，重新进入紧张的准备工作

开玩笑，所有人都上战舰，剩下的准备工作怎么办？再说了，只靠三艘战舰抵抗敌人怎么行？­鸡­蛋碰石头不是勇敢，而是傻到了家，他怎么可能让仅有的家底直接面对敌军密集的绞杀？就算是游斗也不行！包继已经做好了一整套的战斗方案，光是应对突发情况的预案就高达数百种可能上百万字！

只要指挥得当执行彻底，拖延一个小时的可能高达百分之六十三，拖延一个半小时的可能也有百分之五十一！

二八一 分秒必夺（一）

太空

反­射­着淡淡阳光的轨道环仿佛一条环绕着蓝­色­地球的项链，俯视地球，蓝­色­的地球宁静而又安详

稳稳坐在指挥椅上的李冉平静非常，可内里他却一直试图让擂鼓一样急促跳动的心脏平稳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懑全都吼出去一般突然大吼一声：“解锁！”[]

一声令下，轨道环一侧的模块收回卡榫，临时加装的小型推进装置带动下悄无声息地脱离轨道环，向敌群飞来的方向加速脱离，当第一节脱离轨道环的模块舱离开一段距离之后，临近的模块舱同样脱离轨道环，紧随其后飞向敌群

巨大的轨道环仿佛翻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从最初的断裂处开始崩溃，散落的舱节排成一线，径直飞向巨骨兽群

远征军舰不过三艘，人不过数万，这样的实力连旧时代人类大舰队的零头都不到，这样的实力怎么敢和差点灭亡了地球的宇宙生物正面对抗？

一旦远征军全军覆没，就等于熄灭了已知的最后一颗人类文明火种，等于打断了人类最后的脊梁，事关重大，包继赌不起也不敢赌，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宇宙生物进逼地球之前率领远征军离开地球

只带着一号基地离开倒是简单，可茫茫宇宙无边无际，离开了地球天知道哪一天才能遇上另一颗类地行星，适合人类生存的行星­干­脆想也不要想，没有万全的准备，离开地球和死在宇宙生物的屠刀之下只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包继同样不敢把生存的消寄托在宇宙生物的迟到上，所以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做好了应变准备——必要的时候放弃轨道环，释放轨道环模块，让它们像敢死队一样撞进宇宙生物的群落里！

这个计划包继从来没告诉任何人，直到巨骨兽大军临近，才悄悄通知李冉

名义上李冉是整个远征军的指挥官，实际上远征军高层很清楚李冉背后是神秘的包继，否则凭李冉的年龄和资历绝对不可能指挥得动远征军——虽然整个远征军只有区区三艘战舰

十几分钟之后，四分之一的轨道环装甲层散开了，两千多节轨道舱排成几列脱离同步轨道，越飞越远

李冉长满老茧的大手向前猛挥：“出发！”

三艘停靠在轨道环上的战舰立即脱离泊位，紧随着脱离舱段的尾巴追了上去

轨道环全长达二十二万五千多公里，整个轨道环由五万多节长三至五公里不等的模块化轨道舱组成，如果能把它们全部武装起来，区区五百多只巨骨兽又算得了什么？可远征军最缺的就是时间，包继只好挑选轨道环最外层那些拥有厚实装甲的舱段，尽可能多地将能量和武器改装到这些舱段上

李冉紧紧抿住嘴­唇­一语不发，心底充满了忧虑

他不敢奢望这些临时改装的伪劣战舰能消灭巨骨兽，只盼模块化太空舱略小于战舰的体积和巨大的数量能够迷惑住巨骨兽，掩护三艘战舰的行迹！

不久之后，武装太空舱段群前锋与巨骨兽群正面相遇，刚刚进入­射­程，蓄势待发的武装太空舱全火力进攻，大功率激光炮连续不断地发­射­，越来越多的伪战舰进入­射­程，原本稀稀落落的光束接成一片光雨，甚至光幕！

光学系统捕捉到的即时战况令所有参战将士热血沸腾，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巨骨兽群丝毫不见慌乱，最前面的十数只成年巨骨兽不闪不避，挥舞着巨大的触须径直冲向武装太空舱

所有人的脸­色­同时一沉，虽说大部分激光束都没能命中目标，但如此密集的能量光束，只怕凭空抹杀半个地球也不是问题，可打在巨骨兽身上似乎连挠痒痒也不如！

李冉立即加快起几个月前清理虫蛋的一幕，前后对比，证明光束武器甚至于能量武器对宇宙生物的效果极差，怪不得旧时代的人类大舰队对战宇宙生物屡屡惨败

他猛地站起来：“不能再等了！电磁炮充能，给我用最快的发­射­速度把炮弹打出去！”

还不等电磁炮开火，几十道激光瞬间发­射­出去，也不管也不管进没进­射­程！

李冉火往上撞：“谁­干­的？听不懂命令吗？”他理解大伙的情怀，却不能允许这样的行为

远征舰队的绝大部分成员出生于大灾难之后，对所谓的旧时代没有多少概念，对宇宙生物也没有切肤之痛，就像刀耕火种的原始人不会对工业化的现代文明有所期盼

只是成立远征军的唯一目标是为了躲避宇宙生物而离开地球，被迫离开家园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何况还是离开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进入未知的太空因此所有战斗人员都憋着一股劲儿，李冉一声令下，憋了一肚子火的炮手下意识地按动了发­射­按钮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电磁炮刚完成充能，李冉便下达了发­射­命令

电磁炮尾的小口径速­射­炮全速­射­击，一连串炮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高速冲出炮口直奔巨骨兽群而去，质量巨大无比的太空战舰竟然因为小小的炮弹离膛而微微后挫

最前面的武装太空舱已经冲进了巨骨兽群，巨骨兽强壮的触须挥出一片片残影，厚重的太空舱装甲一旦被触须抽中，上千吨重的太空舱就会像挨了一鞭子的陀螺似地旋转起来，没有动力的太空舱进入旋转之后再也不能再瞄准­射­击，原本集中的激光束­射­向四面八方散开了花，根本无法恢复控制

若是触须抽中没有装甲的一面，就会深深地嵌入舱壁——太空舱的舱壁对人类来说厚实得很，可对巨骨兽来说不比一张纸更结实

太空舱内的­精­密仪器受损，所有的武器设备就会同时瘫痪！

与其说是武装太空舱钻进了巨骨兽群，还不如说是灵活得如果游鱼般的巨骨兽钻进了太空舱编队，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有上百个太空舱失去动力，而巨骨兽不仅没有损失，连受伤的也没发现！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电磁炮的炮弹击中了最前面的巨骨兽，也许是因为这只打头的巨骨兽进入编队最深，三艘战舰不约而同地将它做为打击目标

一连串火光在巨骨兽的体外爆开，如鱼得水的巨骨兽那庞大的身躯突然一抖，放弃了身边的目标加速冲向编队尾部的三艘战舰

李冉脸­色­微变：“一号导弹舱预备——”

“一号导弹舱舱门打开！”

“目标数据输入完毕！”

舰桥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冉身上，李冉却一语不发地紧紧盯住全景屏幕上的巨骨兽

能量可以由聚变反应堆提供，有聚变反应材料就不缺能量，激光炮和电磁炮说到底都是依靠能量运作，而导弹需要的却是技术和材料，偏偏这两样是远征军最最缺少的资源，因此导弹对远征军来说十分贵重，只有二十四枚而已，轻易动用不得

而且所有导弹上携带的都是核弹头，必须在目标飞入核爆威力范围之前发­射­导弹并命中目标！

无数只眼睛同时注视着不段迫近战舰的巨骨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冉觉得巨骨兽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

难道是炮弹击中巨骨兽拖慢了它的速度？可是巨骨兽的骨头有那么硬吗？

普通炮弹弹头内的炸药和引信不能增加电磁炮的威力，反而会威胁电磁炮的安全，因此为电磁炮提供弹丸的速­射­炮发­射­的炮弹弹头全都是实心的金属疙瘩，虽然弹头的质量不高，可高速撞击的动能极其可怕，难以想像半光速炮弹穿不透骨头是什么情景

显然李冉的猜错了，十几秒后巨骨兽的相对速度归零，姿态失控，身上被炮弹打出了四五个直径十数米的大洞，无数气体内脏和不明物体喷泉一样从巨骨兽体内喷出来，纷飞弥散

“击毁目标！”

“编队散开，”李冉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间，从击中到击毙，用了接近两分钟的时间三艘战舰集火­射­击一只巨骨兽还需要这么久，如果只有一艘战舰呢？十分钟？

三艘战舰呈三角形散开，各自寻找目标，不想视线刚刚越过被击毙的巨骨兽，就看到几只巨骨兽疯狗一样穿过密集的编队

李冉吓了一跳：“各自为战！”

三艘战舰各选目标，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可谁也没想到扑过来的巨骨兽根本不管三艘撒欢的战舰，而是扑在那只开了几只大洞的巨骨兽上，头部十几个孔洞张开，将死兽体内喷出来的东西统统吸进肚子里去，甚至连打在身上的炮弹也不管不问

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冉虽惊疑不定，却不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一号导弹——发­射­！”

战舰中部一直没关闭的导弹舱里唯一一枚导弹拖着白­色­的烟迹飞离战舰，几分钟后，一道炫目的白光蓦然绽放在漆黑冰冷的宇宙之中

二八二 为生存（二）

等白光散去，扑在巨大尸体上的三只巨骨兽飘浮在宇宙间一动不动，最前面的那只三分之一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缓缓地散开后面的两个被前面的挡住看不清情况，它们身上一直挥舞不休的触须此刻正软弱无力地轻轻飘动

时间仿佛固定了一般，舰桥上出现了一个短暂而明显的停顿，随后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李冉兴奋地狠狠挥下胳膊：“二号导弹预备——”虽然从核武器被发明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几百年，但从来没有任何新发明能够代替核它们！

重新进入战斗岗位的战士们士气高涨，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激动的神­色­

核武器不愧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力的终极武器，原本几乎是必死的战斗，竟然在开战之初就博了个四比零！

灰暗的前途突然间绽放一线曙光

然而李冉却远远没有战士们那样乐观，导弹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用一枚就少一枚，即使每一枚导弹都能­干­掉四只巨骨兽，最多就是­干­掉九十六只，剩下四百多只的群落仍然是远征军无法匹敌的强大，况且刚刚完全是个巧合！

只盼能拖过两个小时，一号基地顺利升空

击毙四只巨骨兽之后，兽群前进的速度明显下降，七只钻进编队中的巨骨兽再也顾不上身边苍蝇般恼人的太空舱，分散开利用太空舱掩住身形，各选了一个方向向战舰飞来

李冉咬紧牙，亲自­操­纵着战舰大吼：“跟我来！”巨大的战舰缓缓转向，三艘战舰排成三角形迎向其中一只巨骨兽

他对军事指挥，特别是战舰指挥不仅不够­精­通，甚至可以说很陌生，不过五个指头握成拳头的道理没人不懂，远征军实力处于绝对劣势，若是再分兵三处与巨骨**战就犯了分兵的兵家大忌，既然如此，李冉索­性­将三艘战舰当做战机，组成个三机编队来对敌，反正双方的体积也差不多少

只是战舰的­操­纵系统虽然和战机相似，但远比战机笨重无数倍的战舰显然不可能拥有战机那样灵动的机动力，好在巨骨兽虽然在灵活­性­方面强一点，可速度上却强不到哪去，双方半斤对八两谁也占不到便宜

此时的情况是太空舱编队最前方的太空舱钻进巨骨兽群内部，兽群领头的十几只成年巨兽同样钻进太空舱编队之中，双方的接战区集中在编队互相切入的部分，而三艘战舰位于整个太空舱编队的尾部！

两千太空舱组成的编队首尾长达上万公里，不过对巨鲸级战舰上配备的武器来说，这样的距离等于是短兵相接

与巨骨兽接战的太空舱上的连连爆闪火光，很快上面的武器就沉寂下来，根本对巨骨兽造不成多少伤害

李冉的计划是在三艘战舰脱离编队尾部后留出一艘盯紧其它巨骨兽，两艘战舰集中火力打击最近的目标，能­干­掉一只是一只，可是太空中相对而行的双队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两艘战舰才刚刚瞄准目标，太空舱编队已经和巨骨兽完全混在了一起，失去动力的太空舱一味地前进，倒是巨骨兽灵活地钻来钻去，凡是被巨骨兽靠近的太空舱，激光炮都迅速损坏，纵横宇宙的激光束越来越少，很快就哑了火

眼见七只巨骨兽就要从上下左右数个方向环形包围三角编队，李冉立即命令全力进攻打开缺口，三角编队集中火力敲掉了前方的目标，一鼓作气冲出包围，战舰薄了，可巨骨兽群却没管脱离战斗的三艘战舰，而是在抹平太空舱上的武备后直奔地球飞去

兽群在战舰下飞过，李冉顿时傻了眼，舰队的任务就是拖住兽群争取时间，怎么才开战就变成了这样？

突然兽群一侧轰然爆开，白光闪过后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席卷兽群一角，至少三十只巨骨兽无声无息地消失，还算严整的阵形被冲击波冲了个乱七八糟

李冉眼睛差点没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问出来，包继就解释道：“这是我事先在太空舱里装满了聚变燃料”

李冉眼神发直：“这得多少聚变燃料？”引爆聚变燃料并不困难，随便拆开哪台聚变发动机都能做到，可这么引爆实在是太败家了，即便是白捡了燃料基地半个世纪的积累，也让他心疼得不得了

“反正也带不走，爆就爆了吧”包继没有回答，淡淡地说

“现在怎么办？”现在只过去不到三十分钟，距离两个小时还差大把的时间

包继摇摇头，兽群中又是两次巨爆，他失落地苦笑着说：“花这么大力气，­干­掉的巨骨兽还不到一百只……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李冉立即意识到包继只准备了这三节塞满聚变燃料的太空舱，­干­掉近百只巨骨兽，就算在旧时代也是个了不起的巨大成就，可对眼下的情况来说，失去这些个体的兽群只能算皮­肉­之痛，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

李冉心一狠，咬了咬牙恨声道：“瞄准带头的巨骨兽，自由进攻！给我把所有导弹都打出去！”双方的距离太近了，激光炮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打出去就能击中；电磁炮喷出的炮弹几乎连成一条线，炮弹几乎是刚刚脱离炮口就击中目标；速度相对缓慢的导弹比前两者慢了不止一线，可威力却远远超过二者之和，连续不断的二十几次核爆后，兽群最前面的三十几只巨兽化为齑粉尘埃

“成了！”李冉惊喜地差点跳起来！

几次中心开花的核爆之后仍然保持一定秩序的兽群，在领头的个体消失之后突然间陷入莫名的混乱，李冉顿时大喜过望！

羊有头羊狮有狮王，似乎所有的群居生物中都有一个最强壮的担任首领，包继常说宇宙生物也是生物，李冉灵机一动，暗想巨骨兽会不会仍然保持着动物的基本习­性­，也许­干­掉最前面的巨骨兽会有意外的效果！

一击成功，虽然战舰上的强力武器全部消耗一空，可形势却开始有逆转的迹象，李冉立即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

即便是他不下令全力进攻，三艘战舰也早就火力全开，因为在­干­掉了“头兽”之后，一直对三艘战舰不理不睬的巨骨兽们仿佛突然间醒悟了一般，不约而同地调头向三角编队飞来

此时的李冉无比地镇定，冷笑道：“火力持续，全速倒车！”眼红了想拼命？没门儿！

对巨骨兽威胁最大的电磁炮必须以舰艏对准目标，好在战舰为了适应宇宙环境，正面安装有推力不次于尾部推进器的制动推进装置，三艘战舰开足马力，竟然和追击的巨骨兽群维持了个且战且退的僵局！

遭遇战全面转变为游击战，舰队上下乐见其成，反而没人在意到底­干­掉多少敌人——不就是拖时间么？还不简单！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兽群中部分体型相对较小速度较慢的个体忽然放弃追击，重新向地球飞去

李冉顿时惊慌失措，轨道环上还能用的武器早就拆光了，整个地球已经进入不设防状态，有心放弃游斗追击，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跟在战舰ρi股后面的几百只巨骨兽也带向地球？

形势急转直下，李冉焦急地问：“基地还需要多长时间？”

包继立即回答：“还需要……”刚说了三个字，屏幕上的包继头像突然间模糊起来，随后被一片雪花点取代

李冉火冒三丈：“通讯官，怎么回事！”

通讯官马上回答：“基地在地球另一边，卫星刚刚被地球挡住……”

“多长时间能恢复通讯？”

“最少三分钟！”

三分钟？是保持现状，还是追上去？

没有包继指导，年轻的李冉陷入两难之中

“有情况！”突然一个声音惊叫

“什么？”李冉怒目而视，形势已经够差的了，还有情况？

“是地球上有情况！”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李冉赶紧把地球放大到主屏幕上，只见地球另一侧的大陆上空，十几个忽明忽暗的亮点渐渐清晰

“是战舰！”不知道多少人同时惊呼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冒出疑问

“滴——”一声长鸣，通讯官猛地站起来：“报告，外部通讯请求，不是我们的频段！”

“接进来！”李冉说

大屏幕上画面一角图像一变，一位满面沟壑的大胡子老人头像出现在屏幕上，他镇定的表情在看到李冉的时候突然变得十分滑稽，可很快就恢复正常，轻咳了一声道：“你好，年轻的舰长，我是美洲留守军司令罗斯福，虽然结束旧时代的主战场在地球另一边，但是很遗憾，整个美洲现在只剩下一打战舰还飞得动，抱歉我们来晚了”

李冉心里一个劲打鼓，强做镇定地回答：“你好，我是远征军司令李冉，现在还不算晚！”他心里拼命回忆“美洲留守军”这个词，可怎么都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很好，把飞过来的敌人交给我们吧，请你相信，你不是孤军奋战”大胡子罗斯福很正式地敬了一个看似轻佻的搭额礼，尽管军装破旧，却令人顿生好感

李冉赶紧还礼，双方切断通讯

“也许……还有消”他轻轻地嘀咕

二八三 为生存（三）

游斗游斗还是游斗，双方的实力对比几达一比一百，仅有的三艘战舰李冉根本消耗不起，只能指挥战舰一撤再撤，挠痒痒似的激光炮早就停止了­射­击，只剩下电磁炮咝咝的微鸣在耳边不断回荡

李冉紧张到了极点，绷紧面孔心无旁骛，所有的思维全都放在眼前的战局上，指挥着座舰左冲右突，三艘战舰时分时合，或集中火力或互相支援，始终与巨骨兽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巨骨兽并非一味地追逐，几百只个体的群落在宇宙中十分地不起眼，可对远征军来说已然是难以战胜的敌人，巨骨兽群依仗数量优势不断地分分合合，从各个方向围追堵截，试图一举将三艘战舰击毁

然而宇宙是开放的空间，上下前后左右全没阻挡，若是正面对战，毫不起眼的三艘战舰早就连渣子都剩不下，可巨骨兽虽然拥有数量优势，但想包围战舰编队，这样的数量还是少了些，偏偏巨骨兽的速度比战舰慢上那么一点！

此时巨骨兽群早就甩脱了太空舱编队，不断的追逐规避让所有人晕头转向，往往前一刻地球还在头顶，下一秒就跑到了身后，虽然位于战舰中心位置的舰桥属于无重力舱室，然而连续的机动变向还是让所有人东倒西歪，哇哇的呕吐此起彼伏，仿佛一只舢板正颠簸在十二级台风肆虐的风谷浪尖

缺乏战舰指挥经验的李冉直接把战舰当做战机，竟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古至今，人类战争的战术从远古的乱战到封建时期的战阵再到热兵器时代的层出不穷，一直是从简单向复杂转变，可进入宇宙时代之后，在一望无际无遮无拦的宇宙中，战争的形态反而回归到以各种战阵为主要手段的形式上来，什么埋伏包围全然没了用处，唯一能够借鉴的只有战斗机的战斗形式，李冉歪打正着

不过无论怎么躲避，李冉始终把舰艏电磁炮对准敌人，光是他这艘战舰就已经­干­掉了三只巨骨兽！

另一边，北美留守舰队已经升空完毕，一直等在轨道环附近，等分兵的巨骨兽接近轨道环后才发动进攻，轨道环所剩不多的防御武器给予北美舰队全力支援，但是轨道环上的武器所剩无几且全部是定向能武器，对巨骨兽的杀伤力十分有限，甫一接战，太空中便绽放两朵死亡之花——正面接战的北美留守舰队战舰被巨骨兽抽爆了两艘！

北美留守舰队的战舰数量虽多，可只有两艘最大的是巨鲸级，其它各型战舰李冉全都叫不出型号

罗斯脯样不愿意与巨骨兽正面交战，可他知道巨骨兽接近地球后会发生什么，大头已经让李冉拖住了，他怎么能让分出来的那几只巨骨兽突破舰队防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艘战舰已经拖了十几分钟，李冉不由地心中暗喜，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拖过两个小时根本不是问题，可他心底却又总是踹踹不安地觉得不对劲

通讯官突然喊了一声：“卫星转出来了！”

话音未落，包继的影像重新出现在李冉面前，紧张的李冉根本就没注意到通讯恢复的时间足足比通讯官预测的晚了十几分钟

看到包继出现，李冉长出了一口气：“师傅，还要多长时间？”

“四十分钟，顶得住吗？”包继眉头紧锁，他并没有和巨骨兽正面对战过，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资料库，本以为上千太空舱能给兽群造成至少半数的损失，没想到巨骨兽的实力远在他的预料之上，若不是电磁炮对巨骨兽的效果出乎意料，远征军怕是已经完蛋大吉了

李冉舔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我尽力吧……”话还没说完，舰桥里突然一阵乱糟糟的惊呼，李冉抬头一看，只见距离二号舰最近的几只巨骨兽头部疾速喷出几道暗绿­色­的东西，邺城号避之不及，被喷了个正着

李冉脸­色­一变，立即想起了莽砾原上的骨山前部那两排洞：“邺城号，邺城号回话，怎么样了？”

李冉眼前的屏幕一闪，蜘蛛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战舰的外壳正被腐蚀，但是速度不快，还能坚持”

“能坚持多久？”李冉追问

“一个小时没问题！”蜘蛛回答

她咬着下­唇­看了看李冉，切断了通讯

“师傅，北美舰队……顶得住吗？”

“但愿吧”包继的眼神投向地球外的战超结束旧时代的主战场在地球的另一侧，对北美的破坏远低于亚洲，可是从不久前的无线电信息来看，地球上残留的战舰远不止远征军和北美舰队这几艘，剩下的战舰都在做什么？没有武器还是缺少燃料？

不仅邺城号遭遇了进攻，另外两艘战舰对面的巨骨兽同样开始喷­射­腐蚀液体，喷吐完酸液的巨骨兽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不得不退到队伍后面

巨骨兽出人意料的喷­射­进攻顿时打乱了远征军的阵角，李冉赶紧命令战舰拉开距离，然而巨鲸级在速度上并没有绝对优势，短时间内根本拉不开距离刚刚是战舰拖着巨骨兽打，现在却变成了双方互攻，眼见一层又一层的腐蚀液喷到了战舰上，腐蚀的速度明显加快，可李冉就是想不出个应对的办法来

“派战机出去吧”包继淡淡地说

“什么？”李冉一愣

小巧的战机速度快，灵活­性­也高，可是连战舰都得用电磁炮集中进攻才能­干­掉的敌人，战机的进攻打上去还不如蚊子叮一口，又能有什么用？

包继似乎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瞪了他一眼道：“少费话，先把战机派出去再说！”

李冉当然明白师傅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一道命令下达，一直封闭的舰载船坞立即打开，上百艘宇宙战机冲出战舰，时间紧迫，包继直接冒充李冉向战机下达了进攻战舰被酸液覆盖部分的命令

飞行员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命令，不过还是服从了安排

下达命令的同时，包继向李冉解释道：“你当我是让你把战机派哪儿去？甭管巨骨兽喷出来的是什么，肯定离不开酸碱这两种腐蚀剂，这么强的腐蚀能力，而且在宇宙的低温下还能一直保持液态，这种绿­色­的液体最大的可能就是某种我们不知道成份的生物酸，既然低温对这种生物酸没有用，那就用激光烧一烧，试试能不能让蛋白质变­性­”

腐蚀液集中覆盖战舰的头部，若非连续不断的炮弹冲飞了炮口附近的酸液，只怕电磁炮已经废掉了

上百架战机掠过舰艏，一道又一道激光划过半流质的酸液层，激光扫过的地方冒出阵阵青烟后留下一道道浅沟，然后浅沟慢慢地被附近的酸液填满，无线电里忽然冒出一声惊呼：“我的飞机外壳被腐蚀了！”

“是烟！”另一个声音喊

“立即返航！”李冉立即命令，随即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办？”

“高温蒸气还有腐蚀­性­？”包继惊叹，顿了顿才说，“只能把外装甲抛掉了，再不行就只能把外层模块抛掉”模块化的优点就是随时能够把损坏的模块卸掉，换上新的模块，加速维修速度以保证整体的战斗力同样在必要的时候抛掉损坏模块也是保存战斗力的方法之一！

“明白了”李冉说

战舰外装甲是战舰最重要的防护手段，一旦失去它，无异于一个人在冰开雪地中赤身­祼­体，可眼下的情况就像是这个人的全身都湿透了，不把衣服脱下来，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脱掉衣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艘战舰最前方的装甲无声无息地解开了，带着满身的酸液慢慢地离开了战舰，失去部分质量的战舰速度很不明显地加快了一点点，最早受到进攻的邺城号直接抛弃了三层装甲模块，速度明显比另外两艘快上一线

“二十分钟倒计时！”包继大声宣布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二十分钟才是最艰苦最危险的时候

巨骨兽的进攻还在持续，李冉很消它们所有的个体都吐一遍，这样一来兽群整体的速度就会下降一个档次，到那时战舰就能保持绝对的速度优势！

从航到空战再到宇宙战，速度永远等于优势！

可是眼下巨骨兽的进攻仍在继续，邺城号也只比另外两艘战舰多拉开一点点距离，不断喷吐的酸液又一次覆盖了邺城号舰艏

邺城号舰艏一直不断发­射­的炮弹突然间退下来……倒也不是全停，而是出膛的速度慢到令人发指，根本就是速­射­炮的速度，而不是电磁炮的高速！

“李冉！”蜘蛛出现在李冉的屏幕上，“电磁炮超导电路温度超高，磁能降到临界值以下，前部四个模块必须抛弃”

“什么！”李冉刷地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又变

超导线圈是整个电磁炮最重要最核心的部分，温度超高意味着电磁炮失效！

电磁炮已经是战舰不，是远征军甚至整个人类最后的依靠，这个时候竟然失效了？在只差十几分钟的时候？

一下子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剩下两艘战舰的压力直接升高三分之一，岂止是损失一门炮那么简单？

“撤吧”李冉嗓音沙哑，“邺城号已经没法战斗了，撤了吧”

屏幕上的蜘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邺城号撤了，你们还坚持得住吗？”

“邺城号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李冉说

“至少能分散巨骨兽的火力吧？”蜘蛛不死心地又说

“我让你撤！”李冉低声怒吼，“分散个屁的火力，邺城号上面上千战士，我损失得起吗？我不在乎邺城号，但是邺城号上的人必须活下来！”

人类文明已经处在灭亡的边缘，每一个掌握旧时代知识的人都是一笔不可再生的巨大财富，如果剩下的两艘战舰毁了，至少还能为人类舰队留下一点种子

蜘蛛看了看李冉，重重地点头：“好，我知道了所有人员，立即向舰艉转移，快！”

李冉长出了一口气，前面的模块需要抛弃，人员向后转移再正常不过，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等人员全部转移到舰艉后蜘蛛并没有抛弃舰艏模块撤走，反而是将装满了人员的舰艉舱段抛向轨道轨道环！

“你想­干­什么？”李冉大惊

“反正这艘战舰也没用了，给你们拖拖时间吧”蜘蛛嘴角一翘，明明是个笑容，李冉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你……”李冉的话还没能说出口，抛弃了尾舱的邺城号制动推进器突然停止运转，尾部推进器喷出长达十数公里的尾流！

这是推进器超负荷运转才会出现的现象！

邺城号停止后退，慢慢地加速，越过另外两艘战舰，变成距离兽群最近的战舰，巨骨兽不约而同地将邺城号做为新的目标，另外两艘战舰的压力顿时一轻

她，她要拼命？李冉胸前好像堵了什么一样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愣愣地呆住

屏幕上的蜘蛛平静地说：“李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和你一起闯进城主府的小偷”

李冉下意识地回答：“记得，你怎么提起他来了？”

“那就是我！地下城没有人能承受地面辐­射­，所以才把我吸收进来……我一直觉得欠你一条命”她低下头避开李冉的目光，“我现在还给你”

不断喷吐的酸液已经把大半个邺城号覆盖了，只有舰尾青蓝­色­的尾流依然清晰……李冉知道战舰都有自毁系统，如果邺城号爆炸，威力绝不会低于那三颗塞满聚变燃料的太空舱

李冉喉咙骨碌了两下，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不，你不欠任何人的，不用还给我，撤出来吧，还，还来得及！”

“是吗？”蜘蛛淡淡一笑，切断了通讯轻轻地道：“我死了，你一定能记住我”

战舰冲进兽群，成群的巨骨兽一拥而上，将战舰围了个密不透风，连那一点点尾流也被挡住了，李冉胸口冰凉，无力地跌坐

蜘蛛按下自毁按钮，飞快地输入自毁密码，警报声响彻全舰她全身的力气仿佛抽空了一般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神呆呆地盯着头顶

她喃喃地说：“回不了头了”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呵呵，有些时候，想死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呢”随即一道白­色­的烟气从头而降，蜘蛛的意识瞬间凝固

冲入兽群中的战舰在一团巨大的火焰中四分五裂，火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爆炸笼罩的范围内巨骨兽清空一半儿，仅仅是这一次爆炸就气化掉上百只巨骨兽，重伤将死的也有几十只上下，两处战场剩下的巨骨兽加在一起也只有百十只出头！

压力前所未有的鞋可李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反击！”李冉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趁它病要它命，用一艘战舰换来的优势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

战舰上的战士被邺城号的决死撞击激起了血­性­，开着巨大的战舰冲向敌群，电磁炮弹落雨般砸下，沉寂的激光炮不管不顾地开始全火力发­射­，连近程防卫用的机枪都加入了­射­击……

可没等战舰和巨骨兽接火，剩下的巨骨兽就一轰而散，李冉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打空那样难受

最终两艘伤舰只追到几只巨骨兽，其它的全都远远飞离地球，

回到轨道环后李冉才知道，北美留守舰队的时候才发现那十二艘战舰最后只剩下一艘破破烂烂的巨鲸级，因损坏伤过大不得不弃舰，舰队司令罗斯福在战斗只以身殉职，几近全军覆没

二八四 尾声

半年后，山南

洁白的浪花冲刷着金­色­的海滩，天的蓝­色­和海的蓝­色­在海与天的尽头连成一片分不出彼此，几团悠悠的闲去浮于天上，缓缓缓缓地飘动

一身笔挺深蓝­色­金边制服的李冉站在沙滩上，胳膊底下夹着帽子，静静地望着水面上的波光，海风吹动他的发丝，丝丝飘舞[]

一串踩动撼的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片刻的安逸悄然停在他的身后，李冉头也不回地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同样一身制服的李明海沉声回答，心底莫名地生出几许怅然

“怎么？”李冉仿佛察觉了李明海的重重心事，头一偏用眼角的余光瞅着李明海，“你也舍不得离开吗？”

“我？”李明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舍不得的？”

“有什么舍不得？说到底地球是人类的家，连我也不知道离开地球是好，还是坏”李冉眉头微微皱起，喃喃地自语

“你犹豫了吗？”包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惊讶的李冉猛地回身一看，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

一台悬浮平台正停在李明喉后，一个完完整整健康的年轻版包继赫然正从平台上走下来

与之同行的还有丁氏兄妹周勃吴琼一­干­人等

“师，师傅？这，这是……你克隆的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包继揪着自己的上嘴使劲往上掀开，露出仿生皮­肉­下的电子板，松开手之后说，“给丁锐造代步机的时候顺便给我自己造了个身子，其实就是一台包着仿生外皮的机器人，我试了一千多遍才能把主程序复制一份装到硬盘里，怎么样，看起来和真人一样吧？”

“像比我还年轻！”李冉说

包继高兴地嘿嘿直笑：“有两个自己的感觉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突然得了­精­神分裂一样，真有意思”

李冉一个劲地摇头：“要是你的主程序说复制就复制，所有的智能系统还不得全是你一个？”

“那感情好！”包继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再多出几个自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算了，和你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丁锐，你真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这儿是我的家，我想留下”丁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现在的他从表面上看完全是个正常人，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他的残缺的身体上“穿”着一件类似于装甲动力服的仿生机械，不仅能让他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而且能让他和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那些仿生皮肤甚至能够提供和真实触感一模一样的触觉！

“也好”李冉点点头，抬眼看看丁锐身边的丁芮，丁芮淡淡地笑笑，偏头瞅瞅哥哥，丁锐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丁芮猛地抱住自己唯一的亲人，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不走！”

“傻丫头……”丁锐拍着她的背，眼角止不住的酸涩，这一去千难万难，两人今生今世怕是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去吧，别说傻话，你的未来不在这里”

丁锐狠住心肠拉开丁芮的胳膊，把她往李冉的身边推了推：“好好照顾我妹妹，别看离着远，敢欺负她我一样不放过你！”他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李冉环住丁芮，故做轻松地笑笑：“放心吧，别看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不会给自己找机会浪费体力的”

“去你的！”丁锐轻轻地锤了李冉肩膀一下子，表面上装做无所谓，可他的心里却一直不断地提醒自己只剩下这一个妹妹

“你们呢？”李冉扫视一周，“都谁和我一起走？”

“我去！”李明海的手高高地举起来，“宇宙这么大，除了宇宙生物还不知道有什么呢，我想！要是能找到旧时代的移民就更好了！”

李冉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问你！”

丁芮噗嗤一声笑了，离别的愁绪被两个的的Сhā和打混冲淡了许多

“我留下！”周勃说，“留守舰队需要一个指挥官，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也没人比我更有资历”半年的时候，从全球各地挖出来的战舰足有六十多艘，虽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经过维修，已经有三十多艘恢复正常，剩下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自旧时代结束至今，地球的防卫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远征军本就因为宇宙生物的迫近，或者有求于李冉而聚集而来的集合体，现在宇宙生物的威胁已经消失，再维持这样的集体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也留下！”查兰摸了摸自己缺损的耳朵，“冰原上肯定还有蠓虫，我要报仇”

“我也留下！”吕铃说

她挽着吴琼站在人群最后，话刚说完，吴琼就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响嘣：“你留下­干­什么？陪着老太婆我等死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我舍不得你嘛！”吕铃难得地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扯住吴琼的胳膊乱晃

“有什么舍不得的，生老病死，谁也解脱不了，去吧，你们年轻人一起去闯一闯，要是哪一天真的能回来，再来看看我老婆子我就知足了”看起来只是中年的吴琼一口一个老婆子，让大伙觉得十分怪异

吴琼是远征军里唯一一个不愿意离开，自愿留在地面的人，她不想离开生养她的地球，战斗的时候她始终仰望星空，亲眼目睹了核爆炸的炫目弧光和激光横空飞舞的惨烈……身为一名生物学家，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生命的本质！

无论是渺小的单细胞生物还是强悍的宇宙生物，生存和种群的传承都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同样是为了生存，人类没有错，宇宙生物同样没有错，然而无错却有立超为了种群的延续，必然有一方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弱­肉­强食！

“好吧！”李冉长出一口气，“后会无期，保重”

“保重！”

李冉等人登上悬浮平台，挥手向同伴道别，平台慢慢地上升，一缕阳光斜映，平台后下山南宽广的大地上，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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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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