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新鲜出笼的匪帮新头子陈美破口大骂,七八个人堵不住一个,活的逮不住死的还抓不着么?不光让那小子逃了,还顺带干掉一个自己人!
光这样还不算,一百多人搜那小子一个人,愣是死了十几个还没摸着人家的边,剩下的人困在树林里进退不得!
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刚刚凭着一点点人数优势接下死鬼刘二的班急于在手下面前证明自己能力的陈美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怎么能不让他暴跳如雷?
陈美原本叫做什么匪帮里无人知晓,只知道他现在的名字是花了二两黄金请了个真正的文化人起的――不是刘二这样只识几个字的人,而是真正的文化人!
听说这个名字的出处还是几百年前的一位名人,一直以来陈美就觉得自己的名字高人一等,连刘二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几个原本和陈美平起平坐的匪帮头目或坐或站地围拢在四周,心中忿忿不平
趁着他们离开晒谷场的空当,陈美一举夺取了匪帮的控制权,匪帮里拉拢的手段无非是利益和威胁――几个赤祼祼的女人横倒在晒谷场边缘
他们几个自信这种手段自己也使得出来,可硬是让陈美抢先了一步!你发的财我也能发,这种事未免太招人忌恨了
差不多两人多高的泰山瞪大了袍站在陈美身后,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令几个没能抢得先机的头目眼神闪烁飘乎,硬是没人敢站出来反对陈美当权
匪帮里弱肉强食的规则贯彻得更加彻底!
“马上给我想办法,把人都给我拉出来,马上离开这儿!从现在开始,咱们死一个人就杀一个俘虏!”为了一个人而把整个匪帮拴在这儿,在陈美看来根本就是愚蠢,以杀对杀,看谁的心更狠手更黑!
……
森林就像猎手的家,一草一木就像李冉的家人一样熟悉,他回到这里,就像一条游进水里的鱼
返身几次勾引匪徒,没伤到向个人反倒险些把自己送进匪徒手里,李冉不敢再冒险,远远地射出最后三支竹箭撂倒了一个匪徒,也不管剩下的伤到没有,一头扎进密林中离开匪徒被困的地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掏出刚随手扯下刚塞进怀里的草药,贴在伤口上揉碎了,让青涩的汁液渗入伤口
擦伤虽然不重,但刺痛的感觉多少会影响行动!
李冉侧耳倾听,林中的匪徒还在大呼小叫,他冷冷一笑,抽出乌黑的军刀没用多少力气轻轻一挥,手指粗的竹枝“嚓”地从中斩断,比照钢弩上剩下的配箭,挑选粗细合适的枝条截断,削成一节节新的竹箭,斜着将一头前尖,锋利无比的军刀令他的工作变得轻松异常
边削边从身边的灌木丛间摘下几颗豆粒大的黑色浆果填进嘴里,咬破还没熟透的浆果硬皮,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在李冉的舌尖绽开,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清醒
村子里燃烧的房屋早就化为一片废墟,没有火焰炙烤箭头,他只能把竹尖尽量削得更加尖锐,捏紧新做竹箭的尾巴横剖一刀切出豁口,随手夹进一片坚韧的蓝绿色椭圆叶片权当尾羽,一支克难版弩箭就诞生在李冉的手里
比起昨天晚上急功近利的竹箭,今天的作品显然要精巧许多,想必射程和准确度也会更强!
李冉一手竹箭一手配箭比了又比,掂了又掂,不管他怎么努力,粗细相同的情况下竹箭都比配箭轻一此,令他不得不用加长箭身的办法提高箭重
重量越轻的箭射出时越平直,但这样的箭即使射中目标,威力也很弱!而且使用轻箭对弩有一定的伤害,身为一名优秀的猎人,李冉非踌悉与此相关的知识,现在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紧急,所以他宁可多花时间也要尽量想办法将竹箭做得和配箭近似,以便在取得足够威力的同时保护钢弩!
平直锋锐重量缺一不可,直到凭借手感和眼力修无可修改无可改才满意地收起来他已经可以想像到这样一支箭死死盯在匪徒身上时的快意
亏得弩箭的长度比弓箭短得多,他尽可选择长度足够的竹枝切削,而不必想办法削平笔枝上的竹节!
钢弩发射弩箭的时候箭枝需要在箭道上滑出去,越是平直的箭支准确度才越高!
他知道使用这样的竹箭根本不能发挥钢弩的全部威力,但眼下甚至说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样的竹箭或者更精细的木箭才是钢弩的主力弹药,配箭虽好,可数量有限,射一支少一支,只能留到关键时刻
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李冉的动作忽然定赚暗想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又撞进了陷阱,要是绳套还好办,直接解下来就成了,如果是掉进了落石阱,不光得搬开上面的沉重的石头原木才能把面目全非的尸体露出来,拉出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也是件让人反胃的活!
村子周围密布的陷阱是用来防御野兽而非捕猎,特别是威力巨大的落石阱更是用来对付大型猛兽,自然是怎么有效怎么布置,人若是不小心落入这样的陷阱,能剩下一团肉泥都算好的
想到这里李冉的神情突然一暗,村子已经毁了,还修整什么鬼的陷阱?狠狠一刀劈断身侧一根手腕粗的树藤,手上的动作不油自主地更加麻利,不过只削了两刀他手里的动作就是一僵
不对劲!
几十上百个匪徒钻在密林里,你一言我一语吵嚷得厉害,怎么这会没声了?李冉嚯地站起来,噌噌地三两下爬上一棵怀抱粗的树腰远远眺望,绿色紫色相间的林木间却只看到几个匪徒排成一行慢慢退向村子方向
李冉马上明白了,匪徒肯定是前后排成一行,最前面的匪徒落入陷阱,后面的就避开,按一条直线走,林子里的陷阱再多也吃不下几个匪徒!
李冉赶紧跳下树,不知道这是不是匪徒的计谋,他不敢顺原路跟上,远远地绕开来时的方向转了个圈绕向晒谷场
他们又想干什么?
李冉握紧了一把竹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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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尾随
分散的匪徒们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挥舞着开山刀一路披径棘,押着百十个俘虏急冲冲地向西南方撤走
原本一次成功的突袭因为李冉这个意外变得有些虎头蛇尾,三十几张面孔永远地消失了
不过这一点损失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别人的儿子死不完,陈美不光不难过,反而有些春风得意
刘二不死怎么轮得到他坐上这个位置?这样一想,他倒是该感谢感谢李冉才对因此他并不想浪费时间捉拿李冉,寻了个由头就把人带走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把捉到的俘虏全部放走,换得李冉不再像个吊靴鬼一样粘在匪帮ρi股后面阴魂不散!当然这个念头也只会在他的心里转转,半个字也不可能蹦出牙缝
至于死掉的人,尘归尘土归土,往日死掉的弟兄有时间的话最多埋上一埋,没时间直接弃尸的也不少,而今天的情况,显然没有条件掩埋尸体
陈美回头远远地望一眼村子,冷笑不已
刘二也算作茧自缚,如果不是相信了啥劳什子宝图,又怎么会一头扎进这鸟不拉屎马不吃草的大山里?旧时代留下的宝藏连个影都没有不说,还一命呜呼死了干净,不就是认得几个字么?老老实实的当匪帮老大吃香喝辣不好么?何必总想着“发旧财”?(旧时代的财)
有这份时间还不如多抢两个村寨,多换些米粮用度实惠些
陈美的心底不断盘算入山以来的消耗,来时有什么狗屁地图还走了十来天,好不容易走到地方却只有个破村子现在刘二死了,那张破图谁也看不懂,照原路返回需要同样长的时间,从村子里抢来的给养不管怎么省也不可能坚持到走出大山,况且还得带上这么多俘虏
陈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用同类的肉填饱肚子,想必他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介意
他倒也不是没犹疑过,干掉刘二的箭异常短小精致,不仅完好无损,根本就是簇新新货!这样的旧时代精品,无论到哪儿都值得上至少二十个奴隶,比刘二那把半旧不新的破刀强多了!
有这样精致的武器……只怕刘二得到的所谓宝图不是什么空茓来风!
陈美玩把着两支乌黑笔直精致到精巧的短箭,说不出是什么材料制作的三棱箭簇精光闪闪,映得出人影如果不是那小子用的十几支竹箭暴露了他拥有的旧时代精箭不足,陈美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
据说那小子用的弩也是旧时代遗物,不过陈美虽然心有觊觎,却不会为了区区一把旧时代武器把身家性命搭上!
李冉远远地藏在树丛里瞅着匪帮离开,神情凝重,脚底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也迈不开
匪帮离开前用了六个人一齐喊话,告诉他别再跟上来,发现第一次杀一个人,发现第二次就杀两个!他虽然想马上就跟上去,但匪帮绝不会顾忌村民的性命,说杀人就不会折,不能逼得太紧!
追踪隐匿是一名猎人的本能,就算是敏捷的猎物在森林中也别想逃得好猎手的追捕,何况是几百人的队伍?李冉根本不愁找不到匪帮留下的痕迹,是不是紧跟在匪帮后面就变得没那么紧要了
当务之急是他脚下匪帮抛下的十几具尸体,数百只小指肚大的红黑色蚂蚁成群结队地徘徊在尸体周围,长长的触须四处乱点,上上下下爬个不停
村子周围什么时候来了一窝赤蚁?李冉头顶冒着问号,蹲下身子拨开尸体上十几只蚂蚁
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尸体就会被数以万计的赤蚁肢解,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一丁点儿!亏了赤蚁从来只打死肉的主意,只吃死亡的尸体,不然的话李冉根本不敢站在尸体旁边!
全身被数万蚂蚁爬满,赤蚁在他的眼耳口鼻中进进出出地乱爬……这样的情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全峰毛骨耸然,大太阳底下混身直打冷颤!
趁着大队赤蚁还没出现,李冉用最快的速度把十几具死尸搜了个遍,却没找到一支配箭!虽说原本他就知道匪帮不可能把这样精致的箭留下,可心里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现在彻底没戏了,却还是觉得很失落
没找到配箭,倒是从死尸身上搜出了另外几件东西,大多数都是吃的,山藤野果半熟的烤肉样样齐全,有的还带着咬过的牙蝇李冉舔了舔嘴唇,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扔回尸体上,倒是不是他对吃死人的东西有什么避讳,而是他实在没勇气把赤蚁沾过的东西咽下肚
扔过之后就只剩下四样东西,一只银光闪闪的腕表,一把皮相还过得去的刀,一个缺了半边盒盖满是污渍的盒子还有就是垫在三件东西下面的地图
这四件东西都是从一个人身上搜出来,李冉哪想得到这人就是他昨天晚上干掉的刘二?只当是个地位不低的头目
识货的他第一个拿起古旧的腕表,看看表盘再贴在耳朵边上听了听,竟然还能走动!
李冉只在师傅的手腕上见过一件类似的东西,这种能够精确计时的工具曾经让他艳羡不已
毫不客气地戴在自己手腕上,手腕上多了个东西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有一样和师傅一样的东西让他觉得自己和师傅又近了一步,得到手表的兴奋冲淡了他心里的几分阴郁
抽出刀瞅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扔掉了事,这种寒碜东西根本没法和他的军刀比倒是那个碎了半边盒盖的盒子一眼看上去肯定是旧时代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能干什么,想了想还是收起来放好,旧时代的东西都有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用处,说不定今后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最后剩下的就是一张画着花花绿绿各种符号的图,李冉一眼就认出这是师傅曾经教他认过的地图!
李冉展开地图看了看,上面的画的东西他都认得,但实在看不出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这地图不知道画在什么东西上面,比硝制好的兽皮更坚韧,撕也撕不开,而且还软得很,要是能做件衣服该多好?
眼见匪帮走得差不多了,李冉自信这么远的距离上绝不会暴露行迹,将所有的东西一齐收好,绕开匪帮走过的路线,远远地吊住匪帮
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呢?李冉紧锁眉头,苦思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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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觉得,习惯性地总想灌水……不知道怎么才是正炒了!
十二 步步危机
乌蒙蒙的天空阴云密布,往日高不可攀的天穹压到了头顶,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潮湿的空气令李冉的身上粘腻腻地,让他的心底烦闷不安
快下雨了!李冉嗅了嗅充满鼻腔的湿气,抽出了军刀小心地接近一片紫红色的古怪植物,这是一种叫做大叶芋的高大草本植物,最高的能长到五米多高,下面的茎杆足有大腿粗,上面是碗状的闭合大叶片,一根茎上只长着一片叶,乍一看倒像只紫红色的巨大版植物高脚杯!
大叶芋群落根下的草地斑驳陆离,青一片黄一片李冉接近的动作既轻且慢,落脚处全部是青翠的草地,绝不粘到一点黄褐色的地面寻了一株大小适当而且颜色特别妖异的大叶芋,李冉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比澡盆还大的叶子根部,一只手死死地攥紧了,另一只手倒持了军刀,用刀背上锋利的锯齿三下五除二切断了大部分粗茎,却留下最后五分之一不敢锯断
李冉瞅准了方向狠狠一推,两米多高的大叶芋“嗑啦啦”折倒,厚实的叶片杵在地上,从叶片的碗窝中流出的液体泼到地面,“嗤嗤”地冒出一片白色液炮,阵阵刺鼻的白烟升腾
直到控干了叶碗中的液体,李冉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被腐蚀液烧得焦黑的地面上残留着几片焦黄的骨头,其中最长的一根像是半截大腿骨,另外还有半个骷髅和一副完整的肋排!
李冉神色不变,暗暗嘀咕这是哪个倒霉鬼掉了进去,随即心头一惊,莫不是匪帮把人扔进去的?
森林中的植物也绝不像它们文静的表面上看的那样无害,若是不了解它们,在这里寸步难行!就算是匪帮这样几百人的团体也必须避开大片的危险植物,否则全军覆没不在话下!
大叶芋怎么说也是变异植物的一种,碗形的叶片是它们的捕食器!
捕食器的底部总有一汪泛着香甜的清澈底液,不明所以的动物常常被吸引过来,可一旦掉进碗中,碗口就会在一瞬间闭合,清甜的底液化做蚀骨的腐液,将大到小鹿小到兔子飞鸟的猎物迅速消化一空,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因此大叶芋还有另外一个俗称:化骨芋!幸好大叶芋还是植物,根系深扎土壤中吸收水分,所以只会守株待兔式的等待猎物,不然李冉哪敢接近这种令人毛骨耸然的东西?
就是说,这个人掉进芋叶中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半天!可大叶芋这么高的植株,谁会没事爬上去找死?
大叶芋不开花不结果,全凭母本从根上萌发新芽繁育新株,所以一长就是一大片,实际上所有的植株根部全都连接在一起,标准的一株长一片,这种植物的特性注定了它们的散播速度极慢,分布自然不会广,外来的匪帮从什么地方认识这种东西的?
李冉摇摇头甩开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锯断了最后一点茎杆,拖着半人高的叶片远远离开大叶芋群落
光是几根死人骨头谁也看不出死的是谁,匪帮真的杀人他也没办法,想不通的事情就扔一边去吧,还是先顾了眼前再说
把叶片倒挂在树杈上绑紧,重复刚刚的过程,重新锯了一棵小得多的叶片提了回来,同样倒吊起来绑紧
吊起来的一大一小两片叶子看上去就像一大一小两个挂在一起的紫红色铜钟(寺庙里那种),李冉持刀在“钟”的下沿切了一个环形的圈,剥开内层坚韧的角质层用力向下一拽,一个完整的柔软的半透明的钟形角质内套就从叶片内剥离下来!
或许是内层的液体腐蚀性太强的原因,大叶芋的叶片长成了一层层的片层结构,主叶脉已经木质化,形成强有力的骨架最内层的角质层非常坚韧,用锯齿状的军刀刀背割断茎杆,倒掉叶片中的腐蚀液,将叶片的边缘环切掉一圈,就能轻而易举地揭下叶片完整的角质内层!
经过这样的处理,叶片就剩下个毫无危害的厚实外壳,晒干了也不变形,是非常好的大型容器――村子里的水缸和浴盆都是大叶芋的叶片做成的!
而剥下来的内层叫做塑膜,意思是和旧时代一种叫塑料的东西一样的坚韧,塑膜清洗干净同样是非常有用的材料,干透的塑膜硬梆梆的,趁着还有水份的时候摆成需要的形状,干透之后就能得到各种形状的器皿
李冉在大叶的底面掏个大腿粗的洞,又在左右切开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圆洞,寻了一条小溪清洗干净,一件速成版雨披就大功告成;小的切去半边,正好扣在头上当做雨帽,帽底正好和雨披连在一起,倒也物尽其用
其实李冉完全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挡水的东西,不过他不怕水,他身上的钢弩却不像他这么皮实,旧时代的东西好用归好用,就是太斤贵,甭管是干是潮,甚至太阳晒得时间长了也要出问题,现在钢弩是他最大的依仗,怎么敢不加点小心?
再说这东西是师傅埋下的,虽然事急从权,可若是弄坏了,将来师傅真的追究起来……李冉想起从小到大师傅几乎每天都会提到“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句话,心里就直犯嘀咕
轰隆隆一阵雷声远远响过,蒙蒙的细雨终于从天上飘落,李冉看了看手腕,仔细分辨了一会才看明白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他加快脚步沿着匪帮留下的痕迹加速追赶现在是毛毛细雨,等一会还不知道怎么样,暴雨可不是闹着玩的!制作雨具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不抓紧追上去,一旦雨势加大,很可能会把匪帮留下的踪迹全部冲掉!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是没想出一丁点能把村民救出来的办法,只能临时跟在匪帮后面,走一步算一步
他的眼睛不断地搜寻林中几种特异的植物,这些植物单薄的叶片一旦被外力碰触就会立即闭合或者卷曲,以免被大雨砸坏叶片,只要发现它们的叶片卷曲起来,最好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这里已经开始慢慢远离他平时出没最多的范围,地形开始变得陌生而似曾相识,走到这里他心里多少有点明白了,匪帮的目标肯定是旧时代留下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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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书友看了内容之后会不会觉得这一章名字起得太偏了,呵呵,我其实是想从一个侧面说明一下这个世界的危险性绝不是仅仅来自于人,不知道成功没有^o^
十三 追踪
细雨断断续续地下了退下,李冉的目光穿过蒙蒙的雨雾,层层的各色枝叶间,一道凸起的土坡横贯森林,就像大地的褶皱一般将巨大的森林横劈成两半!
那里就是旧时代留下的公路
急速穿过逐渐稀疏的树林,与森林环境完全不搭调的公路慢慢呈现在李冉眼前
李冉听师傅说过,公路是旧时代一种平坦的路,一直通向非常远的地方,远到两只脚走上几个月也走不完!但他并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公路,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看不出这条所谓的公路到底哪里像师傅形容的那样平坦
从坡底直到公路顶端生长着成片成片的各色杂草,至少有半人高!倒是看得出植被下的地面异常平坦,但显然和师傅的形容相去甚远
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儿只长草不长树,连零星的灌木都长得十分低矮,更不要提大型的变异植物了
要知道变异植物的生命力远超普通植物,少数大型变异植物更是有着致人于死地的能力,而小型的变异植物除非是大片的群落,否则很难危及人命,偏偏大部分小型变异植物有个极其显著的特战,就是聚堆排异!
按师傅的说法,这是因为植物越高大越需要发达的根系输送水份和养料,公路表面上是一层薄土,再往下却是坚硬的“沥青”!植物的根没办法扎下去而单株的变异植物多数植株矮小个体杀伤力有限,不得不用种群数量弥补质量被动保护自己
师傅说得太深奥,李冉听得似懂非懂,但意思大概是明白了:单株的变异植物惹不起,成群的也离着越远越好!如果不是他熟知大叶芋的特点,这种别名化骨的植物同样危险无比
沿着斜坡快步登上,李冉的眼前猛然间开阔起来,公路上端的平面至少有十几米宽,他站的地方恰好和两边高大乔木的树腰一样高!
路面上低矮的草丛让他一眼望出极远,大队人马经过时踩踏出的痕煎晰无比
而且公路踩上去即不松软也不坚硬,几乎找不到林地中随处可见的气根和干枝落杈,这样的路走起来速度要远远超过坎坷不平的山间小路……等于说匪帮一旦走上公路,就可以不必再为森林中随处可见的各种古怪的变异植物而心烦意乱,也不用再为开路而浪费时间,匪帮的行进速度必将大大加快,如果不抓紧追上去,只能被匪帮越甩越远
虽然他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解救大家,可脚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加紧了步伐,裤腿厚实的土布和草叶间刷刷地摩擦声响成一串
匪帮里人多腿杂,行动远不如李冉一个人迅捷快速,即便是制做雨具耽搁了时间,半个小时后还是重新吊住了匪帮的尾巴
李冉想不出办法救人,不想跟得太近害了熟人的性命,只得远远吊住不放
令他意外的是一路上所有他认得出的变异植物群都没有任何踩踏的迹象,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中掠过一丝阴影,对本地植物最熟悉的自然是他们这些土著,如果没有被捉的村民帮助,匪徒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植物的危险性?又怎么会主动避开?
李冉在匪帮后面跟了两天,傍晚时分,匪帮押着俘虏停在了塌陷一半的公路隧道边,他爬上一棵大树,借着钢弩上的瞄准镜观察匪帮,黑洞洞的隧道里冒出温暖的火光,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宿营在隧道里
李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溜下大树远远绕开公路向前赶一段路,半途寻了些能够果腹的野果蘑菇塞进怀里权当晚餐,找了个离公路不远的大树爬上树腰,在树枝间简单地搭了个能够躺下的架子,这儿就是他晚上的窝了
提前在路上等着,明天天亮之后匪帮经过时的声音就会惊醒他,不至于因为贪睡让匪帮走远
如果不是大叶芋做成的雨衣挡风防水,在大树上睡一夜非着凉不可!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匪帮头子陈美也在为了吃的发愁
虽然在这两天一直没发现有人跟踪,可他再笨也想得到那个用弩的小子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所以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心,但是匪帮里的情况越来越坏,抢来的给养消耗得飞快,已经发生了两次匪徒间互相抢夺食物的事件,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匪帮就会因为无食可吃而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地
杀人吃肉的念头几次徘徊在他的嘴边,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刚刚已经有心腹报告剩下的粮食只够今天晚上吃一顿了,再不想办法的话……俘虏从早晨开始就没吃上任何东西,加上走了一天的路,体力下降得厉害,倒是不用的虚弱的俘虏有逃跑的危险
不过仔细算一算,或许是因为原路返回,返程的速度比起来时快得多,才两天的时间已经走完了近半的路,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可剩下的两天总不能让手下都饿着肚子吧?
正在伤脑筋的当口,一个匪徒飞快地跑了进来,凑到陈美的耳朵边上好一阵咬耳朵
陈美的眼前猛然一亮:“真的!”他的心中喜出望外,可表面上却仍然镇定自若
“怎么敢骗您呢!”报信的匪徒连忙点头,信誓旦旦
“走!”陈美狠狠地一挥手,呼啦啦站起三十几个,这些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远比其它几个头目领的匪徒听话得多
三十几个人众星捧月一般拥着陈美,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出了半塌的公路隧道,接着只留下少量匪徒看守俘虏,其他人一窝蜂地走了
饥饿的俘虏们哪有多余的闲心关心匪帮这是干什么?最多好奇地瞅上两眼也就算了
躺在树上的李冉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树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猛地惊醒,仅有的一点睡意不翼而飞,探头往下看,上百个匪徒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沉默不语地埋头疾走
他们要逃……不对呀,怎么俘虏全不见了?
回头一看,隧道里仍然亮着火光,火光中依稀的人影晃来晃去
不是偷跑?那他们想干什么去?李冉心底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悄悄地滑下大树――只要是匪帮想干的,就是他要破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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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鹬蚌
沉默行进的匪帮突然停下来,接着下饺子一样忽啦啦跳下公路,沿着斜坡滑到坡底
悄悄跟在大队匪徒后面的李冉吓了一跳,一个机灵钻扑进身侧的荆棘丛,在身体扑出的一瞬间,长期的严格训练令他本能地用胳膊护住了头脸,硬生生地半空扭转身体,用后背而不是正面着地
扑拉拉一阵木条折断的轻声乱响,坚韧的大叶芋雨披和头罩有效地保护了他的身体,抵挡了绝大多数木刺,但他的胳膊和半截小腿却不在保护范围之内,长长短短的锋利木刺在他的粗布外套上划出一道道白线,可硬是没有一根木刺能扎进粗布衣服一丁点儿!这让李冉惊喜不已的同时疼得呲牙咧嘴
他都做好了让棘刺扎成刺猬的装备,不过这套奇怪的粗布衣服毕竟不是钢铁制做的甲胄,身下横七竖八的枝条硌得他没法形容后背上的感觉
与他最近的匪徒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步!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引来上百匪徒的追杀!他硬是忍住了不敢叫出声来
这会李冉甚至忍不住想,匪帮拉出这么多人,是不是下套想把他引出来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了,滑下路基斜坡的匪徒们毫不汪,迅速分散隐入半个多高的草丛灌木之间,折间消失不见
刚从荆棘堆里爬出来,嘴巴还没合上的李冉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从脑袋顶一直冻透到脚掌心
几天前的偷袭中,几百人的匪帮都没能困住他一个,年轻好胜的李冉不可避免低看了匪徒们一眼,觉得自己之所以毫无办法完全是因为匪帮的人多势众,如果和匪徒一对一他肯定不在话下手到擒来!
可刚刚匪徒们沉默无声的行动和熟练的隐蔽潜行就像当头给了李冉一棒,一下子把他的自大打飞了半边
他能够成功干掉几十个匪徒,一个是靠钢弩的优秀性能,另一个靠的是全村老少几十年里不断更新补充的陷阱群!只有那个被他飞踹出去撞破了墙的匪徒才是正面交锋近距离格杀,是唯一的搏杀战绩!
如果大群的匪徒扑过来,他能做什么?战斗?开玩笑,除非实力相差悬殊,否则正面搏斗一对一靠实力,一对二靠拼命,一对三靠运气,一对四就得靠逃命!一对五……跑不了还是干脆束手就擒,省得多受皮肉之苦
一对十那是传说中的传说!除非是匪帮里那个两人高的变异人巨汉,普通人还是别痴心妄想得好
现在早就不再是一个人一杆枪就能干掉几十个对手的旧时代了,人数等于优势这个古老的定律重新焕发了它的炫目的光辉
猛然间醒觉自己心理上的自大已经开始影响到行动上的谨慎,李冉静静地看着林间一片片摇晃的草叶慢慢远去,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不能再冒险了
分散进公路两边的匪徒控制面比聚集在公路上大得多,李冉可不想突然间被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匪徒撞个正着――匪徒穿的都是粗糙到极点的兽皮衣裤,他一身的粗布衣一看就不是一伙的,况且粗布衣外面还罩着一层古里古怪的半透明大叶芋雨披!
天上的雨已经退,李冉脱下生化版雨披找了个隐密的地方放好,虽然身上的粗布衣服上各种颜色的色块错落有致的搭配让他和森林融为一体,可他还是四处转了转折下一堆长长短短的树枝Сhā在身上,直到变成一株会移动的植物之后才找到一棵枝叶凋零的枯树爬了上去,托了公路附近树木稀疏的福,将钢弩瞄准镜架到眼睛前的李冉一眼就看到草丛灌木中一片片的异常晃动,但更吸引他目光的却是更远些的公路上,一群黑压压的人影!
毛人!李冉的表情突然间定格,如同电影放到一半突然间卡住了胶片!
天色半黑不暗,瞄准镜里的景象仍然能看清五六分,公路上的人分成两方,一方不知道是什么人,大约三四十人的样子他们穿着样式统一的黑色装扮,背靠着三辆役兽牵引的大车围成一圈,闪亮的刀剑一致对外,正手忙脚乱地抵抗着毛人的进攻
他们虽然抵抗得十分吃力,但精湛的武技和相互间的默契配合弥补了人数上的劣势,堪堪挡住毛人的进攻
李冉吃不准那三辆样式精美的大车前面拉车的役兽是不是师傅曾经提到过的马
另一边则是挥舞着粗陋的棍棒,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目标,人数众多即使前面死的同伴已经落了一人高也还是毫不在乎地向前猛冲猛打的毛人!
李冉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毛人的特征极其明显,身上穿的兽皮比匪徒还要粗陋不堪,祼露的体表长着足有寸长的黑毛,若不是头顶的毛发长达项背,让他们还能看出一点人类的影子,倒不如说他们更像猩猩
与其说他们是人,还不如说他们是濒了人类外形的野兽更确切
村子里外出捕猎有严格的捕猎范围,毛人的领地是一等一的禁区,李冉只是听村里人提起过,并没亲眼见过,因此对毛人并不熟悉,但可以这么说:位于村子西方四天路程的毛人部落是距离村子最近的类人生物群落!
可这个邻居却从来不讲什么善良,完全就是退化返祖连语言都丧失掉的野人和毛人之间根本无法交流,只有赤祼祼的武力才能征服毛人!问题是谁会吃饱了没事撑得慌,和一群看到什么都一窝蜂涌上来的野兽打群架?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毛人的领地观念极强,从来不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难道这里已经是毛人部落的领地?
那些架车的被这群毛人撞上,下场注定凶多吉少,唯一的后果就是活生生的累瘫,再被毛人用棒子砸烂脑袋――毛人舍不得破坏猎物的身体,因为那是极好的食物来源
现在看来陌生人的溃败只剩下时间的问题,可是悄悄潜至交战双方附近的匪帮呢?他们想干什么?
李冉忽然间想起四个字:鹬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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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迟一点,还是祝福一句吧:节日快乐!
从这几天开始就能稳定更新了,欠的部分也会视情况陆续补上另外这几天可能会写点相关的外篇,主要是说说本书的大背景……现在还有点拿不定主意,要是写出来会不会成了剧透?
不过无论写不写,都在这儿说一句吧,有些东西是基本设定里就有的,如果后面写到什么内容让大家觉得意外和突然,请相信那是开书时就设定好的――这里指和大背景有关的内容
请注意,本书是科幻小说,并且是纯科幻!
十五 搏杀
黑衣人奋力抵抗,可人数的劣势令他们的人不断地倒下,“啊――”地一声惨叫隐隐传来,李冉的目光透过瞄准镜,立即紧紧盯住那些护住“马”车的黑衣人
突破了!
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人手越来越少,没办法再维持防卫圈,不得不扔下前两辆车和一堆同伴的尸体,全部护卫在最后一辆车边
他们悲愤地眼睁睁瞅着同伴的遗体被毛人一具具拉走,却只能拼力抵挡**一样不间断的进攻,无暇分身他顾
李冉不由地为之嗤之以鼻,车里有什么东西?难道比命还重要么?
更多的毛人根本顾不上消灭敌人,不知道多少毛人呀呀怪叫着一齐扑向两辆被放弃的车
远离战场的李冉只算个看客,心中自然毫不紧张,可对正在战斗的黑衣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交替和痛苦的煎熬
就像是听到了李冉的心声一般,突然间一声响亮的呼哨压倒了吵杂的呐喊,公路斜坡下几乎在一瞬间亮起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火焰,紧接着又是呼哨声响,星星点点的火焰刹那间化做一团团的火球,划过一道道闪亮的弧线,从坡底直飞上路面
李冉惊讶非常,这么快就能着起来?匪徒是用什么点着的火?
几十个火球飞旋着落入毛人拥挤的人群之中,李冉的心底一阵不屑,毛人虽然不能再算做人类,但他们原始至极的观念里却没忘记怎么使用火,期待他们像野兽一样看见火就一哄而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陈美根本不像李冉想像的那样期望只凭几个火球吓跑大群的毛人,那一团团火球也没有李冉想像的那么大,火焰飞入拥挤的毛人之中,几乎是一瞬间就点着了毛人混身的长毛,顿时几十个人形的蜡烛头从毛人中冒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火光闪闪
紧靠在火球落点附近的毛人不是被点着就是轰然散开,黑衣人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首的黑衣人当机立断,立即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谁的肩膀上都只长着一个脑袋,黑衣人难道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吗?问题是围困的毛人数量之多令人发指,如果集中突围,就会被毛人紧紧跟赚分散突围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处于劣势地位再把所有人拆散了,还不得让毛人各个击破?
黑衣人并不知道扔出了这些火球的人是敌是友,但这样的机会不能放过,再留下来就只能等死,往外跑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仅剩的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最后一辆“马”车,聚成一团杀向公路之下,附近的毛人马上恢复了进攻,可缺少一层层不间断的人力支援,这些毛人的进攻强度虽说同样令黑衣人吃力无比,可与刚刚不间断的急攻相比至少差了几个级数,为了生存而咬紧牙关拼上性命的黑衣人艰难地杀开一条血路
又是几十几燃烧的火球扔上路面,毛人又是一阵骚动,公路边缘的毛人怪叫着叫下斜坡冲向藏匿着匪徒的草从,黑衣人的压力再一次减轻
从突围开始直至剩下的黑衣人冲到公路残留的护栏边,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突围时的三十几个人只剩下七个人,而且人人带伤,其中两个甚至连跑下斜坡的力气都没有,一脚踏空,骨碌碌一溜滚下去,压倒了一片杂草不说,连手里的武器都扔掉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好不到哪去,身后的毛人近在咫尺,干脆也学着两个同伴的样子合身扑下,最后一个黑衣人疲惫的身体令动作慢了一步,立即被几根木棒砸在身上,一声惨叫,刹那间骨断筋折,口喷鲜血软倒在地
临死之时,他甚至连最后拼一把的力气也没剩下
滚下斜坡的六个黑衣人根本没时间哀叹同伴的遭遇,前面两个滚下来的黑衣人扑倒在地上呼呼直喘,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一直养精蓄锐,但在刚刚的突围中腿上挨了两棒,左胳膊被直接敲断上臂骨,肋下挨的一棒更是让他疼得喘不上气来,他看了一眼身边唯一一个还算得上完好无损的年轻人,狠狠心牙一咬:“走!”拉起年轻人的手撒腿就跑,晃晃荡荡的左臂令断骨处来回地磨动,似乎能听到咔咔地摩擦声,疼得他冒出满头的大汗,可他却强行忍住超出常人忍耐极限的痛苦,一点放慢脚步的意思也没有
血流,慢慢地从他的嘴角流下,那是他试图转移痛苦咬破了嘴唇!
被他拉住的男轻人感同身受,凄凉地呼唤:“彪叔……”
另外三名仅剩的黑衣人鼓起最后几分力量,踉跄地艰难地跟随在两人身边平时动使自如的兵器此时已经重若千均,混身的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甚或是同伴的
毛人根本没想过放弃到手的猎物,几十个毛人一齐跳下斜坡,转瞬间就将爬不起来的两个黑衣人潜没,他们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奔跑的五个人根本不敢回头看
第三波火球扔向毛人,潜伏的匪帮钻出草丛迎向毛人,匪徒的人数并不比毛人多,他们却是一群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远远不是毛人仅凭本能战斗可比,双方刚一照面毛人就整齐地倒下了一茬
两人多高的泰山就像一只冲进了羊群的饿狼,碰到他的毛人不是不巴掌被打飞就是直接拍死,麻利的动作残忍的手段简直就是一台杀人机器!
可泰山虽然凶悍,毛人却是死心眼儿一根筋,硬是像一群蚂蚁一样前仆后继地顶了上去,数不清的棍棒不断敲打泰山的腿脚,不知道哪个毛人一棒恰好敲在了泰山胯下,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令高大的泰山愤怒狂吼,双眼登时一片血红,手中几乎就是原木的大棒使出吃奶的力量横扫出去
噗噜叭啦一阵乱响,十几个毛人就像纸糊的一般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抽飞,边飞还边打着旋儿,甚至连两个匪徒也因为躲闪不及被狂暴的泰山一起砸飞了
周围的匪徒,包括陈美在内全部不约而同地远远躲开,免遭鱼池之殃
陈美根本不想介入双方的争斗,打死了谁都不是他的孩子,两败俱伤最好!但黑衣人的人数实在是太少,根本顶不住毛人的冲击,眼看那两辆车就要被毛人拆散,陈美才不得不发出进攻的信号
那可是两台车啊且不说车本身值多少钱,他更需要车上的粮食!这些退化的野人知道什么是粮食么?
另外他还有个长远的打算,看这几台车,还有护卫的人,光是护卫的穿着和他们精良的武器都不像一般的势力,如果能救下什么重要人物或者重要货物,还用愁不能从中捞上一笔么大的么?
陈美心中的小九九自然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手下有手下的用处,只需要听命令,不需要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止他刻意派出几个机灵的心腹手下拦住逃出来的几个黑衣人
看到草丛里钻出的匪徒,为首的黑衣人心底顿时一沉,有组织而且穿着乱七八糟兽皮,经验丰富的他哪还猜不出这些人的身份?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难道这是天要亡我!
不行,不能落在匪帮手里!黑衣人咬牙下定决心,猛地将始终拽在手里的年轻人往外一推:“快走!”
“彪叔……”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彪叔一口打断,“走!”他目眦欲裂,完好的右臂伸进怀里不知道握住了什么,“你想让我白白死在这儿吗?还不敢紧走!”他抬腿给了三个跟着跑出来的护卫一人一脚:“走!”
三个护卫根本不敢迟疑,冲上前去拉住年轻人就跑,年轻人一看到彪叔的动作大惊失色,满脸苍白――他已经知道彪叔想干什么了,一汪眼泪模糊了视线,狠狠心转身闷头急奔
说时迟那时快,从五个人滚下路基到彪叔赶走年轻人也只是转眼间的事
匪帮潜伏的地点距离路基大约二十多米,黑压压的毛人正不断从坡顶跳下,几个人正被匪帮和毛人夹在正中间!若不是匪帮发起进攻的位置靠向一边,令黑衣人的位置靠近了战场边缘,只怕他们几个早就让两边一起夹成了馅儿,还能给他们时间研究走不走?
但若是再等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两面夹击!
三个护卫护着年轻人直接跑向外缘,消能早一步逃离双方的追逐
彪叔目送四个人疾奔的身影慢慢模糊在昏暗中,心底如释重负
坡顶跳下的毛人越来越近,当先的毛人怪叫的嘴巴里露出的两排黄板牙粒在目;彪叔不紧不慢地偏过头,另一面的几个匪徒发现黑衣人要跑,急冲冲地追过来,不断地吼着不要跑,拦不住黑衣人怎么和头儿交待?
彪叔的眼中射出轻蔑的目光,嘴角轻轻撇开,不屑地冷笑浮上脸膛,掏出怀里的东西咬在嘴里,“嚓”地轻响声中,咬下一个像钥匙一样带着金属条的小环
“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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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签了,从今天开始每天打底三千
十六 援手
十六援手
趴在树腰上的李冉被这一记惊雷般的巨响震得脚底打滑合身栽倒,险些掉下树去,幸亏手疾眼快,手脚并用死死缠住粗大的树杈,整个人倒挂在半空才没真的摔下去
仰头瞅瞅看不怎么分明的地面,用带子挂在身上的钢弩吊在身下,左右左右地摆动
微微的夜风吹过,李冉的额头冰凉一片,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残废,但是刚才的是什么?有声有光,崩飞的泥土像开花……怎么看怎么像师傅提起过的爆炸!
那可是旧时代留下的热武器啊别管多么精良的刀剑在热武器的面前就是垃圾!如果说匪帮扔出去的火团是烛火,刚刚的爆炸就是燎原烈焰;如果说火团是星星,爆炸就是十五的圆月!
他的心底突然烧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烈火烧灼着他的心,渐有燎原之势!李冉差点咬碎了满嘴的牙才忍住扑向战场的念头,翻身重新爬上树
重新将视线投向交战的双方,李冉的眼神都变了,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四个黑衣人正从战区逃出来,跑的方向大差不差,正是他这里!
完全是本能地下意识,李冉两腿勾住树枝一个翻身后倒,倒栽葱般大头朝下倒,身体垂直于地面时松脱勾住树枝的双腿,趁着惯性扭腰腹,大头朝下的姿势转眼间上下调转一百八十度,像个体操运动员般两只脚稳稳地踏在下层树杈上,接着脚底一错,三两下跳下大树,隐没在黑暗中人丛林里
就凭他这两下,在旧时代进不了国家队也能在省级体操队找个位置
跳下树,而且是这样迅速的动作,不管被毛人看到还是被匪帮发现都不是件好玩的事,但李冉绝不是一时冲动才这样做
用脚后跟想他也想得出爆炸和匪帮没有任务关联,毛人就更不用说了,连衣服都穿不上的返祖人类,保持个人形就不错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黑衣人!甚至说很有可能车上运的就是热兵器!李冉甚至给黑衣人找了个被围殴到全军覆没也没动用热武器的理由――旧时代的武器哪是人人都会用的?特别是黑衣人这样使用精良冷兵器的家伙都是长期训练的结果,让他们放弃熟悉的武器使用不熟悉的东西,光是心理上的障碍也够克服一阵子的,这么仓促的袭击,谁想得起来这一茬?
他心里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实在强无比,可就是忍不住往这边琢磨
如果车上真是旧时代的武器,毛人肯定直接扔地上,但匪帮呢?会不会有懂得使用旧时代武器的匪徒?
李冉知道自己这一百多斤扔到乱七八糟的战场上肯定白给,也根本没想过抢到战场上看个究竟,但那不是有逃出来的黑衣人么?
就是李冉迎面跑向黑衣人的工夫,逃出来的四个黑衣人里又有两个被击倒了
匪徒分布的范围极大,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只是敌人少些,却不是完全没有
普通匪徒哪里知道陈美的想法,看有人逃过来,第一反应是就是把人拦下来急于逃离战区的黑衣人护卫眼见马上就能逃出升天,却偏偏冒出几个挡路的,心底的那份焦急就不用提了,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
可疲惫万分的护卫又怎么是以逸待劳了半天的匪徒对手?几个护卫当即拼上了性命才令年轻人和一个年纪最小的护卫逃了出来
也亏了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将所有的匪徒都惊呆了,令多数人的反应慢了一步,没能赶在两人逃出之前截住他们
爆炸着实吓倒了不少人,远一点的被爆炸的冲击波刮倒的且不说,爆炸横扫以炸点为中心的十五米范围,离爆炸中心最近的毛人和匪徒被巨大的威和炸得四分五裂,肢体和内脏飞崩三十多米,从公路上跳下来的毛人齐齐断了一茬,已经跑下来的甚至吓得哇哇乱叫着往回跑――任何生物对陌生的东西都有发自本能的恐惧感,匪徒都被吓住了何况是毛人?
飞崩的泥块石块兜头盖脸砸得几十个匪徒和毛人满脸开花,几十几百人的耳朵里一齐嗡嗡作响,毫无准备的匪徒和毛人一起吓呆了
不管是匪徒还是毛人都不是旧时代每天每日都能接触到热兵器知识,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旧人类,他们脑子里所有的意识就只署惊震撼和不知所措战场上的呐喊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竟然在一瞬间完全静止,只有夜风疾穿枝叶发出的呜咽轻鸣如同哀号
唯一没被爆炸声吓住的恐怕就只有一个神经迟钝泰山,虽然不知道谁的内脏和血肉浇了他满身满脸,可他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抹,随手拍在一只毛人脸上,“叭”地一声脆响,接着他抡起比人还长的大木棒狠敲身边呆若木鸡的毛人,顿时被他敲碎了七八个毛人的脑袋
爆炸的余音未了,头骨碎裂的脆响却像一声惊雷般惊醒了吓呆的匪徒和毛人,不知道是谁发出第一声怒吼重新引发了大战,匪徒们用不亚于毛人的怪吼扑迎上毛人波浪般的冲击
匪帮掌握的火球武器也算是一种极其原始的热武器,所以匪徒们受到的震慑远远不如毛人那么强烈――远处的毛人仍然不断地向这边涌过来,但近处的毛人却本能地想远远逃开,此消彼涨之下,毛人的人数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正是借着这个机会,仅剩的三个护卫才有机会用两个人的命保下了最后的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踉踉跄跄地冲出去十几步,唯一生还的护卫突然间脚步一顿,猛地回头――黑暗与火光想映的闪烁间,拼了性命挡住匪徒的两个黑衣人混身浴血,手中的刀剑绝不抵挡匪徒的进攻,而是以命换命,拼着硬挨匪徒棒击反手直接给对手一刀
匪徒也不全是亡命之徒,在己方占据了优势的前提下,谁肯拼命?一时间七八个匪徒奇迹般地被两个护卫拖住了可更多的匪徒正绕路追过来
两个阻截追兵的护卫混身是伤,只是憋着最后一口气不放松才死命挡住了匪徒,连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哪还能移动脚步挡住其它人?眼睁睁看着追兵绕过阻挡,终于不甘心地带着一身的伤痕和满身自己与敌人的血际下最后一口气
护卫还带着稚气的小脸猛然蒙上一层坚毅,放开拉着年轻人的左手,握紧了长刀:“小……少爷,你快走吧!”说完咬住下唇返身提刀迎向匪徒
被护卫称作少爷的年轻人深深地看了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两岁的护卫一眼,含着泪蒙头扑进丛林
无谓的争执只能浪费时间,唯一的后果就是将护卫拼死赢得的宝贵时间硬生生挥霍掉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同样是个现实的时代就算年轻人的心底有不舍有留恋,也只能压在心底
棍棒着肉的闷响从身后传来,噗嗤噗嗤的血液喷溅声随之应和,就是听不见一声惨叫……年轻人知道,这是护卫硬忍在嘴里,不想让他回头
从现在开始,她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地在他的眼前浮现,可那一张张脸不知怎么着就突然间血流面面……
不辨方向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无头苍蝇一样见缝就钻,只盼着远远地离开,再也听不到,看不到这一片浸满了护卫鲜血的坡地
突然她身上一紧,上身的衣服紧紧地绷住了,疾速奔跑的惯性令他的身体双脚离地,以肩膀为支点整个人平飞了出去
她这才感觉到肩膀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死死地挂住了,整个人差点飞起来,可挂住肩膀的东西竟然纹丝不动地硬是挺在原处一动不动把人扯了回来
年轻人垂下的身体下意识地抱住了挂住自己的东西,没想到两只胳膊一抱,竟然是软的!
“你想死就直接回去拼命!”一个年轻有为的声音几乎在他的耳边说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李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敢在到处是变异植物的森林里乱跑,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你是人?”年轻人瞪圆了两只眼睛,眼里满是惊恐眼前这人涂了满脸稀奇古怪的颜色,黑暗中几乎无法分辨,若不是两人几乎面对面,她根本没办法看清面前的是个人
李冉账折睛,一把将年轻人顿在地上:“废话,不是人还是鬼!”他心底纳闷得很,这小子看着挺壮实的,怎么轻飘飘的混身没有三两肉?说起话来轻声细气,根本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想到这里,冒到头顶的怒火在爆发的边缘平息了下来:“不想死的话就别乱跑”李冉望了望仍然火爆的战超虽说平息了怒火,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忿:“跟我来,哪有你这样的,一张嘴就问我是不是人?要是我刚才慢上一点儿,你现在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
惊慌的年轻人刚刚喘了口气,哪有心思和他分辨?况且ρi股不知道硌在什么东西上,钻心地疼好不容易爬起来,没好气地瞪了李冉一眼,可李冉早就转过了身去,再走几步就得消失不见,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子
虽说心底的戒备一点也没放下,可还是他赶紧站起来紧追几步
这人身上一根长毛也没有,穿的也和匪帮不同,他只在旧时代留下的照片上见过一次这种奇怪的衣服,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和那两边一伙的
而且她也知道林子里危机四伏,刚才不跑就得死,突然出现的李冉就是一根天降的救命稻草
“哎,你叫什么?”李冉边走边问,他虽然背对着年轻人,但十分心思却有七分放在身后,防备黑衣人暴起伤人
他很想直接进入正题,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却变了个样他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话不应该说出来,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叫丁芮”丁芮闷着头跟在李冉身后,眼睛时不时地瞄着李冉挂在后ρi股上的钢弩,心有余悸的他本不想和李冉多说话,警觉地跟在李冉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保持安全距离
“丁锐?好名字”李冉头也不回地说,他的耳朵几乎竖了起来,仔细倾听身后的脚步声说完了这句话,李冉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茂密的树林,战场上杂乱的呐喊和拼杀慢慢远离
不是冤家不聚头,丁芮此时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前面这个人将从此走进他的人生,而始终警觉的李冉更想不到他的一生都会与丁芮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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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主开始出现了,因为主角还不知道她是女的,所以某些地方暂时还是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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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夜话
温暖的火焰跳跃着红色的音符,将丁芮苍白的脸映出一片粉红,惊魂初定的她背靠石墙,ρi股底厚实的干草令她的心底泛着一丝丝苦涩
面前火焰只能温暖他的正面,后背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凉,就像有一股阴风在不断地吹
虽说从小接受严格的武技训练,但毕竟身份不同,需要她上阵搏杀以命搏命的恶劣境况从来没出现过,突然之间让她面对数百人的拼死撕杀,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能发挥平时两成的水平就不错了,若非护卫拼死相救,她今天就得把小命交待在这儿!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丁芮的脑子混乱不堪,她从来没有距离死亡如此地近过,每当想起闪闪的刀光雪亮的剑影就在她的眼前她的身边不断地闪过,每一刀每一剑都想取得她的性命,一股寒气就会从她的脚底一直升到头顶,令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膝紧紧蜷缩着身子
不过总算她也是生活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远离了刀光剑影的血肉搏杀,她的整颗心慢慢安定下来,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地分出了头绪
她现在需要的的不是毛人和匪帮,而是那个满脸涂满色彩的神秘人!
若不是无路可走,她绝不会跟着李冉,刚碰上他的时候天色还没全暗,抱着十分戒备心理的她隐隐约约地跟在他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天越来越黑,能看清的距离越来越近,为了不被甩下她只有跟得越来越近,最后不得不扯住他的衣襟,整个人都快靠在他的身上……想想还真是讽刺,明明两个人相互间谈不上丝毫信任,却偏偏凑到了一起!
别说是夜里钻进森林,就算是白天她也一样分不清东西南北,扯着他的衣服转了又转,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这么个地方,不光有干草和燃料,连引火的软木碎末都准备了!
这里绝不是他临时找到的,而是一处长期准备的营地!
此时此刻的丁芮已经忘记了死亡的威胁,突然觉得这里的空间如此狭窄,夜里岂不是要和他睡在一起?
一个大姑娘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睡了一晚,说出去还用不用作人了?她可不是为了一点食物就人尽可夫的下等妓汝!
正彷徨无计之间,层层叠叠的蔓藤一晃,一阵轻风吹得篝火呼啦啦地响,李冉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重新放下的蔓藤挡住了轻冷的夜风,篝火重新旺盛起来,照亮了李冉满脸的油彩
丁芮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李冉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心底?得慌――结束旧时代的大灾难改变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人类本身!
在旧时代结束后的几十年里,变异人从特立独行到互相依靠,慢慢地形成了有组织的集团群落,其中不乏肤色变异人!
人类是群居性的排外生物,变异人很难得到同类认同,天性温和的性情大变离群索居,性格暴力的干脆像泰山一样加入匪帮无恶不作
但肤色变异人,或者叫变肤人的变异人却不然,他们除了一身古怪的肤色外再没有任何一点与普通人类不同,加上数量巨大,已经慢慢地成为为类中的一支少数民族,可变肤人毕竟也是变异人,少不了被嘲笑虐待,因而导致人部分变肤人极度仇视普通人
他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危险的深山老林里,莫不是远逃至此的变肤人?他这也变得太厉害了,光是脸上就有绿黑褐三种颜色,身上还不得是七彩虹?
李冉哪里想得到才这么一会丁芮就把他划进了变异人里,头也不抬地把怀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摘下腰间挂的水囊:“渴了没?喝点吧”说着先打开软木塞喝了一口才把鹿尿孚做成的水囊扔给丁芮
丁芮暗暗撇嘴,真不讲卫生!可经历了毛人的血战和惊慌的逃奔,嗓子早就干得像十年未下一滴雨的河床,心里想归想,手里却一点也不客气地命过来就死命灌下小半袋
灌了一肚子的水,咕咕直叫的肚子总算不那么饥饿了
李冉说了一句话就再不吱一声,摘下腰上另一只水囊倒在出口的地上一点,狠狠地抠下一团湿乎乎的泥巴,将扔到地下的十几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一个个裹上一层均匀的黑泥,拔开篝火将泥团一个接一个地扔进火堆
篝火里每扔进一个泥团,火苗就会突然间瑟缩不少,他的动作很小心,扔进一个之后一定要等到篝火重新烧起来才会再扔下一个,直到十几个泥团全扔进去才倒出清水洗掉手上的泥,顺便将脸上的油彩一并擦洗掉
丁芮一直好奇地看着李冉忙活,直到李冉一回头,那一脸营养不良的葱心绿加火炭黑突然间只剩下淡淡的色斑,刚想灌进嘴里的一口水顿时倒进了鼻子眼儿,呛得她涕泪直流,险些没憋死
“急什么?喝光了我这儿还有!”李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施施然坐在丁芮对面,自顾自灌了一小口水,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咽下去
这儿原本是公路下的一条涵洞,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被追猎至此的猎人改造后成了离村子最远的补给点,只是为了防备万一走得太远临时过夜用的,只储藏了一些燃料之类不会变质的东西
这里监视不着隧道里过夜的匪帮,李冉原本没想到这儿来,可多了个大活人,总不能和他一起爬到树上去吧?看他也不像有那个身手的样子
丁芮涨红了脸,好奇地死盯着李冉的脸看,接着又瞅了瞅他的手,一样变了颜色,犹豫再三她才鼓起勇气:“你在脸上抹的是什么东西?”她的心咚咚直跳,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
“这个?”李冉想想觉得没什么可保密的,摸了摸自己仍然别扭的脸颊说,“油彩,伪装用的”
他的心里郁闷得很,伪装油彩这种东西可不是萝卜白菜,防水的油彩抹到脸上之后非常难洗,不用力擦根本甭想弄下来,搞得每一次都脸扒了一层脸皮似的难受,可还是洗不干净,有心不用,皮肤的颜色和森林的背景色差了太多,不抹就别想靠近匪帮
“噢!”丁芮马上明白自己想差了,这种东西她还真听说过,只是一时之间没能想到这上面,听李冉一说,立即想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心里都酝酿着一肚皮的问题,可又都不知从何提起
丁芮盯着桔红色的火焰,压住心底的燥动,决定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是什么人……”
没成想李冉也在同一时间问:“你是什么人!”
异口同声!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内容,竟然连语气也出奇的相似,两个人都愣住了,突发的意外顿时将尴尬的气氛顿时冲淡了不少,还是丁芮首先回过神来,抢先说:“我是南滨丁家的人”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闭上了嘴巴,在她的印象里,在这一带还没有几个不知道南滨丁家的人
偏偏她还真就遇上了个不知道的,她没能从李冉脸上看到任何一点惊奇的表情,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我是这儿附近的猎户”
“猎户?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说,你在这儿生活?”她一脸地难以苟同,就像她问了一个全天下都知道答案的问题,李冉却煞有介事撒了个弥天大谎
李冉莫名其妙,还没等他再开口,丁芮就气哼哼地说:“你别逗了,看你穿的一身衣服就是好东西,旧时代留下的吧?现在就算北边的刘家也做不出来,这穷山野岭的你哪弄来的?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
李冉更糊涂了,他双手一摊:“那你说我哪儿来的?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干什么?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听他这么一说丁芮倒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可在岐山里生存……这也太神奇了吧?可仔细想想倒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她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虽然远远不能和旧时代的普通学生相比,可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丁芮还真听说过一点关于岐山的情况
按说岐山的范围不大,山也不高,地理位置也不错,几条旧时代公路穿过这片地区四通八达,向东一百三十里就是海岸,向南二百七十公里同样是海边,一年最冷的时候气温也不会低于二十度,就算旧时代结束了,可这样的地方怎么说也不可能荒废
可偏偏就是荒废了!
问题出在大灾难上,五十二年前的大灾难导致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类死亡,剧变令岐山附近的辐射程度大幅度上升,引起了大量动植物的迅速变异,变异致命而迅速,并在几十年中飞快地形成稳定的生物群落,这些动物植物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大灾难刚结束的时候还有人敢进入岐山,可不管是徒步行进还是驾车进入,全都一去不复返,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所有人望而生畏的死亡之地!
直到几年前丁家才发现岐山中的辐射强度已经大大下降,降到普通人也能承受的地步,这才找出了家庭秘藏的旧时代地图,重新打通了从岐山通向北方的道路
几年中这条道路一直相安无事,这次自己跟着出来,原来走的那条路竟然塌了!导致车队不得不绕路,这才一头撞上了大堆的毛人
她的心里百般悔恨千不该万不该,非得跑进这次的运输队里出来见识见识,真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她逃得一条性命是不假,可回家之后,宗族里那帮老头子还不知道得怎么惩罚丢了所有货物和护卫的她呢!
每每想到这儿,她就万分头疼
这些背后的故事丁芮自然不会讲给李冉听,她的眼珠一转,装出惊诧无比地样子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真在这生活的吧?”
“为什么不行?”李冉反问
“那你是在这儿长大的?”丁芮一只眼大一只眼鞋心里彻底动摇了
“不可以吗?”
“你从来没出过岐山?”
“咋地,你不让翱”丁芮接连不断地逼问令李冉不耐烦起来,他想知道的事还一个字也没提呢,怎么反而让她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了?
“没,没,我就是好奇问问,真想不到,想不到!”丁芮的惊异再不是装出来的,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充满了争斗和尔虞我诈,看李冉的年纪和表情绝不像是装出来的不忿,这下可好玩儿了,竟然能碰到一个岐山里的土著!而且,不是个活得挺滋润的土著!
她的眼前突然一亮,家庭冒险开进岐山,不就是为了找到一条直通向北边的通道,避开西边变异人地盘么?李冉若真和他说的一样是个土生土长的土著,即使不能说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至少熟悉说得上吧!
原本的通道塌了,以家庭的力量根本没办法维修,重新找一条新的通道势在必行――若是照搬几年前的方式按旧时代地图寻找倒也不难,可若是再像今天一样遇上退化的变异人呢?
有了李冉,就等于有了一条畅通岐山危险丛林的康庄大道!
这样的功绩绝对能抵消掉她的过失几次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一把将李冉扯进怀里死死抱赚在她眼里,李冉的血肉之躯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宝贝疙瘩!
李冉被丁芮仿佛要扒光衣服的目光瞪得毛骨耸然,右手悄悄地握紧了军刀暗想:他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就先给他一刀再说!
丁芮哪知道李冉心里的想法,正绞尽脑汁寻思怎么打动李冉,这种事情无非是动之以情和诱之以利两种,实在不行也可以施之于武,问题是现在她就剩下自己一个,想动武也没那份实力,盘算了半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动之以情用不上,她一点也不了解李冉怎么动?倒是诱之以利更有消……不对!
丁芮突然从美梦中惊醒,李冉才多大年纪?按他说的,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他肯定还有家人,甚至还有一个隐藏地岐山中的部落!看他这一身装扮就知道身份不凡,没准还是个酋长的儿子!
想到这里丁芮顿时眼前一黑,他,他会放我走么?可不张嘴问问又心有不甘,猛地灌了一口水,她恨不得手里的是一袋酒才好,总算提足了勇气:“那个,你的家人在哪儿?放我走吧,我身上没多少肉的!”她一着急,把心里想了几十几百次,对付食人族的话说了出来
家人两个字令李冉的神情一黯,他唯一的亲人生死不明,他哪还有什么家人?悲伤的心情让他忽略了丁芮突兀的转变,权当没听到他的胡言乱语说:“村子被匪帮偷袭,我没有亲人了”
丁芮眼中精光绽放:机会来了!
十八 图谋
十八图谋
“你跟我走,我帮你救人!”丁芮似突然冒出两道神光,满眼的期待炯炯地望住李冉
“什么意思?”李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筋根本没转过来,闹不懂丁芮的意思
“我帮你把人救出来,你跟我走!等价交换童叟无欺,明白没有?”丁芮循循善诱,现在的李冉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地位和财富,完全和危险扯不上关系了
李冉哪想得到丁芮肚子里这么多弯绕绕?嗤地冷笑:“就凭你?”他拾起一根小木棍,三两下从篝火里拔出两只烧硬了泥壳,还冒着青烟的土蛋蛋,蛋壳上火红的光丝闪了两闪消失不见
“我怎么啦?不相信我!”丁芮面带不悦,清秀的娃娃脸宜喜宜嗔,可在火光下看什么都不大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落进李冉眼里
没认出丁芮的性别一方面是光线差不假,另一方面也和她的年纪小有关,可再怎么说,男人和女人总归是不一样,就算从小接触的人少,李冉也没迟钝到男女不分的地步
李冉拔动土蛋蛋地动作汀了,斜睨着眼睛反问:“你一没人二没力,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警惕心悄悄地提升了一个档次,师傅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说他看不出丁芮有什么能耐救出乡亲,就算丁芮真有那个本事,他也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丁芮下这么大的本钱!
就算卖肉,他身上又能割出几两?况且李冉还没有那份割肉饲鹰舍身喂虎的觉悟,他的任何行动都必须建立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师傅从小就向他灌输一个坚定不移地信念,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切,我跟你说,这世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懂吗?我用得着有人有力气么?只要我能给那帮劫道的足够的好处,让他们把命卖给我也不是问题!”丁芮大咧咧地挥挥手,信心十足地给李冉一副你什么也不懂的表情,心底盘算着从匪帮手里买下几十个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家族里的老顽固们肯不肯出这份财货
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救下一群生活在岐山里的土著对家族有利无害,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家族就能把这些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土著争取过来,甚至成为保护道路畅通的力量!不管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再说匪帮这种东西没什么神秘的,她不光见过还打过交道,而丁家又恰恰是这片原始森林以南最大的势力之一!匪帮里就算有几个变异人也不可能向穷得几乎光ρi股的变异人部落卖奴隶吧?只有像丁家这样的大家族才有需要奴隶的地方!
向北?路途遥远不说,森林里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匪帮可没有养着俘虏的习惯,通常要在俘虏饿死之前找到买家!
所以他们只能向南走!
想到这里原本只有五六分的把握,一下子变成了八九分的信心
李冉听了她的话突然一愣,心里的信心忽然动摇了:“你想让我干什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师傅也说过同样的话!也许这小子真有办法呢?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付出等值的代价,怎么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和聪明人说话真利索,很简单,送我走!只要我回到家族,就有办法救你的亲人!”丁芮的心彭彭乱跳,生怕李冉说出拒绝的话来,“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一个人就算嘴皮子再怎么会说,也难说动匪帮的人,有财货才有说服力,你越快把我送出去,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充分准备”
丁芮的心底同样清楚,如果匪帮离开森林之后放出风声说端掉了森林中的土著部落,恐怕各大家族都会在第一时间闻风而动,到了那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上了,尽快离开这里,赶在匪帮出现之前做好准备,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家族都只有好处没有害处,而李冉就是她说服家族的重要筹码!
一个活生生的土著总比红口白牙更有说服力吧?她的小算盘打得噼叭乱响,现在就差李冉答应了
李冉又从火堆里拔拉出来两个烧得干硬的泥蛋蛋,把先前的两个扔给丁芮:“吃吧”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他就再也不说话,随手拔着泥土蛋,仿佛神游物外一般心神不属
丁芮心中暗喜,有门儿!如果李冉不答应,直接拒绝就完了,哪还用得着多想?他现在这样很明显是被说动了心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乐开了花,听了李冉的话她才知道他忙活了半天是为的什么一把抓起分给她的两颗泥蛋蛋,烧得硬结的泥蛋还没凉透,烫得她呼呼地连连倒手,紧吹了几次才能拿在手里,一股温烫的感觉从手心里直钻进掌心的血脉,沿着血管流向全身,整个人似乎都热了起来
瞅一眼李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剥开了另一颗泥蛋,包在泥中的东西祼露出来,冒着腾腾的热气和阵阵清甜的香气
丁芮顿时食指大动,刚刚灌了一肚子水的胃重新开始咕噜噜地游行抗议,她迫不及待地敲开了泥壳,露出里面红黑色的东西,凑近鼻子闻闻,确实和李冉手里的东西一个气味儿,看李冉一口口吃得喷香,立即安下心来大大地咬上一口
“哇――”丁芮一声惨哼,一口将刚咬进嘴里的东西全喷了出去,舌头上就像着了火,又麻又木又烧,都快烫得没了知觉,一个劲地吐着气,试图降低舌头的温度,可是她的努力徒劳无功,不等她再叫出第二声,李冉直接提起水袋一口水灌进他的嘴里
刚拿出火堆的泥球里面还烫得很,哪容得下她一次咬下小半个?
李冉的戒备心一直没放下,就算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琢磨心事也没忘记用眼角余光一直瞄着丁芮,她的动作一出现他心里就是一惊,猛地抬手想要阻止丁芮,可是他的心思大都扑在分析利弊上,反应难免慢了一步,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得亡羊补牢,赶紧把水袋递上去
“你急什么,还有得是,够你吃的!”李冉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一大口水含进嘴里,丁芮的感觉总算好了一点,嘴里不那么火烧火燎的,可麻木的感觉仍在,嘴唇又疼又胀,舌头上好像盖了一层膜,上牙膛的皮都烫得秃了!
“噗”地吐掉嘴里已经变得温热的水,立即带着眼眶里几乎就要落下来的泪珠反驳:“窝肉没湿锅,哪湿号褐么怅?”(我又没吃过,哪知道这么烫)话说完了她才发现自己的话变得吐字不清,竟然连舌头都烫得肿了!赶紧再灌进嘴里一口水含着
“翱”李冉当然听不懂她堪比火星话的声音是什么意思,索性自己说自己的,“你没看我都是小口小口吃么?不认识的东西你也敢乱吃?”
“噗――你故意的!”丁芮的感觉总算是好了一点,说话清楚了一些,勉强能听懂是什么
“我才没那份闲心”李冉说着坐回原来的地方,不理她接着吃自己的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丁芮重新拿起泥蛋蛋,她虽然有些任性不假,但她清楚森林里危机四伏,夜里比白天更加危险李冉肯冒险出去找吃的已经很难得了,她不可能浪费难得的食物
新时代的第个人都明白食物的重要性,地位再高也不可能浪费一点儿,这和旧时代有着本质的不同
再说,她的肚子还饿着呢,不吃点东西明天怎么赶路?她虽然长在大家族里,但如今的大家族可不是旧时代奢华浪费的大家族,而更像一个借由血缘关系聚集在一起的利益结合体,就算是家长的儿子也得不到任何优待,照样和所有人的孩子一样受教育,该吃的苦一样不少吃――家长可不是固定的,有能者居之!
新时代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水平线以上的能力就注定要被淘汰,谁也不敢让自己的下一代养尊处优,还没起跑就输在起跑线上
李冉还是小口小口地啃着,诧异地盯着丁芮说:“红薯听过没有?就是地瓜”
“胡说,红薯哪有这么圆?我又不是没吃过……”
“我可没说你吃的就是!”李冉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们管这个东西叫油薯,算是红薯的变种,油薯里没多少水份但是油特别多,所以做熟了特别地热,你那么咬不烫才怪赶紧吃吧,这东西凉透了就油腻腻的没法吃了”
还有这种东西?丁芮瞪圆了眼睛瞅了好了会,掰开一块摸了又摸,直到确认真的不烫了才填进嘴里,可烫伤的嘴巴却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感觉味同嚼蜡般地机械
油薯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含油的东西热量高,吃一点就能顶半天,是猎人不可多得的随身干粮,李冉也是运气好才碰上几株,他只吃两个混上半饱就不再吃了,剩下的还够吃一天呢
李冉拍拍手,合身躺倒在地:“吃完就赶紧睡吧”
丁芮一口油薯差点没噎死:“这就睡啦?那我说的事你到底干不干?”李冉不跟她走,她根本就走不出大山,更没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让她怎么睡得着?
还有,这可是孤男寡女,将来传出去怎么做人呀?
“喂,你起来啊……别睡……”
李冉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坦然无比地睡下,哪顾得上理丁芮的胡搅蛮缠?没一会就传出阵阵鼾声丁芮苦求不果,只能尽量往一边缩一缩,刚开始还能保持清醒,可没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接着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十九 女人心
半梦半醒间一股凉风吹进丁芮的脖子里,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用力往身边挤了挤,软软的暖暖的……诶?她惊奇地轻轻按了按手边温热的东西,质感粗砾却不粗糙,还很有规律地不断起伏……
丁芮的意识突然间清醒了一些,猛地睁开眼睛,恰好瞅见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她的心就像漏气般骤然紧缩,身体如同弹簧一样“腾”地跳出李冉的怀抱,粉脸通红一片,又羞又气地抬脚就踹:“靠,占老娘便宜知道死字怎么写不!”
亏大了,长这么大还没让男人占去过这么多便宜,怎么搞的?不知不觉竟然和他窝到了一起?怎么,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日!李冉大叫不好,一个后滚翻躲开丁芮的断子绝孙脚,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一睁开眼睛竟然是这种反应,小弟弟差点不保!
抬脚一个截腿,准确无误地踹在丁芮又踢过来的小腿侧面:“你搞清楚好不好,看看这是哪儿?你自己钻过来的能怨我吗?”李冉满脸愤愤不平的冤屈,狠狠指着脚下的地面
他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是惊讶,竟然,竟然是个女的?怪不得,怪不得!
才多大一点就自称老娘?有心问她生过几个孩子了,想想又觉得把她得罪狠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总算把话忍在了肚子里
按说他睡觉很轻,往日里有一点声音都能惊醒,可昨天晚上硬是不知道丁芮什么时候钻过来的,大概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所以才睡死了什么也没感觉到吧
不过睡得死却不等于睡处久,一大早他就准时醒了过来,突然间发现怀里多了一团蜷缩成一堆的东西,不是丁芮又是什么?
李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瞅着丁芮,无语问苍天
他的另一只手直到现在还握着Сhā在刀鞘里的军刀,如果半夜里觉得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就能拔出武器,可他竟然丝毫没感觉到丁芮靠近!
若是昨晚本能地给了靠近的丁芮一刀……
李冉咧了咧嘴,暗赞丁芮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夜不到的时间里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呵呵一笑,李冉不光没松开丁芮,反而搂得更紧了些――狩猎睡在野外是经陈,同伴们都是这样挤在一起取暖御寒,他的年纪鞋村里其他的猎手常常过样把他护在最中间!
闭上眼睛的李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还环绕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挺好闻的……不对,鼻子里什么味道也没有,但就是能用鼻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同!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滑稽,用鼻子感觉?
他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盯住丁芮的脸
天光透过隧道口层层阻挡的蔓藤射进来,照亮了隧道里的一切,丁芮两条腿紧紧缩着,胳膊抱着胸口,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冉心中一宽,丁芮睡着的地方远离篝火,这是半夜里觉得冷了才不自觉地挪了过来吧!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嗯?
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是第一回在充足的光线下近距离观察丁芮的脸,小小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嘴巴轻轻地噘起一点,随着呼吸微微地动,脸蛋微红,似乎,似乎还透着一点玉光!
玉石一样的光泽?怎么会?肯定是没睡好眼花了!
李冉哑然失笑,现在可不是师傅嘴里的旧时代,都是从小风吹日晒的,脸上就算闪光也是黑不溜秋的汗水反光他自己的脸就是古铜色,而丁芮的脸却十分白析,从昨天那些黑衣人保护他的行动来看,丁芮的身份肯定不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他昨晚作出的与丁芮合作的决定似乎更加地正确对了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身边不那么冷了,丁芮蜷缩的身体舒展开一点,一只胳膊直接抱住了李冉,令他身上的肌肉一僵,险些直接逃开!
他需要在任何时间保持足够的活动空间,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可被抱赚活动的空间就会大大降低,不利于迅速应变……
还没等他做出是不是推开丁芮的决定,丁芮的手突然在他身上摸了几摸又按了几按,接着腾地跳了起来……
混然不知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被李冉当成了小男孩的丁芮张牙舞爪,接连两腿没沾到李冉的边,还让李冉一脚蹬得小腿酸麻,心里更是火往上蹿,拔拳就打
李冉可没觉得自己从丁芮身上占到了什么便宜,他一直当她是男人来着,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所谓无欲则刚,心底自然生不起一丝绮念,又怎么算是占便宜?所以他还起手来也是理直气壮,瞅准了拳路一把拔开丁芮的拳头,一回手准准地刁住了她的手腕,扳肘回旋,只一招就擒住了丁芮
在旧时代学几手功夫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或者说干脆就是耍酷,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保命的本钱!李冉会的不多,但他学的是旧时代军队里的杀招,出手不留情所以对上普通人他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泰山不算,量变引起质变,包括力量也是如此
总算他受师傅影响,还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没下死手,不然的话直接进步撞进丁芮怀里来个过肩摔,跟着在她脸上补上一记重拳,最轻的后果也是轻微脑震荡
可他没想到丁芮也不白给,大家族之所以是大家族自然有一定的原因,一只胳膊被扳在身后动弹不得,丁芮想也不想地就势回身,另一只胳膊紧缩在肋下,侧身反手毒蛇出洞般掐向李冉的脖子
眼下的情况是李冉双手抓住丁芮的右胳膊拢在她身后,丁芮则是身体左侧冲着李冉正面,一双杏眼怒火熊熊
李冉吓了一跳,要说直接打倒甚至说干掉丁芮,他有不下七八种办法应付眼前的情况,可问题是就算他不在乎丁芮是男是女,还需要她救出村里人吧?他从来没学过怎么不伤人的情况下应付这一招,只得一把推开丁芮,拉开双方的距离化解招数
丁芮得理不饶人,拳脚生风抢攻不停;李冉心存顾忌,不敢下死手,亏了丁芮的实力有限――按说她也是从小接受的严格训练,放倒三五个普通壮汉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可对上李冉却怎么都觉得手伸不开脚也伸不开,处处碰壁处处别扭,就像胳膊腿上拴着绳子一般,羞急交加的她越想越急越想越气,偏偏她越是想给李冉两下子出气就越打不着!
开始的时候李冉失了先手,确实有一点狼狈,可很快他就找到了应付的办法,拳来我挡,脚来我截,虽然不直接还手,可他每次格挡都有意地卡在丁芮的麻筋附近,而且搏斗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拼命,越来越沉不住气的丁芮拳脚越来越没章法,结果就是李冉应付得越来越轻松
若不是有求于人,丁芮哪坚持得了这么久?
足足打了半分多钟,始终碰不到李冉的丁芮再也止不住心里的委屈,泪水涌出眼眶,照着李冉的脸就是一记大嘴巴,这一招根本没有任何拳路了,完全就是发泄
结果自然还是被挡住了,丁芮再也不打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个泪如雨下,那叫一个伤心,真够得上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挡住了最后一巴掌的李冉哪想得到丁芮会玩一手泪眼攻势,顿时僵住了动作,竟然还保持着格挡的架子丁芮的哭声钻进他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觉得自己占了千般道理万般正确的心里突然间毫无由来地硬是冒出一股愧疚来!
李冉莫名其妙,这是怎么说的?可丁芮哭得越来越伤心,他心里的愧疚也越来越有扩大的趋势,他放下格斗的架势,距离两米也蹲了下来,试着安慰说:“喂,你哭什么艾我一直当你是男生,占什么便宜?我又不是同性恋……”
他这么一说丁芮哭得更伤心了,这岂不是说她没有女人味儿,送上门儿来李冉也不肯要?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占了便宜不行,反过来说还是不干!很少接触同龄异性的李冉头大如斗,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差了,把嘴闭上蹲在一边闷闷不乐,暗想就让她哭去吧,哭够了她自己就停下了!
随手拿起小棍拨了拨昨夜篝火的余烬,露出火堆下还有些烫手的底灰,三两下找出刻意深埋在灰烬下的油薯蛋蛋,轻轻敲开外壳,一股甜香幽幽地飘散开
香味飘进丁芮的鼻端,正赶上她猛地一抽鼻子,诱人的香气顿时钻进了鼻孔,空荡荡的肚子立即闹起一革命,咕噜噜一阵响亮的鸣叫
刚刚还伤心无比的哭声嘎然而止,丁芮的身体和李冉刚把油薯送到嘴边欲咬的动作一齐僵住了
尴尬的沉默
李冉账折睛,突然放声大笑,实在是太好玩了,竟然,竟然哭饿了!
丁芮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满腹的委屈不知道怎么就不翼而飞,肿成了小桃子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李冉一眼,几下把剩下的七八个还裹着泥壳的油薯蛋一齐拢到自己身前,也不管能不能保得赚冲李冉一皱小巧的鼻子,“哼”地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剥开一颗油薯,小小地咬了一口
一股甜蠕香组合在一起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她的味蕾,昨晚没尝到的味道一齐冒出来,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她并不是原谅了李冉,而是想清楚了和李冉闹下去对自己没好处,反正衣服完好无损,就算占到便宜也有限,走出森林比追究责任更重要千百倍!
李冉哪猜得到她心里的小心思,嘿嘿笑着吃自己的,他就不信丁芮还有办法带着油薯上路!
――――分割――――
嗯……老毛病了,又写到了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
二十 森林
两个人吃着同样的东西,却盘算着不同的心思,时不时地互相瞪一眼,丁芮是满肚子怨气没处撒,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到了油薯身上,硬是狠命啃掉了两个半!
李冉也才啃了两个而已,看看她一点也看不出鼓胀的肚子,他根本想不通丁芮到底把油薯吃到了什么地方!
油薯这种东西很有意思,不管它长在地下面的块茎有多少个,任意两个块茎的大小和形状基本上相差仿佛!也就是说,丁芮绝对要比李冉多吃上四分之一的食物!
“你要是再吃一会就能胀死!”李冉实在看不下去了,不仅仅是她吃多了胀不胀的问题,照这么吃下去,剩下的油薯够不够吃一天就难说了
赶路可是个体力活儿,总不能路走到一半停下来学杂费时间找吃的,再点火烧熟了吃完再走吧?
丁芮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没好气地瞪了李冉一眼,总算放弃了把剩下的半个油薯也吃进去的念头,从兜里摸出一只轻薄透明的塑料袋仔细包好吃剩的半颗油薯,接着把所有的油薯一齐塞进了衣兜!
她身上穿的是一种式样宽松的长衫,衣料厚实粗重,腰间的衣兜大得过份,塞进了那么多东西也只让她的腰看起来有一点肿,就像怀了七八个月的孩子!
李冉毫不在意地瞅着她嘿嘿地笑:“走吧,时间不早了”有人带着吃的,他乐得轻松自在,抽出军刀钻出隧道
丁芮不看见他还好,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答理他,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但李冉一出去,她就紧倒几步跟了上去,赌气归赌气,还得靠他走出森林呢!
虽说出了一点意外的小Сhā曲,但经过了一夜的相处,李冉对丁芮的信任总算多了一些,心里不再防备得那样夸张,他钻出隧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搬开洞口边的一堆乱草,从草堆下抽出两根齐眉高一握粗的长竹棍,回手递给丁芮一根说:“拄着”
竹棍的一头已经削尖了,不光能拄着保持平衡,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防身
丁芮一点也不和他客气,接到手里试着拄了两下,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握住房的地方竟然缠了一圈细密紧实的窄长草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才能缠得这样紧实
她明白这是因为竹子表面光滑,短时间握持还能将就,但时间久了掌心浸出的汗水就会让手打滑,得费上成倍的力量才能抓牢诧异地瞅了李冉一眼,丁芮暗忖:看不出他这个暴力狂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心底的懊恼悄然消散了许多
李冉倒是没想这么多,这两只竹矛本来就是藏在这里预备万一时给自己人用的,关键时刻要用它们救命,自然不能马虎
接着他又翻出五根用草绳拴在一起的竹矛,将竹矛系在腰后
钢弩虽好,但它属于长距离精确武器,从拉弦上箭再到击发需要的时间太长了,短兵相接的情况下还是抽出来就能投出去的短矛更加迅速
跟在匪帮后面的时候敌在明李冉在暗,带得东西太多难免影响行动的灵活,所以他一直没动用森林里任何一个储藏点的东西,不过现在不用再亦步亦趋地跟着匪帮,不需要再像前几天那样隐蔽,还是带齐了好,免得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退,重新露出久违的蓝天的太阳,虽然透过树冠落在身上的阳光不多,但还是让人觉得暖暖的,驱散了几乎令李冉发霉的一身潮气,就像从头到脚换了一个人
“走吧,跟着我”李冉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清晨充满了青草香味儿的凉爽空气,顿时神清气爽,一马当先钻进树丛,一篷露珠打在他的身上,洇湿了一片衣襟
丁芮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知道往哪儿走吗?”话是这么说,脚底下可没拉下半分
李冉谨慎地绕过一片不认识的紫叶灌木,头也不回地说:“现在没到时候,该知道的时候我就问你了”
丁芮咬牙切齿又没办法,恨恨地跟在李冉身后,不知道这是往什么地方走她除了能从太阳升起的方向大概判断出东南西北,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这一点点方向感也因为树冠的遮挡而时有时无,让她的心底越发地烦闷,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李冉的脚印往前走,偶然间一抬头,突然看到前面五米远的地方,一道明亮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冠,正落到一颗像竹子般细长的植物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竹子”的上端突然间动了动,一条条紧贴枝干的细长的绿叶从植物的尖端开始向下一片片舒展开,似乎整株植物都在不断的抖动中绽放,就像一朵怒放的绿色鲜花!
等所有的叶片都伸展开之后,丁芮才看清细长的叶片中间还有一道艳红色的线从叶根直通到叶尖,美丽而又妖异拉着植物的尖顶上盛开了一朵紫色的碗口大小的鲜花,丁芮的鼻子立即闻到了一股幽郁浓厚的甜香
“这是什么花?”她顿时把自己和李冉之间的“恩怨”抛之脑后
“花个屁花,你当是什么好东西哪?告诉你说,看到它,最少保持三米安全距离!”李冉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根本不用看,光是闻到香味儿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翱”丁芮瞪圆了眼睛,满脸地怀疑
“啊什么艾不想把命扔在这儿,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李冉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他把丁芮一个人扔下,除非她站在原地不动,不然快则五分迟则八分,不死也半残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翱”丁芮还是不死心,总觉得李冉可能忽悠她,不过这种生死悠关的事她可不敢任性大意,脚底下一点也没有挪向那棵无名植物的意思
“我们叫它血竹花!”说着李冉退下来,探出竹矛拔开血竹花附近的一片草叶,“你看!”
丁芮顺着李冉的指点观看,只见拔开绿油油肥壮壮的草叶,一片竖立在地面上的暗褐色木刺错落有致地指向天空,细长的木刺的尖端十分尖锐,几根木刺间还钉着几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留下的尸骨,即使尸体边的草叶上就是满满的露水,尸体上却又干又硬,脏兮兮的皮毛如同晒干的老树皮
木刺透过肋骨的间隙冒出来,竟然显得无比狰狞
丁芮的心底猛地一颤,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你看,我说的是血液的血,不是雪花的雪,如果你一脚踩上去,这些细刺马上就会钻进你的皮肉张开倒刺,就像一根水管一样狂吸你的血液,用不了多久就全身的血液甚至体液都会被它吸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张皮包骨……”
“别说了!”丁芮连打了几个冷战,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到底是个女人,就算习惯了撕杀和鲜血,却仍然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充满了恐惧
李冉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看她:“是你让我说的”他说的稍有一点夸大,但并没脱离事实血竹花的刺根就那么一点粗,吸血速度再快能快到什么地方?只要反应够快及时离开,或者能承受得住巨大的痛苦,在刺根展开了倒钩之后拼了扯掉一块肉把自己拔出来也能逃过一劫!
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给丁芮提个醒,这地方可不是她能乱走的,还是老老实实地乖乖跟着他的好――另外也是间接警告她,她离开李冉寸步难行,心里打什么主意的话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在丁芮眼里刚刚还美丽妖异的血竹花片刻不到的工夫就变成了能让她把视线都避开的东西
“走吧!”李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边走边说,“你也别把这儿想像得太可怕,只要你了解森林,就能成为森林的朋友”
点了点头没说话,离得血竹花远了一些,丁芮的感觉舒服了不少,冰冷的感觉也不见了,就像从冰天雪地里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你看那儿!”李冉指了指左前方三米外的树干
“什么?”至少四人合抱粗的树干上除了半人高的地方有个凸起的木瘤,她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丁芮话音刚落的时候,一缕阳光恰好照在木瘤上,结果木瘤就像一个盖在树干上的树皮盖子一般从下部的边缘打开,十几片揉在一起的嫩绿叶片慢慢舒展成巴掌大鞋明明是几片叶子,偏偏看上去像是一朵绿花!
“这又是什么?”丁芮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厌恶,就凭它和血竹花一样的绽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冉嘿嘿地笑,抽出匕首一个箭步蹿到树下,一刀切下四五片绿叶拿了回来,自己塞进嘴里两片一顿猛嚼,又递了两片给丁芮说:“别以为什么东西都那么危险!嚼吧,解渴的,别咽下去”
呃……丁芮哑口无言,李冉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觉得混身不自在,等她回过神来之后两片嫩叶已经放进了她的手里,看李冉嚼得高兴,她用英雄就义般地心态将一片叶子塞进嘴里……没有味道?
试着嚼了一下,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呛满了口腔,一股股地津液从舌底冒了出来
丁芮几乎是立刻喜欢上了这种味道,用力地大嚼起来
想想也对,如果李冉想害她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随便把她推进哪片草丛都能要了她的命!
李冉似乎是摸到了门路,开始向丁芮介绍一路所见的各种特别的植物,丁芮左瞅又看,没一会,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一点眼熟
――――分割――――
嗯,我喜欢写这些不太一样的,充满了想像力的东西……嘿嘿
二十一 死别
再向前走一点,一具面目全非的黑衣人尸体出现在两人眼前,丁芮就像突然间被石化般愣住了,两眼死死地盯住黑衣人死不瞑目脸,脑子里一片空白软软地坐倒在地,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抽空了
护卫年轻的脸还带着稚气,怒睁的双目似乎仍然射出无边的仇恨和怒火,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黯然无光,再也没有往日的灵动;一道豁口从耳根一直切到鼻梁,伤口里露出几颗染红的牙齿和半片颧骨,干涸的紫黑色血液覆盖了他的整张脸,身上更是数不清有多少伤口……他的嘴巴还紧紧地咬着下唇,凝固的肌肉生动地将他临死前的表情保存到现在
“小四……”丁芮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心里空空的就像突然间缺了一半
尸横遍地,血肉横飞
冷兵器战斗的惨烈程度绝不比热兵器的战场差,视觉冲击力甚至犹有过之!
丁芮知道和自己一起的护卫全都战死了,可想像中的死亡和亲眼见到残缺不全的尸体是两码事――昨天紧张的战斗让她根本没精力关注护卫的遗体
李冉轻声叹息,抬眼环视一周,确定没有异常才拍了拍丁芮的肩膀说:“别这样,让他安心的走吧”他心里一样堵得厉害,就在几天之前,他从小长大的村子遭到了同样的惨祸,不知道多少乡亲惨死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死不瞑目?
他突然间无比地痛恨造成这一切的匪帮,暗暗发誓与匪帮不共戴天!
丁芮猛地擦乱了满脸的泪水,长吸一口气咬住牙说:“我没事!”她硬挺着不让自己的目光离开小四的脸,强迫自己记住这张狰狞的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脸
车队被毛人袭击不是她的错,但是若没有她,小四也许就不用转身回去和匪徒拼命,也许就能活下来!
“他是你什么人?”李冉轻轻地问,昨天的他几乎是从头看到尾,知道黑衣人最后只跑出她一个人,从丁芮的言行推断得出她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自然推测出这个年轻的黑衣人很可能是为了保护她才死在这儿
他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所以即使村子被匪帮偷袭,师傅不知所踪也没掉一滴眼泪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力量救出活下来和乡亲,报仇雪恨!
哭过的丁芮情绪稳定了一些,她咽了咽泪水,声音呜咽着说:“他叫小四,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她死死地咬住牙,硬是别着头忍了回去
说是玩伴儿,其实就是家里的下人甚至奴隶的后代,从小就被培养成家族后代的助手和壁因为一起长大,这样的壁对家族的忠诚度极高,背叛的可能性极低
她不想在李冉这个半友半仇的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即使从小到大都当成男孩儿养,可她骨子里毕竟是女孩子儿
“起来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的时间不多”李冉劝道
现在是一大清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间是四点二十三分!
毛人部落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是他们从来不在夜里活动,只怕现在这里已经到处都是怒火冲天的毛人,他的时间不多了
丁芮轻抚,合上小四的怒睁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合上的双眼的小四,狰狞的表情竟然柔和了许多
她两腿酸软地慢慢站了起来,刚刚平静一点的神情一片黯然:“我甚至没办法为他们收尸……”
虽说丁芮是个女孩,但从小接受的是严格的家族式精英教育,心智算得上非常坚韧,若不是昨天从生死边缘游走一遭,今天一早又和李冉出了那么一当子事,她不一定会这样失态
毕竟不管是她还是李冉都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仍然要活下去!
伤心难过归伤心难过,发泄过后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自虐自残自杀?这个时代没有旧时代那种动不动就精神崩溃的笨蛋,凡是挺不下去的要么死了要么疯了,能活下去才有消
“这不是你的错”李冉从来没安慰过女孩儿,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像安慰兄弟一样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丁芮勉强笑了笑,微微缩了缩肩,咬牙挺住没避开:“谢谢,咱们走吧”李冉用的力气实在不鞋拍得她的肩膀生疼
李冉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你没问题吗?要不你在这儿等着……”
“不用,我跟你一起走!”丁芮别开视线,死死盯住小四的尸体,她要记住每一个死在这里的护卫,不仅如此,她还要报仇!
什么货物什么责任,去他妈的蛋吧!匪帮除非不往南走,敢出森林就一个也别想跑!
丁芮恨恨地下定决心虽然她心里明白,家族肯定不会为了几十个护卫的死而出面剿灭匪帮――护卫的地位并不比奴隶高多少,况且还有其它几个大家族在一旁虎视眈眈,说服家族里的那帮只认利益的老头子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她若是不这样做,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李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有三秒钟,发现了李冉目光的丁芮毫不回避地与李冉对视,李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不移的决心和意志,终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公路
两人的目光延伸,越来越多的尸体映入眼帘,绝大多数是毛人的尸体,零零散散地倒着几十个套着兽皮袍子的匪徒,间或夹杂着几具黑衣人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所有的尸体都沾满了血迹,好一点的还能留下个全尸,运气差的甚至被分了尸,一眼望去根本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乱七八糟的内脏和捅穿了皮肤的骨茬更是随处可见,到处是干涸的血迹和断裂的武器,一股恶臭和着血腥味儿充斥四周,引来一群群的苍蝇和食腐的野兽在徘徊不去看到两个人,它们警觉地抬起头来,紧紧盯住突然出现的人类
没走几步丁芮的脚下一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强忍住恶心的感觉看也不看一眼地拔出脚,一步不差地跟住李冉
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恶心的吐出来!别说她一个第一次见到战场的女人,就算是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战士也会被惨裂血腥的场面刺激,表现不一定比她更强
李冉也是第一次见过数百人火拼后的血腥场面,但他是个猎人,平时净和杀戮这个词打交道,对肢体和内脏之类的东西远没有丁芮那么敏感,而且他始终走在前面,虽然心里一样不舒服
兔死尚且狐悲,何况眼这里有上百具人类的尸体?李冉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最多也就是比其它同龄人经历了更多的坎坷,心智更加坚定些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公路,公路上同样是大面积的尸体,但黑衣人尸体陡然间多了起来,只不过毛人的尸体更多!
李冉注意观察了一下,基本上没有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是完整的,这个发现令他对丁芮背后的势力更加的好奇,这绝对是一个凝聚力级强的组织,竟然能让普通人员如此效命!心中不由地多了几分警惕和期待
李冉让丁芮等在旁边,自己在尸体间走了一趟说“车落到匪帮手里了”
“你怎么知道?”丁芮诧异地问,光是看看就知道车落到谁手里,这也太玄了一点吧?
“要是落在毛人手里,这儿就会留下一堆车箱碎片,他们只要吃的,别的什么都不要”李冉的心头掠过一丝阴影,毛人多少濒了一点人类的特点,当人数的优势丧失之后,他们同样会转身逃走,而且逃走的时候很可能顺便带上几具尸体当做食物……
看这里的情况,毛人带走匪徒尸体的可能性极低
他心里想了什么自然不会对丁芮说,原本心情就差到家的丁芮若是知道护卫的尸体竟然还有可能遭到这样的下超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好了,咱们往哪边走?”
“往南!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走一圈?”丁芮哭红的眼睛瞪关李冉,满眼的诧异
她也不是笨蛋,自然想得到李冉到这儿来有什么她想不到的目的
李冉扁扁嘴没说话,冲丁芮撇撇头,带头走向南边
他到这儿唯一的原因是想确定车是不是落到匪帮手里,仅凭丁芮几句话实在让他难以相信某个势力会为了乡亲们出头,但丁芮的东西同样落到匪帮手里就不同了,想必他们会很想找回这些东西!
他和丁芮都与匪帮有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此他才觉得两人的合作关系更紧密些
李冉不回答丁芮也不追问,仍然跟在他身后,可刚刚走出几十米,李冉突然毫无先兆的停下,跟在他身后的丁芮差点和他撞成一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嘘――你听!”李冉紧皱眉心,一脸凝重
“怎么?”他的表情感染了丁芮,可竖起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狐疑地瞅了一眼李冉,看他凝重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突然李冉低吼一声:“跑!”
“什么?”丁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冉拉住胳膊撒腿飞奔,丁芮被他拉得踉踉跄跄,胳膊上就像箍了一层铁圈,根本不给她问个明白的机会
不过很快她就用不着问了,一片沙沙的声音正由远及近,飞快地逼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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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习惯性地渲染气氛……
二十二 葬礼
李冉死命飞跑,身边的草木刷刷地分开,化做一条条色线抛在身后……往日这样的极速飞奔只能算成家常便饭,可今天手里拉着丁芮,就像身上背了几十斤重的铅块,不仅拖慢了速度,耗费的体力更是平时的几倍,没跑出多远肺里就像烧了一把烈火,粗重的呼吸一声沉似一声
相比之下丁芮却完全相反,她原本就跟不上李冉的步伐,后来干脆放松了身体,随便李冉怎么拉就怎么跑,无非就是机械地抬起腿再放下,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李冉出了一身汗浆,可她额头上连一星水滴也没见
丁芮的心里绝不像表面这样轻松,公路高出地面的优势令她清楚地看到附近的情况,一道道毛人的影子从树林深处蹿出来,微风中轻摆的草丛灌木被毛人野蛮地撞开,化成一道道飞剪的草线
转眼之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毛人就充满了丁芮的视线
丁芮大吃一惊,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迈动的脚步竟然跟上了李冉的步伐!
李冉手中一轻,长出一口气,突然间拉着丁芮跳下斜坡,淬不及防的丁芮脚底不知道磕在什么上,一头扑倒在地,带着李冉也失去平衡,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滚成一堆摔到坡底
李冉的脑子刚刚清醒一点就赶紧将眼睛还找不到焦距的丁芮拎起来,接茬疯跑这次没跑出多远就转到了一棵大树后,几下爬上树,又把丁芮拉上来
李冉寻了个合适的枝干攀紧,紧张地观察着公路上的情况,青绿色的茂密枝叶将他和丁芮的身形完全遮盖住了,可毛人虽然不是猴子,爬树却难不倒他们他不断地在心底祈祷千万别被毛人发现,好在他这一身花里胡哨的粗布衣服和丁芮一身黑衣都不是显眼的颜色,呆在树上很不起眼,被发现的可能性极低
直到坐稳在粗壮的树干上惊魂未定的丁芮才长长地喘了口气,悍不畏死的毛人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昨天那么多护卫都完了,如果他们俩被毛人困赚下场可想而知――据传说被野人捉到的女人不会被直接杀掉,但下场生不如死
她不明白是怎么个生不如死法,也不想知道
好奇地向公路瞅了瞅,却被密实的枝叶挡住视线,只好小心地抱紧身边的树干,将自己尽量缩起来
她在的位置正好是主干中间,隐蔽性极好,能看到的公路范围非常有限,倒是能看到地面上十几具毛人的尸体
公路的另一边先是冒出几个毛人左顾右盼的脑袋,接着一群毛人呼啦啦地拥上来,占据了整个路面
“喂,喂――”丁芮折下一根树枝小心地捅了捅李冉的脚腕
“嘘――”李冉猛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将食指比在嘴前
丁芮翻了翻白眼儿,根本不在乎李冉的警告:“到底有多少毛人艾昨天死了那么多,今天来的比昨天还多!”别说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就算十米八米也没可能听到,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闭嘴!”李冉心说又不是我养的我怎么知道?根本没心思答理她
丁芮讨了个没趣,刚想开口再问,树下突然出现两个拎着木棒骨矛的毛人,顿时将她下面的话堵在嘴里,不得不讪讪地闭上嘴巴
树下的毛人左捅捅右看看,抬起一具毛人的尸体哼哧哼哧地走了,丁芮惊诧地瞪圆了眼睛,毛人还会收尸?
她很想再问问李冉,可想想他恶劣的态度,总算知趣地闭紧了嘴
李冉的位置比丁芮看得更清楚一些,公路上的毛人将所有的尸体收了起来,自己人的堆成一堆,黑衣人和匪帮的另外堆在一起,他心里的惊奇不亚于丁芮,从前只知道毛人野蛮,还真不知道他们也有这样一面
毛人的数量很多,李冉根本数不过来,没多一会战场上的尸体就全部收完了,堆成一大堆和一小堆,几个手里没拿武器,但脖子和头顶戴着古怪饰品的毛人佝偻着走到毛人的尸体堆前,排成一排双手高举,苍凉的吼声突然间从毛人的口中直冲天际……
似乎毛人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缩在树杈上的丁芮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掉下去呲牙咧嘴地一把捂住耳朵:“干什么呢,这么难听!”在她的印象里也就过年杀猪的时候那头猪才这么嘶心裂肺过,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人形生物发出的声音
李冉摇了摇头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毛人数百毛人在吼叫声响起的同时团团围住了尸堆,一声声低吼和着嘶叫渐渐回响,一股沉静肃穆的感觉涌入李冉的心间
丁芮原本也没指望从他那儿听到答案,自然谈不上什么失望好在吼叫声没持续多长时间就退,但回荡的低吼声同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看了一眼李冉,突然发现李冉爬住的树杈边还有一根粗壮的主枝,她干脆手脚并用地直接爬到李冉身边,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努力往外看
李冉瞄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这时毛人又有了新变化,几个佝偻的毛人退了下去,公路另一边忽然冒上来几十个抱着干草枯枝的毛人,他们将手里的东西堆在尸堆下,很快就积了一小堆
“他们干什么?”丁芮本不想和李冉说话,可一没注意又没忍住
李冉这次没把她晾一边,沉声说:“火化”从前村民对毛人的认识完全来自于推断,现在看来毛人虽然排外凶狠,却绝不像想象中那样野蛮而未开化的食人族――毛人搬上公路的燃料并不只堆在自己人的尸体下,同样堆在黑衣人和匪帮的尸体之下!
这个小细节完全推翻了李冉对毛人的认识,仔细想想,村子里的猎手发现毛人之后大家再没主动接近过这里,偶尔接近也都小心翼翼地躲开,还真就从来都没和毛人正面接触或者说正面冲突过,所有对毛人的了解都来自于远距离的观察和毛人在树林中遗留的生活痕计断!
不过李冉也就是想想,他可没那份闲心更没那份能力和毛人搞外交
“不会吧!”丁芮吃惊地瞪着李冉,再瞅瞅远处的毛人
火化这个词她倒真听说过,是旧时代的丧葬方式,不过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了,怎么这些原始到了家了野人还有这种习俗?
一缕轻烟在成堆的尸体下点燃,不知道毛人用的是什么植物的枝叶,几个呼吸间大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一股浓烈的焦臭味伴着烧焦毛发的味道飘进两人的鼻端,丁芮差点蹲在树上就吐出来,赶紧用袖子把口鼻子一起捂起来,总算好受了一点
陈美惬意地打了个饱嗝,舒服地拍了拍刚吃饱的肚子,捏着一根竹刺慢慢地剔着牙缝,一双斜吊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
肚里有食心里不荒,这年头儿,没什么比填饱肚皮更重要的事了,昨天用几十个人的命干跑了野人,总算把三台车抢到手,别看只有一辆车里有吃的,但也足够这二百多人吃上三五天了,他刚刚坐上的头领宝坐因为充足的食物而变得更加稳固,彻底掌握了匪帮大权――一众匪徒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四处抢劫杀人,图的不就是个吃饱饭睡女人么?
现在这两样都齐活了,手下还有什么不满的?要说隐患,也就是那几个表面上服贴,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头目还不服气吧!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狠戾,再让他们几个蹦哒几天吧,找个机会就把他们几个都派出去送死!
正想到这里,一个手下飞也似地跑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嚷:“头儿,前面烧起来了!”
陈美眼睛一瞪:“什么烧起来了!”他狠狠地把竹刺摔在地上,巴掌长的竹刺轻轻跳了跳,一头钻进烧尽的灰烬
小小的竹刺就像有千斤重般吓了匪徒一跳,赶紧仔细解释:“前面的路上着了!火冒起来半天高,王头儿派出去查看的人回来说,是昨天咱们劫车的地方在烧尸……”
“什么?”陈美心里一突,腾地坐起来,“谁烧的?”
“他说,说是昨天那些长毛人……”
“怎么会?”陈美喃喃自语,他突然间看住匪徒,“有多少长毛人?”
“不知道,听回来的人说至少有几百”
陈美的心思猛地一转,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昨天是打了长毛人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武器占了优势才打退了他们,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长毛人还有好几百!一场大战死了几十个匪徒,虽然都不是他的嫡系,可总归是匪帮的力量,再和毛人硬碰硬对上不管是对匪帮还是对他自己都没好处
再说,长毛人懂得收尸,难道会不懂报仇?
他的心里猛然间一个机灵,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长毛人是不是早就盯住了这里?他们收尸之后会不会马上就冲过来报复?
就算是野兽吃了亏还知道报仇,何况长毛人毛再长也是人!
想到这儿他再也呆不住了,一把将匪徒拉到身前:“快,就说我说的,马上调头往回走,咱们不能再往前了!”
二十二葬礼
李冉死命飞跑,身边的草木刷刷地分开,化做一条条色线抛在身后……往日这样的极速飞奔只能算成家常便饭,可今天手里拉着丁芮,就像身上背了几十斤重的铅块,不仅拖慢了速度,耗费的体力更是平时的几倍,没跑出多远肺里就像烧了一把烈火,粗重的呼吸一声沉似一声
相比之下丁芮却完全相反,她原本就跟不上李冉的步伐,后来干脆放松了身体,随便李冉怎么拉就怎么跑,无非就是机械地抬起腿再放下,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李冉出了一身汗浆,可她额头上连一星水滴也没见
丁芮的心里绝不像表面这样轻松,公路高出地面的优势令她清楚地看到附近的情况,一道道毛人的影子从树林深处蹿出来,微风中轻摆的草丛灌木被毛人野蛮地撞开,化成一道道飞剪的草线
转眼之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毛人就充满了丁芮的视线
丁芮大吃一惊,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迈动的脚步竟然跟上了李冉的步伐!
李冉手中一轻,长出一口气,突然间拉着丁芮跳下斜坡,淬不及防的丁芮脚底不知道磕在什么上,一头扑倒在地,带着李冉也失去平衡,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滚成一堆摔到坡底
李冉的脑子刚刚清醒一点就赶紧将眼睛还找不到焦距的丁芮拎起来,接茬疯跑这次没跑出多远就转到了一棵大树后,几下爬上树,又把丁芮拉上来
李冉寻了个合适的枝干攀紧,紧张地观察着公路上的情况,青绿色的茂密枝叶将他和丁芮的身形完全遮盖住了,可毛人虽然不是猴子,爬树却难不倒他们他不断地在心底祈祷千万别被毛人发现,好在他这一身花里胡哨的粗布衣服和丁芮一身黑衣都不是显眼的颜色,呆在树上很不起眼,被发现的可能性极低
直到坐稳在粗壮的树干上惊魂未定的丁芮才长长地喘了口气,悍不畏死的毛人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昨天那么多护卫都完了,如果他们俩被毛人困赚下场可想而知――据传说被野人捉到的女人不会被直接杀掉,但下场生不如死
她不明白是怎么个生不如死法,也不想知道
好奇地向公路瞅了瞅,却被密实的枝叶挡住视线,只好小心地抱紧身边的树干,将自己尽量缩起来
她在的位置正好是主干中间,隐蔽性极好,能看到的公路范围非常有限,倒是能看到地面上十几具毛人的尸体
公路的另一边先是冒出几个毛人左顾右盼的脑袋,接着一群毛人呼啦啦地拥上来,占据了整个路面
“喂,喂――”丁芮折下一根树枝小心地捅了捅李冉的脚腕
“嘘――”李冉猛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将食指比在嘴前
丁芮翻了翻白眼儿,根本不在乎李冉的警告:“到底有多少毛人艾昨天死了那么多,今天来的比昨天还多!”别说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就算十米八米也没可能听到,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闭嘴!”李冉心说又不是我养的我怎么知道?根本没心思答理她
丁芮讨了个没趣,刚想开口再问,树下突然出现两个拎着木棒骨矛的毛人,顿时将她下面的话堵在嘴里,不得不讪讪地闭上嘴巴
树下的毛人左捅捅右看看,抬起一具毛人的尸体哼哧哼哧地走了,丁芮惊诧地瞪圆了眼睛,毛人还会收尸?
她很想再问问李冉,可想想他恶劣的态度,总算知趣地闭紧了嘴
李冉的位置比丁芮看得更清楚一些,公路上的毛人将所有的尸体收了起来,自己人的堆成一堆,黑衣人和匪帮的另外堆在一起,他心里的惊奇不亚于丁芮,从前只知道毛人野蛮,还真不知道他们也有这样一面
毛人的数量很多,李冉根本数不过来,没多一会战场上的尸体就全部收完了,堆成一大堆和一小堆,几个手里没拿武器,但脖子和头顶戴着古怪饰品的毛人佝偻着走到毛人的尸体堆前,排成一排双手高举,苍凉的吼声突然间从毛人的口中直冲天际……
似乎毛人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缩在树杈上的丁芮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掉下去呲牙咧嘴地一把捂住耳朵:“干什么呢,这么难听!”在她的印象里也就过年杀猪的时候那头猪才这么嘶心裂肺过,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人形生物发出的声音
李冉摇了摇头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毛人数百毛人在吼叫声响起的同时团团围住了尸堆,一声声低吼和着嘶叫渐渐回响,一股沉静肃穆的感觉涌入李冉的心间
丁芮原本也没指望从他那儿听到答案,自然谈不上什么失望好在吼叫声没持续多长时间就退,但回荡的低吼声同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看了一眼李冉,突然发现李冉爬住的树杈边还有一根粗壮的主枝,她干脆手脚并用地直接爬到李冉身边,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努力往外看
李冉瞄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这时毛人又有了新变化,几个佝偻的毛人退了下去,公路另一边忽然冒上来几十个抱着干草枯枝的毛人,他们将手里的东西堆在尸堆下,很快就积了一小堆
“他们干什么?”丁芮本不想和李冉说话,可一没注意又没忍住
李冉这次没把她晾一边,沉声说:“火化”从前村民对毛人的认识完全来自于推断,现在看来毛人虽然排外凶狠,却绝不像想象中那样野蛮而未开化的食人族――毛人搬上公路的燃料并不只堆在自己人的尸体下,同样堆在黑衣人和匪帮的尸体之下!
这个小细节完全推翻了李冉对毛人的认识,仔细想想,村子里的猎手发现毛人之后大家再没主动接近过这里,偶尔接近也都小心翼翼地躲开,还真就从来都没和毛人正面接触或者说正面冲突过,所有对毛人的了解都来自于远距离的观察和毛人在树林中遗留的生活痕计断!
不过李冉也就是想想,他可没那份闲心更没那份能力和毛人搞外交
“不会吧!”丁芮吃惊地瞪着李冉,再瞅瞅远处的毛人
火化这个词她倒真听说过,是旧时代的丧葬方式,不过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了,怎么这些原始到了家了野人还有这种习俗?
一缕轻烟在成堆的尸体下点燃,不知道毛人用的是什么植物的枝叶,几个呼吸间大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一股浓烈的焦臭味伴着烧焦毛发的味道飘进两人的鼻端,丁芮差点蹲在树上就吐出来,赶紧用袖子把口鼻子一起捂起来,总算好受了一点
陈美惬意地打了个饱嗝,舒服地拍了拍刚吃饱的肚子,捏着一根竹刺慢慢地剔着牙缝,一双斜吊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
肚里有食心里不荒,这年头儿,没什么比填饱肚皮更重要的事了,昨天用几十个人的命干跑了野人,总算把三台车抢到手,别看只有一辆车里有吃的,但也足够这二百多人吃上三五天了,他刚刚坐上的头领宝坐因为充足的食物而变得更加稳固,彻底掌握了匪帮大权――一众匪徒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四处抢劫杀人,图的不就是个吃饱饭睡女人么?
现在这两样都齐活了,手下还有什么不满的?要说隐患,也就是那几个表面上服贴,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头目还不服气吧!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狠戾,再让他们几个蹦哒几天吧,找个机会就把他们几个都派出去送死!
正想到这里,一个手下飞也似地跑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嚷:“头儿,前面烧起来了!”
陈美眼睛一瞪:“什么烧起来了!”他狠狠地把竹刺摔在地上,巴掌长的竹刺轻轻跳了跳,一头钻进烧尽的灰烬
小小的竹刺就像有千斤重般吓了匪徒一跳,赶紧仔细解释:“前面的路上着了!火冒起来半天高,王头儿派出去查看的人回来说,是昨天咱们劫车的地方在烧尸……”
“什么?”陈美心里一突,腾地坐起来,“谁烧的?”
“他说,说是昨天那些长毛人……”
“怎么会?”陈美喃喃自语,他突然间看住匪徒,“有多少长毛人?”
“不知道,听回来的人说至少有几百”
陈美的心思猛地一转,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昨天是打了长毛人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武器占了优势才打退了他们,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长毛人还有好几百!一场大战死了几十个匪徒,虽然都不是他的嫡系,可总归是匪帮的力量,再和毛人硬碰硬对上不管是对匪帮还是对他自己都没好处
再说,长毛人懂得收尸,难道会不懂报仇?
他的心里猛然间一个机灵,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长毛人是不是早就盯住了这里?他们收尸之后会不会马上就冲过来报复?
就算是野兽吃了亏还知道报仇,何况长毛人毛再长也是人!
想到这儿他再也呆不住了,一把将匪徒拉到身前:“快,就说我说的,马上调头往回走,咱们不能再往前了!”
二十三 绕行
报信的匪徒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陈美支使出去报信,匪帮上下得到原路返回的命令,顿时一片哗然,牢骚满腹者有之,消极怠工者亦有之,但就是没有人敢真的站出来当面反对这个决定
陈美也知道匪帮里有一股暗流正在慢慢涌动,他眼珠一转叫来几个心腹,将前面出现大批长毛人的消息传播出去,刻意交待手下不要提究竟有多少长毛人,只说比昨天的还多――他的文化是不怎么样,可在匪帮这种环境里生存,又怎么可能不懂得人的弱点?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几百个长毛人就被传成了几千个,而且还有越传越大的趋势,撤离的准备立即变得迅速起来,几个本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陈美声望的头目也不得不偃旗息鼓,等待下一个机会
手下人忙活不停,陈美也没闲着,除了上百个俘虏之外,最珍贵的战利品就是那三辆车――车上的货物只知道是旧时代遗物,一群大老粗根本认不出究竟是什么,这个时候陈美倒是有点怀念起死鬼刘二来了,要是他还在,想必能从那些墨绿色铁箱子上印的白字看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到底值什么价码
现在匪帮里唯一一个识字多一点的容老六也和不认识差不离,他倒也强过强行拆开一只箱子看看,可旧时代留下的好东西不少,要命的东西却更多,谁肯豁出命去开箱子?
十几年前陈美就亲眼见过一个装着半瓶水的透明钵瓶子,看起来什么危险也没有,可那种闻起来酸气十足的水浇在哪里哪里焦黑一片,泼到人身上就更别提了
陈美灵机一动,把主意打到了俘虏身上,在允诺给予食物的诱惑下,倒是真找出了几个认识两个字的,但几个俘虏加上容老六凑一起认了半天也没认全活儿,失落无比又气得陈美又把他们全绑了回去,连容老六也挨了一顿臭骂,看来走出森林之前是别想闹明白箱子里是什么了
不仅是这件事让陈美揪心,还有就是俘虏的待遇问题
匪帮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向南走,和丁芮的推断惊人的吻合,走出森林的时间不长不短,给予俘虏足够的水和少量的食物足以支撑他们走出去,可转向北方需要走多久谁心里也没底,陈美还是在来的时候经过听刘二说起昨天经过的那条岔路可以直通北边的邺城,具体需要走多久却不大清楚
再这么饿个俘虏这笔买卖就难做了,可上百个俘虏若是给吃的又得给多少?匪帮哪来那么多多余的粮食?说不得只好沿途让这些土著俘虏自己想办法解决食物问题,也许还能顺便解决解决匪帮的一部分食物――至于被放出去的俘虏会不会逃跑他根本不的,既然用人命能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子吓赚自然也能把放出去的俘虏招回来!即使逃掉一两个也无关大局,那三辆车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肯定远比那百八十个俘虏更有价值
匪帮押着俘虏和车辆上路了,陈美回头望了一眼滚滚升腾的黑烟,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若不是毛人势强,他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别看昨天打跑了长毛人,但匪帮里仅有的一点火器全消耗光了,匪帮的人手死一个少一个,长毛人却还不知道有多少再说就算打垮了长毛人,穷得光ρi股的长毛人能榨出几两油?总不能也抢一堆长毛人出去卖吧?谁肯买这样没开化的长毛人?
怎么算陈美都觉得无利可图,别说是他,哪个匪徒肯做赔本的买卖?
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可长年生活在匪帮里,对匪帮的上上下下却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绝不因为刚刚坐上头领的宝坐就突然间头脑发热
从隧道出来没多远就是昨天经过的岔路,路口正巧被一株陈年老榕遮挡赚巨大的树冠挡住了大片的天空,不知道多少粗壮的气生根从天而降,密密实实地挡住公路,幸亏旧时代的公路道口除了主道外还有另外两条匝道,才不至于将三辆车堵死(高速公路哈)
毛人仍围在燃烧的尸堆前徘徊不去,李冉和丁芮腿都趴麻了也得老老实实地忍着
这儿离匪帮宿营的隧道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没有密实的树林阻挡也不可能看清那边的动静,李冉根本没想到匪帮竟然放弃向南转而向北,还时不时地看看时间,琢磨着匪帮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地观察毛人的仪式
到所有的仪式完成,半高的太阳已经驱散了晨间的冷清,暖暖的照在身上,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无数鸟叫鸣,翩翩飞舞的蝴蝶和讨厌非常的蚊子一起在四周围绕
堆得高高的尸堆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几百毛人也走得一个不剩,连死者留下的武器都收罗一空,只留下一片片踩伏的草丛灌木,烧焦的气味却仍然回绕在森林中挥之不去
可这一切都不能让李冉心里的焦燥减少哪怕一丁点,按说这么长时间,匪帮走得再慢也该出现了
这里是通向南方的必经之路,李冉再也呆不下去了,带着丁芮摸向匪帮宿营的隧道越接近隧道他的心就越紧,行动也更加的小心,可早已人去“道”空的隧道又能找出什么来?等他终于确定匪帮不像丁芮判断的那样向南走,顿时一股茫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冉站在隧道顶端的大石上看着人走车辄的痕迹,默默叹了口气说:“我要跟着他们走,一直到我想出办法救人……如果你不想跟着,就自己走吧”事情的变化远超预料之外,这个时候埋怨丁芮判断失误根本毫无用处,再者他也不是那种事非不分只知道往外推责任的人
“你让我上哪儿去?”丁芮皱着鼻子紧紧咬着下唇,硬是把一声冷哼忍了回去,两条剑眉几乎竖成一对平行线――她这一对剑眉令原本柔和的五官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刚硬和英气
人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她打得噼叭响的如意算盘因为匪帮突然原路返回而意外流产胎死腹中
丁家只在南边有一定影响力,匪帮不往南走,她根本没办法动用家族的力量完成承诺,救不出李冉的族人,要求李冉将她送出森林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原本是李冉求着她,可怎么就峰回路转掉了个儿?合作关系的崩溃导致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丁芮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不尴不尬,这真是一步差步步差,有心离开李冉,可离开了李冉的她寸步难行,根本没有走出森林的能力!
好在李冉理解匪帮的行动由不得她左右,并没有直接把话说死
“那走吧!”李冉按着脚下的石台借力跳下两米多高的石头,站在草从间仰望丁芮
丁芮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学着李冉的样子跳下――她明白李冉的意思,救不出被捉的人,她对李冉已经没什么用处了,想跟着可以,但从现在开始就是她为了生存跟在他的身后,李冉没有必要再分出精力照顾她,她必须自己努力不能拖李冉的后腿!
李冉微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偏偏头示意丁芮跟上,迈步出发
说实话,李冉打心眼里不想带上丁芮这个累赘,不过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样浅显的道理他还懂得,不管丁芮的本意究竟是什么,但结果都是李冉消见到的,这一点并不因为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因此李冉没办法说服自己扔下丁芮
不过带上丁芮是建立在她不给李冉添麻烦的前提下,如果她不知趣给李冉的行动添麻烦,下场怎么样可想而知
丁芮紧追了几步跟上李冉的步伐,嘟着嘴像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故意用李冉听得到的声音说:“往北他们也走不到哪儿去!”
李冉心中一动,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往北走是什么地方?”人对陌生的事物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除了村子附近之外,他对整个世界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师傅的灌输,若非形势所迫,他根本不想离开熟悉的森林!
可事情走到了无法选择的地步,他就只会积极面对而不是消极逃避,从这一点上说,对外界没什么了解的李冉仍然需要丁芮的帮助!
合则两利分则两散就是他们两个现在的真实写照
丁芮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试探了一句,果然大有收获,心中的忐忑不安顿时一排而空:“往北走五天就是森林的边缘,在那儿有我们丁家的产业”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肯再多说,只要她对李冉还有用,他就不可能把她扔下
李冉明白她的意思,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只能大概判断出匪帮离开的时间不短,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若是趁昨天夜里就离开……必须抓紧时间!
二十四 尴尬
“喂,你好了没有啊”丁芮仰头望天,脚底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弹来弹去,怎么也忍不住跺脚的念头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呼出一口恼人的浊气
头顶巨大的树冠在午后的风中轻轻摇曳,炙热的阳光从摇散的叶片之间挤过,星星点点耀花了眼,忍不住伸手遮住了眼睛
前几天的雨下个不停,怎么到了今天就热得不行?就连一路上都叫个不停的虫儿鸟儿也因为闷热的天气变得有气无力
“催什么催,管天管地你还管人拉屎放屁怎么的!”树林深处传来李冉不耐烦的大吼声,老话说得好:人有三急,偏偏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李冉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肠胃问题
“谁乐意管你,我是让你快点儿!”丁芮不安地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李冉离开她的身边,她就觉得心慌意乱――没有一头乱撞的小鹿,纯粹是觉得四周充满了危险,没有李冉在身边,她连走动几步都怕一脚踩进什么稀奇古怪的植物群里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快点还不是催!”李冉让她念叨得心烦意乱,捂着肚子蹲在大树后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突然腹泻就够他乱的了,丁芮还一个劲叨叨个没完没了!师傅总说三个女人顶一千只鸭子,可在李冉看来光是她一个至少能顶三千只!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怀疑师傅说的话
丁芮为之语塞,纳纳地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老半天才可怜巴巴地小声埋怨一句:“就是不一样嘛……你快点出来!”
李冉懒得再理她,直接吼回去:“老子就不出来,有种你过来看回去!”
丁芮粉白的脸蛋腾地红热似火,“咚”地一脚踹在身后的大树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无耻!”
“嘿嘿嘿……”李冉一阵阴阳怪气地笑,气得丁芮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两只握紧的拳头用力过大,指尖都泛白了,她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转到树后狠狠地揍李冉一顿,出出心中这一口恶气,偏偏她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李冉的对手!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几乎涌出眼角的泪水,丁芮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吱直响,暗暗在心底发狠:姓李的,你千万别哪天落在我手里!
丁芮自然没小心眼儿到只因为和李冉吵两句嘴就恨得咬牙切齿,原因其实很简单,两个人一个为了追踪匪帮一个为了活命不得不走到一起,可是就算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时不时的还会拌两句嘴打一架,何况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只有两个人的队伍每天除了赶路之外,还得注意匪帮留下的痕迹别追丢了;及时补充水分以免炎热的天气导致中暑;小心匪帮留下的陷阱;必须取得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就是最后这件事令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吃喝拉撒是所有人都不能避免的事,丁芮自然也不会例外没有多余的时间抽出来捕猎,两人的食物只能以野果野菜为主李冉为了节约时间,每当遇到可食用的浆果野菜就会稍稍汪一小会采集食物,可以说是走一路吃一路,而丁芮为了增加自己的生存能力,自告奋勇地向李冉学习辨识野菜
李冉自然乐意减轻几分负担,再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每采到一样吃的就会教导丁芮几句,详细解说颜色形状等等特点开始的时候丁芮还能一一记个一清二楚,可森林里可以吃的东西多得很,李冉又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地把所有采到的东西填鸭式地全部灌给丁芮,时间稍长一点,她就记不那么准了
对野外和山区植被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经常能遇上两种植物无论植株还是颜色果实,乍一看毫无二致细看却又有分别的情况,学艺不精的丁芮很不幸地认错了……
结果不光她自己吃了不该吃的浆果,连李冉也中了招――可食与不可食之间并不一定是果实上的区别,这种浆果就是叶片边缘有着微小的不同,果实根本无法区分,甚至连吃进嘴里的味道都差不离!
跑肚拉稀的李冉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教她认那些容易认差的东西,可后悔已经晚了,只能咬咬呀坚持坚持
若仅仅是这样,丁芮自然不会恨上李冉,可天意弄人,丁芮忍耐不住腹中的翻搅出恭的时候,突然从她身边的草丛里爬出一条蛇!
女人天生惧怕这种冷冰冰的东西,丁芮自然也不例外,当下连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忘记了,直接一声穿破隔膜的尖叫蹿跳起来,惊飞了一群鸟儿……嗯……另外还招来了等在不远处的李冉!
结果可想而知,丁芮走光了,而且是最彻底的那一种更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李冉第一个注意到的竟然不是她走光的身体,而是地上那条吓得她惊声尖叫的蛇!
一把捉住罪魁祸首,李冉这才发现丁芮是什么状态,眼睛顿时直了
丁芮又羞又急,只有死命捂住要害部位不放手,一脚踢死李冉的心都有……恩怨就这样结下了
事后丁芮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李冉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混不知他这样做更让丁芮难以忘怀
至于那条蛇,最后成了两人唯数不多的肉食之一消化得一干二净,吃东西的时候李冉心惊肉跳,总觉得丁芮狠狠地咬着蛇肉的时候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
最后的一点余波,大概就是李冉的反应远比丁芮更强烈,在丁芮恢复正常后李冉仍腹泻不止
树后一阵令人唯恐躲避不及的响声,李冉发出一声舒畅的呼声,用早就揪好的大片车前草叶擦擦干净才把裤子提好,一边系腰带一边咧嘴
蹲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蚊子就在他ρi股上端七八个包,难受得紧
“谁!”树后突然一声惊叫,李冉猛地打了个机灵,来不及扣好腰带,抽出军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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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少了一点
二十五 望朔
“九叔?”李冉一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高举反握的军刀瞪大眼睛,愣愣地像一块木头雕琢的塑像,“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事那天晚上李冉在瞄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匪帮拉出四个村民要胁迫他出现,左数第二个就是九叔!
李冉心念电转,无论如何,九叔绝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和他遇见,难道他找机会逃了出来?可从匪帮里逃出来是那么容易的么?又或者,又或者他投靠了匪帮,或者说就是他引来了这群毁掉村子的匪徒?
他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熟悉的乡亲为了活命投靠匪帮,可匪是真的如此,他也绝不会心软!
李冉心思转了几转脸色变了又变,握刀的指尖慢慢失去了血色,刀尖微微地颤抖,一股愤懑的怒火渐渐在心底燃烧而起
“你认识他!”背靠树干猛喘粗气,吓得心脏乱跳的丁芮气不打一处来,在这种地方突然钻出个大活人比冒出几只山猫虎豹更?得慌,这笔账不用说又自动算在了李冉头上
李冉的眉角动了动,目光如同利箭般紧紧盯在九叔脸上,等着他的回答
被李冉称做九叔的人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一头纠结的打绺乱发满脸污秽的灰泥,下巴上胡子拉茬,厚实的土布衣服看不是原来是什么颜色,污黑的手里还握着几棵绿油油的青翠野菜,一眼就能看出他吃了不少的苦
突然看到李冉,九叔的眼睛一亮,可他刚想说话就看到李冉举着不放的军刀,涌到嘴边的话顿时一窒,愣愣地盯着军刀瞅了又瞅,惊喜的神色一点点褪下去,换成满脸的油泥也挡不住的苍白,他的上身晃了晃,强行将欲迈向前的步伐忍了下来
他瞅着手里的几株野菜黯然地笑了笑:“小冉子,九叔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先给我口水喝”说着直接一ρi股坐到了地上
李冉慢慢地放下胳膊,冲丁芮招了招手
一个站着的人和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哪一个更有危险性和进攻性?九叔这样做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安李冉的心
尽管心里不乐意,丁芮还是顺从地解下了腰间的水馕遵纪守递给李冉她刚刚还想再埋怨几句,亏得嘴慢了一步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头,这才识像地闭上了嘴巴
九叔举起还有半袋水的水馕咕嘟嘟一气喝了一半,放下水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们是他们主动放出来的,要不是你俩喊起来没完,我也找不着你们俩”
“翱那帮杀人不瞅眼的东西还能主动放人?”丁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直到话说完了她才想起来不该这么说
李冉斜了丁芮一眼什么也没说,她问的正好也是他想说的
九叔苦笑:“他们放我们出来还能没点目的?喏,这就是原因!”他抖了抖手里的野菜,“被他们抓住的前三天我们什么也没吃上,他们带的东西这几天快吃光了,又怕把我们全饿死,才挑了十几个人出来为他们找吃的,总算连带着也能让我们这些人吃上一点,勉强不至于饿死就是了如果到时间我们不回去……他们就要杀人”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李冉,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村里究竟有多少人幸免于难,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藏在暗处的十有八九是李冉这小子
从小到大包叔教了李冉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越是出人意料的事就越往这两师徒身上扯准没错
他的心里不无羡慕,李冉是包叔从一群孩子里选出来的,当年他也有机会跟着包叔学本事,可最后……如果当年也被包叔选上,也许今天两个人的位置就会换过来!
世事弄人啊他暗叹不已,对李冉那晚没站出来,而是选择杀掉想杀人的匪徒,他打心底觉得别扭,可偏偏他又明白李冉是正确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真换成了他,只怕这边匪徒带出人来,他就会忍不住站出去……也许这就是包叔不选择他而选择李冉的原因吧
他将飘飞的思绪重新拉回来,还是别想那些没用的,先顾了眼前再说吧
丁芮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也没说,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她同情归同情却无能为力,时间久了越来越麻木,也就见惯不怪了
宁做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谁让这世道这么乱呢?
李冉握刀的手慢慢地放松了,轻轻将刀Сhā回刀鞘,两条眉毛几乎立了起来:“那你一会还回去?”他打心眼儿里不消九叔投靠了匪帮,只要九叔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愿意相信
他警觉地抬眼四望,虽说九叔也是个好猎手,而猎手都精通追踪隐匿,可九叔毕竟遭了这么大的罪身体虚弱,小心驶得万年船,难保九叔身后没有匪徒暗暗跟着
“不回去怎么办?咱们的人死得够多了,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死?”九叔混身一颤,才脱了虎口却又得自己跳回去,想想都觉得心慌意乱“有吃的么先给我一点!”
“快,油薯!”李冉冲丁芮伸手,丁芮差点把嘴巴噘起来,难舍难分地把兜里剩下的四个油薯全拿了出来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做才能取得李冉的好感
九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口水差点流出来,几乎是从丁芮手里抢走了油薯,顾不得油薯的油腻,抓起一颗直接带皮啃
李冉心底轻叹,他知道九叔的性子有一点弱,看来匪帮是挑着有顾忌的人往外放:“九叔,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九叔想也不想地说:“光看食量不少于三百,但是他们不少人都是死能吃的饿死鬼,二百出头吧他们就停在四里地外,你们小心点儿先别往前走了”他现在的样子不比饿死鬼好看到哪里,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判断惊人的准确
“那……九叔你看没看见我师傅?”李冉的了几天,按说师傅若是没被匪帮捉住早该该露面了
“啥?”九叔咬了张大了嘴巴瞪圆眼睛,嚼烂的油薯差点掉出来,“包叔的本事你不比我更清楚?还能让这几个熊包抓卓”
李冉赶紧摆摆手:“我是说出事之前你看见他没!”九叔这么说他反而更加地的了,没让匪帮抓赚难道是混乱中被匪徒……李冉不敢再想下去,师傅的本事大不假,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况且师傅年纪大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九叔抓起水馕又灌了两口,摇了摇头说:“没看见,他没回家么?要不我晚上问问,这么多人总有人看到他,诶你的点什么不好,用得着的包叔么?放心吧”他心里也犹豫不拿不准包叔的安危,但这种时候不宽宽李冉的心还能给他添堵么?
咽下最后一口油薯,九叔理智地把剩下的三个装了起来:“小冉子,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一会把这几个薯蛋给大伙分分,我自己吃一个,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啦!”虽然这几天能吃上东西了,可吃的都是匪徒吃剩下的残羹剩饭,把油薯带回去只能便宜了匪帮,绝吃不到乡亲们嘴里,也只能利用返回前与其他人碰头的机会让大伙都分一点
“应该的”李冉点点头,心里进退两难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走了!”九叔递回水馕勉强笑了笑,握着几棵野菜站了起来
李冉盯着他的寥落的背影,很想出声劝他别回去了,不过话只到嘴边就再也出不去,唯有用复杂无比的眼神目送九叔渐渐没入丛林中
“你就这么让他回去?”丁芮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不是羊入虎口么?还是自己主动撞回去!
“不让又能怎么办?”李冉惆怅地回答,“他和我不一样,如果我把他劝住了,因为他没回去被匪徒杀害的乡亲怎么办?照他的性格他能内疚一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丁芮心中暗暗地涌上一股冰寒,侧目瞅着李冉:“那要是按你的性格你怎么办?”他不是那么冷血吧?
李冉眯起眼睛望着西斜的日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悲壮是悲壮了,可除了扔下一条命还能得到什么?人死了一了百了,那么多人命就白白算了吗?有一分钱的账我也要收回来,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再不行就用一年两年,十年还有一辈子,哪天匪帮死绝死透报完了仇哪天算拉倒!”他的瞳孔蓦然紧缩,搭起手篷仔细望着天空
李冉的话里透出坚定不移的决心和意志,明明站在炙热的太阳底下,丁芮却突然觉得像站在冰天雪地里混身发冷,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千万别得罪他,以免被他恨上
“不对劲!”李冉忽然盯着天空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丁芮一愣神,目光沿着李冉的视线投向天空――蓝色的天空上,一条淡淡的淡绿色的蛇形光带高高地挂在天顶,围着太阳绕行一周,如帆如幕似有若无,又像随风飘舞
“朔光!”丁芮的瞳孔突然放大到了极限……
“不,”李冉板着脸纠正道,“是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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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解释一下吧,大家的感觉没差,这地方是低纬度接近热带的地区,看到极光的原因咱们且看下回分解!
呵呵,本书与其说是未来世界,不如说是架空历史,不过架的是未来的历史,可以说是重新创造一个新世界,所以,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且容我慢慢道来!
二十六 朔日(一)
“我再笨还能连朔光都不认得!”丁芮没心情和李冉磨嘴皮子,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李冉懒得跟她争辩,更没心思教她什么叫电磁劣和行星磁超拉着她就往前跑
“诶诶,你往哪儿跑!”丁芮被大力扯着,身不由己李冉是森林里的土著不假,可土著也有土著的活动范围,她眼睛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李冉对附近的地形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熟悉
“不想跟着你就在这儿等死!”无知的女人!李冉索性放开她不管,头也不回地闷头飞跑,双腿猛地用力,腾地跳起一米多高越过一株长满了蘑菇的枯倒大树,灵动的身形就像一迅捷有力的豹子
丁芮哪敢怠慢?紧冲几步,跳起来单手一按树干跳了过去,沾了满手滑腻腻的青苔,越过树干后不知道踩中了什么东西,差点把她顶个跟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又无处可发,只能咬紧牙关死命追赶李冉
她可不敢让李冉跑出视线,那一身花里胡哨的粗布衣服邪着呢,跑得稍远一点就别想把他和树丛区分开,不跟紧一点转眼间就得把人追丢了倒是她这一身黑衣服钻进林子里比李冉显眼得很,可李冉会返回头来找她么?
丁芮可不觉得自己在李冉心里有这么重的份量
她不知道李冉还有依靠她的地方,已经放慢了速度等她追上来,不然的话早就消失不见了
离开了惯常活动的范围,李冉确实不了解附近的情况,但这几天走下来他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旧时代的公路每隔一段距离总有些桥啊洞呀的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就算没有河也一样开洞
李冉记得往回走不远就有个合适的路洞!那个洞的洞顶高度足够躲过朔日的爆发!
旧时代公路的路面全部在一个水平面上,但路基下的地面却是高低不平,所以每个路洞的洞顶厚度也不一样,只有一小部分才能安全地躲过朔日……一丝阴影掠过李冉的心间,他能找到地方躲避,被匪帮捉住的乡亲们呢?有机会么?而且朔日的来临必然影响外派搜寻食物的乡亲,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仅仅是挨不挨饿的问题,而是缺乏食物的乡亲会不会因为吃不上喝不上而活活渴死饿死!
李冉知道匪帮若是逼得急了甚至有可能用人肉充饥,可他毕竟只是个缺少历练的大孩子,所知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得多亲眼所见的少,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自己熟知的人遭到这样悲惨的下超所以他下意识地拒绝这样想
猛地跳下路基,跌坐在斜坡的草丛上一气滑下,刚刚到底坐起来,紧随其后的丁芮便从他的右边冲了下来,两人险些撞成一堆,十几米外就是路洞,可两人一看都傻了眼,足有两人多高的厚重板根早就把洞口盖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最上面一点小缝,根本容不得人钻过
“那边!”丁芮急中生智,指向公路另一侧,也不管李冉听没听进去,手脚并用地赶紧往上爬
李冉紧随其后,跌跌撞撞地爬上公路再滚下斜坡,总算这边的洞口没事,二人气喘吁吁地冲进黑乎乎的路洞里,总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一路冲刺,丁芮的心跳快得厉害,急促的呼吸声悠悠回荡,背靠着冰凉的洞壁,胸口就像拉风箱一样迅速起伏
李冉“呸”地吐出嘴里灼热的粘液,用力地深深吸气再尽力吐出去,急促的心跳渐渐回复正常路洞大概四米多高至少有三十几米长,石砌的洞口高大宽敞,不像洞口倒像谁家的大门东西走向的洞里一股股微风穿过,带着身上冷冰冰的大概也是因为常常有风穿过,路洞里不仅不潮湿反而很干燥,也没有那些喜阴喜潮的苔藓类植物,只有满地的石头和一堆堆的动物粪便
另一头的板根上方透过来那一点点亮光就像是夜里的星星那样遥远而模糊,丁芮担忧地瞅着洞顶:“这儿安全吗?”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头顶二十米厚的土石层看到了天空的变化
“你放心吧,朔日的辐射强度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李冉看了看时间,两点四十七分,还有一点时间,“水馕给我,你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出去找点吃的和水”
“什么?这种时候你还想出去?你不要命了!”丁芮大惊失色,朔潮来了还敢往外跑?找死也不带这样的!
李冉镇定地说:“咱们俩至少得在这儿呆一整天,要不你说怎么办?还有一点安全时间,我去去就回”
“别去了,了不起饿一天,水省着点喝也够了!”丁芮一把拉住李冉,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肯求,也许是天生对黑暗有恐惧感,让她一个人呆在这儿莫明其妙地就是觉得从心底往外冒寒气
“你搞什么?时间没多少了你别耽误工夫行不行?”李冉一把甩开丁芮,“老实呆在这儿哪也别去,甭管洞里再钻进来什么你都忍住了别惹事!”
“什么?喂,喂!”丁芮没能抓住李冉,眼看他走到洞口,就是不敢追上去,她见过太多在朔潮中躲避不及的人是如何悲惨地死去,她宁肯牙关打战一个人呆在洞里也不想站到朔潮之下!
李冉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丁芮突然觉得心里像缺了一点什么――她当然不会看上这么个野小子,然而一个人呆在这样阴冷黑暗的环境里,总让她觉得身边像是有什么潜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地窥视,令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右手按在小腹前的剑柄上
那是一把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软剑,平时可以当做腰带系在腰里,必要的时候就是一把锋利的防身利器!
这把剑仅仅是叫做软降际上并不软到哪里去,出鞘之后根本就是把四指宽的长剑,不用力抖动巾弯也不弯一点结实闪亮的巾因为长期围在腰间已经微微带上了一点弧度,每次出剑还鞘都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就算在旧时代这也是一把罕见的利器
和李冉同行了几天,也交过了手,可她还从来没在李冉面前暴露过这把长剑――这样的旧时代遗留武器很容易招来觊觎的眼光,天知道李冉会不会杀人越货,她本想留做必要时刻的关键一击,可眼下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柄武器来获得安全感!
虽然武器带给人的安全感通常中虚假的
突然洞底深处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低吼,丁芮头皮一紧,混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断地在黑暗中寻视,可她毕竟不是夜眼,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一声低吼之后再也没有旁的声音出现
难道是她幻听?刚想到这里,洞内深处突然蹿出一道模糊的影子,丁芮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限,手指按动搭扣“刷”地抽出一道闪亮的寒光
……
李冉走到洞口内侧,小心地观察外面的环境,蓝色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紫色,映得大地铺上一层傍晚时分才会出现的亮红
空中大群大群的飞鸟钻入林间消失不见,平时四处飞舞的昆虫一只也不见,林木间仿佛开了锅的沸水般一片骚动,不管什么样的动物,大的小的吃草的吃肉的一起沸腾起来狼奔豕突却又秋毫无范,到处都是这样诡异的情况
但这都不是李冉观察的重点,他的目光四下里扫视一周,草丛依然茂密,树冠仍然繁茂,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冲出去
必须先找水再找吃的,时间紧迫――找不到足够的食物饿上一天倒没什么,渴上一天呢?况且他十分清楚,若是饿上一天,体力下降的他和丁芮就得在朔潮结束后花费大量的时间补充食物恢复体力,必然被匪帮拉远!
李冉的一对眼睛就像雷达一般飞快地扫过身边的一切,突然他的视线猛地定赚有了!
前面一棵老树的树冠间高高垂下几根三指粗的暗褐色老藤!
藤间一片片巴掌大小的绿叶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萎缩,就像北方的秋天一般片片飘落,不过秋天的落叶是在几十天里慢慢枯黄,而眼前藤上的所有叶片在一瞬间全部枯黄脱落!
李冉大喜过望,再晚上一点儿,藤上的叶子掉光了就再也分不出这是一根什么藤,那样的话损失可就大了,亏得提前一步!
他赶紧跑到树藤前,拔掉水馕的塞子,一刀斜劈斩断了藤条,迅速将水馕凑了上去
一股泛着清甜香气的乳白色汗液飞快地从断口处流出来,转瞬之间便将两只水馕装了个满还有多
李冉赶紧把嘴凑上去大口大口地喝下香甜中泛着一点点苦涩的藤汁,喝饱了肚子也没吸干藤汁,只能松开老藤,老藤的断口像往地上泼了一盆水,汩汩地淌了一小滩才停下
这下好了!还有时间,足够再找点饱肚子的东西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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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过铁血战士的书友会不会觉得这种藤熟悉?
二十七 朔日(二)
李冉心满意足地塞好两只水馕,就算找不到其它的东西吃,也足够这两天的消耗
不过肚子里不能光有稀的没干货,既然找到了喝的,还得再添点吃的才能让只有汁水的肚子不造反
附近几只逃命的小兽闻到藤汁的气味,竟然放弃了奔逃三两下蹿过来,细细地舔着淌到地上的汁水
老藤究竟叫什么没人知道,村里人直接叫它奶藤――这个名字听起来不仅土得掉渣还容易令人联想起某种暧昧情节,之所得如此叫是因为奶藤的汁液不仅味道香甜,而且营养丰富,村里哪家的媳妇若是没有奶水,甚至可以直接用藤汁替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往日里都是在老藤上钻个孔接住藤汁――老藤的表皮十分坚韧且味道极苦,还带着一种非吵腻的胶质,若不是他有这把师傅的军刀,也没可能直接斩断藤条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喝进嘴里的汁水带着苦涩的味道,而森林里的动物从来也不打老藤主意的原因
李冉的嘴角轻轻翘翘,飞快地跑动起来他脚下的草丛已经开始有萎缩的迹象,必须趁着朔潮暴发前的短暂时间完成计划回到洞里,一旦森林里的叶片全部萎缩和掉落,再想找到吃的就难了
不能再暴露下去了,他抽出腰后的短矛相准了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兽狠狠地投了出去,短矛划过一道直线直接将小兽钉在地上,小兽的后腿蹬了几蹬没了动静
李冉飞跑过去一把拔出Сhā进土中的短矛,拎着挂住小兽的短矛飞快地跑回路洞,一头扎进洞里才长出了一口气,外百的天空已经挂上了一层粉红色的光他虽然奇怪这次的朔潮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却没放在心下,提着猎物轻松地走进洞里
外面的天色比刚刚更加的暗,洞里的光线差了许多,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大群的野兽,大的小的一只只一个个,发现李冉走进来,它们迅速地远远跑开,趴伏在黑暗中瞪着又黑又圆的小眼睛机警地盯着他
李冉泄气地一直走进洞里,早知道有这么多猎物跑进来,他何必拎着十几斤重的猎物跑这么远?
不过他并没有再对洞里的兽类下手,十几斤的猎物足够两个人吃两天了,没必要再杀现多的动物――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则,猎人不是刽子手,只猎取必要的野兽而不是随意的屠杀!
用师傅的话说,这叫可持续发展!
“嗷――”路洞深处突然一声暴吼,巨大的声音震得李冉一ρi股坐倒在地,险些压死一只松鼠脑袋里天旋地转一片空白,嗡嗡响个不停,眼睛发直,眼里的景象成了双影连心脏也突然间不受控制地急促跳个没完!
就像是把整个人套进了铜钟往死里狠敲了一记重的
老半天李冉的意识才恢复过来,还没等他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道黑影突然蹦到他身边,两只小小的爪子死命地捉住李冉腰间的水馕往外扯
毛绒绒的小东西只有巴掌大,头顶长着一对兔子般的耳朵,一身黑乎乎的毛,乍一看就像个毛球,仔细瞅才能发现它有一对短腿和两只小胳膊,这是什么东西?
李冉脑子还不大清醒,当自己眼花看差了,可折睛,小东西还在,李冉一惊,下意识地一把扣住水馕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但森林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碰到个不认识的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小东西竟然不怕人?还有这样的野兽?真是奇了!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它的力气小争不过李冉,小东西抬起小脑袋,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李冉,不知道为什么,李冉竟然觉得它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竟然是哀求……从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眼里看出人类的情绪?李冉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让石头砸了
几声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传进他还嗡嗡响个不停的耳朵,丁芮一边抠着仍然听不大清楚的耳朵一边用嘶心裂肺般的声音大吼:“你最好把它要的东西给它!”
“什么?”李冉瞅瞅小东西再看看丁芮,惊愕地指着水馕说,“是我听错了还是怎么的?你说让我给它这个?!”
丁芮点点头表示他没听错:“你快一点,我可不想让耳朵再遭罪了!”她干脆地闭上嘴堵住耳朵,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低头看看小东西,李冉的脑子里一片茫然,难道说刚才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袋死机,死活不转个儿了
鬼使神差地,解下了一只水馕拔下塞子,闻到清香的气息,小东西头顶兔子一样的长耳朵兴奋地来回摆动
可水馕足有两个小东西那样高,小家伙根本够不着,毛绒绒脏不拉叽的两只脚焦急地一个劲乱跳,可怜兮兮地瞅着李冉
李冉心底暗叹,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认命吧!
他伸手托起小东西,小东西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住了水馕,大口大口地猛喝,小小的肚子吹气球一样飞快地胀大,直到喝下水馕的五分之一的藤汁,撑得它巴掌大小的身体足足胀圆了一倍才满足地停下来,两只漆黑的小眼睛眯眯着,毛绒绒的小脸凑到李冉手指上使劲蹭了几蹭
它还有表情?李冉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人性化的小东西,难道他长了十七年全都白活了?仔细琢磨了几遍他也没从记忆中找到任何类似的东西,就算师傅讲给他的旧时代传说里也没有!
丁芮直到看见小家伙露出满足的表情才长出一口气放下胳膊:“我的天!”
“你还天,我喊什么?”李冉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托了托手里的小东西,“它是什么?”
小东西还当李冉是要陪它玩儿,两条小腿腾地蹬在李冉掌心里,喝得滴溜圆的身体竟然借着蹬力空翻了一个圈圈!
“你都不认识我哪儿知道?”丁芮毫不客气地顶回来,好好地把她一个人扔下,还反过来质问她?
李冉语气一窒,转了话头又问:“刚才的声音是它叫的?”
“想不到吧?”丁芮嘿嘿一笑,“你可别得罪它,不然的话耳朵遭罪去吧”想想还真是心虚,刚才听到吼声下意识地就拔了剑,没想到最后蹦出来的是这么个小东西,一声吼就把她震晕了
李冉定了定神,瞅瞅揪着他的手指摇来摇去的小东西,怀疑地盯着丁芮
“瞅什么瞅?它可不是我带来的,你看我身上哪儿能带上它?它是刚才从里面跳出来的,比咱们俩到的还早!”
似乎是明白丁芮说的是自己,小东西猛地一蹬,从李冉的手心里直接跳上丁芮的肩膀,开心地蹭了蹭丁芮的脸,竟然在她的肩膀上站得稳稳当当,两只小爪子上的肉垫令它紧紧抓住丁芮的肩膀,却不会抓疼了她,时不时地还轻轻跳两下,十分快活的样子
丁芮勉强地咧了咧嘴算是笑笑,恨不得死命蹭下脸上一层皮
小东西长像是蛮可爱,就是身上太脏了,这一点对喜欢干净的她来说实在难以忍受有心给它洗洗,可水馕里的东西明显不是清水,只得暂时作罢
“我可没这么说!”李冉心想算了,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听师傅说旧时代的人闲着没事都会养只皮相可爱的动物当宠物,说不定小东西原来就是人养的,或者是这小东西是旧时代某种宠物发生了变异留下的后代,濒了一些亲近人类的习惯,看到了他和丁芮才会自己凑过来要吃的!
这一定是长期训练的结果,就像猎犬一样!他越想越觉得对,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这小东西哪会这样人性化?
鸟儿飞翔长翅膀,鱼儿游水长鱼鳍,任何物种的外形都和其生存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就想不出这种长得圆滚滚的动物能生存在什么样的环境下!
旧时代的许多物种都适应不了大灾难后的环境灭绝了,李冉的师傅也只是随口提起了宠物这种东西,根本不知道宠物长什么样儿,他还当这小东西是旧时代的遗留物种,根本不知道旧时代从来没有过这样奇怪的东西
森林里的生存环境恶劣,就算是小动物也都有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这小东西有什么?大吼?
想想也不无可能,越是凶猛的兽类吼叫声才越有威势,小东西进化出了唬人的巨吼,却不是体型强悍攻击凶狠的猛兽也不是说不过去,况且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李冉不认账
这样一想李冉也就释怀了,回头看了一眼洞外,把那袋没喝过的水馕递给丁芮:“拿着,饿了就喝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变了,所有的地方都染上了一层血红
怎么看洞里也不像能找出燃料来的样子,没有火就烤不熟肉,只能靠藤汁充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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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露一句吧,免得不了解情况的书友说我写玄幻,这小东西不是自然生物,但是具体的来历还是要先保密,呵呵
二十八 朔日(三)
“你这东西真不错,哪弄来的?”丁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李冉的钢弩,眯缝着左眼凑到瞄准镜上往外看个没完,她倒不是一点见识也没有的底层贫民,不光知道望远镜,还曾经亲眼见过,据说旧时代的望远镜甚至能看清太阳上的东西!
然而钢弩上的瞄准镜却颠覆了她对望远镜的认识,钢弩虽然精巧,可上面的瞄准镜才是赋予钢弩精确打击能力的关键部件!以现今的技术,就算能磨制出合适的镜片,也没有那份能力在镜片上刻制如此精确的标记!
“我师傅的”李冉逗弄着坐在手掌中的小东西,心不在焉地说
小家伙十分享受李冉的爱抚,干脆四仰八叉地倒下,小小的嘴巴发出一阵咯咯地声音,小东西竟然还会笑?他在心底稍稍琢磨了一下就把这个念头扔在一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又是你师傅?他是什么样的人?”丁芮好奇地问
几天的相处,李冉给她的惊奇一个接一个,如果说他熟悉森林还能算成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原因,那他心里无数闻所未闻的知识怎么算?学而不会叫天才,这世上还真有不学就会这种事么?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什么人刻意培养教育了李冉,教给他如此多的知识――在她的观念里,家族的精英教育已经非常难得地教导了大量深层次知识,甚至包含了艰涩无比又没什么用处的数学,可她这个学业有成的家族精英,怎么都觉得自己会的那点东西在李冉面前提不上嘴!
难不成他真的全都是和那个师傅学来的?已经无数次从李冉的嘴里听他说起师傅这两个字的丁芮越发地好奇,她看得出师傅在李冉的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李冉这样的徒弟?
丁芮的问题令李冉突然愣住了,怎么说呢?村子里的人全都认识师傅,他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提起师傅,让他和丁芮解释他心里的那个高大的影子,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丁芮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不说算了,稀罕!”话说出口她才品出味儿不对,这语气,怎么跟撒娇似的?顿时她自己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儿,还好洞里光线不足,估摸着李冉什么也没看见!
她哪知道从小到大李冉就一直在师傅的严格教导下生活,很少接触到同龄的异性――事实上村子里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里就没有一个女孩儿,自然听不出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心中稍安,丁芮干脆不管李冉了,专心地盯着瞄准镜往外瞅,能亲手拿着这宝贝的机会可难得,也是外面朔潮正烈,甭管前后左右李冉都不怕她跑喽,要是换个环境他能不能这么痛快就难说了
她现在还有点忿忿不平,李冉交给她的只有钢弩,所有的配箭包括竹箭一支也没放到她手里!
“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这么说吧,我就不知道有没有他不懂的事儿”李冉仔细琢磨师傅平日里的一举一动,给他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嗜酒如命,可总不能在外人面前暴了师傅的短处不是?
“啥?吹吧你就!我问你,朔潮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么?”丁芮一个劲地撇嘴,吹牛也不知道有个谱,谁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李冉嘿嘿一笑,晒道:“你还不如直接问我知道不知道就完了,我告诉你――我师傅知道!”
“切!跟没说一样,就会磨嘴皮子”丁芮听他说的肯定,还当他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就算是编的,闲着没事听听打发时间也好,没想到他玩了这么一手
“你可别不信,我小时候是真问过,但是我师傅说了一堆什么宇宙艾什么放射啊电磁啊的,我听了半天就是没听懂,怪只能怪我笨不过朔潮是怎么回事我不懂,但我能给你解释解释什么叫极光!”李冉还是个半大孩子,心里还存着炫耀炫耀学识的念头――任何一个年轻的雄性,都有在同类异性的百前炫耀能力的本能,他又怎么会例外?
即使他心里没有主动亲近的想法,但本能是发自内心深处,在不知不觉中起作用的天性,别说他根本没意识到,就算想到了还能控制得住么?
丁芮看他不像开玩笑,而且这几个词她也曾经在家族里几个负责教学的老人家嘴里听到过,心底顿时一震,小心地问:“你师傅……呃,他老人家高龄?”
李冉诧异地瞄了她一眼,傲然道:“七十三!”心里不由地奇怪,她怎么知道师傅年纪大的?
“怪不得!你说说看那个什么光是干什么的?”丁芮恍然大悟,心念电转
大灾难发生的确切时间是五十二年前,从时间上算李冉的师傅那时才二十一岁,正是最强壮的年纪,自然有挺过“绝望十年”的机会
绝望十年,又称十年寒冬,据说大灾变之后旧时代的一切都被毁的不成样子最初十年,绝大多数旧时代的人都适应不了环境的剧变和旧文明的崩溃而死,少数活下来的为生存而挣扎,连同类也吃得下去――甚至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不拿吃人当回事!
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不足大灾变前总人数的千分之一,这些人里掌握了丰富知识的就更少,直接导致了旧时代之后知识的大量丧失和珍贵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却没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散,像丁家那几个老古董,连族里的老家伙们也不得不执弟子礼,恭敬有加!
丁芮怎么也想不不到李冉的师傅竟然是这样一位牛人,心里顿时一热,起了把这位老先生请回丁家的念头,要知道一位掌握着大量旧时代知识的博士,可远远比那几车东西贵重得多得多!
博士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已经去除了旧时代表示学历学位的原意,而是更接近古时“博学之士”的意思
丁芮不光是对李冉的师傅肃然起敬,更对李冉有了新的认识,这下可算捡到宝了!
能得到一位旧时代博士的全心教授,这样的机会就算在丁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也异常难得,说出去都是令人仰望的身份!
家族里几个正追随老博士学习的孩子都是最近几年才挑选出来的苗子,早些年这些敝帚自珍的老学究根本不肯多教些有用的东西,也就是近些年岁数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才起了把学识传承下去的想法
走出了森林只要让人知道他有个博士师傅,各大家族非打破了头抢人不可!
丁芮心中窃喜,打通森林中的通道,再带回一位博士和一位即将学成的博士学徒,这样的功绩顶掉她过失绰绰有余不说,还得大大记上一功!
所有的念头瞬间闪过她的心底,口说无凭,她还要听听李冉是怎么说的,确定他是不是吹牛
“极光!”李冉重重地咬着字眼加重语气,“其实就是你说的朔光,这是一种劣流撞击大气层,使大气电离的彩色发光现象……”李冉照本宣科地将当初师傅教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过来,虽然他也不能理解电离为什么会发光
反正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好了――腕表上的时间刚刚指向三点一刻,可外面的天色却像晚上七八点钟差不多,一片暗红色
丁芮抱着钢弩靠坐在洞壁上仔细听完了李冉的解说,沉思了片刻说:“你忽悠谁艾照你说极光只出现在高纬度地区,我再笨也知道咱们这儿是低纬度,高纬度的极光怎么可能跑这儿来?”她说这句话并不是怀疑李冉,而是心里已经信了七分,剩下的还需要一点点证实
李冉摸摸趴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小东西:“来自太阳的带电劣更容易被地球的两极俘虏,所以极光才容易出现在高纬度地区,现在劣的源头离我们很近,劣等不到被磁极捕捉就冲进大气,自然就会在这里看到极光!”他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朔日其实就是这些劣的源头引起的,每当它们接近地球路过我们的头顶,强大的劣流就会穿透大气伤害地面上的生物,这就是朔日的真相”
丁芮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以她有限的学识虽说知道什么是地球,却根本听不懂什么是带电劣更不明白地球怎么会是一块大磁铁
不过她虽然判断不出李冉的话是真是假,可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在她能理解的范围里这些话完全说得通,心里先信了七分
“你说的那个什么劣这么厉害?”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大灾难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早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可在他嘴里似乎能寻到一点大灾难的真像,不过她还没傻到直接问出口――据说大灾难的真相里隐藏着一个能让世界恢复原样的秘密,任何得到它的人都能统治世界!
李冉苦笑摇头:“我师傅说,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比我能想到的厉害得多得多!”他的心底掠过一丝惊悸,闭上嘴巴再也不肯多提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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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写到这儿了,事实的真相咱慢慢说……嘿嘿
二十九 朔日(四)
黑暗的太空,亘古的传说,日月轮转不停,从未有一刻酮
一颗足有月球四分之一大小的近长方体的小行星似缓实疾地划过太空,切入地球上空的环绕轨道,达到它绕地球运行的近地点,距离之近几乎就要撞入地球,巨大的体积挡住了来自太阳的光芒,在地面投下一块阴影,就像地球突然长了一块黑色的暗疮
它绕地球运行的方向与地球自转的方向一致,因此小行星投射在地表的阴影挪动的速度极慢!
小行星不断地吸收来自太阳的劣,将劣加强后集束散射投向地表
地球强大的磁场俘获了大部分劣束,南极极夜的天空亮起无数美丽的极光,将黑暗的极夜妆点得如梦似幻
大气中的臭氧层千万年来一直默默保护着地球上的生物不被来自宇宙的射线侵袭,这一次也不例外穿透了行星磁场防护的少量射线劣大部分被大气吸收,只剩下极少数能到达地表,可就是这一点点也能令小行星下的地球表面一片混乱萧条
强射线导致的植物大量枯死动物四散奔逃,海平面凭空升高四尺有余……
然而躲在路洞里的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为头顶上百公里外的事情的
“劣究竟是什么?”丁芮的眼睛闪闪发亮,这一刻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被彻底调动起来,在这个时代知识实在是太匮乏了,而且重男轻女的意识极重,如果她不是个女孩,说不定也有机会跟随家族中的博士学习高深的知识
即使旧时代也只能压制而不是完全消除重男轻女的思潮,大灾难之后生活艰难,体力较差体质相对孱弱的女人地位直线下降,劳动能力的高低令男女之间的重要性重新洗牌划分高低
丁家这样的大家族也只会全力培养男性后代,不能学习高深的知识,是深埋在丁芮心底无边的痛(PS:在下绝不是大男子主义者,一向信奉男女平等,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特此声明!不过在生产力不足的情况下,壮劳力的地位总是要高一些)
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个李冉,怎么能不让她欣喜若狂?这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突然被从来而降的满汗全席砸在了脑袋,就算被直接砸死,也死得幸福无比
李冉整理整理思路说:“知道离子是什么吗?”
“劣是什么?”丁芮点点头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
李冉原本就没指望她懂得太多,又问:“原子知道吗?”反正时间还早,权当是打发时间
“不知道!”丁芮老老实实的回答
“分子呢?”
丁芮干脆地直接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李冉一下子难住了,他倒是能理解什么是劣,可让他系统地将所有原子分子离子之类的知识讲述一遍可就真有点挠头了,从何说起?没办法,他只能糊涂半片地想起什么说什么,想到哪说到哪儿,说到后面连他自己都说迷糊了,可丁芮却拄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他一直低着头,偶尔才会抬眼看看丁芮,可每一次他看到丁芮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求知欲,内心都会油然升出一股惭愧,声音也越说越小
说得不明不白,岂不是误人子弟?
“怎么不说了?”丁芮奇怪地问
“你听得懂么?”
“大概……不是很懂”她本想说懂一点,可目光撞上李冉探询的眼神,不知怎么的还是说了实话
再笨她也知道知识这东西半点假掺不得,不懂还能再问,不懂装懂以后怎么办?
李冉心里一颗大石落了地:“不懂算了,这个问题太复杂,以后有时间慢慢再讲”他把趴在肩膀上睡得香香甜甜的小东西揪下来,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脸上浮现一副“就说到这儿吧”的嘴脸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以后千万管住嘴巴,绝不能别再犯好为人师的毛病
“这么少?”丁芮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囔,李冉的解说虽乱,可全部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知识,她从来没想过世间万物的构成竟然都能分解成看不见摸不着的劣,她的眼前仿佛突然间敞开了一扇通向知识殿堂的康庄大道,整颗心火烫火烫地炙热,幸福的几乎要飘起来
“多少是多翱你能把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我就接着说!”李冉振振有词,输人不输阵,这时候要是弱了气势,再想捡起来可就难了,了不起再给她讲讲什么叫万有引力!
丁芮倒真想反驳两句,可她惦记着从李冉这儿多学点东西,哪敢不让着他一点儿?
“喝点东西吧,垫垫肚子”李冉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偷笑不已,这几天一直觉得她挺狡猾的,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呆的一面?
现在想想,她倒还真是敏而好学见什么学什么,不然也搞不出把两个人一起吃拉肚的乌龙来
“喔!”丁芮歪头瞅瞅洞外的天色已经全暗了,她一门心思全扑在这个刚刚在眼前打开的微观世界上,早忘记了时间,李冉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肚子好一通抗议,拎起水馕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顿时一股香甜清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开,一瞬间仿佛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身的疲惫不翼而飞
舔舔嘴唇,满口的清香回味无穷,丁芮很不淑女地咂巴咂巴嘴儿:“你还真能找着好东西,这个又是什么?”
“藤汁,回头我教你认”李冉拔开了另一个水馕,还没等他凑到嘴边,睡得五迷三道的小东西鼻子突然抽了几抽,小眼睛一睁蹦到李冉的肩膀上,拽着他的耳垂讨好地把小脸凑到李冉脸边上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豆大的漆黑眼睛死死盯在水馕上不肯挪开
“呜――咳咳咳……”丁芮一口藤汁险些喷出来,仔细看,小东西的肚子已经缩了回去,它也太那个了吧?刚才喝了那么多都哪儿去了?
李冉宠爱地摇了摇头,先把水馕凑到了小家伙嘴边――不知道为什么,李冉就是觉得特别喜欢这个小东西!
他没养过宠物,不过却见过村里人养的猎狗
大山里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以狩猎为生的村子怎么可能不养猎狗?很多时候甚至为了让猎狗保持良好的状态,宁可让人少吃一口,而把食物省给这些不会说话的伙伴
匪帮偷袭村子的时候太乱了,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跑出来没
李冉想到这儿心底就是一疼,猎狗再强也是人养熟的动物,离开了猎手在森林里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
小东西高兴地直蹦,凑上去喝之前还不忘记再蹭蹭李冉的脸表示感谢,看着它咕嘟嘟地喝得痛快,李冉突然有个错觉――如果小东西长成个人的样子,他一定把小东西当成个人而不是宠物!
它太人性化了!
丁芮瞅了瞅喝得正欢的小东西,再看看李冉,心里挣扎了一下,把自己喝过的水馕递了过去:“你喝点吧,那一袋小家伙喝过了,还是小心点好,别传染上什么病”她的声音越说越鞋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丁芮脸突然间红通通地蹿上一股热流,怎么说她也是个大姑娘,她喝过的水馕嘴儿再让李冉咬在嘴里……这成什么了?可一路上都是李冉照顾她,分享有限的食物应该算是同甘共苦而没别的什么吧?
想到这儿她又坦然了许多,伸出去的手总不好再缩回来,只盼李冉明白事理拒绝她,那就两全其美了
李冉倒真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水馕
他倒是没丁芮那么多男女之间的旖旎想法,就是没想到一路上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丁芮会这样做!虽然也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妥当,可他更觉得这是打破两个人之间奇怪僵局的好机会!
于是李冉在丁芮近乎绝望的眼神中举起水馕放开喉咙饱饮一通……他的师傅教给了他大把大把几近失传的知识,唯独没教给他什么叫男女之情!不可否认他心底对丁芮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不过这仅仅是出于一个雄性的占有本能,而不是他明白什么叫做男女之别
李冉和小东西一大一小一齐喝饱放下水馕,小东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小嘴巴,李冉运足了气打了个满是清香的饱嗝
丁芮哑然失笑,尴尬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不过她的心底却好像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真香!”李冉塞住水馕递了回来,心湖的波涛刚刚平息下来的丁芮心底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藤汁香还是另有所指?
几天的相处,两个人的关系转了几个圈圈,从最最初的互相戒备互相利用到互相合做,而今丁芮知道李冉有个博士师傅,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的戒备虽说仍然没能消除,可心里的尊重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生根发芽不断壮大
这个时代,不管是知识上的优势还是体术技能上的优势都能得到足够的尊重,何况李冉是二者兼备?
丁芮一个劲地出神,李冉诧异地抖了抖水馕:“喂,你干什么去了?我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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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两章是不是太罗嗦了?其实写这么多,还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说明知识在世界末日之后的地位!
三十 朔日(五)
黑暗的夜无星无月漆黑一片,洞外伸手不见五指洞里的丁芮和李冉背靠洞壁紧紧依偎在一起,用体温互相温暖着彼此――路洞宽敞而平直,清冷的夜风穿洞而过,吹得丁芮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靠在一起,上一次两个人都睡着了,可这一回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靠在一起,黑暗中丁芮羞红了脸,一颗芳心跳啊跳啊跳,只觉得身子靠着李冉的部位一阵阵地发烫,而靠不上他的地方又一阵阵地冰冷
越靠紧李冉她的心底越是泛出层层的罪恶感,总觉得这样不对,可冷冷的夜晚又让她欲罢不能……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的可贵,平时毫无价值的温暖竟然如此令人贪恋!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她这样出身于大家族的女子在接近陌生男人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份矜持,贫苦人家的女儿十几岁,甚至更小就得为了生计奔波……对富有的男人来说她们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对贫穷的男人来说她们是发泄欲望的工具,在这样一个时代,绝大多数女婴的降生代表的就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悲剧
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有能力实力和天份养活自己的毕竟只有极少数,而像丁芮这样的幸运儿更是少之又少
大家族的女儿不愁吃穿,虽说不上锦夜玉食却也夜食无忧,但她们的地位远远不如同族的男子,通常,她们会在长大后嫁给门当户对的家族,成为维系各势力关系和家族利益的棋子
联姻的女子待遇如何完全与娘这的势力大小而挂钩,至于感情……她们有资格奢望么?
她们的幸运从另一面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幸?只不过若是给那些贫苦的女孩儿选择的机会,她们只会将吃饱穿暖看做天堂!
而丁芮就是一只不想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有一位比她大七八岁的小姑姑,小姑姑每次见到她,都会悄悄地抱着她痛哭一场
她本想证明自己对家族的价值免去和小姑姑一样的联姻命运,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的明天又在哪里?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算她能将李冉甚至说将李冉的师傅请进家族,家族里的老家伙也能说成是她的运气好碰上了机会,而不是说她的能力足够独挡一面!
该怎么办?
她窝在李冉的胳膊底下,轻轻地一声叹息
“怎么了?”李冉半仰着头斜望洞顶,愣愣地出神
三米多高的洞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点点闪烁的黄绿色光芒,恍若无月的晴朗夜空
只是“星星”的密谋未免太强了些――洞顶的亮点是趴在洞顶上的一层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儿,刚刚进入路洞的时候因为光线不足,他和丁芮都没注意到洞顶的这些小东西,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萤火虫尾巴上闪亮的微弱光芒才暴露了它们的存在
朔潮来临,就算是小小的昆虫也知道趋吉避凶,藏进路洞中的昆虫大异于往日的喧闹,安安静静地呆在洞顶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只偶尔动一下尾巴亮出那点点亮光
洞顶上肯定不止萤火虫儿――李冉舔了舔嘴唇,虫类是优质的的食物来源,要不是现在看不清楚,只怕他会立即跳起来捕捉味好肉嫩的虫子当做补充食物
师傅说过,人类并不是地球历史上进货得最成功的生物,进化得最成功的生物是小小的昆虫!它们的忍耐力适应力和种群分布远远超过人类,大灾难后最先恢复种群数量的就是昆虫!幸好洞里只有普通昆虫,若是跑进来几只变异的大号食肉虫……这么黑的光线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朔潮最初出现的时间刚刚过千,就是说最强的大潮将在今天夜里过去,明天清晨潮势减弱,光线就足够他看清洞顶的虫子了
“没事”丁芮轻轻摇了摇头,这种女孩子的小心思她怎么会讲出来?况且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难道李冉还能替她解决了家族的问题吗?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脱离了家族她不可能有安然生存下去的能力,难道她要像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那样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为了下一顿的饱餐而付出?
现实永远残酷无情,可理想必然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连肚子都填不满光知道扯理想叫做痴心妄想!这一点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她可能成为家族的工具不假,但她从来都没想过脱离家族――工具也要有个工具的样子,家族必须掌握一名工具的必备基本技能和知识,包括审时度势
丁芮额前几丝散落的乱发扫在李冉的脸上,嫩嫩地痒,让他忍不住想打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才忍住了鼻端的酸意:“那你叹什么气?我们村子都让匪帮毁了我也没像你一样哀声叹气的”胳膊底下搂着一个年轻女人,让李冉的小弟弟蠢蠢欲动,只是他对男女之事毫无了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只当和从前一样是睡觉时的正常反应
他坐在靠洞口的一面,风从洞口进来,先打在他的身上之后才会吹过丁芮,不过他身上厚实的衣服有效地抵挡了寒风的侵袭,感觉虽然冷却不是不能忍受,实际上的感觉反而比丁芮好得多
“那怎么一样?”丁芮幽幽地说,“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的……”
“你烦什么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想把他们救出来!”李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丁芮的话,他抿紧了嘴唇,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承你的情”
不知道被匪帮抓起来的乡亲们现在怎么样了,找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起来
丁芮抬头看向李冉的脸,黑暗中连他的一点点轮廓也看不清楚,更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地猜测李冉诚肯的语气背后是一副同样诚肯的表情还是一副诡计得惩的得意――承情?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情?只有一致的利益才能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情有个屁用?
丁芮苦笑着摇摇头,摸了摸怀里小东西柔顺的皮毛,小东西趴的地方被它的皮毛捂得暖暖的
怎么才能让他和自己的利益一致呢?
两个人都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默默地靠在一起汲取对方的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丁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的风吹了又吹,始终令她半睡半醒睡不塌实,忽然间她觉得脸上有个湿漉漉的东西挪来挪去,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放大的小东西正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舔着她的脸,看她醒过来,黑漆漆的小眼睛顿时露出欢喜的光芒,“嘻嘻”地叫了两声,使劲蹭了蹭丁芮的脸
这小东西!丁芮宠溺地挠了挠小东西没在毛里的脖子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四周已经不那么黑了,大概比天气阴沉沉的时候再差那么一点,勉强看得清身边的东西
“几点了?”刚刚清醒加上一夜没睡好,丁芮的声音哑哑的,眯缝的眼睛和慵懒的神情与平时的精干天差地别
李冉看着她的样子失神了片刻才说:“五点多了,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会儿?”
丁芮摇了摇头,撑着酸痛的身子离开李冉的胳膊
丁芮离开的位置上温暖的热量迅速散失,不知道怎么了,刹那间李冉竟然觉得心底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失望,不由地摇了摇头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我有什么可失望的?
“准备准备吧,咱们走!”李冉揉揉酸麻的胳膊,眼睛瞅着洞外说
丁芮打开水馕先喂了小东西喝一些,再换过水馕喝了几口,随口接道:“是吗……呃!你说什么?”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李冉说的话,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路洞外天光大亮,一掌高的草丛翠绿间夹杂着丛丛黄叶,再回头看,满洞的小动物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全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路洞
“怎么,怎么这次这么快?”她的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儿来,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虽说她也知道朔潮的时间有长有短,可在她的记忆里最短的朔潮也持续了一天有余,长的甚至能够长达四天!怎么这一次才一夜?
李冉不由地好笑:“我哪知道为什么?朔潮去得快还不好吗?”他的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动力,比起长时间的朔潮,这么短的时间冲进大气层的有害劣数量肯定要少得多,辐射量这样低,就算昨天夜里被抓的乡亲都暴露在野外,最多也只是大病一超而不会丧命!
朔潮的时间为什么这样短根本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他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洞顶,满洞的小动物和昆虫几乎全不见了,只剩下小家伙还趴在丁芮怀里睡得喷香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是朔潮结束了,直到将目光转向洞外――昨天为了躲避朔潮而枯死的草叶重新舒展开,又一次绽放生命了的光辉!
“这可真是个奇迹”丁芮喃喃地说
“没错!”李冉随口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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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了,写到两个人间那点破事就收不赚明天开始加快情节进度,男女关系先放放吧……
另外,书评区咋这么太平?
三十一 束手无策
三十一束手无策
跨过洞口几具扑倒的死尸,陈美沉默的走出洞外,一股清新的草木香冲散了他满胸污浊的闷气,耳中悦耳的鸟鸣和眼中嫩嫩绿色无不显现出一片昂然的生机
他回首瞅着洞口前七窍流血的俘虏尸体冷冷地一笑,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享受蓝天白云和鸟语花香!
“都出来吧,没事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洞里喊了一声,深深地吸了几口轻凉的湿润空气
一众匪徒押着剩下的俘虏慢慢走出路洞,每一个经过洞口的俘虏都会看一眼扑倒在地的尸体,有的悲切有的凝重有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一而足
“头儿,他们怎么办?用不用……”一个小头目凑到陈美身边,指着刚从洞里押出来的三十几个有气无力的俘虏,伸出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废物,都这样了还能卖上价吗?扔在这儿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听您的!”小头目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回身安排去了
陈美不杀他们并不是出于好心,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虚弱的俘虏难逃一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匪帮不仅找到了藏身之地,而且匪徒一个也没死,死的全是俘虏!
正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世界上的聪明人绝不止李冉一个,匪帮转为北上之后连续几天宿营在路洞里,朔潮的迹象刚刚出现,早有匪徒想到了路洞不过路洞并不像想像中那样多,一方面陈美不想将有数的人员分散开给心怀不轨的手下以可趁之机;另一方面人员众多的匪帮也不像李冉丁芮只有两个人,说走就走那么灵活
不得已只好让三百多人挤进同一个洞里
可路洞再深能深到哪里去?眼看朔潮马上就会到来,陈美立即下令匪徒全部集中在路洞中部,将俘虏置于两面洞口――路洞中央上方是厚实的路面,而两边洞顶却是斜坡!越是靠近洞口,危险性也越强!
俘虏死了可以再抓,可匪徒却是匪帮的根本,这样简单的道理陈美自然不可能不懂
果不其然,还没到半夜,最靠外的十几个俘虏就完蛋了,再过一会,稍向里一点又有十几个俘虏软倒,眼看出气多入气少,仍然活着的俘虏一阵骚动不过陈美根本不予理会
谁敢在朔潮来的时候跑到毫无遮挡的野外?他根本不的俘虏会逃走
等到清晨发现朔潮已经消散,百多个匪徒已经死了三十几个,加上三十几个受了朔潮侵蚀还能苟延残喘的俘虏,百多人的俘虏一下子削去了一多半儿!
人命对陈美来说什么也不算,但俘虏的损失还是让他肉疼――俘虏意味着什么?
大灾难令幸存的人口大量死亡,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力!
贩卖人口一本万利,俘虏是看得见的金钱,是会动的物资,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放弃俘虏
可眼下这还不是最让他肉疼的事儿,慢慢登上公路,三辆马车仍然停在路上,可拉车的马早就倒地毙命
“来人!”陈美高声喊叫
一个机灵的小头目赶紧跑了过来:“头儿,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带上几个人把车上能吃的东西带上,其它的全搬进下面的洞里!”陈美几乎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满载的马车十分沉重,没了马靠人力倒也拉得动,但绝不可能连续拉上几天!车上的东西又全是沉重的铁箱,凭人力搬运?远路无轻载,何况是沉重的铁箱?人力才是匪帮的根本,再贵重也不能把手下的力气全耗在搬东西上
说不得,只能忍痛放弃马车,车上的东西价值如何已经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了,只好等今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把这些箱子找回来!
抛下三十几具俘虏的尸体和同样数量的残弱俘虏,背着有限的食物上路了,再有三四天他们就能走出这片要命的原始森林,陈美发誓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也不再踏进这里一步!
若不是该死的刘二相信那份该死的藏宝图,又怎么会把匪帮拖进森林里,硬是耗尽了匪帮三分之一的力量?
远远地树干上,李冉藏身在片片新叶之间,稳稳地端着钢弩,目光透过瞄准镜紧紧盯着渐渐远去的匪帮尾巴
他的牙紧紧地咬着,咯咯响个不停
刚刚发了新芽还没伸展开的草叶树叶让森林中的能见度大大增加,路基下被抛弃的几十具尸体和极力挣扎却不能起身的乡亲看得一清二楚
收起钢弩抱着树干一溜滑到地面,面无表情地双脚落地,他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树下抱着小东西的丁芮一愣,怎么恨叨叨的?李冉根本没管她,大踏步走开,丁芮赶忙紧追两步:“诶,你慢点儿,着什么急,等等我……”丁芮敏锐地感觉到出事了
她努力跟住李冉的脚步,直到李冉的脚步猛然间站赚她气喘吁吁地一把拉住李冉的胳膊:“我说你急什么啊……”她的话说了一半,眼角的余光正扫在满地的尸体上,剩下的半截话顿时堵在了肚子里
但凡还有一点力气能睁开眼睛的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冉,只要有一个还能活动的,大家就有救了!
李冉一看大家的情况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把将小东西揪到自己肩膀上,小东西不满地“喳”了一声
李冉将两个水馕全交给丁芮,凝重地吩咐道:“这儿交给你了,喂他们喝点东西!”他的表情严肃非常,令丁芮反对的话全部憋在了心底,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再笨也知道暴露在朔潮之下就算当时不死,过后也会痛苦万分地死掉,从来没有过例外,她心里疑惑万分,不明白李冉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还能把这些人救回来怎么着?
丁芮绝想不到她还真猜对了,也许对森林之外的人来说暴露在朔潮之下必死无疑,可对生活在这片森林中的村民来说,只要不是当场毙命就有生还的消!
老话说得好:凡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变异的植物不仅仅是变得危险,同样也变得有益,至少李冉就知道三种以上吃下能够短时间内抵抗朔潮侵蚀的植物!眼下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些变异药草,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乡亲从死神手上拉回来
李冉带着小东西迅速消失在树林里,植物的叶片刚刚生芽,分辨起来异常困难,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需要的草药,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乡亲们挺不住之前找到足够的草药……
丁芮眼看着李冉的身影隐没在林间,回过来被三十几双眼睛盯赚突然间镇定的心情不翼而飞,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别过脸去一把揪开水馕的塞子,随便找了个还活着的人就往他的嘴里灌上一口……她毕竟是个女孩,就算从来没做过照顾人的活计,却也能耐心地扶起伤号慢慢地喂着喝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丁芮眼见身边的人越来越虚弱却束手无策,大家的眼神由充满了消慢慢变得失望,再从失望变得坦然,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生命渐渐消失,丁芮一ρi股坐倒在地,任由水馕里的藤汁汩汩地流出
穿梭于密林中的李冉奔疾如风,两只眼睛扫过一片又一片地面,可他越是着急就越是什么也发现不了,越是没有发现心底就越是急不可耐,直到剧烈的喘息令他再也坚持不赚他才慢慢停下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狠命地喘息,一滴闪亮的水光从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村子被匪帮偷袭他没落泪,师傅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也没落泪,可当熟悉的生命慢慢在他的指尖悄悄逝而他明明有办法却有力使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等死!
人力有时而穷,他的心底第一次泛起软弱无力的感觉,竟然,竟然这样的酸楚无力……
小东西轻轻地舔干了李冉的泪水,疑惑地蹭了蹭他的脸
不知道坐了多久,李冉带着脚下沙沙的响声走到跌坐在地的丁芮身边,她愣愣地转头盯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李冉,心底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她根本不认识李冉的乡亲,和他们毫无关系,说心里有伤心难过之类的感觉根本就是扯淡,若说是兔死狐悲的凄怆反而更加地贴切,只是这种时候总不能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刺激李冉吧?
李冉慢慢坐在她的身边,捡起空空的水馕
水馕里的藤汁已经流干了,馕口还残留着一滴藤汁,小家伙一声欢叫,一把扑到李冉的胳膊上,伸出小小的舌头舔干净了馕口
李冉轻轻地抚摸着小东西的皮毛,轻声说:“要是你我也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你打算怎么办?”丁芮小心翼翼地问
李冉摇了摇头没说话,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掠过,他们有的平静有的惊恐,表情永远凝固在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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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琢磨一个生活在与世无争无争环境下的小猎人,怎么样才会走上争霸之路,似乎,只有血仇才是最好的动力……
三十二 RDX
“要我说……”丁芮扁了扁嘴唇,试探着说,“咱们不能再这么跟下去了,必须越过匪帮尽快走出森林!”
“嗯?”李冉诧异地瞅了她一眼,“怎么说?”
丁芮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咱们不能再让匪帮桥鼻子走,尽快走出去,争取时间准备时间,不管是从匪帮手里把剩下的人买出来还是想办法救人,都需要时间准备,就这么一直跟在匪帮ρi股后面,等他们出去了再开始准备,还来得急么?北边可不是我们丁家的地方,没那么大能量说救人就能把人救出来,我需要时间说服族老,需要时间调集资金!你明白吗?”
李冉盯住丁芮的眼睛,丁芮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了七秒钟,他才点点头说:“我明白,但是你看看他们,再这么下去没等走出这片森林人就全死光了!”他的胳膊狠狠地抡起,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你有什么办法?”丁芮加重语气反问
“如果我不给小家伙东西喝,它可能再吼出来不?”李冉的目光投向仍然捧着水馕舔个不停的小家伙,他的话音刚落,小家伙的耳朵腾地竖了起来,短短的小腿三倒两倒,猛力一蹦,直接跳进丁芮的怀里,将小小的脑袋埋进她的胸前,好像听懂了李冉话里的意思一般
“我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吼出来,再说藤汁已经没了,你想给它喝也没有!”丁芮抚摸着小家伙毛绒绒的脑袋,直接否决了李冉的计划
李冉痛苦地深叹一声,抱着头埋进膝盖之间,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他的视线投在乡亲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们活着我没法把他们救出来,死了我不能再让他们暴尸荒野!”
“翱”丁芮吓了一跳,指着几十具尸体说,“你没开玩笑吧,就凭咱们两个人把他们全埋……葬起来?你得挖多少坑?你用什么挖?累死么?”
李冉的视线投赂公路顶端:“你们的车上有锹没有?”
“翱”顺着李冉的目光往路上瞅,恰好能看到一辆马车的顶篷一角,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不知道,可能有吧”
来的时候一路疾跑,丁芮还不知道匪帮抛下了三辆马车,可李冉趴在树上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缩腿站起来,踩着满地新发的绿芽蹬上坡顶
路面上的三辆马车排成一溜,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制成的封闭式黑色车厢看起来厚实沉重结实非常,三辆车的后门全都敞开着
拉车的马倒在地上已经死得透了,沉重的马身将四轮马车后面两个轮子压得翘了起来,两个前轮淹没在枯干的长草和新发的嫩芽之间
李冉心底一惊,紧跑几步向车中一看,顿时证实了他的猜测――车里已经空了!他记得从瞄准镜里看到匪帮离开的时间身上都背着东西,难道说匪帮把车里的东西全背走了?
慢了他一步的丁芮此时也爬了上来,她看到三辆翘起的马车先是一愣,接着呆呆地自言自语:“车空了?”
就像突然间清醒过来一般,巨大的幸福瞬间从天而降,她不能自已地大吼一声:“车空了――”尖锐的声音惊飞群群飞鸟,呼啦啦地飞起一片
“你有毛病也不怕招来狼!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李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死了这么多人他心里正闷着呢,丁芮一脸忍也忍不住的惊喜劲他看着很是不爽
“车空了!”丁芮两步蹿到李冉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
“干什么干什么,空就空了,你乐个屁!”李冉两下扯掉丁芮的手,狠狠地拍了拍袖子
丁芮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刺激了李冉的神经,可她怎么都忍不下心中的欣喜:“你知道什么?车上拉的铁箱子每个都有这么高这么宽,”她比了比自己腰的高度,再指出个两米左右长的距离,“至少两百多斤重的东西,他们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抬着走?肯定藏在附近了!”
“没兴趣!”李冉不耐烦地顶了丁芮一句,按着车厢板跳进车里,落脚的声音沉闷非常,听得出车厢用料十分厚实
改变了配重的车厢尾部慢慢地向下压,吱呀呀响了几声,总算四个轮子一齐着了地
李冉一把扣住了车厢边缘凸起的木肋,差点从车里跌出来,松了一口气重新站稳,账折睛适应了车厢里昏暗的光线
车厢大概五米长三米宽,左右两边的厢壁上装着固定用的绳环,几段从中割断的指粗麻绳挂在环里微微晃动,空荡荡的地板上什么也没留下,只有几道重物滑动留下的拖痕
李冉失望地跳出车外,马车“哗啦”一声,车尾重新翘了起来,半扇后门擦着李冉的后脑勺直直地竖了起来,晃了几晃,“咣当”一声盖上了后门
好险!李冉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儿,惊出半身冷汗,这要是让硬木门撞上,没准直接撞出个脑震荡来!
他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丁芮,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在下面的路洞里,这地方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下东西?
也许他们运的东西里能找到合适的工具也说不定吧?
李冉犹疑不定地猜测,估且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想到这儿他几步走到路边,果然,斜坡上的草丛成片成片地扑倒,一溜溜地通向路基下
他马上跳上斜坡,顺着斜坡一路滑下,转身走进路洞:“找着了吗?”他的声音在笔直的路洞里不断回荡,听起来响了许多
“都在这儿了!”丁芮背靠着一堆冰凉的铁皮箱子,呼呼地喘气
她已经数过了,箱子一个不少,有这些箱子她就能和家族做个交待,最大限度的挽回损失,责任自然也会减到最小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有锹吗?”李冉一步步走进洞里,目光扫过落得参差不齐的箱子随口问道他的视线突然间落在箱体上的白色文字上,顿时如同粘在上面,再也挪不开
“开什么玩笑,用这种重的箱子运铁锹……诶?你干什么?”丁芮先是看到李冉突然一愣神儿,接着李冉摸了摸最上面一只铁皮箱子,惊讶地说:“RDX!”
“翱你说什么?你认识上面的字?”丁芮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李冉的师傅同样是旧时代的博士,识得铁箱上的字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立即又释然了
“当然!”李冉摸到铁箱的一角,抽出军刀几下撬开一条铁皮,像开罐头一样扯开一圈,露出了里面的箱子
丁芮本想阻止他打开箱子,可想了想还是别在这种时候给李冉添堵得好,又把话吞了回去:“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就是我需要用的东西”李冉扒开铁皮露出里面暗绿色的厚实箱体,伸出一根手指在箱面两个凹下的槽中扣了扣,“咔嗒”一声脆响,箱面跳起两个搭扣,李冉双臂较劲,用力掀起足有四公分厚的沉重箱盖,露出箱子里一块块方砖一样码得整整齐齐的木箱,木箱和铁箱间还垫着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软材料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
丁芮肩膀上的小东西突然间一声惊叫,揪着她的头发蹭地蹿到了她的脑袋后面,只露出半个小脑袋,一对儿漆黑的小眼珠账又眨,一副惧怕的样子
“这是什么?”丁芮拍了拍挂在后脑勺上的小东西,好奇地想伸手摸一摸,李冉一把拍开她的手:“想要命就别乱摸!”
他小心地从箱子里拎出一只木箱,小心地用双手抬稳,慢慢走向洞外
李冉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丁芮的神经也绷紧了弦儿,瞅了一眼铁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李冉这样凝重的样子
李冉抬着并不沉重的木箱找到一块空地,慢慢将木箱放下,抽出军刀屏气凝神地撬开木箱的四角,露出木箱里一包包方形的纸包
一滴汗水慢慢地从李冉额头滚落,他小心地用刀尖撬起一包半个巴掌大小的纸包,长出了一口气捏着纸包拿起来
“你干嘛?至于么?”丁芮一直跟在他身后,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不至于么?你等着看!”李冉拿着纸包远远地走开,扯下几根藤条,找了颗大树,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吊起三米多高,松开握住藤条的手,石头从天而降,一声闷响砸在地上
对石头的落点有了数,他将几根藤条接在一起,一直接出五十多米长,仔细拴牢系紧之后板住脸警告丁芮离藤条远一点儿,将纸包放到了石头刚刚砸出来的印记下,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丁芮还是不明白李冉的意思
“问那以多干什么?趴下捂住耳朵!”李冉指指右手边一个凸起的小土包
丁芮耸耸肩无奈的走过去趴下,却没捂住耳朵,反倒是小家伙撅着ρi股使劲钻进了她的身子底下
李冉一刀切断了挂绳子的藤索,猛地扑倒在地
丁芮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嘲笑的神情,几十米外“轰――”地一声巨响直接将她石化,巨响震得她的耳朵嗡嗡直响,不知道多少片崩裂的碎石开花般四处飞散
李冉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RDX,又叫黑索金……”
请假
本来不想再请假的,这种事养成习惯真的很不好,可今天一天都在为了装修忙活,实在是状态欠佳写不出来了,请大家见谅
三十三 鸟枪换炮
如果陈美知道这些抢来的箱子里有八成是敏感得砸得狠了都会爆炸的高能炸药,肯定会庆幸自己的谨慎小心,没有强行打开铁皮箱子,间接避免了人员的巨大损失
丁家运送的东西根本就是旧时代留下的军火,李冉毫不客气地将找到的RDX据为己有,这回用不着再找什么锹了,几声巨响就“挖”好了足够埋下六十几具尸体的深坑,李冉亲手将尸体一具具摆在坑里
巨大的声波震得森林里鸡飞狗跳狼奔豕突,附近的地木草丛就像朔潮来临的时代一样,该枯萎的枯萎,该闭合的闭合,稍远一点的没受什么影响,可半远不近的就遭了殃,一会蜷缩一会伸展,只有本能的植物竟然被爆炸声迷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巨响远远地传出十几公里远,正带着队伍慢慢前进的陈美只觉得远方传来阵阵闷雷的轰响,他纳闷地望了望天空,睛空万里无云无风,哪有一丁点变天的征兆?不禁趋紧了眉头
不知道自己给匪帮添了麻烦的李冉在丁芮疑惑万分的目光中写了又写算了又算,最后将减少了药量的炸药包和几十颗大小不一的石头转圈埋了十几个,数声爆响过后,大坑四周的土壤直接掀起一层,竟然恰当好处地用爆炸掀飞的泥土覆盖了整个坑面,甚至还隐隐堆成一座二十米方圆的小山包的样子,离着远些看,还真像个坟包……
丁芮简直无话可说,这个李冉怎么越看越像个谜,越看越看不透,就像个无所不能的妖孽,似乎到了他的手里就找不到为难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错,如果不是生为女儿身,说不得也是家族小一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和李冉一比,本来只矮一头的感觉已经变成矮半身,而且差距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难道真应了那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丁芮心底越来越犯嘀咕,是李冉确实优秀得不像话还是从前一直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李冉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深深地将乡亲们的遗体埋葬了还不算完,跑到那一堆箱子里小心翼翼地全部翻看了一遍,最后只挑了两个箱子打开,抓出大把大把手指粗细黄澄澄的铜条带在身上,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了,问他他也不说
但另一个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丁芮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是彪叔和毛人同归于尽时用的那种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李冉把背后背的投矛全部扔掉,露出上衣后腰上一溜小布兜兜,一个兜里一颗铁疙瘩,兜兜的大小竟然恰到好处,就像订做的一样!
丁芮盯着箱子好一通看,一排醒木的白色字体:43式手榴弹!分开看哪个字她都认识,可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抓了瞎,不过彪叔拼死的一幕牢牢地印刻在她的心里,她立即意识到手榴弹的威力
“手榴弹怎么用?”丁芮拿起一颗沉得压手的手榴弹,虚心向李冉讨教
椭圆形的手榴弹上刻满了一道道的细槽,将拳大的弹身划成一块块菱形小块,弹体的一头伸出一片金属勾,金属勾和弹体样连的地方装着指甲盖大的旋钮,上面画满了刻度,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她伸出手指就想摸摸看
“别动!”李冉突然一声暴吼,丁芮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就把手榴弹扔出去,李冉一把抢过手榴弹,指着那个画满刻度的小圆盘说,“你想死么?这个不能按!”
虽然保险还没拉开,可李冉还是吓出一身的冷汗,这要是万一爆了,站在一堆黑索金里面的他还不死骨无存?估计骨头渣子都得崩碎喽
丁芮脸色一白,立即想起彪叔惨死的景象,心里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那这个怎么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赶紧追问一句
李冉心念电转,上下扫视了丁芮几眼才指着手榴弹一头的铁环说:“这是保险环,握住手榴弹拉下这个环就解除保险,向至少三十七米外的目标扔出去就行了――记住了,不能少于三十七米,这是安全距离,再近就能炸到你自己,如果没那么大的力气就别用这个另外,如果有需要,事先把刻度盘扭到适当的位置,比如三十,解除保险后就会在三十分钟后自动爆炸另外还有几个档位,分别是震动磁力心跳引信,老实点,别碰保险就行了”43式手榴弹的功能不少,一下子也说不那么清楚,他本不想教给丁芮,可一想自己带一身危险品,若是丁芮什么也不懂反而容易出意外,这才和她简单地解说解说
欢欢趴在丁芮的肩头,漆黑的小眼睛看看丁芮再瞅瞅李冉,两只耳朵左右晃个不停
丁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掂了掂手榴弹的重量,觉得凭自己的力量扔出五十米也不是问题,于是学着李冉的样子在身上带了几颗,可这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儿,带在身上重量可不轻,她只带了四颗就放弃了
至于那些黄色叫子弹的东西,李冉带了那么多,她还用得着再带么?等弄清楚了用途再和李冉要就是了
李冉将腰后侧的六个手榴弹袋装满,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宽大腰带系在外面,又在腰带上挂四颗,感觉重量差不多了才退手,可惜这些箱子里除了子弹手榴弹就只有炸药,根本连枪油也没有一滴,不然的话凭他一个人就能扫平了整个匪帮!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并没失望,反正都是白拿的,再说,这些东西是从北方运来的,那就是说丁家肯定是从北方的什么地方得到了这批东西,得到它们的地方肯定能找到枪!退一步说,丁家肯要这些东西,绝对有人明白它们的用途和价值,会不会是将子弹和枪支分成两批甚至更多批次运输?
想到这里李冉心底蹿出熊熊的火焰,顿时毫气冲天跃跃欲试――从小到大他的耳朵都听师傅说出了茧子,木头做成的各种枪支耐拆了装装了拆,手心都磨出了老茧也没摸过一回真枪,说不定有机会见见真家伙!
那可是枪,传说中杀人于千百米之外的强大武器,旧时代以一敌百的利器!
这个念头烧得李冉心底火烧火燎,鼻子里出的气整整粗了一圈儿,只恨师傅当年为什么要教他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不管了,到时候只要有机会,甭管是强坑蒙拐骗还是巧取毫夺,一定要把枪弄到手!
李冉心里的想法转了几转,表面上却丝毫没显露出来,他谨慎地考虑了十秒,还是放弃了带上些炸药的欲望,黑索金这东西太敏感,万一不小心炸了,全尸都落不下一具
“咱们走吧”李冉叹了口气说
“翱就这么走?不想办法……嗯,这个……”丁芮的手在箱子堆上左右比划了几下,话虽然没说全,可李冉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办法,就堆在这儿吧”他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把路洞两边炸塌,封住进出口,可一来占了货物大头的黑索金实在是太敏感,万一引爆了箱子里的炸药后果不堪设想;二来封闭了两边的洞口之后,路洞里的水汽肯定会慢慢增加,这些铁箱子不一定都是完好无损,万一哪个密封不严受了潮,损失可就大了
他可没想过把东西再送还给丁家!将来总有一天要把这批军火起回去自己用
丁芮再长两个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刚刚找回来的货物她还没能多看几眼就让李冉在心里“霸占”了,仍然沉浸在惊喜之中
至于李冉用掉的那些炸药和手榴弹什么的,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匪帮身上,反正找回了大头,丢掉的那一点点零头能算得了什么?
他们早就远远地离开了毛人的势力范围,李冉这么有信心,是不是他知道附近没有其他的原始部落?
两人一兽离开路洞,踏上了追逐……不,是赶超匪帮的征途
匪帮出发的早,加上埋葬乡亲的遗体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二人已经远远落后于匪帮,想追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冉站在公路上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丁芮:“你还能不能记住公路从这儿向北的走向?”一直沿着公路追赶肯定追不丢匪帮,但难保匪帮不会留下人手埋伏他们,再者说公路好走山路难行,若是只跟住匪帮怎么能赶在他们的前面走出森林?
“这我哪记得卓我就知道上路之后车队一直往前走,都没怎么转过弯!”丁芮的回答令李冉的消瞬间破灭,若是想从森林中绕路越过匪帮,路难走速度还不能慢,付出的体力起码是走公路的三倍!
丁芮的神情突然一黯:“要是彪叔没死就好了,他身上带着旧时代留下的地图……”
“什么?”李冉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地图?我不是也有一张么?
他刹那间想起了曾经在被他干掉的匪帮头子身上找到的那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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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只有一更三千字,我想在房子装修完之前,我是没时间补账了……
三十四 绕行
李冉掏出怀里的地图打开按在马车的侧厢上,仔细观察图上的公路走向,特别是岔路的方向和形状,试图找出一点当前位置的痕迹来
前些日子他完全把这张图忘在了脑后,现在想一想,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子位置如此隐蔽,匪帮要是没个指引怎么可能摸进村里?
“你有地图?还有指北针?”丁芮大跌眼镜儿,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
“你说这个是指北针?”李冉诧异地指着那个盖子缺了半边,用地图包起来的暗绿色盒子
丁芮翻了翻白眼儿,差点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自己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别管是钢弩地图指北针还是那把一点光也不反射的匕首全都是旧时代留下的东西,若是放在一个大家族的二世祖身上再有几件也不奇怪,可放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李冉身上,就让她觉得蹊跷了,他哪儿找来的这些东西?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了李冉几遍,暗暗猜测他身上还有什么宝贝疙瘩
李冉就知道这个暗绿色的小盒子是旧时代留下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就是传说中出没野外必备的不二法宝!他擦了擦缺了半边的陈旧盒盖,掀开盖子,果然看到下面透明的塑料表盘和表盘下清晰的刻度,不过因为盒盖的缺损,半个表盘磨损严重不说,还沾满了污渍,使劲在车厢上蹭了又蹭再看,总算模模糊糊地能看见表盘上的刻度了
李冉回忆师傅教他的程序,将指北针放平转动指北针,表盘上的针尖果然总是指向北方!
以前光是听师傅提起过这东西,可真拿在手里还是头一回!虽说他觉得自己在森林里有的是办法辩认方向,根本用不着它,可还是禁不住懊恼怎么才知道这东西是指北针
丁芮呆了几呆愣了几愣,她见李冉不认得指北针,还当总算出了件李冉不认得的东西,毕竟人无完人,凭他的年纪,怎么可能全面了解稀奇古怪的旧时代遗物,可她刚想解说几句,就看到李冉两下拆掉车厢门扔在地上,再把地图铺在门上,将指北针平放在地图上再挪动挪动地图的方位,研究起地图来……
她脸色微红,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暗暗打定主意,今后只要李冉不开口问,绝不再多说一句话!
李冉仔细回忆这几天走过的路,再对照地图,一下子和其中几条表示公路的褐色细线对上了,地图最中心的位置上点了个血红的红点儿,他敢发誓这个点肯定代表着村子!
可从图上看,距离村子最近的公路在村子东侧,现在已经被那个大灾难中炸出来的核弹坑占据了,剩下的就只有西面的那条切入毛人部落势力范围的公路最近,他的手里没有旧时代留下的标准测量尺,没法计算两点之间的距离,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张旧时代的地图上会刻意将他从小长大的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做重点标注!
匪帮百分之九十是因为这张图才找到了村子,可这张图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刘二是把这张图当做了藏宝图
既然找到了村子,再找他现在的位置就轻而易举了,李冉的手指沿着图上代表公路的线条一直向北挪动,山间的地势时高时低,旧时代的公路也必须依山势而建,因此并不像平原上的公路那样一路平直,从这里向北不远就有个折向东北方向的弯,这个弯就像半个蛋壳一样,直线向北七个方格之后公路又折了回来/
从图上看,环绕的公路走向基本与等高线吻合,可以确定公路在这里绕过了一座山峰!
“就是它了!”李冉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转弯的位置,抬头望向北方,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一座耸立的山峰
“什么?”丁芮一脑子糨糊,李冉一直没说话,她根本猜不到李冉的意思
“我们从这里下公路,直线向北走,七公里之后就能重新走上公路!匪帮那么多人,还背着那么多东西带着俘虏,离开公路的可能性极小……”
“所以我们两个截弯取直,从这里下公路一直向北,就能切到匪帮前面,对么?”丁芮伸出手指点了点弯弧最近的两个点,抬头看着李冉,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无比消得到李冉肯定!
李冉重重点了点头:“匪帮出发早,咱们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必须加快速度,把时间抢回来,你有问题么?”他如炬的目光严肃地盯住丁芮的脸
“有问题你就不这么走了么?”丁芮晒然一笑,“要不你把我扔在这儿?”
“没问题就好,来帮忙!”李冉麻利地收起地图,脑子里却已经牢牢地记往了图上的路线
他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带着丁芮劈碎了马车,将破碎的木料堆在一起,再洒上一点火药末儿,点起一堆篝火
丁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她虽然心疼马车,却更知道李冉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耽误时间,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李冉竟然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感,根本说不出原因和理由的信任!
当然她不是信任李冉的人品什么的,而是信任他的能力和学识
点燃了篝火之后李冉二话不说抽出军刀,走到马车前,几刀便割下了马匹后股上大块大块的鲜肉,穿在竹枝上让丁芮看着烤熟
丁芮恍然大悟,他是想在出发前做好干粮,省下一路寻找食物的时间!
老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匪帮走得再快也得再过一天才能走到转弯的位置在李冉的眼里熟透的肉食方便携带且容易消化更兼热量十足,充足的食物将为他节省大量的宝贵时间,耽误这点时间完全值得
他唯一的的问题大概就是丁芮的体力,怕她承受不了长时间的强行军,可到了这份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丁芮手忙脚乱地不断翻动架在篝火侧面的肉块,火焰烤得肉块滋滋地冒油,油滴从肉块上落进肉下接油用的叶槽里,再被她用木片沾着一不断刷在肉块上……阵阵烤肉的香味儿带着淡淡的腥气慢慢飘散
欢欢安静地蹲坐在她身边,小小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架子上的肉块,一副垂涎欲滴的馋嘴样
用明火烤肉的时候肉块绝不能直接架在火焰正上方,否则不被火焰直接烤焦也会烧得黑乎乎的没法吃进嘴里――丁芮以前哪做过这个?全是李冉刚刚教给她的
李冉割完了肉就钻进树林里不知道做什么却了,等肉块烤得五分熟的时候他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将大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扔在丁芮身边,或者直接揉碎了撒在肉上,或者挤出汁来均匀地抹在肉块表面
肉香随着李冉的动作越发地浓了,淡淡的腥气交易不见了
等肉块表面烤得焦黄适当,李冉把军刀烤了烤,拿起几张不知道哪弄来的大叶子,把肉块表面熟透的肉切下来放进叶子里包好,再用几根翠绿色的细绳扎紧,就做好了一个干粮包
丁芮惊奇地发现每个包大概正好是吃一回家的份量,不多不少,而且切下肉块表面的肉之后,露出里面的肉接着烤,竟然井井有条丝毫不见忙乱
她心底偷笑:这算不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没多久做好了足够的“肉干粮”,李冉将所有的叶包分成两份系成两串,小的那串让丁芮背着,重的自己背上,又在剩下一少半的肉块上切下两块扔给眼巴巴瞅了老半天的欢欢,小家伙幸福地一声欢叫扑了上去,几下就将差不多有它半个身子大小的肉块吞了下去,心满意足地跳进丁芮怀里
“走吧,等篝火熄了,用不了多久剩下的肉就得让森林里的动物吃光,再留一会儿,非把咱们俩也堵在这儿不可”李冉挑了两个差不多切光了肉的竹棍,一个递给丁芮和个自己拎着,“边走边吃”
丁芮看了看仍然烧得旺盛无比的篝火,再瞅瞅篝火边剩下了差不多一半的马肉:“这些不要了么?”
李冉撕下竹棍上一片还烫手的肉片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远路无轻载,这些够吃上三天了”
“三天?”丁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势的天,用不了一天就酸了,怎么吃三天?”
她险些晕过去,难道他连变质的肉也吃得下去么?
“嗯?”李冉瞅瞅丁芮,了然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么?死在朔潮下的动物腐烂的速度比正常死亡的动物慢几倍,如果它们不被森林里其它动物吃掉,五天之内绝对不会有哪怕一丁点变质!”一个问题引出另一个问题,他可没那份闲心和丁芮解释什么高能劣杀菌之类的东西给自己找麻烦
是吗?她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每次朔潮一过几大家族就会一齐派人清理没来得及避难的人和动物尸体,集中火化丁芮从来没见过自然腐败的动物尸体
“别想了,快点吃吧,上路了!”李冉瞅准了匪帮一路上留下的痕迹,迈开大步跟了上去
不管到底能不能救出幸存的乡亲,但求无愧于心吧
三十五 山路难
“真要从这儿下去?”丁芮惊惧地后退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山风呼啸着吹散了她满身的暑气,换成从心底冒出来的惧怕
“那你想从哪儿下去?地图你也看过了,这里是十几公里内坡度最缓的地方,你还想往哪儿走?”李冉头也不抬地将乱成一团的软藤一圈圈地缠地胳膊上,眼睛扫视四周,一眼盯上了崖边一株三抱粗的老槐
每缠一圈他都用力扯几个,确保软藤足够结实
“但是这儿怎么下得去翱那可是旧时代留下的地图,都五六十年了,说不定什么地方已经塌了呢……”丁芮越说声越鞋连她自己都觉得说这话底气不足,可事到临头她还是试图挣扎一下!
七公里的距离说起来不长,可也得看怎么说,在地图上数七个方格倒是简单,可实际走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在她面前的是一道横劈山脉的峡谷,站在这里往下看,只见一路起伏不定的斜坡,最平缓的地方也得有七十度,最陡的地方甚至有八十度还多,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祼露在外的石头;偶尔有几株扎根在石缝间的青松斜斜地探出头来,颤悠悠地似乎随时都会掉进谷底!
峡谷底部是布满了石头的白色河床,丁芮试着瞅了一眼,除了眼晕之外一点也看不出峡谷究竟有多高,也看不出对面究竟有多远!
站在这儿远远眺望,山势山景悬崖河谷尽收眼底,景色倒是雄奇了,可让她走下去……这哪里是赶路?根本就是找死!
怪不得旧时代的公路也要在这儿绕个大弯,这么宽的峡谷根本就没办法修路,哪能不绕?
李冉没那份闲心哄着她,直截了当地说:“你下是不下?你有那份闲心重找地方我可没那工夫!废话少说,下是不下!”
“我,我下!”丁芮咬着牙应承下来,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你可别让我掉下去摔死了……”
都走到这儿了,说什么也没法再回头,还是那句话,往前走还有可能活命,回头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哪有让她选择的余地?.
别看李冉的语气和态度有那么一点恶劣,不过丁芮心里很大度地原谅了他一路上李冉带着她翻山越岭,每一步都走在她前面,就连身上背的东西也比她重得多,她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看不见?
虽然李冉一直都说两人间的关系是互相利用,但丁芮就是觉得李冉是个可以依靠的好人――在旧时代,好人这个词可能有很多不明不白的指代意义,可在这个绝大多数人还挣扎在饥饿与生存之间的时代却难得一见――孤男寡女同行了七八天,虽说有些肢体接触,可也仅止于此,从来没有越过底线!
丁芮不想服从家族的摆布是一回事,失身则是另外一回事,难得李冉如此君子,不知不觉间,李冉的影子已经印在了丁芮的心里
如果她知道不是李冉不想,而是他根本就不懂,不知作何感想
“放心吧,只要你听我的,保证你不掉一根汗毛!”李冉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差拍着鹏脯说一切有我你放心也许是他自信的样子感染了丁芮,丁芮觉得自己的心不那么慌了
李冉说服……或者说逼服了丁芮,提着缠好的软藤走向老槐树将软藤往树身上一围,使劲扯了扯试试强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丁芮狐疑地问:“你怎么不把绳子绑卓”她看到李冉只把软藤最中央的部分搭在树身上,两条软藤一左一右扔下山坡,难道是一人一根藤?
“绑卓”李冉哈哈大笑,“这么几根藤才多长一点?你想从这儿一直垂到最底下怎么着?下去的时候手里握着双索,找到合适的地方放开一条软藤,不就能把绳子扯下去么?再挂到别的地方就能一直下到底!”
丁芮登时语塞,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欲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理论和现实的差距还真是不小
“来吧!”李冉拿起一根短藤,毫不客气地一头拴在丁芮的腰上,另一头打了个活结系在藤上,“看我的示范,一只手握住软藤,将软藤在腰后绕一圈,另一只手扯赚慢慢地后退着往下走!我先下,一会摇绳子你跟着下!”
斜坡毕竟不是悬崖,用不着抓着软藤慢慢往下吊,扯住软藤倒退着下降虽然惊险,但绝不会出危险!
他先下一方面是安丁芮的心;另外也是因为他的力量能够抓紧两条软藤,免得丁芮一时失手松开了道;最后还能纠正丁芮的动作,免得她失误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宁肯花些时间训练丁芮如何正确下降也不愿意冒险,可现在根本没那个时间,只能边下边学边纠正了
李冉一把将蹲在丁芮肩膀上的欢欢扯下来放到自己肩上,背向峡谷面朝天,左手抓着软藤,从腰后绕过之后再用右手扯赚软藤从他的右手边垂入峡谷,山风吹过,摇摇晃晃的软藤让丁芮看了都腿软
李冉一点点松开手里的软藤,脚下配合默契地踩踏坡面,整个人慢慢地坠了下去,丁芮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瞪着绷紧的软藤
她心里不由自主地直吹凉风,这要是软藤突然间断开,系在她腰上的软藤还不得把她一起拉进谷底?
没多一会,绷直的软藤陡然一松,接着左右晃了几晃,下面传来李冉的喊声:“好啦――啦……啦……”回间在峡谷间慢慢回荡,渐渐消失不见
刚刚答应得痛快,现在真的要下去,丁芮脸色苍白,心跳得像擂鼓,学着李冉的样子扯住软藤,深吸了十几口气也没用,最后牙一咬一狠心,踩着坡面慢慢走下去,腰后的绳索陡然间绷紧
“左手使劲扯住――看准坡面脚底下踩稳――保持平衡……平衡……衡”身上远远传来李冉的吼声,几乎忍不住想把眼睛闭上的她强迫自己盯住了脚下的坡面,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把右手紧收在右腰前
“好――就这样――慢慢来――”
“你喊得轻松,你上来试试――”原本心里就慌得找不着北的丁芮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慌,连胳膊都觉得抖得厉害,忍不住放声反驳,喊完了才想起李冉刚刚也是这么下去的
“放心吧,没事――我接着你――”
“有没有事也不是你有事――”丁芮气苦,不就是赶鸭子上架么!她也知道越呆在这儿越挺不赚死死忍下了差点掉出来的泪水,干脆一把扯住软藤,整个人吊在上面一气滑了下去
忽然间胳膊一轻,她的腰被李冉一把托赚丁芮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身下的石头硌得她混身都疼,可是总算下来了不是么?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先坐一会!”李冉解开系在她腰上的软藤,双手飞快地上下倒动,将软藤从上面扯了下来,重新搭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丁芮这才看明白脚下踩的是一块突出的巨石,大约四五平方米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腿软,怎么都觉得站不住
不过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接下来没那么紧张了,下降的速度越来快,身手却越来越稳,到了后来甚至都用不着李冉再看着她!
丁芮原本的身手就不差,若不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方法,开始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不过李冉每一次都会先把她的腰系在软藤上!
也不知道究竟倒了几次,两个人总算才到了坡下,从这里到谷底的河床还有一段距离,但剩下的路程就不那么陡了
这时丁芮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透汗,衣服全贴在身上,粘糊糊的难受,毒辣的太阳晒在身上,衣服里面热得像蒸笼,额头转瞬间便渗出豆大的汗滴,滚滚地从额角滑下,浸入丁芮黑色的衣领
粘得让人发疯,热得令人发狂
她不由地琢磨自己为什么要穿一身黑色的衣服!
偏偏她不敢脱下任何一件外衣,不是怕在李冉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而是行走在危机处处的森林之中,暴露的皮肤面积越小越安全!
想起前几天那条不知道怎么钻进裤腿里的旱蚂蟥她就觉得心底?得直冒鸡皮疙瘩!
即使扎紧了袖口和裤腿,那些令人毛骨耸然的东西还是有办法钻进她的衣服里,若不是李冉找来的驱虫的药草,还不知道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丁芮停脚瞅着仿佛不知疲惫的李冉紧张地收着绳索,呼呼地急喘了两口,嘴里吐出来的好像不是空气,而像是蒸气一般滚烫滚烫,就连一直活蹦乱跳的欢欢也无精打采地趴在她的肩头,小小的脑袋上扣着李冉随手拽来的大叶子,耷拉着耳朵一动也难动
该死的天!丁芮心中大骂,可嘴里实在没那份多余的精力,略微平息急促的呼吸,咬咬牙拖着麻胀下坠的两条腿跟紧了李冉的脚步
最难走的部分已经走过了,再走不远就能走过这片干涸的河床,对面岸上的坡度远比这一面小得多,上岸后就能重新进入树阴之下,她只盼着这段路快一点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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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删删了写……本来想直接跳过这一段让两个人走出去的,可是总觉得那样一来连续性太差了呵呵,编辑说网络小说就像电视剧……
三十六 征途
丁芮一只手扶着膝盖,每向上走一步都得用手按着膝盖借力,另一只手被李冉拉着,肺里和喉咙里像烧了一团烈火,满嘴的粘液吐也吐不干净,如浆的汗水将她的头发浸得一绺绺地粘在一起,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还,还有多远?”她有气无力地急喘两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瞅着挂在李冉ρi股后面的空瘪水馕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这哪是爬坡?根本就是挣命!
她自己的水馕早就喝空了,连李冉剩下的一半也给了她,可丁芮现在就像个混身是孔的空筒皮馕,喝下去多少淌出来多少,不光一点也存不赚连原来就有的也流出来不少!
李冉扯住一棵杯口粗的小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仰头望了望坡顶:“就快了,再坚持坚持――”
“这话你都说过八百回了――”
“这回是真要到了!”李冉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憋紧,胳膊猛力一拽,将摇摇欲坐地丁芮重新拽了起来,“别坐下,你现在要是坐下……呼……就再也起不来了,现在都三点多了,再不快点走,爬不上去咱们俩就得在野外过夜,你不想要命了吗?”
“我真走不动了,休息,就休息一会儿!”
“站起来――你看那儿,这不是到顶了么!”李冉猛地一扯丁芮,指着上面
李冉的目光突然间定在上面不远的地方,那里有几根排成一排的柱子,一眼看过去,柱与柱间的距离基本相同,柱子上爬满了绿色的蔓藤,有的柱子之间还有同样爬满了蔓藤的横梁!
“哪有什么呀?”丁芮沿着李冉指的方向瞅了又瞅,可疲惫的身体明显干扰了她的注意力,加上柱子的颜色与整片整片的绿色融为一体,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那儿!”李冉一着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干脆直接拉着她往上走,才几十米的距离怎么就看不清呢?
“诶诶诶,别拽!”丁芮被他拽得跌跌撞撞,酸痛的腿跟不上李冉的节奏,险些绊个跟斗
亏了这里的地势已经趋于平缓,就算跌倒也不至于滚落谷底
或者说,这道无名峡谷的整个北坡都比南面平缓得多,南坡到处是悬崖峭壁,而对面的北坡,也就是两个人现在踩在脚下的坡面最陡的地方也不超过七十度,两人一路爬上来的路线平均不过四五十度罢了
但所谓四五十度的不陡仅仅是对于南坡来说,实际上走起来并不那么容易,一句话,气喘如牛汗透重衫!
丁芮的体力消耗已经逼近了极限,李冉倒是比她强些,可一路上连拉带拽,耗费的体力几乎加了倍,眼下只比丁芮好一点罢了
直到李冉扯着丁芮走到距离柱子十多米远的地方她才总算看到了公路护栏,越过护栏就是七八米宽,长满了草丛灌木的平地!
看到公路,丁芮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总算过来了!”她呆呆地盯着公路,山风一吹,清爽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不对劲!”李冉紧皱着眉头,掏出怀里的地图,“这儿怎么可能有公路?你看!”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咱们俩抄近路,截弯之后的图上直线距离是七公里,但是早上下了公路之后咱们走了多远?”
“不到两公里”丁芮勉强爬起来,瞅了一眼地图,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站也站不稳,腿上的肌肉一个劲地颤动
地图上有方格,每个方格是一平方公里,从代表公路的线条到代表北坡的密集等高线之间最远的地方也不超过两个方格
“对!那你说,北坡顶到这的直线距离有一公里没有?”李冉回头望向北坡,现在他们两个站的地方明显比北坡坡顶更高,不仅能俯视整个峡谷,还能鸟瞰悬崖密布的整个北坡!
丁芮再数了一个方格,这个方格一数,直接跳过了等高线最密集的地区,她的心底突然一阵惊喜交集,后面不用再爬坡了!
李冉指着地图上一条比等高线颜色略深一点的线条说:“这条线基本上沿着等高线的方向走,昨天我看到这条线的时候还以为是地图的年头多了有色差,其实这条线根本就是另一条旧时代留下的路!你看,我们大概在这儿,不管沿着这条路往西走还是往东走,最后都要和原来那条路接在一起!那个什么什么邺城在什么方向?”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黑线滑动最后指在了两条线的交叉点
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走进了误区,一直以为那条路是唯一一条贯穿岐山的旧时代公路,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眼前这条路的宽度很窄,路面上的植被也更茂盛,估计在旧时代就是一条比较差的路
丁芮指了指地图正北方:“从这儿一直走,出了森林之后再转向西北方不远就是邺城了”
“那好,你再坚持坚持,接下来的路全是平地不用再爬了,咱们现在就往西边走!”李冉伸手拉起丁芮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一点也没客气
丁芮原本就红通通的脸顿时热得能烙饼,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法拒绝李冉
难道让李冉把她扔下么?
经过那几个柱子的时候李冉的目光一扫,突然间心中一动,随手从缠绕在柱子上的蔓藤上扯下几片叶子,直接塞进丁芮嘴里:“嚼一点儿,这附近没水,先将就一会吧”说完再揪几片塞进自己嘴里
丁芮试着嚼了几下,一股酸得想落泪,却又酸中带甜的味道占据了她的味蕾,溢出满嘴的口水,顿时不觉得那么渴了
趴在李冉肩膀上的欢欢耳朵猛地竖了起来,小脸蛋狠狠地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李冉会意地也给它摘了几片,小家伙欢天喜地地塞进嘴里,咬了两下突然一呆,猛地呸呸吐了出来,愤愤地用脑门儿顶了李冉一下,两下跳到丁芮肩膀上转过脸去,生气地再也不肯理会李冉
李冉苦中作乐地嘿嘿一笑,架着丁芮向前走……疲惫占据了两个人的身心,以往并不觉得远的路程此刻看来却恍若天边一般,直到日头西斜才远远地看到那道土龙般高出地面十几米的路基
总算一路平坦的道路耗费不了多少体力,两个原本的身体素质又都不错,走了两个多小时,身上疲惫的感觉倒减少了许多,起码丁芮能凭着自己的力气行走,不必再靠李冉架住了
李冉没有多余的体力可浪费,随便找了几棵干枯的灌木用军刀满是锯齿的刀背拉断,拖着找到个路洞就钻了进去,等他点燃了篝火,丁芮已经靠着洞壁睡着了,她的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啃完的烤肉,嘴角粘着几绺肉丝
李冉将她的身体放平了躺在地上,自己也吃了点东西,这才闭上了眼睛可他并没睡着,通过峡谷的时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匪帮会不会再走到他的前面?
走出大山之后,丁芮能不能及时准备好赎买乡亲的钱财?
再者说,匪帮那儿只剩下三十几个乡亲了,救回了乡亲们之后,是不是再回到那个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小村?回去了这几个人又怎么生活?
他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一睁眼,李冉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公路上,确认没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这才放下一桩心事,草草吃过东西迅速上路,恢复了体力的两个人速度飞快,公路两边的森林越来越稀疏,天色过午的时候,脚下的公路突然间架了起来,居高临下,远远地看到前面已经不再有山,只有一片平原
“哇!”李冉凑到高架的公路边缘抻着脖子往下看,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惊叹,伸手比一比,桥底地面上参天的巨树还没有一只巴掌大!心底顿生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山风一吹,整个人就像要飞起来一般
“哇――”站在李冉肩膀上的欢欢学着李冉的声音清脆地叫了一声,连语气都分毫不差,它紧紧拽着李冉的耳朵,小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探出半个,学着李冉的样子往下看,只瞅一眼就赶紧缩了回来,晃了晃小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抓着李冉的衣服一溜滑到地下,小腿几个弹蹦跳进丁芮怀里
“怎么样?没见过吧?”丁芮伸出双手接住跳过来的欢欢,笑眯眯地站在李冉身后
她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也被旧时代鬼斧神工般的建筑能力所震憾,这里的高度绝不比昨天的峡谷差多少
一阵烈风吹过,李冉眼前的景色猛地一阵摇晃,吓得他赶紧退了两步,紧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你往那看!”丁芮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指向西北方
“看什么?”李冉抽了抽鼻子,嘿嘿地笑了
靠近他的丁芮身上飘来一股酸臭的味道,这些天每天都要出几身的汗,又没地方洗衣澡,两个人身上早就难闻得不成样子
丁芮眼睛一瞪:“笑个屁你,用瞄准镜!”
“呃,哈哈!”李冉心说我笑的就是你,举起钢弩瞄向她指的方向,蓦然间,一座圆形的城镇进入他的视线
“那就是邺城”丁芮轻轻地说,一股惆怅弥漫在她的心间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带着家族的护卫,前呼后拥地来到这里,可现在呢?身边只有一个让她看不透的李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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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大明白为什么每每总能写出一堆计划外的东西……写这一章让我想起十几年前登长白山的时候……痛苦已经不足以形容那种感觉了,上山时每走一步都要狠狠地喘息几次,心跳得比擂鼓还快,下山时每下一步台阶都觉得自己会一头栽下去……费那么大力气还花不少钱,到底是为了什么?遭罪么?
三十七 邺城
日头已经偏了西,阵阵西风吹过草原,半人高的草海浪花般起伏不定,一眼望不到边,站在草海之中,心胸仿佛一瞬间变得与这无边的草海一般开阔
回望层层叠叠的大山,李冉心中有股怅然若失的错觉,似乎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走出大山,无处不在的变异植物竟突然间全部消失不见,就像大山和平原之间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一般将变异植物全部圈在大山里!
以他的了解,某些变异植物的生存能力极其顽强,几十年的时间还走不出大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到底是什么原因束缚了变异植物的传播?
习惯了每天与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打交道的他突然发现不用再应付无处不在的危险,心底竟然觉得无所适从――现在想想这一路上还真是幸运,变异植物再怎么危险也是植物,必须扎根在地下不能挪动,了不起躲开就是了,可变异的食肉猛兽绝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除了运气,他想不出任何原因令他们没碰上危险的食肉猛兽
“不想惹麻烦就钢弩收好,别挂在ρi股后面晃当,你知道一把保存完好的旧时代武器值多少钱么?就算你再厉害也就一个人,杀人越货什么意思知道不?信不信城里人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丁芮边走边唠叨个没完,李冉身上除了那根齐眉高的竹矛,剩下的东西都得收起来
最近几天身上脏得厉害,已经看不出他那一身衣服原来是什么颜色,若是李冉那身古怪的衣服还是和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只怕丁芮会要求他把衣服也换下来!
邺城里没衣服穿的人不少,可能穿上李冉这种衣服的还真就一个也没有!
丁芮这样说绝不是杞人忧天
大灾难之后,连温饱也解决不了的幸存者整日为生存奔波,旧时代的秩序完全崩浪,一夜之间重归原始,甭管什么样的纸币都变得一文不值,比废纸还贱几分从那时开始,以物以物重新成为主流
在最初的绝望十年,只有粮食和各种食物肉类,甚至包括人肉才是最硬的硬通货,当幸存者挨过了最初的困境,食物不再缺乏得需要用命去拼之后,新的市场秩序慢慢地形成,普遍流通的硬通货除了原本的粮食,还要加上食盐等生活必需品,但这些东西的体积偏大,不利于大宗交易,于是金银等贵重金属重新进入人们的生活
另外,随着大灾难渐渐走远,旧时代留下的各种精巧物件也越来越稀少,其价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甚至出现了专门出入旧时代城市废墟搜寻旧时代遗物的“寻宝人”!
李冉的钢弩一看就是好东西,甚至用不着专业寻宝人的辨认,公然带着制做精良保存完好的钢弩招摇过市,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可能吧?还有人敢当街抢劫?”李冉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那几车东西全是在这儿买来的么?他们还能看上这个?”
嘴上虽然这样说,他的动作可不慢,摘下挂在腰上的钢弩,左拧右拧三下五除二摘下了弩弦弩弓,不知道怎么打开中空的弩臂统统塞进去,只剩下固定在弩臂上的瞄准镜,连握把都收了起来!
只剩下瞄准镜的黝黑弩身虽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件旧时代遗物,但绝对找不到一丝钢弩的影子!
李冉把解开衣襟把弩臂挂在衣服里面,恰好夹在腋下,嘿嘿一笑:“怎么样?这回没问题了吧?”
一直没机会仔细看过钢弩的丁芮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衣服里面还有挂东西的地方!
她左瞅瞅右看看,觉得不仔细看瞧不出问题才点了点头:“怎么没有?行了,还有这个也得收起来!”她指了指李冉腰后挂的手雷
“翱你在这儿买的还用收?”
“怎么不用?你当这东西能带着招摇过市么?你当我们丁家和邺城的合作能摆到明面上来么?别给自个找麻烦!”丁芮早就把自己带那几个手雷塞进了腰间的大口袋里,虽说看起来肚子鼓鼓的一看就是装了东西,但是哪能看得出究竟装了什么?
这种缝在腰间,很多衣服上都有这种贯通左腰右胯和肚子前面的大口袋,惹人怀疑的可能性很小
李冉瞅瞅丁芮再瞧瞧自己,他身上倒有几个口袋,但全加起来也没丁芮那一个大不说,里面还装满了子弹……昨天差点累瘫了也没舍得扔,马上就走到地方了还能扔么?他带想着能在邺城搞一把枪呢!
再说就算倒空了几个口袋一样装不下那十几颗手雷!
李冉瞅着丁芮的腰突然间灵机一动,解开了系在腰上的外腰带,将外腰带系在衣服里面,再把十几颗手雷一一挂在腰带上,扣好宽宽大大的迷彩野战服,他少了满腰扎眼的手雷,多了一圈凸起的肚子
顺便也把军刀收起来挂在腰带上,这东西也挺扎眼的
他摸着凸起的腰,哭笑不得地说:“这回行了吧?像怀了八个月似的!”
丁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回可以了!”她一把揪住欢欢的耳朵,小东西不满地尖叫欲逃,却被她一把塞进口袋里,“呆在里面别出来!”
挣扎的欢欢听了这句话,果然听话地老实下来
丁芮早就发现欢欢其实非常聪明,不管什么一教就会
李冉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小东西和丁芮间的关系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
两人走出草丛上了通向邺城的大路,路上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短裤,披散着头发还长了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戒备的放慢了脚步,小心地保持安全距离
通向邺城的路不是从大山里出来的那条,路面并不宽,也说不上干净,但平坦的路面踩得结结实实,只有几种生命力极强的小草零零散散地冒着头,叶子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扁扁的贴在地面,一看就是被来往的行人踩得多了
李冉瞅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奇怪地问:“这条路经常有人走么?”
“当然,你不是看地图了么?”丁芮瞟了后面那个中年大胡子一眼,满眼的防备
李冉哑然失笑:“地图上还能看出来有多少人走?”
丁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靠在他的耳朵边上小声地解释:“邺城往东往南都是岐山山脉,我不说你也知道山里面多危险,西面是十几个变异人族群的地盘儿,从北边往南边去的旧时代公路全都在变异人的地盘上,他们极度排外,只有几个和邺城有来往的变异人族群肯放熟悉的商人通过,所有从北方来的货物都要集中在邺城再向南方转运,你说这儿经过的人多不多?”
“怎么变异人还和邺城有来往?不是说他们很危险吗?”李冉不关心什么商业往来,倒是对变异人很感兴趣,想起那个壮得像犀牛的匪徒,他就觉得背后直冒寒气!
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大胡子,李冉拉着丁芮加快脚步,慢慢甩开了后面的人
“变异人长的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他们就不是人了么?”丁芮问了一句令李冉哑口无言的话,“他们也得穿衣吃盐,不和外面来往全自己做吗?你当是岐山里的毛人呢!排斥不排斥是一回事,来往不来往是另外一回事,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呃,也对!”李冉恍然大悟,他还当变异人和普通人之间是水火不容,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两人边走边说,丁芮将她知道的全讲给李冉听,只是她知道的也不多,李冉大致了解了邺城附近的一些情况
据说邺城在旧时代只是个普通的小镇,因为没有什么重要地位,小镇在大灾难到来时幸免于难,镇上的居民怎样渡过了绝望十年丁芮并不清楚,只知道挺过了最黑暗的十年之后,镇上幸存的居民重新建设了这个地方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邺城已成为南北往来的交通要道,邺城的固定居民大概只有一万人左右,但往来的流动人口高达五万,城内常年保持三万人的人口规模,是这个时代名符其实的大城
李冉险些直接晕倒,从小到大他见过的人加起来也就村子里那几百个人,突然之间听说有几万人凑在一起,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法想像几万人是什么概念!
越往前走行人就越多,推车的担担的提包的什么样的都有,两个人碰到有人就放慢速度,或者远远绕开,绝不轻易接近任何陌生人
丁芮悄悄地说:“咱们从东边来,这边只有几个小村子,要是走西边,路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变异人,多看一眼都可能招来变异人的进攻”她回忆着彪叔讲给自己的经验,一字不差地说给李冉听
西斜的日头已经开始泛出一抹微红,邺城的城门远远在望,不知道为什么,李冉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紧张,同时还有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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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搞的心绪烦躁,差点没写出来……
三十八 无价
火红的夕阳紧贴地平线,余晖映照邺城的外墙,拉出长长的暗影暗影遮住了走近城门的李冉,城头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反光却刺花了他的眼
远看邺城的城墙似乎还有点雄伟的样子,走近之后才发现城墙最多也就三人多高,砖砌的墙面斑驳陆离,墙根底下长满了爬山虎一类的植物,微风一吹,随风波浪
丁芮离着城门老远就掏出块黑布来蒙住了头脸,只露出两只闪亮的眼睛,扯住他的后衣襟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李冉后面
李冉放慢脚步,眼睛盯着城门偏偏头问:“你不热么?”临近傍晚,不仅没有一丝凉爽的感觉,反而更加地闷热,混身就像泡在水里一样湿乎乎的难受
“你当我愿意捂成这样么?还不是被逼的!”丁芮闷声闷气地说,“在这儿,男人才有地位,女人是男人的私有财产,是财产明白么?要是我一个人走,非得让人抢了不可!”
李冉哑然失笑:“真有这么夸张么?”
“比你想的更夸张,在这个鬼地方拳头大就是真理,我站在你身后就表示我属于你,能少惹不少麻烦”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要是一会有人和你搭茬,直接回绝就行了”
“行!”李冉心里突然间觉得痒痒的,他明知丁芮指的不是男女方面的意思,可就心里的草发疯般狂长,止也止不住
丁芮看马上就要走近门洞,扯了扯他的衣服:“别说了,一会要是问你,就说找丁家盐铺的人来”
李冉微微点头,抬眼向前看
邺城的城门洞只有四五个人并排站在一起那么宽,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穿着短衣短裤,手持长矛腰挎长刀的卫兵,即使在阴暗的光线下,矛头刀身仍然闪闪发亮!
他们不是有枪么?怎么还拿着冷兵器?李冉满心的狐疑,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好暂且把话憋在心里,尽量摆出坦荡荡的表情走进门洞
但他的目光却没避开卫兵,而是大大方方地打量卫兵的穿着长相和武器,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门洞左边方脸的卫兵毫不避讳地和李冉对视,瞪圆了一双佩眼上下打量了他几遍,目光在鼓鼓的腰间汪片刻,挪开视线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压抑着步伐,用最平衡步速走进邺城东门,夕阳火红的余晕洒在两个人的脸上,散发的最后一丝热度
十几米宽的街道两边摆着一排排的摊档,叫买的叫卖的拉客的还价的穿袍的祼身的……各式各样长相不同服装各异的买者和卖者拥挤在一起,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许多和城门卫兵穿着相同的卫兵手持武器,不断地行走在往来的人流之中
摊档的后面坐落一排样式差不多的二层小楼,小楼的表面已经被时光侵蚀,风化得剥落斑驳,显得破旧非常,几扇钵窗里透出明亮的灯光,灯光耀花了李冉的眼睛
还没等呆愣的他回过神来,摊档和小楼间之间直立长杆顶端突然绽放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刺得他下意识地挡住眼睛――李冉几乎立即意识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电灯?
“怎么样没见过吧?我刚来时也和你一样,习惯了也不觉得多新奇别看了,这边走!”丁芮已经发现了几个注意自己的目光,再在这儿站下去非出事不可
“喔!”李冉失神的应了一声,机械地跟着丁芮,一步三回头地瞅个没完
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哪见过这个?哪是说丁芮说两句就能习惯的?说起来他还真发现点有意思的东西:满街来往的全都是男人,仅有的几个女人全都站在一座小楼前,时不时地冲着人群中的某个男人抛抛媚眼招招手,偶尔有男人走到她们面前说几句话,之后一男一女便勾肩搭背地走进小楼
“看看看,你就不怕眼珠子掉出来,你也想去试试?”丁芮没好气地扯了他一把,拉着他加紧脚步
看见骚女人就挪不动步,就不知道那种女人千人压万人骑,脏得不能再脏?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试什么?怎么试?”不明所以的李冉满头雾水,下意识地反问
“闭嘴!”丁芮火冒三丈,他还真敢问?狠狠地扯着他走拐进向南的小巷
“诶诶,你有毛病吧,发什么火?我招你惹你了!”李冉脸色一沉,他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职业叫做妓汝?
丁芮猛地一呆汀脚步,不由地反思:对艾我生哪门子的气呢?有什么中生气的,他愿意找谁找谁,愿意和哪个女人睡就和哪个女人睡,和她有什么关系?
虽说她强迫自己这样想,可心底那一股股慢慢泛起的酸涩瞒得住别人又哪能瞒得住她自己?
“唉呀――”身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突然将她撞了出去
李冉一声闷哼,鼻子撞上了丁芮后脑勺儿!
他本是急步跟在丁芮身后,哪想得到她会突然停下,措不及防之下一头撞了上去,酸胀的鼻头硬是酸得眼角冒出两滴泪花
“你干什么?”李冉气急败坏,捂着鼻子猛揉,说话时鼻音重得可以
“我还问你干什么呢!”丁芮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劲揉着后脑勺,他那是鼻子么?简直就是锤子!
“他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干什么你想不想知道?”突然一个陌生的轻佻声音冒出来,黑暗的小巷中晃晃荡荡地走出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他摸着脏兮兮的胡子眯缝着色眯眯的眼睛打量了丁芮几遍,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转向李冉说:“怎么样朋友,你的妞这么不听话,开个价吧,我保证让她服服帖帖的!”
两个人同时一愣,丁芮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横跨一步躲进李冉身后
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让男人出头才正常,一个女人应该保持沉默不过她的胃里一阵阵酸水直冒,差点就要吐出来
中年年人一头蓬松的乱发,胡子和头发连成一片,脸上只露出鼻子到额头那部分,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男人的脸上厚薄不均的油泥连成一片抽象至极的图案,说话的时候还能看到满嘴诡异的黑牙
他身上穿着连身袍子,大概还能看出原本是浅色布料,但现在也全部掩藏在一层打铁般黝黑闪亮的硬壳下,两只手上的指甲都快和手指差不多长了,离着几步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还有至少十几二十只苍蝇不断地围绕着他嗡嗡乱转
两个人在大山里走了将近十天,每天出几身透汗,身上又是灰泥又是汗渍,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但是和眼前这人比起来,他们两个干净得就像刚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婴儿!
丁芮恶毒地猜测,这人至少三年……不,是五年都没洗过一次澡,衣服就更别提了,没准穿到身上之后就没脱下来过!
看他的打扮就猜得出这是一个来自北方的商人,一则他开口就让李冉出价,肯定是个有钱的主;二则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穿成这副样子,看起来似乎穷得很,可身上指不定带着多少金银,这样穿着不容易招来无处不在的劫匪
应该说他这副涅才是最大众化的装扮,李冉和她自己……嗯,现在也很大众化!
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混身就像爬满了蚂蚁一样不自在,拉了拉李冉的衣服,暗示他快点解决这个男人
李冉倒是很想说你给点就卖,不过显然这个念头只能在心里转转,假咳了一声,用无比觉着的语气说:“这个价嘛――”
他闭上嘴瞅着男人的胡子就觉得好笑,不光是这个人,大多数男人的脸上都有轻重不一的胡子,不像他,可以直接用锋利的军刀刮个干净――确切地说他还没怎么长胡子,不过绝大多数半大的男孩子都有偷偷用过父亲的刮胡刀经历,李冉也只是不能免俗罢了
丁芮明知道李冉不可能真的把她卖了,心却突然间提了起来!
“怎么样?”中年男人追问了一句,他的心里早就痒得不行,这小妞一看就是个原装货,看两个人的样子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却也不是生活在底层的贱民,怎么才能把价压下来呢?
李冉装腔作势地摸了摸刮得溜光的下巴,玩味地瞅了中年人一眼:“无价!”他玩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双眸直勾勾地瞪住中年人,寒气凛然
其实他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抽筋了
丁芮的心底先是一暖,接着又一甜,这是他心里的想法么?即使明知李冉可能只是为了应付中年男人才这么说,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中年人猛地一呆,打得噼叭响的如意算盘突然崩了盘,要知道在这个地方,除了妓汝之外,女人轻易不会走出门,男个带女人出门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为了出售,怎么他碰上的这个是例外?不可能艾刚刚两个人明明吵起来了,这种不听话的女人哪个男人会留下?
他的心念一转,顿时有了想法:“小兄弟你放心,我出的价肯定能让你满意!”这年头,长这么大了还是个原装货多不容易?
“少废话,再他妈敢多说一个字老子揍你个半身不遂!”李冉狠狠地比了比拳头,一把扯住丁芮走进小巷,再呆下去他就忍不住了,非笑出来不可
中年人愕然,感情还真碰上例外了,下意识地让开路,瞅着两人的身影没入小巷,惋惜地说:“不卖就不卖,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亮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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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又超过十二点了……
三十九 丁强
经过小小的Сhā曲,两人间的关系无形中更进一层,丁芮拉着李冉穿街越巷,直奔丁家在邺城的驻地
眼看四周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渐渐与记忆中的景色重合,丁芮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丁家盐铺的时候干脆变成了一溜小跑
她的眼前闪过人群闪过小楼和连续不断的灯光,最终定格在盐铺的正门上丁芮眼角一酸――总算回来了!九天的翻腾,九天的颠沛流离,九天的的受怕,压抑了这么多天的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把她的胸口堵得满满的
“就是这儿!”丁芮猛地吐出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激动,放开李冉几步跨上台阶,抬手将这扇与城门差不多大小的拍得嘭嘭乱响
按说这里不过是丁家的一个据点,算不得她的家,她对这个还很陌生的铺子不该有多少留恋,可这些天离开了家族照拂的她就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小鸟,只要找到个窝,哪还顾得上那么许多?
到了这儿就等于重新回到家族,她又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谁呀!”门里传来一声问话,“关门了,明天再来!”
“强叔,我是丁芮……”
“什么?”紧闭的大门猛地从里面拽开,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从飞步冲出来,一把捏住丁芮的肩膀,“你回来啦?你怎么回来的?其他人呢!”
这人的脸上只留着一层短短的胡茬,看起来有点颓废,可比可满街的大胡子实在是好多了
站在街边的李冉暗暗地撇嘴,这人也太会装了吧,丁芮明明还捂着脸呢,他就知道不是假的?再说他的样子哪有一点关心丁芮本人?虽然没明说,可话里话外显然更关心其他人,说得更明白些是关心那些货物!
“强叔,这是李冉,咱们先进去再说吧”丁芮压低了声音说
强叔一拍脑门儿:“对对,你看看我,快快,快进来!”他把两个人让进院子里,回身Сhā好大门,提声高喊,“小六子,赶紧出来招待客人!”随即又用正常的声音对李冉说,“小兄弟满身风尘,不如先吃点东西洗个澡休息休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和小六子提,如何?”
虽说他的心里也在猜测李冉的身份,不过表面上却绝不露出一点端倪
“客随主便”李冉点头致意,客气地回答
有吃有喝还能洗澡,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他的目光扫过几间小楼围成的宽阔院子,一时间也数不清到底有几座楼多少房间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上铺着平整的石板,一股饭菜香混合在一起钻进他的鼻孔,顿时肚子里一阵乱叫
丁芮噗嗤一笑,李冉狠狠瞪她一眼装做什么也没听到,强叔面无表情,就像什么也不发生
左侧楼门一开,钻出个十六七岁大鞋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的孩子来
李冉不过十七岁,可他与小六子一比,似乎成熟很多
“喏,这是小六子,”强叔冲小六子招招手厉声说,“带客人去客房,准备洗澡水,别怠慢了客人知道吗?”
“哎!”小六子赶忙答应,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请这边走!”
李冉随着小六子进了左边的小楼,丁芮和强叔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李冉进小楼,强叔才沉声说:“跟我来!”
“嗯!”丁芮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强叔名叫丁强,是丁芮的本家叔叔――准确地说是和丁芮父亲同一辈份的男冬而不是丁芮的亲叔叔,在丁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同辈份的兄弟姐妹很多,血缘关系却不一定近,有些支系甚至可以说血缘淡爆不过同样的姓氏和同样的利益将他们紧紧绑在了一起罢了
丁强正是丁家外派到邺城的负责人,于公于私,丁芮也只有听话的份
丁强带着丁芮进了右边的小楼,三转两转转进一层的角落,掀开地下室的盖子带着她钻了进去
通向地下室的台阶很长,但廊道里绝没有一丝潮湿的感觉,也一点不觉得气闷平时这里当做仓库,一但朔潮来临就是避难所,所以挖得很深,还备有桌椅床铺和大量食物和饮用水
这种地方用来谈话自然更是隐密,不虞被外人窃听
丁强施施然坐在床边,紧紧拧着眉头问:“说吧,七天前你们就该到本家了,这些天都哪儿去了?其他人呢?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那小子干什么的?从哪儿来的!”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严声质问
他一点也没有招呼丁芮坐下的意思,丁芮更没有自己坐下的胆量,老老实实地束手站在丁强面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详详细细说给丁强听
所有的事她都说了实话,唯独将打开箱子的人说成匪帮,而不是李冉!
丁强听完以往的经过,紧皱的眉头稍稍平复,点点头道:“这么说东西还在?”
“在!除了李冉用掉的一点,其它的都在!”说着丁芮从自己的大口袋里掏出那几个手雷摆在一边的桌子上
丁强瞅了瞅手雷,硬板着的脸没有丝毫变化,丁芮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心脏咚咚地跳得激烈,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丁强抄着手往后仰了仰,紧靠在椅背上:“你说那小子知道怎么用那些东西?”
“是!”丁芮老实地回答
“你还说那小子有个博士师傅?”丁强又问
“是!”
“嗯,坐吧,这几个东西你先收起来,但是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那小子也是,但是别让他知道是我的意思,明白吗?”
“明白!”丁芮慢慢地坐下,心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把招揽李冉的意思明着说出来,可看强叔的神色,似乎有那么点意动,毕竟旧时代的博士人数稀少,对哪个家族来说都是一笔无形的巨量财富
她不自己说出来也有把招揽的功劳分给强叔的意思,这样一来强叔势必要为她多说几句好话,少的那一点东西大概就能不了了之
“那个匪帮还没走出岐山……你觉得他们还得用多久?”一个博士远比那一车货物更金贵,解决了李冉的问题他才回过头来再说匪帮
“两天,最多三天!”丁芮谨慎地回答,这个时间不是她的判断,而是李冉根据地图上的距离计算出来的
“嗯!”丁强重重地点点头,面沉似水
邺城东面是岐山山脉的延伸,向北上百里也走不出大山,匪帮百分之百得经过邺城,面家族那边呢?也绝对不能放弃这条凿穿岐山的通道……
邺城是个商业城市,在商言商,这里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繁荣的背后就是罪恶的交易因此只要匪帮不在城里闹事,卫队就不会干涉他们的自由活动,匪帮没有理由舍近求远,放弃近在咫尺的邺城
许多事情丁芮并不知道,但他这个外派的负责人,族老信任有加的红人却很清楚,七天前,本应走出岐山的运输队没能及时出现,丁家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丁家上层已经乱成了一团
早在几年前,刚刚打通了岐山通道的丁家就和邺城的城主达成了秘密协议,丁家用大批的何与邺城城主换取大量旧时代武器,邺城支持丁家以武力统合岐山以南地区,最终打通阻隔在邺城和岐山南部地区之间的变异人占领区,完成一次战略性合作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丁家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做了几年的准备,眼看发动的时间就要到了,若是这批军火有失,吞并其他几个大家族的计划必然要推迟,俗话说迟则生变,拖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走露风声,影响进一步的扩张计划,既然东西还在,就要尽快通知本家派人派车,先把东西运出去再说
至于解救那些住在山里的土著,丁强却并不怎么热心,在他看来几个土著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况且丁芮刚刚也说过,百多人的土著死得只剩下三十多人,说不定匪帮走出岐山的时候连三十多人也剩不下!
三十几个人能在方圆几百里的岐山里起什么作用?带路么?不过为了拉拢那个博士,顺便救下也无妨,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落到其他势力的手里!必要时,不惜斩草除根!
想到这儿丁强心底有了计较,他叮嘱她好好看住李冉,不能让他和其他家族的人有所接触,挥挥手将丁芮打发出去
丁芮答应一声离开地下室,丁强拿出纸笔迅速写下货物的藏处和李冉的简单情况,不一会,四只信鸽冲天而起
丁强盯着信鸽的影子消失在夜空之中,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家族派出的接应人手最多再有两天就能接近货物的藏处了吧!
接着他的面色一整,不管本家如何安排,还是先准备装备资金,再派人盯好出山道路的好,万一匪帮出现,就第一时间把俘虏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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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找了份工作,不知道人家用不用我……忐忑不安中!若是温饱有着落,再写书就能轻装上阵了
很奇怪哈,是哪位添加了那个“金属流”的印象?对这个词很无语,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四十 谨慎
“李先生,您的衣服我帮您洗吧”小六子恭敬地站在浴室外轻声询问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走廊里轻轻回荡,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突然间退,同时停下的还有客人唱的那支调子怪里怪气,但十分好听的歌
“不用了!”浴室里的李冉瞅了一眼自己的东西淡淡地说,“我自己洗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他的军刀和钢弩都是旧时代的东西,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是加点小心的好万一门外那小子见财起意怎么办?
“是!那换洗的衣服我放在门外了”小六子放下衣服退下去,浴室里从新传出激扬有力的音调,小六子不由地心生羡慕,恨不得自己变成李冉才好
虽说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大,但身份天差地别,李冉却是丁家的客人,而他只是丁家养的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下人!
小六子没什么文化,大家不识一个丁家给他吃给他穿,令他避免流落街头饿死的结局,他一直心存感激,因此安排下来的活计一直尽心尽力,从来不敢怠慢
身为一个下人就要遵循一个下人的本份,他绝没有一分窥探李冉的意思,当然了,如果丁强下命令则是哪外一回事
泡在热水里的李冉侧耳倾听,直到小六子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才重新捧起水来浇满全身
丁家的一切带给他的都是新奇,头顶雪亮的电灯,会流出热水的水龙头,贴满了白色瓷砖的浴室……虽说所有的东西都很破旧,甚至有些破损,可这一切的一切以往只在师傅的故事里出现过,今天竟然真真切切地摆在他的眼前!
他不想表现得像个毫没见识的土老冒儿,但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压住内心的惊异?看来山外的世界并不像师傅说的那样文明全失,至少还有一些东西保存了下来
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期待,不知道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等着他去发现
仔细把全身上下搓了个干净,李冉恋恋不舍离开温度已经降下来的浴缸,还是旧时代的人会享受,他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洗澡洗得这么舒服,从前洗澡用的都是河水,就算天气最热的季节河水也只是温热,哪像这儿的热水温度这样高?烫得人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舒舒服服
换上小六子准备的粗布黑衣,放掉混浊的洗澡水,李冉重新放了些干净的水,草草地洗了洗自己的野战服,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干了――他同样不敢让这两件衣服离开视线,旧时代的东西,就算是衣服没准也遭人惦记
离开浴室,客房的被褥已经铺好,小六子已经离开了,从来没被人侍候过的李冉一个飞跃扑在柔软的大床上
“你还真能洗,比我还慢!”丁芮抱着胳膊倚门而立,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腮边,静静地微笑
她的衣服同样换过了,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李冉把脸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肯抬头,闷闷地说:“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侍寝?”
“滚!”丁芮红着脸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李冉嘿嘿笑着,敏捷地翻身躲开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侍寝的确切意思,只是从前在师傅的故事里听过,大概明白可以用在这种时候
丁芮袭击不成,又知道论身手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再追赶,脸色一板:“少说废话,我找你有正经事,强叔已经和本家提了救人的事儿,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本家怎么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请你理解我人微言轻”她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
“我明白,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李冉刚刚的好心情不翼而飞,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利益当先,一没亲二没故,谁肯毫无来由地帮忙?
丁芮苦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李冉对丁家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毕竟一个博士的学生也不是哪都能遇上的,可眼下只有一个李冉,他的师傅在哪里根本不知道!
本家的老顽固会怎么决定她根本无从揣度,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那几个老迈的博士十分地排外,对族老的影响力又很强……最后的结果如何实在很难说
“明白了,以后有的时候再说……算了咱们别说这些丧气的,给我讲讲这个地方吧,真是太神奇了,师傅和我说的很多东西我一直都当是笑话,没想到今天真看到了传说里的电灯!”他仰躺在床上瞪着屋顶上亮晶晶的水晶灯,转换了话题
他的心里绝对并没有放弃救人的念头,但他个人的能力有限,同时也听出了丁芮话里的意思――现在没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不代表将来没有,就看那个所谓的本家如何决定……他的命运,甚至说仍然幸存的乡亲们的命运竟然要让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来决定?真他妈的讽刺!
他的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别给我机会,只要有一丝机遇,总有一天要把他们统统踩在脚下!
丁芮搬了把椅子倒着坐下,胳膊搁在椅背上支住下巴,:“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邺城原来是个旧时代的小镇,大灾发生的时候没受到直接影响,绝望十年之后才慢慢发展起来的,你也知道几万人的城市在现在很大,可在旧时代几万人的城市根本算不上什么其它的,我了解的也不多”她的视线投向窗外明亮的路灯,白天日头太烈,夜晚路灯下往来的人群正挤
“这儿哪儿来的电?”李冉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旧时代很多神奇的东西都离不开电,电是旧时代最基础的基石!他虽然从师傅那里了解过一些与电有关的知识,但真真正正见过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是头一回!
他的情况就是理论肚子里装一堆,实践半点也欠奉
丁芮微微一笑,:“呵呵,这个我还真知道,咱们从东边来看不到,城西的空地上竖着上百个旧时代留下的风力发电机,听说大部分都还能用不过我觉得旧时代的东西再结实也有个限度,五十几年还能用也太夸张了,邺城应该有人懂得修理电机,所以发电机才能一直工作……现在懂这一行的人凤毛麟角,要是传出去远近的势力肯定得疯抢”
想了想她又接着补充说:“就算我们丁家的本家也是有电的,但都是从刘家高价买来的,只用来维持少数旧时代电器运作,根本不可能像这儿一样奢侈,竟然用电来照明”言外之意满是羡慕
李冉冒出一脑袋问号,丁家还没什么了解呢,又蹦出个刘家?看她的意思,刘家像是垄断电力一个家族,这关系还真是复杂!
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说:“邺城你熟悉么?明天带我转转?”
“好啊”一听这话丁芮的眼睛顿时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去,摇摇头说,“本家的回信来之前咱们还是别出去的好”
“那算了”李冉心底失望,脸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自己出去好了,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没有?”
丁芮是丁家的人,那个强叔管得了丁芮却管不了他
“哪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这儿到处都是商人”她失望地别开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就算旧时代结束了也是一样
李冉心思一转,看样子她是真不知道,估摸着再问也是白问,她也就是来过一次,想打听情况不如问问小六子,他是个男人,又长年在这儿生活,应该比丁芮了解的多得多,说不定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想到这儿李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脱下上衣甩在一边,戏谑地问:“我要睡了,你来不来?”
“滚!”丁芮气冲冲地吼了一声,夺路摔门而逃
小六子的眼神闪了闪,诧异地看了一眼丁芮逃跑的方向,伸头问了一句:“李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不用了,谢谢,我要睡了”李冉的目光迅速扫视屋里的布置,这是个有电的地方,会不会有旧时代那些稀奇古怪的监视设备?
另外,小六子是不是一直都呆在门外?他在这儿是单纯的等待客人的吩咐还是另有所图?或者是监视丁芮和他的对话?
一丝危机感迅速爬上他的心头
小六子答应一声,跑进来拉好窗帘挡住街边的灯火,再关掉屋子里的灯退了出去,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李冉谨慎地将军刀和钢弩入到枕头下面才钻进被窝,柔和的触感舒服得他差点呻吟出来,从小就睡硬板床的他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个?几乎是立即进入了梦乡――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也握在军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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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第一天……晕头转向!
四十一 潜入
夜半三更,喧闹了半个晚上的人群慢慢散去,街道两边摆设的摊点一一撤走,热闹的街头片刻之间变得冷冷清清,杆头明亮的路灯也渐渐熄灭,就连不断巡视的护卫也三三两两地分散而去,只剩下城头上的大灯照亮城墙下的荒野
丁家铺子里的李冉睡得正香,胳膊上的腕表突然间一阵接一阵剧烈而无声地震动,李冉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点三十分!
他一个翻滚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靠近窗边,用一根手指挑开窗帘边缘,定睛向外观看
熄灭的灯光的街边只能大概看到建筑模糊的轮廓,安安静静的街道完全找不到入城时的热闹,冷清得能捉出鬼来
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丝灯光,抬眼远望,唯有正北方还剩下一片朦胧的光
就是那里!
李冉的视线当即锁定了目标,他凭着记忆摸黑钻进浴室,将还带着几分潮气的迷彩战斗服套在身上,带上军刀钢弩和手雷,黑暗中三两下画了满脸的伪装油彩,屏气凝神地侧耳倾听了五秒钟,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后才慢慢地打开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窗户,原本若有似无的虫鸣声忽然间清晰起来
李冉心下一惊,不敢让窗户打开的时间太长,脚下用力一跳,仿佛一只猫般轻巧无声地翻出窗外,脚尖稳稳地踏在瓦面上
回手关闭窗户,慢慢地蹲下,他住的二楼房间就是丁家临近街路的房间之一,小楼和街道间只隔着一道和小楼一层同高的院墙!
李冉心下一阵惊喜,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他瞅准了距离小楼檐角只有一米多远的院墙,脚下小碎步倒了三四步,猛一用力,飞跨过一米多远的距离,右脚准准地踏在院墙顶部,接着身体顺着惯性的方向毫不汪地借力跳出
飞跃的李冉合身跃出院子,双脚绷得紧直,两个脚尖同时着地,身体迅速低伏缓和冲力的同时身体重心前倾,团身一个前滚翻卸掉剩余的动量,起身飞快地后退,背靠墙壁一动不动
连续几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折的工夫他已经从丁家的客房里消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街头
在心里默默数了十秒,没发现任何异常,李冉猫着腰一溜小碎步,沿着墙根悄然无声地向仍然灯火通明的方向潜了过去――全城的灯火都熄了,这种时候还亮着灯的地方不是城主府又是哪里?
沉沉的黑暗将他完完全全的遮挡赚不露一丝行迹
随着他与目标间距离的渐渐缩短,李冉的心慢慢地热了起来
城墙上的卫兵用的全部是冷兵器,城主府里的守卫用的会是什么?仍然是冷兵器么?不可能!
旧时代留下的枪械本就不多,无论哪个也挥霍不起邺城能拿出那么多炸药手雷和子弹出售,肯定是在已经完全满足自身的需求之后才向外贩售,而且很可能是留下了最先进保存情况最好的武器,将残次品卖给急功近利的其他势力!
虽说他的钢弩杀人夺命于无声之中,更适合偷袭暗杀,可他本能地消拥有一把旧时代留传下来的枪械
李冉不断地小步快跑,越接近目标,身边的楼宇就越高,前面的转角处一片亮光突然洒落,他一个急刹车停在转角之内,背靠着墙壁小心地探头往外看
目标就在这儿!
一座高大亮丽的建筑映入眼帘,高高的四层大楼,楼里楼外各色强力照明设备将这栋楼照得灯火通明,四人多高的院墙上手持长矛的护卫来来回回地不断巡视,李冉摸着脉搏数了数,平均三十五次脉搏走过一支巡逻队,换算成标准时间大概四十秒左右
院墙和周围的其它建筑之间有一道明显的缓冲带,缓冲带内灯火通明,将缓冲带照得纤毫毕现,这片三十米左右宽的空地顿时令他暗暗潜入城主府的计划化做泡影,而且四人多高的院墙也不是他说爬就能爬得上去的,如果再矮一些,就算是三人多高他也可以试试
怎么办?就这么徒劳无功地回去?李冉绝不甘心第一次试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机会?可从哪里才能偷偷进到院子里不被发现呢?
虽说墙头上的护卫用的武器同样是刀矛,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做给来往商人看的假像?会不会只有核心的护卫才会配备枪支?
李冉慢慢地蹭回黑暗中,离开这个拐角,以高大的建筑为掩护,不断穿行于阴影之中,绕着城主府转起了圈子,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个防卫薄弱或者说疏忽大意的地点,能让他顺利地潜入进去
不过他的愿望显然属于痴心妄想,转了大半个圈子,每个方向隔离带都亮如白昼,只要一个护卫站在墙头就能将墙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被发现的秘密潜入只能是个笑话!
难不成要干掉几个护卫?可那样一来最多四十秒的时间就会被发现,界时无论封锁城主府还是封锁全城都对他的安全十分不利,无论如何不能冒这样的险!
直到绕到城主府的尽头,李冉突然发现城主府的北院墙竟然和邺城的城墙溶为一体,最北段的府墙根本就是那种三人高的城墙!
这个发现令他惊喜莫名,三人高的城墙虽然只比府墙低一个人的高度,但攀爬的难度却要下降几个级数!更让他惊喜的是在城墙与府墙的连接点有一片灯光照不到的死角!
城墙上的强劲射灯更多的还是照亮城外的部分原野,固定的城墙上的灯根本无法挪动,虽然也能照进城内,但受到城墙宽度的影响只留下一线紧挨住墙根的黑暗带!
而安装在府内的灯光也许是觉得这里能被城墙上的灯光照顾到,所以墙上的电灯数量明显地比其它方向更少,两面综合,才留下了这一条黑暗死角
李冉狠狠一咬牙:就是它了!
他压低身形慢慢地钻进这一线难得的黑暗之中,渐渐地接近了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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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只有两千……
四十二 潜入(二)
邺城
地下一千二百米
宽大的墙壁上镶满了大大小小的显示器,但只有他面前的十几个显示品打开着,显示器上显示着城主府院墙周围的微光和红外夜视画面,显示器下方的操作台上安置着整排整片的开关和按钮,不断流逝的岁月令陈旧的操作台间满是斑驳的痕迹,满眼沧桑
年过五旬的值班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显示器上的监控图像,困倦的神色猛然间不翼而飞,如同一支被火焰点燃的爆竹般兴奋地直拍身边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同事:“嗨嗨快看,有人!”
地底的生活规律而又无聊,外派任务根本轮不到他们这样的底层人员,每日里只能通过为数不多的几个监控镜头观察地面的景色――他是大灾难后在避难所里出生的婴儿,从小就听长辈们说起地面上的蓝天绿树,做梦都想上地面上亲眼看一看白云,摸一摸小草,吹一吹微风,可地表的辐射强度令这一切只能出现在梦里
避难所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大灾难后出生的,只有极少数几位老人是大灾难前从地面躲进来的,虽然避难所里不缺娱乐设备,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玩下来自然不会觉得还有什么意思
就因为监控中心能够通过监控镜头看到地表上的一角,这里的工作对避难所来说是打破头都想抢到的热门儿,每天通过镜头观察上面的一举一动,就像旧时代的人看一部电影连续剧
“什么!在哪呢!”睡得正香的同事腾地蹦了起来,两眼闪闪放光,那神情活像一只被关了十年禁闭的色狼看到了祼奔的美女,还是伸手可及那种
他的身材干瘦,脸上带着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肿眼泡黑眼圈,如果半夜在街边碰上,不仔细看非把他当墓地里爬出来的僵尸不可
“在这,你看这儿!”中年人伸长了胳膊指着左上角的显示器,绿色的夜视屏幕边缘,亮绿色的人影灵活地躲进墙角,“身手还挺灵活,你猜他想干什么?”
“到这儿来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奔着上面的税金来的,这下老乾又有事儿干了!”瘦子嘿嘿坏笑,“先别通知他,咱们先找点乐子!”
他说的老乾全名叫做乾晋,是仅有的一个从地下返回地面的新生代,现在是邺城的城主
虽然老乾走上了地表,可避难所里的其他人并不羡慕他,他走上地表所付出的代价是每天必须服用大量抗辐射药物,并且每过一段时间就得回地下进行一次全面检查和治疗,好死不如赖活着,虽说并不止有他一个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呆在地表听说他几次提出换人的请求都被上层拒绝了,令无数眼热城主职务的人扼腕长叹
“要是他跟去年那次一样是来刺杀老乾的怎么办?”中年人如此说着,却没有半分制止黑眼圈的意思
黑眼圈嘿嘿地笑:“等他接近老乾再通知也不晚,金库和老乾的床可是两个方向!”
中年人舔了舔嘴唇再不说话,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着,一个个开关被打开,一条条电路被接通,电流瞬间涌向地表,几十个关闭的监控镜头被瞬间激活,关闭的显示器一个接一个点亮,片刻之间,整个城主府布下了一道无形的监控之网!
屏幕上的绿影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一队城卫从他藏身的障碍物前走过,绿影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藏赚直到城卫走过才悄悄冒出头来,谨慎地左右瞅了几眼才跳出来,蹑手蹑脚地向城主府内部摸了进去
两个人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绿影从一个屏幕进入另一个屏幕,中年人的手不断地调校各个监控镜头,确保绿影不会离开屏幕之外
就在两人死死盯着绿影的时候,最边缘的监控屏幕上一块小小的色斑一闪
接近城主府的李冉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想走进那条阴影死角,突然发现阴影边的墙头黑影一闪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当是自己眼花,可李冉的眼神是在无数次狩猎中锻炼出来的,特别是在精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
是守卫?他迅速原地停止,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细倾听
当人的某个感官失去功能的时候,其它的感官就会变得异抽敏,这就是为什么盲人的触觉和听觉特别敏锐的原因!
李冉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利用相同的原理加强听觉,但除了叫不上名字的虫鸣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声音
他提高了警觉,悄悄地潜入死角处的阴影慢慢靠近院墙,伸手一扫,指尖碰到一根软软的绳索,没错了,刚才肯定是有人用绳子爬上了墙头!
李冉摸摸院墙和城墙间的夹角,砖块垒成的墙壁那种粗糙的触感传入手心,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上一蹿,两只手用指尖勾住墙砖间的缝隙,脚下用力猛蹬,如同一只壁虎般贴在墙角飞快地爬上墙头,胳膊往墙头一挂,悄悄地伸出了头
墙内一排守卫排着队巡逻走过,李冉下意识地一缩头,耳边杂乱的脚步声慢慢走过,他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还不等他看清墙内的情况,墙下树丛后面忽然冒出个鬼头鬼脑的影子来!
就是他了,肯定是刚刚越过墙头的那个人!
李冉耐心地挂在墙头等待,同时观察墙内的情况
院墙与主建筑群之间的距离大概相距四十米左右,紧靠墙底的是十米左右宽的草坪,种着一丛丛的花草,剩下的地方全是用石板铺就的平地,建筑的风格和城里其它地方相差仿佛,不过每个小楼的转角处都安装了一盏电灯,闪亮的灯光照得院子里灯火通明
墙下的黑影趁着守卫走过的机会猫着腰掂起脚迅速通过三十米宽的石板宽院儿,捂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东张西望,连身后的墙头也没放过
幸亏李冉人还在阴影里,微微一缩头便躲过了黑影的视线,心中暗笑:他还挺小心的
重新探出头来,胳膊刚想用力越过墙头,突然间眼角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李冉的动作顿时一僵,目光一扫,心里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有人?可一眼看过去,竟然只是房檐!还是那种很薄的房檐,那厚度绝对藏不住一个人!仔细看,这才发现一个长方形的小东西微微地转动着,方形的一头正对准前面那个影子
李冉棘然一惊,难道这是师傅曾经提起过的摄像头?这个邺城时到底有什么秘密,有旧时代的军火有电还有旧时代的监控系统!这里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只是个商业中转城市!这座城市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虽然刚刚走出大山,但和丁芮接触了这么多天,从她的言行之中李冉已经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绝不相信普普通通的一个城市就能拥有这么多旧时代的东西――监控设备是什么概念?意味着这里有一整套旧时代的技术系统,为了保证系统运转,还需要一系列的技术毕!
对这些东西师傅也只是仔细地说明过外形怎样,功能如何,怎么应对,却只说技术繁杂艰难,从没提过到底怎么维护修理!
问题是既然已经发现了前面的人,怎么没有守卫来抓他?或者是墙里的人不想打草惊蛇,觉得把他往里面再放一放更好抓?
怪不得这里有个死角,原来是因为里面有监控摄像头看赚就算进了人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下可有意思了,一个偷偷潜入却不知道已经暴露的贼,不知道为什么不派人抓住潜入毛贼的城主,还有他这个挂在墙上的,倒有那么点螳螂捕蝉的味道
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李冉的心中剧烈地挣扎着,进的话里面的情况不熟悉,守卫带的都是冷兵器,估计很难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可不进又觉得可惜,错过今天,少了前面那个探路的笨贼,他用什么吸引摄像头转开?
前面的黑影就要跑过三十米的石板路面藏进建筑之中,眼看檐下的摄像头已经开始往回转,李冉狠狠心一咬牙:螳螂和蝉都在明处,自己这只黄雀怎么能退缩?
他的胳膊猛地一较劲,身体打横,几乎是与墙头平行着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估摸着墙底搞出这么一片草地也是为了吸引笨贼,不然放这么一片落地无声的柔软草坪干什么?方便丢东西?
他一个滚翻飞快蹿进黑暗刚刚藏身的树丛之后,趴在草坪上等待下一波守卫经过,目光无意间看到刚刚跳下院墙,猛地一呆
院墙高还是那么高,但在外面的时候院墙和城墙间的夹角只有四十五度左右,人塞在里面就能爬上爬下,可在里面的夹角却补了回来,根本不可能再爬回去!
这他妈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
李冉怒发冲冠,这下算是一头撞进火坑了,还是自己主动撞进来的!悲愤欲绝啊
散乱的脚步声远远地传过了,李冉赶紧缩起身子藏好,既然已经进来了,着急上火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出去才是正经――前面那小子是用绳子爬上墙的,他身上会不会还有带抓勾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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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
请假
今天的看样子又得挪到明天了……
四十三 恰巧
救他!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冉拿定了主意,透过树丛间的缝隙紧紧盯住前面毫无所觉的笨贼
散乱的脚步走近他藏身的树丛,七个守卫的腿来来回回地在他眼前晃过,对面的笨贼比他还机灵,不等守卫接近就像只猫一般无声无息地缩进了墙角
李冉慢慢悄然无声地端起钢弩,透过瞄准镜观察笨贼,从他的角度上看不到那里有一丝藏人的迹象,可就在他的头顶,一个摄像头慢慢地将平视的镜头转向正下,对准了自以为隐密的笨贼
李冉险些笑出来,那一点点紧张和担忧顿时不翼而飞他不断地琢磨怎么才能提醒前面的笨贼已经暴露了,可凡是笨贼经过的地方,总是能吸引一众摄像头的关注,提醒他就等于暴露自己,一时间哪想得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暂时先跟在笨贼身后吧,等等看有没有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边走边藏,一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另一个东张西望慎之又慎,全神贯注地躲避着满院子的守卫慢慢摸进城主府深处
然而半夜三更不睡觉的绝不仅仅是他们俩和一众守卫
地下一千两百米,六十七号地下避难所
如果李冉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幻灯片投射在墙上,上面的形象赫然便是李冉!
幻灯片上的李冉只有上半身,略有些稚气的脸上眉头轻皱,锐利的眼神鹰一样盯着侧前方,轻轻抿住的嘴唇令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坚毅,一身灰扑扑的野战迷彩满是尘土灰泥,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帽子上那颗红色的五星仍然闪闪生光
他身后就是城门洞,应该是他傍晚进入邺城的时候刚刚拍下的照片
牛锋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支住书桌,轻轻架住下巴,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李冉,眉眼之间一片怜爱的神色
但他的内心绝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内心深处封住记忆厚重闸门轰然打开,无数回忆流水般淌过眼前
多久没看过这一身军装了?四十年?还是五十年?
似乎还是大灾难来临之前的最后一瞥,那位连名字也没能留下的军人将还是个大孩子的他送入地下的避难所,因为避难所承受能力有限,义无返顾地选择了离开,将生存的消留给了他,还有与他一样惶惶不安的平头百姓
牛锋清清楚楚地记得军人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地对他笑了笑,紧紧咬住乌青的嘴唇,他的嘴唇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笑得那么难看,之后,军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脚下却没有半分迟疑
他的心剧烈地颤抖,他知道这个和他一样满脸稚气的小战士和他一样有血有肉,有父母亲人,有家,有感情,可仅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一个能够留在避难所,一个必须执行军令!
军人也是人,他也想活,可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军徽闪闪
避难所厚重的大门轰然紧闭,从此以后四十年不曾开启那张并不比他现成熟,却无比坚强而又刚硬的脸和那满身灰泥的军装从此镌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于是他懂得了什么叫做军人
从此以后无数个难眠之夜,军人的脸无数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开始思考是什么令他放弃了生存的机会,坦然面对死亡
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久到他的大脑都麻木了,可那张脸没有一分一秒离开过他的记忆,从不曾忘却
还有那些平静地离开了避难队伍的老人,抱着孩子亲了又亲依依不舍的母亲……无情的时间流过五十二年,那些留在地面上直面炙热天空的脸早已消逝在几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原本那个年轻的他,和与他一样年轻的上万个同伴一起龟缩进深埋地下的避难所里
这一躲,就是五十二年
看到李冉,就像时光倒退了几十年,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同他一样年轻,却自愿留在地面上的军人
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回到地面上,亲眼看一看久违的太阳,吹一吹和煦的暖风……
牛锋压下满心的回忆轻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斑斑点点的脸颊,伸手点了点李冉问肃立在旁的中年人:“他在什么地方?”人生七十古来犀当年的同伴都已垂垂老矣所剩无几,岁月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中年人赶紧回答:“牛老,手下人说他进了东南角的丁家盐铺!”他原本就垂着的头更加地弯了,死死地压住声音,态度恭敬得几近惊惧
如果有任何一个邺城的居民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城主还有这样的一面,一定会猜疑这个坐着的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高高在上的城主乾晋大人如此恭顺
牛锋的神色不变,心里却微微一动:“丁家?是那个南边的丁家么?”
“是!”乾晋恭声回答,“手下人回报说他和前些天来的丁家小女孩一起进的城,只有他们两个,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从丁家回来,时间也不够”
“嗯”牛锋点点头,指住了李冉,“给我保证这个人的绝对安全,看好丁家,如果他们不什么异动……合作的对象要多少有多少,踩死他们不比捏死蚂蚁麻烦多少,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我明白!”乾晋额头上冷汗一滴滴渗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牛老他都紧张得要命
在地下城,牛老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据传说大灾难之前他只是个毫无名气实力的小混混,地下城封闭之后不久,一群年轻人不甘心被严格的军纪管束,秘密发动了暴动,暗杀了避难所原本的领导人,试图鸠占鹊巢大多数人根本没意识到究竟是怎么了,是他趁着暴动者没能占据武器库,硬是凭一己之力砍倒了六个暴动的人,救下了最后两个领导者
可惜大错铸成,惨死的领导者掌握着避难所控制中心的通讯密码,从此后六十七号避难所只能听着其它避难所发来的消息干着急,声音一个字也听不到,文字一个也看不到,自此完全与世隔绝,成了一座地下孤岛
渐渐的通讯越来越少,到最后终于完全消失大难不死的领导者临终前将避难所交到他的手里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原本的牛老手段铁血无情的人全都失了算,大权在握的他竟然如履薄冰般地小心经营,丝毫看不出当年挥刀斩杀数人的钢硬
十几年前避难所的反应堆燃料耗粳也正是牛老力排众议开启了尘封四十多年的避难所大门,一举控制了邺城,这才有了邺城今天的繁华
在乾晋的心目中牛老的经历绝对够得上传奇两个字,即使今天的牛老已经行将就木,他却仍然又敬又怕
也是事有凑巧,原本他今天只是例行地回到地下城进行辐射治疗,突然听说城门的监控拍下了什么东西,于是立即赶往监控中心,调出了监控画面,一眼看到了那个帽子上熟悉的徽章!
他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马上返回地面安排人手调查相关事宜,总算在牛老查问之前取得了足够的资料――虽说等牛老安排下来再查同样没有问题,可提前调查清楚,给牛老一个好印象岂不是更好?
“嗯,你去吧”牛锋轻轻摆摆手,乾晋如蒙大赦,赶紧退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迈步走向通往地面的升降机
地下城虽然深入地下一千多米,可时间却完全与地面上同步,静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回荡,还有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点亮熄灭的声控灯,偶尔还能遇见一盏老化损坏还没来得及维修的,就只能摸黑走一段
不断穿梭于黑暗中的他不由地感慨,地下城里的许多人都很羡慕他这个经躇来于地上地下的职位,可又有谁明白他的痛苦?高辐射导致他的身体过早地衰老,刚刚年过三十的他看起来像年过五旬!
途经监控中心,突然听到里面一阵惊叫,乾晋暗暗冷笑,又不务正业!按下紧临着监控中心的升降机电钮,两扇钢门无声无息地分开,乾晋步入电梯施施然坐下,只觉得身体一沉,电梯渐渐升向地面
电梯门刚刚关闭,黑眼圈跌跌撞撞地冲出监控室,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合拢却来不及阻止,他的眼中闪过绝望的目光,哆嗦的嘴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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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位书友问我情节为什么这样乱,呵呵,这几章就会交待交待一些背景很抱歉事情多,没能抽出时间多写一点
四十四 误入
半分钟前
潜入城主府的笨贼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头顶挂着一个会动的小东西,他好奇地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个长方形的小盒子,琢磨不透这个小盒子的一头对准自己是什么意思
监控室里,中年人和黑眼圈瞅着屏幕上放大变形脸哈哈大笑,虽然笨贼蒙了脸看不清他的长相,可他的迷惑还是透过他的眼神释放出来
要是他知道自己到底和什么东西对视,会是什么表情?每每想到这里,两个人就怎么都止不住满腹的笑意
突然屏幕上的贼似乎听到了什么,迅速向旁边一闪,从身后抽出什么东西狠狠地挥动,屏幕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直接蓝屏
两人的笑声嘎然而止,面面相觑
“坏了!”中年人瞪圆了]眼珠子,呆呆地瞅着什么图像也没有的屏幕
搞坏一个摄像头得承担多大的责任?
大灾难发生前,建造避难所的旧时代政府有意识地将大量知识存入避难近的电脑之中,甚至连古董般的纸质图书也赶制了一批分发到各个地点以防万一地下城不缺技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技术没有材料也是白搭,这些年光是维持地下城自身的损耗就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储存的材料――地下城里的人出不去,很多东西在地面目前的技术条件下又根本无法制造!
假如通讯密码没有丢失,还能通过避难所之间的通讯网络寻找各种材料的产地,冒险乘坐防辐射重型越野车试着运回一些原料,可通讯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完蛋了,现在剩下的东西用一点少一点,谁也不敢多浪费一丁点儿,他们俩仅仅为了找个乐儿就损坏了一个完好的摄像头,这个罪名再长两脑袋也承担不起!
怎么办?地下城就那么一丁点大,躲没处躲藏无处藏,束手无策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顿时抓了瞎
可随后更让两个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监控屏幕接二连三地一个接一个蓝屏,连着损失了七八个!
两个人再也坐不住了,这么大的损失在地下城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他们立即向地面发出警报,亡羊补牢,就算他们俩活不成了,也得把罪魁祸首拉上一起垫背!
不过他们的警报并没得到地面的确认,由于地下城对地面来说是个绝对意义上的秘密,只有派到地面上的城主乾晋一个人知道地下城的存在,警报自然是直接发给乾晋,如果说他没回答,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回了地下!
更让两个人疯狂的是这一路损坏的摄像头竟然直接指向乾晋的居所,要知道地下城通往地面的地升降梯出口就是乾晋的居室里!
若是被地上人发现地下城,又会是什么结果?
麻烦已经顶破了天,中年人反而冷静了下来,调动起居室里仍然完好的监控设备对准了升降梯出口
为了平日里出入方便,升降梯出口进行了细致的伪装,如果不开启电源,看上去就是衣柜的背板
“你马上出去,一定要把老乾拦住”中年人吩咐黑眼圈,现在回地上可能直接和那个贼撞在一起,万一被他跑掉就有可能暴露地下城!
大灾难之前避难所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当年封闭避难所之后留在地面上的知情者更是大有人在,虽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但谁敢保证这一个消息就不会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近些年不乏某某地如何如何的传言流入邺城,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至少已经有四到六座地下城暴露了位置,虽然地下城拥有大量的技术和先进的武器,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加之能源枯竭,被大量地表人攻破的地下城,其后果极其惨烈!
每个地下城的居民都了解暴露的后果,空气中紧张的味道骤然浓烈起来
黑眼圈自然熟知其中的利害,连忙冲出控制室,可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考虑到万一情况危急可以用来避难,通向地面的升降梯一旦开始上升或者下降就必须一直走到尽头才能停下一,根本没办法中途停止动作,黑眼圈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升上地表
这个时候除非切断电梯的总电源,让电梯停在半途,可问题是升降梯用的是独立电源,除非切断整个地表的电力供应,深入地下一千两百米,电力就是地下城的命脉,如果停电超过一小时,地下城内的低洼地区积水就能达到十厘米深!
这样重大的决定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做的?
黑眼圈狠狠地咬住牙,飞快地爬起来跑向总控室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地下城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他豁出去了!
地面上的李冉和到处破坏摄像头的笨贼哪里意识到两人的合作给下面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李冉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利用摄像头的死角和守卫巡视的间隙跟在笨贼的身后,可随着两人的不断深入,守卫的数量越来越多,巡逻的频度也越来越密集,摄像头更是无处不在,他根本没办法再跟住前面的笨贼,眼看就要跟丢了,他急中生智,捡了一颗小石子瞄准了笨贼头顶附近的墙壁使足了劲甩了出去
“叭”地一声轻响,笨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缩脖子,闪身回头,顿时发现了头顶的正在转动方向的摄像头!
虽然他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可想来准不是好东西,笨贼毫不客气地一棍子砸烂了摄像头
“谁!”一声暴吼,无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知道多少护卫向这里集中过来
后面的李冉绝望地一拍额头,差点为之绝倒,摄像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远远地传开,哪还能不引来守卫?笨贼就是笨贼,简直无药可救!
笨贼显然已经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李冉长叹一声,藏是肯定藏不住了,既然如此,拼吧!
他突然从藏身处跳了出来,一把抢过笨贼手里的棒子,趁其它摄像头还没转过来的机会乒乓地挨个乱砸,直奔前面那间看起来最豪华的房子――这样的地方住的通常也是大人物,只要逮住一个,有了人质出去就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讹一把枪来!
他仍然念念不忘此行的目的,脚下跑得飞快
笨贼再笨,看到李冉的行动也明白这是和他一伙的了,赶紧急步跟上
两人趁着守卫还没围上来的短暂时机闯入了城主的居所,李冉毫不客气地抬脚就踹,唬得笨贼心头一跳,他是贼不是强盗,讲究的是无声无息的得手,哪有深入敌茓还这么嚣张的?
李冉一看不是卧室,接着又向里面闯,好在这里再没一个守卫,少了前有来敌后有追兵的窘迫
二人刚刚闯进城主的卧室,突然间大开的衣柜内层向两边一分,露出里面的人来
好地方!李冉心头狂喜,拉着笨贼一脚把惊呆的乾晋重新踹回坐位,守卫杂乱的追捕声冲进耳鼓,升降梯的门无声无息地合拢,将里面的一切与外界隔绝
升降梯开始又一次下降,直到此刻乾晋还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满脑子的糊涂
可李冉却有一点回过味儿来了,嘿嘿一笑――电梯?邺城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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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这么晚才更,不过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三更半夜不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喜欢的书友,麻烦大家支持个推荐票吧,写书是件很枯燥很无味的事,看着那么少的点击,真的很没动力
请假
很抱歉又跳票了,没办法,写书不能让我养家糊口,工作却能很现实很实际很无奈却无可奈何
小人物的悲哀
四十五 意外
李冉拉着笨贼一头撞进升降梯不要紧,搞懵了摸不着头脑的守卫,吓坏了不明所以的乾晋,惊动了整个地下城
几十个城主府守卫顾不上不得进入城主起居室的命令,一窝蜂地闯了进去,可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搜了个仔细也毫无发现,不光是那两个闯进来的贼,竟然连城主都不见了!
领头的侍卫长一脑子糨糊,跳窗跑了?问题是为了追捕这两个贼,守卫早就四面合围,就算是长翅膀飞了至少也得看见个影子吧?
更严重的是找来了城主的贴身侍从之后,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坚决表示城主就寝后绝没迈出居室半步!
城主失踪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侍卫长当机立断,迅速做出决定,暂且将所有知情的侍从集中看管起来,知情的守卫全部充当看守,一步不准离开,其他人立即秘密搜索全城,一定要把城主找出来!
凌晨的邺城冷清的街道上突然出现大批守卫的身影,他们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穿大街越小巷,暗潮缓缓涌动
与此同时,地下城内早已熄灭的灯光突然间大放光明,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回荡,将无数好梦正酣的居民惊醒,一队队武装到牙齿的警卫部队迅速集结,开赴指定防区待命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就像以往千百次演练的那样按部就班地迅速完成各自的使命和职责,和过去几十年里的每一次模拟演练一般无二
地面上是群龙无首,避难所的指挥中心里则是另一番光景,几个头头脑脑听黑眼圈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整个过程,一个个眉头紧锁,小声地交头接耳,迅速交流着各自的意见
古语说忘战必危,从始至终,地下城的统治者们对自身所处的境地都有非冲醒的认识
这里并不缺少武装力量,恰恰相反,地下城的军队装备着旧时代的武器,使用旧时代的战术指挥体系和战略部署方案,其武装力量之强大远远超出地表人的想像!
毫不夸张地说,邺城还有周边数个势力的武装力量加在一起也不值地下城的个儿,问题是地下城的军事人员全部是就地招募,说得现确切一些,地下城的军队完全由旧时代遗民的后裔组成,以他们的体质,走上地表必须穿着全套的防辐射服!
即使是最轻便的防辐射服型号也有数公斤之重,加上头盔和呼吸装置,全重差不多有十公斤上下――旧时代的防辐射服当然要轻便得多,地下城里不缺技术,原料也尽量向军工方面倾斜,原本并不会准备这样沉重的防护服,可一支军队要考虑的岂止是高辐射这一种危险?
压力毒素变异的病毒,来自敌人的打击,每一个方面考虑不到都会导致士兵丧命,于是最终出炉的就是现在装备的重型多用途防护服
它在大大加强了士兵生存能力的同时大大限制了军队的机动性!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牛锋才一直将地下城隐藏在幕后控制邺城,而不是将难以适应环境的士兵派上地面打生打死
如果地下城暴露,那么接下来要应付的绝对是一波接一波的试探进攻和骚扰,地下城在防卫方面绝不存在任何问题,关键在于支撑地下城运转的能源!
自从地下城的聚变反应堆熄灭之后,所需的所有电力统统来自于地面上的太阳能电池板及风力发电机,旧时代的知识虽已凋零,却并未消逝,只要破坏了地面的电站,失去了能源供给的地下城就像拔了牙的老虎,虽不能说立即任人宰割,但剩下的问题也就是时间早晚而已!
总地来说地下城虽然掌握着大量早时代的技术,但却缺乏旧时代最最不能缺少的能源!地下城看似坚不可摧的背后隐藏着极大的隐患,试想两万地下城居民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走上地表会发生什么?
此时此刻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地下城未来的生存,生死悠关之地,由不得这几个掌握地下城的老人不慎重
就在几人的意见出现分岐,迟迟拿不出决定的当口,监控中心突然再次传出消息,刚刚升到地面上的升降机正在下降!
牛锋的眼中利光一闪,干瘪的胳膊一挥:“走,调一队人围住升降梯!”话音未落,轻声的争论完全停止,七个人在卫士的帮助下穿好防辐射服,乘坐单轨道电车前往升降梯
升降机从地下城升到地面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可从上面下来只需要五分钟不到,附近一个三十人的战斗小队用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六十七号避难所是旧时代政府依靠枯竭的深层采煤区建造的,虽然经过几十年不断地扩建改建,但其基础仍然是矿区纵横交错的坑道,所谓的城不过是由无数长短不同的巷道组成的巨大组合,城中宽敞的地方少,宽敞的道路更少!
几十个打乱了原本前进计划的士兵不得不Сhā入其它队伍之中强行前进,好在他们得到的是最高级别的命令,其它所有人都要在命令框架之下让开道路令其优先通行,磕磕碰碰地一路小跑,总算赶在升降机停落前赶到了指定地点
转瞬之间,地上地下乱成两大锅沸腾的热粥,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正用玩味的眼神紧紧盯住摔倒在电梯一角,吃痛地捂住肚子的乾晋
李冉一把拉过电梯中唯一的一把椅子,腿一偏反坐其上,胳膊交叠着架在椅背上瞄了一眼蒙着脸的笨贼:“我说兄弟,你认识这个人不?”笨贼虽然捂着脸,可怎么着眼睛也得露在外面吧?李冉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笨贼连瞅也不瞅李冉一眼,目光就像抹了强力胶一样粘在乾晋的脸上
他只不过是想摸进城主府里偷出一样城主的贴身物品,向师傅证明自己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笨,邺城的城主府也不是师傅说的那么密不透风,怎么事情就不按他计划的走?从李冉提醒他到现在,他还没搞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咳,咳!你们是什么人!”李冉那一脚险些将乾晋踹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
他在地下城的职位只能算做中层,但由于掌管着邺城城主的位置,知道的自然也比其他人多些,不说别的,若是下到地下城,光是这两个人身上的辐射就够下面那群对辐射畏之如虎的家伙喝一壶的!
李冉嘿嘿一笑:“你觉得我像那种笨到直接告诉你的人么?你省点力气吧!”
笨贼总算偏了偏头瞅了李冉一眼,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意外的样子,可还是什么也没说
李冉的心里正好与表面上的平静截然相反,他本来就是想溜进来偷把枪就走,却没想到走到现在这一步,他的感觉就像原本只想钓两条小鱼佐餐,不料却在小河沟里钓出深海变异鲨鱼!
乾晋第一眼就认出了李冉,他沉默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牛老的命令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内,这小子的来历和身份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再者说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掩护地下城的存在,地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相信下面一点也不知道,虽说他也受过一点格斗训练,但水平显然不能和李冉相提并论,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拖时间,让专业人员来对付他!
一个新生代地表人进入旧时代留下的避难所?什么都不懂的地表人还不是寸步难行?到时候他只要寻到个机会就能脱离两人的控制,接下来这两个小子还不任人鱼肉?
三个人各想各的心思,一时间电梯里竟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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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搞的,心思就是集中不到小说上,难道是传说中的江郎才究悲剧了我!
四十六 被俘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乾晋心念电转,大脑剧飞速运转
求财?城主府可不是路边的小店,值得冒那以大的风险么?
要命?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像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还是说地下城暴露了?
电梯飞快地不断下降,虽然速度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乾晋却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待宰的羔羊,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样的漫长,每一时每一刻都那样地煎熬,就像一只正反两面都煎得焦黄的鸡蛋,后背像要烤焦粘连在地板上一般,可他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倒在地上
能被地下城送到地面上担任城主,乾晋手底下自然也有两下子,不过刚刚一照面就让李冉踹了个仰八叉,聪明的他自然知道远远不是李冉的对手,况且还有个蒙面的家伙虎视眈眈――听李冉的话,他们俩还不是一伙的!
被李冉踢了一脚的地方最初的麻痹感消退之后,热辣辣地痛了起来,接着疼痛渐轻,慢慢变得闷痛,但已经不再妨碍活动了,他微不可见地悄悄活动着手脚,但绝不表现出一丝爬起来的意思
一个站得起来的敌人和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敌人哪个更容易引起警觉?
乾晋穷思竭虑的同时,李冉的脑子也没闲着,他半趴在椅背上眯眯着眼睛,穷思苦想
师傅一直教导他说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会用脑子,遇事一定要多想,考虑周全,可眼下的情况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糨糊,乱糟糟混成分不清楚的一团
电梯他听师傅说起过很多次,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一过就不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在于地主府建造在平地上,城主的起居室也不过两层楼高而已,他闯进电梯的时候在一层,而电梯一直在向下走!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深入地下,不过他从来没听师傅提起过避难所或者地下城这种旧时代建造的大型地下建筑,所以脑子里根本没有类似的概念,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下面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旧时代建造这样深入地下的电梯是干什么的?怪不得师傅总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和丁芮比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智者,为此还曾一度沾沾自喜,可现在看来他和丁芮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知道的是多一点,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只有那个不出声不说话的笨贼,盯着乾晋的眼神闪闪烁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叮!”突然间一声轻响,坐在椅子上的李冉只觉得ρi股底下忽然间顿赚第一次乘坐电梯的他哪里知道这是结束向下运动,轻微失重效果消失的感觉,不过电梯汀他却感觉得到,迷茫的脑子登时为之一清
可不等他的脑子里的意识产生应有的反应,乾晋就像一只大虾般突地弹起来,就地一溜十八滚,滚到电梯门前,刚好电梯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左右分开,乾晋一路滚出门外,迅捷得像只被狠抽了一脚的球!
笨贼几乎是想也不用想,电梯门刚刚打开一道小缝,乾晋还在往外滚,他猛地助跑两步,一脚踩到李冉大腿上,再一步踏在李冉肩膀上,连续两次借力飞身上蹿,瞅准了电梯顶上一个圆圆的突起一把捉赚竟然趁着电梯开门前的那一丁点时间拽住那么一点点东西紧紧贴在了电梯顶部!
坏了!
乾晋刚一动作李冉就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妙,可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愣神正好让笨贼抓住机会连踩了他两脚贴上顶篷,肚子里气不打一处来,嘴角一个劲地直抽!
好嘛,你们一个滚出去了,一个飞上去了,留下我一个抓包?
可他唯一的动作却只有乖乖地举起双手,装出一副十分无害地无辜涅,要多好孩子就有多好孩子――电梯门前一溜排开两排身穿蓝黑色全身式战斗装甲的士兵,前排蹲后排站,至少二十几支步枪上射出的红色瞄准线在他的全身上下照出一片乱晃的红点,两排士兵身后还有十几个穿着银色全身式连体服,戴着头盔的人,显然是有些地位的家伙
所有人头盔上的面罩都是银色的,看不清面罩后的表情,但想必十分地玩味吧!
李冉的脸色就像刚刚摔了个狗吃屎,一头抢到新鲜的牛粪堆上他怎么也没想到电梯一开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幅景象,好似这些人早就知道他要下来,专门等在这里一样!
眨巴眨巴眼睛瞅了瞅前胸仍然起伏不定的士兵,他们的呼吸竟然还没喘匀!李冉心里这个憋屈就甭提了,你们咋就不跑慢点?
两排士兵后面那十几个人里最中间的一个抬胳膊握拳敲了敲额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冉的嘴角隐蔽地狠狠撇向一边:这时候说话的肯定是个头儿,说话就说话吧,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妈的,落到这帮人手里,他们会怎么收拾俘虏?
他突然间记起师傅曾提过的什么什么十大酷刑!原本只听过一次的东西突然间就像新眼所见般无比清晰,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柱直蹿向头顶正中,肝胆为之一寒!
任谁被二十几支枪指赚感觉也不会比他更好!
对面那人清完了嗓子,苍老的声音慢慢腾腾地说:“你――”刚说完一个字,第二个字还没等吐出来,李冉觉得他想问的可能是你是什么人之类的废话,心思已经开始急速转动,准备编造一个说得过去的来历
就在这么当口,李冉头顶突然一声轻响,就像折断一截枯树枝那样的轻脆,“哇――”地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李冉甚至觉得脚下的地板都颤了几颤,可见这一下摔得瓷实无比!
“呦!”苍老的声音再不能保持那种慢慢腾腾的语速,“还他奶奶的有一个?”
他身边的十来个人顿时一阵交头接耳,他们身后远远地跑来一个同样穿着全身式连体服的人,看动作应该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这人凑到领头儿的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那老者猛一甩头:“滚回去,孩子死绝了你们来奶了,还能干点什么?滚!”
那人连连后退,赶紧跑了
李冉再看掉在脚边的笨贼,他正趴在地上痛苦地哼哼,一只手里还抓着个半拳大小的圆柱体!
李冉心底暗叹,笨贼果然是笨贼,瞅瞅他是拽着什么贴在顶上?竟然是摄像头!这还有个不断不裂?
他瞧一眼前面对准自己的二十几支枪口,死死忍住了狠踢笨贼一脚的冲动,让你藏让你猫,这下爽了吧!
幸灾乐祸的李冉心底突然间竟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个试图藏起来的贼,罪名怎么着也得比他更重一点吧?
死道友伤贫道,总比两个人一起挂点好得多,阿弥陀佛!
李冉脑子里胡乱地想着没边没谱的东西,东扯西拉地不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几十支枪口上
笨贼摔了一记,竟然直接倒在地上不起来了,李冉暗骂一声狡猾,瞅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装死!
不用说,这小子是想找机会脱身,白痴,当那二十几支枪是吃素的?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枪是什么东西!无知!
李冉在心底狠狠地贬低笨贼,以报复他刚刚一个人躲起来,还在他身上踹了两脚的仇
对面的老者可不管笨贼是装死还是真死,手向前一挥:“缴械,检查!”
“是!”异口同声地响亮回答吓了李冉一跳,老者身边七八个人越过两排士兵,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毫不客气地抹肩搭背,直接把李冉的胳膊掰到身后用塑料手铐勒紧
地下装死的笨贼则更倒霉一点,冲进电梯的一个壮汉直接一脚先踩住他的后背,之后才拽住他的胳膊绑紧,或许是觉得笨贼身手过人,壮汉绑缚的手法极其专业,上下几道绑了个结实,笨贼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等壮汉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当啷”一声响,从笨贼的身上掉下一把只有巴掌长的短刀,壮汉冷哼一声,一拳重重地掏在笨贼肚子上
瘦削的笨贼整个人顿时弯成了垂死挣扎的虾米
“好了,他老实了”壮汉说
另一边有专人把李冉身上带的武器摘了下来说:“呦嗬,88式狙击弩,02式豹牙军刀,05式轻便迷彩战斗服,你小子的装备还挺专业!”说着将所有的东西收进一只半米见方的箱子里,箱子上赫然贴着醒目的三角形辐射标志!
其他几个没上手绑人的家伙提了各自手里的东西围了上来,抽出各种探头指在李冉和笨贼的身上,四处乱画着,连胯下也不放过,仪器上的红色警报灯立即一阵狂闪,尖锐的报警声随即响了起来
“地上的辐射超标2.4倍,建议立即清洗隔离!”负责测量辐射强度的竟然是个女人,她将探头伸向李冉,一阵比刚才更加强烈的闪烁和警报声一通乱响
她的动作明显地一僵,惊呼:“我的天,他的辐射强度超过正常值十二倍!”她突然像得了疯牛病一样哆哆嗦嗦地从仪器里抽出一根至少十公分长的探针,毫不客气地撸起李冉的袖子,狠狠地将至少两毫米粗细的探针尖端刺进了李冉的小臂
“我的天,他的体内辐射水平完全正常!”女人再一次惊呼!
“行了!其它的一会再说,先送他去洗消,一会送到审讯室来!乾晋,上面都乱套了,你赶紧上去!”牛锋不想再耽误时间,下达了最高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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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抱歉哈,最近更新不力!说什么承诺都是浮云,我自己现在根本没法保证,但我一定会写下去,已经切了一本烂了一本,不能再半途而废了
四十七 百密一疏
“姓名!”冷漠的问话声不知道从哪个墙角里冲出来,带着噼叭的电子噪音
宽敞的屋子里空荡荡地,除了屋子正中坐着的李冉,就只剩下他对面的墙上有片镜子
“李冉,木子李,再去掉上面一横的冉”李冉穿着一身宽松肥大的古怪衣服,手腕脚腕和腰全都被铁箍紧紧扣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全身就像爬满了蚂蚁,这帮人捉到他之后不打不骂,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全部财产全部拿走――不仅仅是他的钢弩和军刀,甚至连全身的衣服也不放过!
四个强壮的大汉穿着全套的防护服押着被剥成了拔毛光鸡的李冉泡进热水里,用软毛刷子沾着洗消剂硬是刷了半个小时才放过他,那滋味甭提多难受了
“我会写字,用不着你教!”负责问话的军官猛拍桌子,啪啪作响,“年龄!”
地下城沿用旧时代的教育制度,每个人从小就接受全面的教育,这里可不是知识荒漠一般的地上世界
“十七”
“婚否?”
“……”
“婚否!”
“……”
“我问你结婚了没有!”问话的军官隔着防辐射氧化铅钵恼羞成怒,声色俱厉
“我才十七,你问我结婚了没有?”李冉愤愤地狠狠瞪着面前的钵镜子,他知道问话的人就在钵后面,可不知道究竟人在哪个位置,只能把怒气冲冲的视线投到镜子正中心
若不是椅子上的铁箍紧紧地扣住李冉的手脚,他非站起来狠狠骂这个白痴一顿不可,十七岁结个屁婚?总算他还知道眼下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把另外半截话吞了回去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落到人家手里还硬顶,硬气倒是硬气了,皮肉遭罪的可是自己!
眼下还没到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局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问话的军官一愣,诧异地瞅了瞅钵后面的李冉一眼,凑到身边的记录员耳朵边小声地咬耳朵:“上面的人多大结婚?”
记录员两手一摊,用同样小的声音说:“我哪知道?”
“喔,”军官摸了摸鼻子,“这几句别记上”
“我知道”记录员点了点头
军官满意地颔首,目光重新转向李冉:“说吧,不想皮肉受苦就老实交待”
“交待?”李冉莫名其妙,“你还没问呢让我说什么?”
“你少玩花样,我告诉你,老实交待对你有好处!”军官又是一阵猛拍桌子,凶戾的表情可谓狰狞
记录员拉了拉他的衣襟,指了指前面的钵,军官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气势全消,往日里审讯,他用这样的表情和声音震慑犯人,可今天偏偏要隔着声码钵,而且还是那种单向透明的钵!
刚刚的表情算是全白做了!
说来也怪,这小子身上的辐射强度洗了半小时还能超标一倍半,竟然还能生龙活虎地活蹦乱跳,真他奶奶的见了鬼了,上面的人是不是全这么进化得这么离谱才能活下来?
军官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真是可笑,人竟然也能进化得不怕辐射?那还能叫做人么?
李冉果然不为所动,十分诚肯地说:“你总要说说让我交待点什么吧?”
“够了!你给我老老实实问话!”审讯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两个人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猛然间站了起来,恭敬而响亮地异口同声:“将军!”
“周浆少打你的小算盘!”
“是!”军官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地下城实行军事化管理,牛锋是绝对意义上的控制者,甚至说他是地下城唯一的军阀也不为过,因此在具有某种心照不宣的资历之前,所有人都得尊称一声将军,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当面敬称一声牛老
军官的心咚咚一阵乱跳,赶紧给记录员一个眼色,知道牛老正看着他的军官不敢再坐下,就站在桌子后面问:“你的武器和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周健是一个绝对旧时代主义者,简单地说,就是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执着地近乎疯狂地追求旧时代的一切,认为旧时代的一切才是最适合人类的生活方式,轻视甚至排斥任何变异或者进化过的新生代!
李冉被送来的时候只说是闯进了地下城的地上人,却没有多说其它的情况,可以说周健是刻意刁难李冉才会那样问,只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犯人竟然会得到牛老的直接关注,心中顿时一阵地忐忑不安
好在牛老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周健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不知道牛老是不是仍然关注这里的他自然不敢再刁难李冉
“我师傅留给我的”李冉毫不犹豫地回答
钢弩都落到了人家手里,再说说来历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你师傅是谁?”
“包继!包围的包,继承的继”李冉继续老实回答
包继?负责审讯的军官没什么反应,一直注意审讯情况的牛锋这里倒是忙活开了,十几个人一齐敲动键盘,寻找包继这个名字
即使是在旧时代,狙击弩和豹牙军刀也是昂贵的军用特种装备,别说普通平民没见过,就算普通士兵也仅离其名不见其形,这小子的师傅说留下就留下?
“问问他师傅多大年纪!”牛锋再次指示
“你从哪里来?”
“南边山里”
“到邺城干什么?”
“路过!”
……
周健经验丰富,明白直接问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其它问题,甚至间或夹杂着已经问过的问题反复询问,他问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李冉的回答也越来越快,他突然冒出一句问道:“包继多大?”
“四十一岁!”李冉想也不想地报出这个数字,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里却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早就听师傅提起过这种不断重复问题的审讯方式他非露出破绽不可!
虽说问他的问题绝大多数与师傅无关,可他就是觉得这些人对师傅极其感兴趣,因此他才在最重要的关键节点撒了个谎
周健又问了几个不着边的问题,总算结束了审讯,几个仍然穿着连身式防护服的家伙将李冉从椅子上解下来带走,关进了特制的辐射隔离间
完成了审讯的击健长长地出了口气,总之还算圆满,不过他的心底也疑惑不已,这小子是不是也太配合了一点?令人顿生疑窦,不过牛老不追问他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牛锋这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一阵手忙脚乱的查找之的后,秘书拿着像一片透明的蓝色钵般的电子记事板走到牛锋身边:“佩,结果出来了”
“没找着是么?”牛锋轻啜一口热水,淡淡地问
人老精鬼老滑,虽说李冉成功地瞒过了周浆可在牛老眼里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本身就是个极大的破绽,要知道就算兵得再好,经过五十几年的雨雪风霜,狙击弩和军刀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说这两件武器传了两代,别说牛老,就算李冉自己也得苦笑摇头,前几十年的自然条件比现在恶劣得多,有好武器不拿出来保命,还能掖着藏着?就算使用的次数再少,也要比现在陈旧得多!
军刀的刀身材料特殊也许还说得过去,不过刀柄总不会一点不磨损吧?这可是几十年的不断使用!
更夸张的还是狙击弩,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一根原配的高分子材料弓弦用了几十年?笑话,那可是消耗品,就算当初的弓弦再多也早就该用完了!
这么明显的破绽,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家伙还能看不出来?
“也不是没找到,而是找到的太多”秘书摇头苦笑,“考虑到他可能没说实话,包括同音不同字的结果,电脑里一共找出四十二万三千六百零三个叫包继的,剔除女性还有年龄偏大,活不到现在的还剩下四万七千二百四十九人,其中三千二百零七人有过从军经历,曾经服役于特种部队的有七十八人”
避难所的电脑里记录着旧时代的全部户籍资料,虽然其中绝大多数名字只剩下一个符号,但还是当做历史资料保存了下来,谁也想不到竟然真的碰上了用场
“嗯,”牛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注意那个年轻人的口音了没有?”
“什么?”秘书很意外,不明所以,“将军,您知道我是出生在地下城的新生代……”
牛锋轻轻摆了摆手,两手交叉靠坐在椅子里轻笑:“这小子的口音不重,但是还听得出一点,你旧时代的地图,把邺城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小城镇乡村全给我标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对比,看剩下这七十多人里哪个是这里出生长大的”
秘书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牛锋的意思
一方水土一方人,即便是经过三百多年的大力推广,普通话也只是全面普及而不是全面取代各地方言!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这个时代,新时代的人口流动性极差,很多人从来没离开过方圆百里之外,虽然口音中普通话的成份更多些,但用心听还是各自带着浓重的乡音!
教导一个新生代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能教成的,这小子的口音里绝对带着他师傅的口音!
有了这条线索,还怕找不出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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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写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代才能把欠的补上……
四十八 会见
“包继,男,生于2239年6月4日,五岁开始上小学,九岁考入初级中学,同年通过军方的特招测试,被第一特种作战学校破格录取后面的资料全部加密了,我们的权限不够”秘书将关闭的电子板夹在胳膊底下,难以置信地惊诧,“九岁就能进第一特种学院?”
地下城实行的可是旧时代的教育制度,虽然这间学院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之中,要它的赫赫声名却流传至今――所有的旧时代教材都存储在电脑中,也曾有人想过按照第一特种作战学院的教材训练士兵,可只看了几页就不得不放弃
不仅是因为训练严格疯狂得变态,训练设施同样先进得变态,以地下城的那点家底连旧时代学院的大门也未必仿制得出来,何况是大堆大堆的先进仪器设备和药物?也就是旧时代的国家力量才能建立起这样一间学院
牛锋惊叹地吹了个为老不尊地口哨:“他只比我大一岁,57年大灾变发生的时候我十七岁,那他就是刚刚十八岁!”他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第一特种学院的毕业生,当初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金字招牌,要是没有大灾难,他今天至少也是个中将,可比我这个自封的将军值钱多了!”
“将军您太谦虚了!”秘书赶紧奉承一句,这几年牛老的年纪渐大,话比从前多了不少,大多数话的内容都是他对旧时代的回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据小道消息说牛老的身体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似乎……并非空茓来风艾是不是该为自己找个出路了?
他是牛锋的心腹,不管牛锋死后谁继承地下城的最高权力,都不可能再重用他这个前首脑的红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牛锋摆了摆手:“老喽,不比当年那么自大轻狂你们把我捧得那么高,我这个将军是什么料子你们不清楚,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还不明白么?和他这样的天才比,我什么都不是”他老归老,脑子却不糊涂,还没到是非不分好坏不辩的境地
秘书无言以对,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地强烈,牛老今天以前可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不等他再往深处想,牛老忽然伸手点了点桌子说:“你去把那小子请过来,你亲自去,记得态度客气一点”
“是!”秘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牛老竟然用了个请字?他一边离开牛锋的办公室一边不断地琢磨,眼下掌握的所有资料他全都看过,可关于李冉的身份来历却一直似是而非,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说他来自南方的岐山山脉,这怎么可能?那里可是高辐射区,就算是地表人,长期呆在那样强烈的高辐射区也有致命危险,从小长到大?他是一块石头么?
秘书觉得自己在那种环境之下一天也生存不下去,自然不肯相信有人类能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孰不知人类潜能无限,越是恶劣的条件下越有可能诞生奇迹
即使在旧时代,也有无数人通过长年努力不懈的锻炼,将肉体力量锻炼得能为人所不能,人类了解了宇宙了解了星辰,却从来没能深入地发掘自身的一切,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遗憾
李冉像只刚刚绑好的粽子般动弹不得地仰倒在低矮的牢床上,瞪圆了眼睛出神地瞅住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天花板
这里只是一间矮小狭窄的囚室,高刚过头顶,宽只有五步,还放了左右两张窄床,若不是身上绑精神病人用的束缚衣将他牢牢地捆住动弹不得,他甚至的自己会因为无意中一个翻身摔在地上!
本来他也不会受这样“豪华”的待遇,可审讯刚刚完成时跑来一大票不知道干什么的家伙,又是抽血又是剪指甲剃头发,还有两个拿着锋利无比的小刀想在他身上切两下,情急之下李冉一脚横扫踹倒了七个!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负责押送的四个大汉一齐扑上来,死死地将他压在了身子底下
就算放开手脚他也说不准自己是不是四个人的对手,何况现在绑着手?他毫无悬念地被四个大汉叠在一起压在最下面,硬生生地被压得晕死过去
等醒过来之后,他就是这副样子倒在床上,动也没法动,翻个身都是妄想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
李冉不由地暗暗后悔,早知道邺城有这么大的秘密,打死他他也不会自投罗网,现在好了,落到这帮人手里,不知道会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贼老天,不过是想偷把枪而已,至于这么玩人么?现在枪是找着了,问题是明天他还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更别说能不能拿到手!
真是他妈的,一个混蛋的夜晚!
头顶“嘀嘀”两声轻响,突然一阵润滑不良的门轴乱响,李冉本能地极力仰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可紧实的束缚衣将他的动作幅度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想凭脖子的力量扯坏束缚衣根本是白日做梦!
两个人穿着全身式连体服的人走到李冉身边,其中一个用手里巴掌大小的仪器向李冉身上一照,他瞅了瞅仪器上的读数冲另一个人点点头说:“辐射水平已经降下来了,不过还是超出正常值一点”
“没关系,牛老也不和他直接面对面”他冲后面招招手,“来,把他身上的东西解开”
“是!”一个先前押送李冉的大汉答应了一声,三两下解开了李冉身上的束缚衣
李冉认识他的声音
“李冉先生,请跟我来”秘书在其他人惊讶的神情下说出这样一番话,“相信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请不要做出敌对的暗示以免误会”
李冉三两下从束缚衣里钻出来,顿时觉得沉闷的空气顺畅了不少,坐在床边急喘了两口点点头说:“好”
“这边请!”秘书头前带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十几只枪的枪口有意无意间对准李冉的后背,只要他稍有异动,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打成漏勺
看到这么多枪的李冉已经全无贪念,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还是命最重要
穿过一层层的走廊,转过一道道弯道,李冉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路记在心里,每一个转角处都有显眼的标志牌,指示下一个转弯是什么地方
李冉郁闷地想:要不是他被压得晕了,肯定记得住从电梯到这里的每一个转弯和每一个走廊!
大概走了十分钟眼前的走廊突然间豁然开朗,左右两边的墙面猛地切出两个直角双向分开,头顶不过两米多高的压抑天花板突然间转了一个大大的斜角向上斜伸,压抑的空间忽然宽阔起来,形成一个宽敞的小广场
广场上方再不是那种能发出淡淡白光照明的天花板,而是自然形成的岩石,大概是个蛋形的弧面看得出弧面曾经修整过,不过一眼看上去还是显得粗糙异常――走廊里虽然陈旧,但旧时代的精致却处处可见,和其它地方相比,这里粗糙得令人发指!
小广场上集结着不少军车和士兵,看到这一队人经过不少士兵将手举到眉边敬礼,带头的人用同样的动作还礼,李冉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地向每个敬礼的士兵挥手致意,可他的眼睛却在貌似不经意间不断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军车一辆辆就像迷你般的火车车厢般一节节地细长,说不出的古怪,若不是心情沉重,李冉肯定能笑出声来
广场的一边坐落着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小楼起码有这个至少几十个卫兵整整齐齐地站在小楼前放哨,
李冉分不清这里的东南西北,不知道小楼的方位到底怎么算,但是从防卫的力量上就能判断出这栋小楼的重要性
秘书带着李冉直奔小楼,通过了警卫的安检后留下了身后所有的卫兵,只剩下秘书和李冉两个人走进小楼
李冉的眼睛下意识地盯住秘书的脖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有信心在一秒钟之内扭断秘书的脖子!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若是在这里杀了人,可就真应了那句Сhā翅难飞――头顶千多米厚的土层和岩石层连毁灭性的大灾难都挡住了!
秘书带着李冉登上三楼,敲响了牛锋的房门
“进来!”门里传出苍老的声音,李冉认得这个声音属于那个电梯外站在最中间的那人!
秘书扭开门,突然一愣迟疑地问:“将军,您就这么见他?”牛锋就像平时一样穿着一身将军服坐在桌子后面,一点防护装备也没穿
牛锋点点头:“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土都埋过脖子了,还差这一点点辐射么?让他进来吧”
“是”秘书遵从地让开门口,“请进吧”等好奇地左右乱看的李冉进了屋子,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门在李冉的身后关死,李冉心底奇怪,进广场前所有的门都是自动的那种,人往前面一站就能自己打开,怎么到了这儿反而要用手来开?可还不等他想个清楚明白,他的目光就一下子凝固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狙击弩,豹牙军刀,还有洗得干干净净折叠整齐的那身野战迷彩服一件不拉地摆在眼前
牛锋微微一笑,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说:“坐吧年轻人”
他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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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写点背后的秘密这么难?
四十九 画饼
李冉警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沉凝而疏离,警惕而淡漠
他的心底疑惑非常,这老头儿到底搞什么鬼?就算他年轻的时候再厉害,现在年老体衰,根本不可能和年轻力壮的李冉相比,若是现在直接扑上去,眼前的老头儿十有八九得死在他的手上!
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蠢蠢欲动的心思,虽说师傅一直教导他什么叫传统美德什么叫尊老爱幼,可老人是敌非友,他绝不会拘泥不化到那种愚笨的程度
再者,把他带到这个地方,还只剩下一个老头儿坐在距离他不到三米外的地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个老头儿只是个诱饵,一旦他出手,就会引来警卫的就地格杀!这种地方绝不可能缺少狙击步枪这种东西……想到这儿李冉心中凛然,眉心毫没来由地一阵阵发痒;
另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的人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像国与国之间永远只有利害没有敌我,不是这样的话李冉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这些居住在地下的旧时代遗民对自己另眼相看
不过不管怎么说,若是想要他的命应该不会脱裤子放屁费这二遍事,他的小命大概是没什么危险了
想到这儿李冉心中大定,鼓足了精气神瞪大了眼睛和老者正面对视――老人有一双与他的年龄绝不想起的眼睛,闪闪放光的眼睛里透出久居上位的强势,差点令李冉偏开脑袋败下阵来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李冉的心思,再次伸手比了比对面的椅子说:“坐吧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好了,如果你觉得不安,可以先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我想你不会因为我这个老头子看着就不敢脱衣服吧?”牛锋幽了李冉一默,笑得几乎开花的眼睛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刚才的气势
如果牛锋这副样子被地下城的居民看到,全城上下对他是不是将军的疑问肯定会在一瞬间淹没整个地下城!
李冉被也他的态度闹糊涂了,心说听师傅讲古时候死刑之前都要给马上要死的犯人吃顿好的,免得死后做了饿死鬼,难道这是某种他没听师傅提过的旧时代死刑仪式?
一念至此,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看了看老人的表情,狠狠心咬咬牙,大步走到老人身前的桌子边,两把撕碎了身上柔软宽松的衣裤,赤身祼体地站在老人面前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不过军刀和钢弩却连碰也没碰
虽说武器能带给人一定的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通常只是错觉!他只用两只手也能毫不费力地干掉这个老头!
若是他们诚心把东西还给自己,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东西终归能回到自己手上,如果正相反是他们设下的陷阱,那么现在拿起武器岂不是正好遂了背后黑手的心意?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旧时代的遗民大费周章
牛峰笑眯眯地一语不发,看着李冉穿戴整齐,
年轻真好,这小子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且肌理匀称,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力量与灵活并重的理想身材这真是一副男人梦寐以求的好身板,要是搁在几十年前,他非忌妒死不可!
环境锻炼人,环境造就人,古人诚不欺我!也只有在地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才能诞生出这样的战士!再想想自己,地下城提供的条件越是优良,越是不可能诞生这样优秀的战士
想到这儿,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围的气氛有一点沉闷,牛锋习惯地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小伙子,我知道你叫李冉,我叫牛锋,牛气冲天的牛,冲锋陷阵的锋,你可以叫我佩”如果资料上的那个大他一岁的包继就是李冉的师傅,李冉叫他一声佩自然顺理成章
李冉哪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心说你这年纪当我爷爷都嫌大,还佩?不过嘴上自然不能说漏了馅儿,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佩”
这世上还有姓牛的?怪哉!
李冉从小接触的只有村子里那几百人,他的师傅包继也从来没教过他百家姓之类的东西,自然不知道牛马羊都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姓氏
“嗯!”牛锋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
假如他知道李冉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非气歪了鼻子不可,还教什么教?
“翱”李冉诧异地瞪大发眼睛,这又是什么意思?
牛锋可不是随随便便让李冉叫他一声,这绝不是拉关系,更不是倚老卖老,而是有着深层的意思在内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其中的道理自然无需赘言此前他从来没见过李冉,当然不可能知道李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他是否是个可造之材――所谓刚则易折,若李冉心思狭隘不知变通,只知道紧守着自己心里那一点点仇恨不放,那么就算他拥有的机遇再高,将来的成就也会非常有限
能屈能伸这句话知道容易,做起来的难度想想也明白到底有多么的难!
现下的情况正相反,李冉叫了这一声,尽管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心甘情愿也好,隐忍不发也罢,在牛锋看到都是值得培养的品质――大奸与大滑,通常都能成就一翻事业,唯独认死理儿钻牛角尖死忠的犟种常常被前两种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成就再高也有限!
最后一点,他喜欢李冉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份挣扎的眼神,如果李冉的表情完美无缺,那么李冉必定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断的枭雄种子那样的话虽然也符合他的需要,但却注定了要小心限制监视使用,最后的结果如何很难说,也许是没等成长起来就被抹杀,也许是被悄然成长起来的李冉反噬
假如说连那副挣扎的表情也是李冉装出来演给他看的,牛锋也认命了――连这么细微的表情也能装得出来,还能瞒过他这样的老狐狸,等于说他遇上的是千年不遇的青年极品枭雄,死了也怪不得谁来
牛锋对自己阅人的眼光还有几分自信
他的身体离开椅背向前倾了倾:“我不兜圈子直说吧,我,或者说我的地下城需要你的合作!”他逼视着李冉的双眼,目光咄咄逼人
李冉难以置信地指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合作?”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让这位“佩”说出这两个字,实在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对!”牛锋重重地点头说
“怎么合作?”李冉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就算是两利的合作,也是自己占小头人家占大头,所以他有些好奇究竟合作什么
“怎么说呢?”牛锋揉了揉太阳茓,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准确的替代词,只好直说,“你知道什么是辐射吗?”
“我受过全面的教育,该有的扯一样也不缺!”李冉不悦地眉头微皱
牛锋神情一松:“那就好办了,长话短说吧,这里的人全是大灾难发生前的旧时代就躲进来的人和他们的后代,地表的辐射强度远远超过我们能接受的最大值,而我们这些人对辐射的抵抗力远远不如地面上已经适应了强辐射环境的新生代!所以,我们只能窝在地底下不能走上地表,你明白吗?”
“可以理解”
“和你一起进邺城的那个小丫头是打哪儿来的我很清楚,想必你也知道他们从这儿运走的都是什么,实话实说,那些旧时代武器全部是从我这儿运出去的,目的就是消丁家能够在我们的暗中支持下统一整个岐山以南地区,界时我们就能……”
“暗地里控制丁家,等于间接控制整个岐山以南地区?”李冉接口将剩下的话说完,适时表现出自己的睿智,“但是我不明白,控制隔着整个山脉的南部地区有什么用处,除非……你们暗地里支持的不止一个丁家!”
“聪明!就是这样地下城实在是太脆弱了,而邺城周围的情况又太混乱,我们消有个稳定的大环境”牛锋双手交叉用手背托住下巴,“想必你也听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灾难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是到了重新走向统一的时候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接着说道:“我们已经找了不少合作者,我不怎么消南方出现的是一个以家族为中心的封建势力,所以,我消你能想办法直接控制丁家的势力,然后一举拿下整个南部地区如果你能在所有的合作者中脱颖而出,那么你将在我们的支持下统治以邺城为中心的广大地域,未来,你可能统治的地方可能还会更加广阔!”
“这,这可能吗?”李冉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眼下的他还想不到不管他控制了多大的范围都是在地下城的遥控之内,只想到面对不过几百人的匪帮时,那孤独一人的无力感
如果说明白自己的生命无忧就像天上掉馅饼,那么牛锋刚刚的承诺就等若天上掉下了个名为幸福的超级炸弹,一下就把他炸得找不着北了
“可能,而且是摆在你眼前的事实,不过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想控制丁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你成功之前我们不可能给你更多的帮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怎么样?你同意么?”牛锋问出这句话,心底竟然泛起一丝紧张
李冉摇头苦笑,反问:“我有不同意的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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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从今天开始努力不跳票!
五十 遂愿
牛锋欣慰地笑了,伸出干瘪苍老的右手:“很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李冉回应牛锋的话,一老一少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令他吃惊的是牛锋苍老干瘪的手看起来像沾满了灰泥的鸡爪般干瘦,可力气竟然出奇地大,不亚于年轻人
其实他真的想不出到底要合作什么,哪里又愉快了?
这天上不光掉了馅饼,还是个能把他砸个半死的超大号,这么幸运的事情就真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直到现在李冉的脑子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但是甭管怎么说这帮旧时代遗民是没想着把他关起来――飞出笼子的鸟儿还会自己再飞回来么?
他的心底也有一丝担忧,平白无故的,这事儿是不是太诡异了一点?按师傅讲过的小说里的套路,现在这种时候牛老头就应该拿出一副一年半截才发作的慢性毒药,找来五个七个壮得像牛一般的大汉死死按住他,硬带着给他灌进嘴里,接着满面狰狞地阴笑告诉他到时候敢不回来就得肝肠寸断,疼够七天七夜,受尽折磨也死不了等等之类才对!
“坐!”牛锋松开李冉,重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李冉暗暗在心里嘀咕: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放我走!
心里想归想,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
椅子还是那个椅子,桌子还是那个桌子,就连桌子对面的那个老头也还是一脸无害的笑容,可他不知怎么着,就是觉得自己突然矮了这老头一头!
原本前途未卜他还能用平等的心态面对牛锋,可忽然间双方的关系急转直下,从敌人变成了上下级,一时半刻李冉的脑筋还真转不过这个弯来!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牛锋陷进椅背里,笑呵呵地问
“有!”李冉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心思,仔细想了想,把他觉得肯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全部剔除才谨慎地开口问道,“给我的任务就是控制丁家?”
“对!”牛锋依然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我该怎么做?”李冉的年纪摆在眼前,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牛锋红口白牙一张嘴就是让他跑去控制丁家,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得倒是简单,可他凭什么控制丁家?就凭两只手一张嘴?
既然牛老头计划得那么周全,是不是该有个什么计划,哪怕是有个内应也好吧?
“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绝不干涉”牛锋了然地一笑,“我不会给你任何限制也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一切都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在所有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还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份能力和运气!”
他一开口就把李冉剩下的问题全堵了回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总得给我点资料什么的,让我了解了解丁家的情况吧?”李冉还是不死心,内应肯定没戏了,这不成了传说中的空手套白狼了么?还是赤手空拳和一群狼放对儿!
牛锋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笑容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他搓了搓鼻子,犹豫了一下说:“公平起见……还是得靠你自己,现在通讯不发达,地面上什么情况你比我们更清楚,我们的人不能上地表,所有的消息全都是道听途说,你还是努力奋斗吧”
地下城暗地里支持丁家,怎么可能不了解了解丁家的底细,不过把路铺平了再让李冉走,还能培养出李冉自己本身的能力么?
现在有他牛锋给李冉铺路,后面的路谁来接着铺?不摔倒就学不会奔跑,不展翅就学不会飞翔,没有合适的施展平台,再多的潜力也只是潜力而不是能力!
我的天哪!李冉一把捂住额头,强忍住暴跳而起的冲动,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叫我光着膀子图谋人家整个家族?这要是万一漏馅,我连骨头渣子也别想剩下,我怎么觉得你这根本就是让我去送死?”
牛锋两手一摊:“你要是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就这么简单?”李冉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凉风不断地向上吹
“比你想像的更简单!你现在一无所有,控制了丁家你就走出了第一步,你得到的将远远超出你的预期”牛锋就像一个引诱善良的羔羊坠入深渊的魔鬼,不断地用语言蚕食李冉的理智
牛锋略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墙上指向三点半的钟说:“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你也不想一大早起来你那个小女朋友就找不到你吧?赶紧拿上你的东西,我叫人送你出去”
“不会吧?”这下李冉真有点傻眼,“就这么放我走?你就不怕我直接跑了?”
“机会我给你了,珍惜不珍惜是你的事,我们的候选人可不止你一个”牛锋自信满满,露出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李冉无奈地摇摇头,三两下收起自己的军刀和钢弩
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不过想不通的事情他也没那精力浪费及细胞想个没完没了,先回地表要紧!
牛锋呵呵地笑,瞅着李冉收拾东西,突然说道:“你这把狙击弩也太显眼了,那,别说我什么也不支持你,把这个带上吧,比你的弩隐蔽多了”他捺起上衣下摆解开腰带,将右腰间一个黑色的东西摘下来扔在桌子上
李冉猛地一颤,整个人呆愣愣地僵在原地,热切的目光投在桌子上,就像抹了胶水一般怎么也没法再挪开
那是一把枪!黑色的软皮枪套外露着同样是黑色的枪柄,枪柄上刻着精致细密的纹路,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想到舒适的手感……李冉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他冒险潜入城主府,为的不就是一把枪么?
“怎么样?喜欢吧?”牛锋笑眯眯地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别说是这个混乱到朝不保夕的时代,就算是摸不着刀枪的旧时代,又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刀枪棍棒?对武器的痴迷几乎是镌刻在男人骨子里的劣根,这小子又怎么可能是个例外?
李冉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注意牛老头儿到底说了些什么
“怎么?你不想要?那我可拿回来了!”牛老故意做出要抓枪的动作,却没有真的把手伸出去
这回李冉的反应比兔子都快,瞪圆了眼睛一把将枪抢到手里:“谁说不要!”抢完了才发现牛锋只是逗他,顿时脸色微红,但手却是坚决无比地握紧了那把只有巴掌大的手枪
手枪也是枪,总比没有好吧?既然是地下城在背后支持丁家,那丁家还能少得了子弹么?想到这儿他的神情一愣,这岂不是说他就算想跑也跑不开,非得和丁家纠缠不清不可?
这老头,心机也忒深了一点吧?
“别忍着了,拿出来看看吧!”牛锋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给李冉一件合适的武器防身
令他意外的是李冉竟然摇了摇头拒绝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天快亮了,我还是先上去吧”
这小子!牛锋心里暗暗点头,又给李冉加了几分
他抚着膝盖站起来比了比门口:“回头我安排专人和你联系”
李冉解下腰带,学着牛峰刚地的样子把枪别在腰上,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呢?他……也和我一样么?”
“哈哈哈……”牛锋放声大笑,“你当我们不分青红皂白的逮个人就用么?”
“那他……”
牛锋止住了笑,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你想什么,知道法律是什么意思么?我们的一切都是从旧时代继承来的,包括法律,小偷小摸算不上大问题,不可能要了他的命,不过为了不暴露地下城短,时间内绝不会放他出去,更不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呃……喔!”李冉整理好衣襟下摆,摸了摸右腰,不注意的话应该看不出腰里有东西
牛锋理解地没再说什么,按下桌上的按键:“来人!”
话音未落,秘书便开门钻了进来:“将军!”牛老会见李冉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久到秘书差点忍不住冲进来!
虽说这一点放射量只能说有害,还远远达不到致病的程度,可终归是辐射不是!
“送他回去!”
“是!请”他对李冉做了个请的手势
秘书非乘解牛老,明白这话的意思不是把李冉送回监狱
李冉点点头跟在秘书身后离开了,牛锋注视着他渐渐远离的身影心下暗叹:真像啊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战士,刹那间,李冉和那个战士的影子竟然重合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
重新回到地上,宝蓝色的天空蒙蒙放亮,猛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仰望天空,满胸凉爽的感觉令李冉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怪异感觉
刚刚得到地下通知的乾晋满心的不是滋味儿,怎么刚刚才踢了他一脚的王八蛋这么快就没事了?还是牛老的秘书亲自送上地面?
李冉在乾晋的安排下悄悄地离开城主府潜回丁家盐铺,虽不能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也没惊动任何人
重新趴在柔软的床上,李冉舒服地直想大喊一声,脑袋一沾枕头,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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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知道大家看出多少背后的东西来,没看出来就在书评里发言吧,我不想摆数据,所以很多东西可能一段时间之内还不会写出来,或者实在是好奇的书友,干脆给我发站内信吧,呵呵
有一个很有用的道具,就是那张从匪帮头子身上得来的地图,嘿嘿,大家猜猜看有什么啊
五十一 停滞
五十一停滞
火红的日头跃出地平线,温暖的晨光驱散了夜间的阴凉
昨夜折腾到半夜才散去的集市,令所有的买家和卖家疲累非常,不到日上三杆绝不会有任何人从床上爬起来,让早晨的街路上空荡荡地冷清,全然不见昨夜里的繁华热闹
微凉的晨风卷起片片沙尘飞扬,推动城西几十座高高铁架上的巨大风车缓缓旋转,源源不断地电流从风力发电机中产生,再通过深埋地下的线路汇集输送到地下,最终为地下城所用
一只灰色的信鸽扑腾着翅膀从缓缓旋转的风页旁掠过,径直投向邺城东南一角的叶家盐铺
一直守在鸽笼边一夜没睡好的丁强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扑愣愣”地声音,猛然间头脑一清,顿时回过神来,用与他的年纪绝不相趁的敏捷身手腾地跳下了床,大步走到窗边,伸手从窗外的鸽笼里掏出刚刚返回的信鸽
这个养鸽子的阁楼是整个丁家盐铺的禁地,除了丁强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以痴迷养鸽的名义常常吃住在阁楼之中掩人耳目,实际上他非常讨厌充斥着阁楼的鸟粪味儿不过与本家的联络离不开信鸽,他必须忍
信鸽一点也不躲避地任由丁强将它抓在手里,咕咕地叫了两声,小小的脑袋左右乱转,一点也不害怕丁强
丁强将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摘了下来,摸了摸信鸽小小的脑袋,将这个小东西送回笼子里,再撒一把鸽粮,仔细地向院子里看了看,没发现异常才关上阁楼的窗子展开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行没头没脑的小字:留一人即可,不择手段,不留后患!
丁强目光一凝,双手合什将纸条压在双手之间团成一团,随手扔进火炉的余烬之中,亲眼看着纸团慢慢地变得焦黑燃烧,烧成一团灰烬还要用木棍拔散,才拍了拍手掌离开阁楼
本家的反应不出丁强的预料,留一人即可的一个指的自然是李冉,他已经走出了大山,还和丁芮搭上了关系,收买他一个人的代价和拉拢几十人的耗费哪边更实惠?
这么多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土著和那群曾经深入过岐山的匪徒,对丁家的秘密通道都是潜在的威胁,有任何一个人落到敌对势力手里,或者仅仅是落到潜在的敌对势力手上,甚至说只是无意间将走入岐山的经历说出去,听到有心人耳朵里都可能在不远的将来给丁家带来一ρi股甩不掉的麻烦
万一秘密通道被切断,丁家和邺城之间的直线交通就会完全断绝,丁家扫平南部地区所需的武器就只能途经数个变异人部落运抵本家!
由于岐山通道的存在,丁家早就不怎么和变异人部落打交道了,且不说绕路耗费的大量时间和人力,变异人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火气一上来拼个火星撞地球是常有的事,贸然闯进变异人控制区的后果实在难料
再者说他们运送的可是旧时代留下的军火,这样一批威力巨大的军火,只要透露出一丁点风声就会引来无数觊觎,界时大大小小的匪帮独盗蜂拥而至,丁家又得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将大批军火运抵本家?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顺顺利利地将军火运抵本家,这么大张旗鼓地运输,其他几个家庭还能不起一点疑心没有一丝警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丁家绝不能冒秘密通道被掐断的危险,与其等麻烦来了焦头烂额,莫不如将可能出现的麻烦消灭在萌芽之中!
后面八个字的意思还用解释么?
无论如何,丁家上下只要是还有一点远见的人就不会冒着暴露岐山通道的危险玩什么奴隶赎买,控制李冉一个人和控制几十个人的嘴,到底哪个更容易?
丁强的心底还有一点猜测,拉虑一个方面,如果李冉不识相,重新打通岐山通道之后等待他的肯定是暴尸荒野的下场
不过那就与他全然无关,他也没那个心思操这份闲心
丁强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昨天连夜派人准备好的资金正好用来收买人手支持他的计划
他立即叫来心腹手下,悄然耳语叮嘱一番,手下连连点头,飞步离开丁家大院知去向
一夜没睡塌实的丁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迈着方步回自己的屋子里补觉去了
丁强补觉,李冉刚刚睡下,而丁芮这个时候也正搂着欢欢睡得正香,这九天的时间实在是把她累得够呛,不睡他个昏天暗地怎么补得回来?她可一丁点爬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美指着几个小头目破口大骂,气急攻心的他胸膛急剧起伏,就像一只被努力拉动的破风箱
“几个小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中一个小头目突然间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吐了满地酸水,差点溅到陈美身上
陈美脸色一黑,赶紧躲远几步,其他小头目同样不约而同地远远退开,满眼惊惧地紧紧盯在呕吐的小头目脸上……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大清早陈美就顶着两个睡眠不足的熊猫眼气急败坏地直跳脚,污言秽语长江大河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唾沫星子满天乱飞,竟然还能反射点点阳光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虽说匪帮是沿着旧时代的公路往出走,可旧时代的公路也不是不朽的奇迹,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四通八达的公路网早就破败得一塌糊涂,开始还走得好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塌上一段陷下一截,匪帮的队伍走得时快时慢,大大拖滞了前进的速度
要知道旧时代的公路在任何地方都是极为显眼的东西,特别是岐山的边界处,更是一眼可见,若是公路网仍然完好无损,那还不人人都能从邺城直接穿过岐山到达岐山南部地区?
当初丁家仗着手里有旧时代的地图,也是前绕后转,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才躲开了所有毁坏的还有危险的路面找到一条合适的安全路线,这次也是丁芮运气太差,早不塌晚不塌,偏偏有她在的时候遇到了路面塌方,原有的路线不能通过,彪叔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毛人的地盘,结果倒了大霉
匪帮进入岐山的时候也是仗了刘二手里那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所谓藏宝图,这才一路顺利地找到了村子,可回来的时候刘二死了,图落到了李冉手上,加上匪帮里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一抓一大把,识字的书生却只有半个,原路返回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陈美只能指挥着手下沿着大致的方向一路向北
好在坍塌的公路大部分路段还能用两只脚走过,加上队伍里有几十个土著,总算有惊无险地一一通过,眼看森林越来越稀疏,视野越来越开阔,马上就要走出大山了,整个队伍却突然间趴了窝!
昨天,也就是李冉和丁芮进入邺城的这天下午,行进中的一个脚步虚浮的匪徒突然间哇哇大吐,开始的时候陈美还不当个事儿,以为是这些天走的路太多累的,扫视一圈发现匪徒们大多脸带菜色,看样子大家都累得不轻
好在就要走出大山了,卖掉这些奴隶,怎么也够所有人好好休息几天再吃上几顿好的
想到这儿陈美下令就地休息,明天再一鼓作气走出岐山!
首领的决定果然赢得了大多数匪徒的拥护,匪徒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忙着安营扎寨,早早地休息下来
可那个最早吐出来的匪徒不仅没有好转,还有变本加厉的迹象,不光把晚饭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就算胃里空空也照样呕吐不停,最后吐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还不算完,呕吐就像是会传染一般,半夜的时候第二个匪徒也吐了出来,接着第三个第四个,没多久超过半数的匪徒都吐得脚步虚浮满脸苍白!
这时候陈美还在睡梦之中,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早晨醒过来听手下小头目说了个仔细,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难道是吃了什么东西集体中了毒?
转念一想似乎不大可能,不识字归不识字,陈美可不是个笨蛋
一路上大部分吃的都是俘虏找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心腹将那几十个俘虏绑了个结实,可看过了俘虏的状态,陈美大惑不解:俘虏们和匪徒吃的没什么两样,怎么俘虏就一点事儿也没有?
要知道一路上俘虏都在匪帮的严密监视之下,有十几个俘虏分散在匪帮各处,从来没被放出?去找过食物,就算有所谓有解毒药,一直接触不到其他人的俘虏们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拿得到?
如此一来就排除了食物中毒的可能,但是越来越多的匪徒趴了窝变得半死不话,总该有点原因吧?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满脸淡漠的俘虏们身上,他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五十二 绝路
匆匆离开丁家盐铺的伙计很快就回到了院子里,他按丁强的交待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像早上根本没出去过一般和其他人一样按时起床吃饭上工,丝毫不见异状,更没向丁强回报一个字
丁强也没问他一句话,两个人的言行举止完全不露一丝破绽
但就是这个丁强的心腹回到铺子里不久,一队四十多人的佣兵全副武装,一语不发地穿过刚刚打开的邺城西门绝尘而去
片刻之后,南门和北门都另有一队佣兵离开,三队佣兵各不统属,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和共同的目标!
另外还有个共同的委托人,只不过三队佣兵之间并不知道其它队伍的存在,就这样分为前中后三个队伍同时绕路向岐山中的旧时代公路赶了过去
由于出发的时间错开,三队佣兵间的距离拉得很开,互相之间至少隔着半个小时的路,而且各自取了不同的方向前进!
若是从天空向下俯视,就能发现第二队人几乎是第一队的两倍,第三队更是第二队的数倍之多!
他们分别从不同的道路进入岐山,但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山中走出来的匪帮!
正午时分,第一队佣兵派出的斥候发现了滞留在公路上进退不得的匪帮,虽然他非常疑惑为什么匪帮里绝大多数人都像饿了几天几夜般地脚步虚脯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向大队人马报告匪帮位置的阻碍
得到消息的佣兵头子两只眼睛几乎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特别是听说目标是一群半死不活的家伙,更是让他兴奋地直搓手
这可是一笔很久没有过的大买卖,他立即命令手下隐蔽接近,准备偷袭目标!
所有的人都跃跃欲试地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对手是什么人又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只关心即将到手的报酬!
佣兵佣兵,叫得虽然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亡命之徒组织起来的打手组织,好一点的还能努力保证个信誉,以保护来往的商旅壁为生,差一点的干脆就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的半公开匪帮!
一场血腥的突袭开始了,身体健康体力充沛的佣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匪帮的营地,偷偷地摸了进去……
正面进攻绝不是佣兵们的强项,但打闷棍套白狼,背后偷袭却是他们的本行!大部分匪徒都瘫倒的匪帮被佣兵轻而易举地摸掉了放哨的匪徒,接着就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了陈美,现在的他已经没了晨间的意气,满面苍白,混身乏力
虚弱的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却怎么也握不紧往日里趁手的长刀
佣兵的第一波偷袭成功,佣兵头子带着手下正想加一把力彻底解决匪帮,耳边忽然间一声闷吼,一个身高无比魁梧,身板无比壮实,肌肉无比蛮横的两人高壮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差不多一人高,半人粗的巨棒只是一抡,就听到“咯啦啦”一阵脆响,四个佣兵骨断筋折,扭曲变形的身体像破烂地麻袋一样喷着涌泉般地血水抛飞十多米远,落到地下再看,就只剩下一团分不清楚哪是哪的烂肉
四个人,那可是全部人手的十分之一!佣兵们顿时大惊失色,进攻的步代立即为之一滞
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哪怕只剩下一丝力气的匪徒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要为自己的生存努一把力!
佣兵头子瞅住了巨熊一般壮硕的大汉,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老子就不信还打不过一帮病殃子!给我绕着大个儿,杀!”佣兵头子色厉内荏,心底退意已生,但佣兵是先分散了人手,呈半圆形袭击匪帮,双方的人员犬牙交错,想一声令下就将自己人和敌人分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佣兵头子此时此刻已是骑虎难下,死拼下去也就大汉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现在下令后退,锐气全失的佣兵刚刚积攒起来的血气必定全部散去,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再说了,虽说自己这边人少一些,可四十人拼百十个病夫还拼不过?
一声狂吼,两边的人手重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血雨惨号嘶叫……武器的碰撞声骨骼碎裂声皮肉切开声和血液喷溅声合成一首死亡之曲!
一方是刀头舔血体力虚弱但人多势重的匪徒,一方是为利益而战兵强马壮精力充沛的佣兵,各自的优势拉平了双方的缺陷,都善于捉对撕杀单打独斗的职业,一时间拼了个火花四溅势均力敌!
匪徒不断地倒下,佣兵不断地倒下,可总的来说,一个佣兵至少能换五个匪徒!可每过一秒佣兵头子心底的焦灼就增加一分,匪帮的大汉实在是太狂暴了,只他一个就将双方的实力重新洗牌,每一棒抡下去就是一个佣兵残破飞远的尸体,若不是一开始手下就全分散开,也许佣兵现在已经死绝了!
但就算分散开来,胜利的天平还是慢慢地倾向了匪帮一方,大汉就是天平上最重的那个砝码!
几个亡命的佣兵以生命为代价,也只在他的身上拉出几道血口,大汉满不在乎,不疼不痒地随手一抹血迹就再次冲向目瞪口呆的佣兵!
转瞬之间四十几个人就只剩下二十多个,虽然匪帮至少倒下了上百人,可死在佣兵手上的大部分是连床也爬不起来的废物,形势越发地对佣兵不利,佣兵头子再也吃不住劲,高喊了一声撤,一马当先地转头就跑
佣兵毕竟只是一群亡命之徒,而且是那种喜欢亡别人命的亡命之徒!打打顺风仗还成,一旦形势不利,开小差逃命还是小事,临阵倒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佣兵头子差点连肠子都悔青了,原本能捡个大便宜,哪想得到匪帮里竟然有个那么变态的变异人?
损失了上百个人,匪帮已经伤筋动骨,吃了大亏的匪帮哪肯就这么算了?还有余力的匪徒奋起余力,猛地将手里的刀棍投向逃走的佣兵,满天乱飞的武器又砸倒了十来个倒霉鬼,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追出去的匪徒们憋紧的那口气一松,顿时瘫倒了一地
只有泰山手疾眼快,一把捉住了跑在最后的倒霉佣兵,揪着胳膊提到眼前,两只巨手拽住佣兵的胳膊腿猛较劲,顿时将佣兵活生生地撕成了两截
总算他的脑子还没笨到一个人追上去的程度,随手捞起一具佣兵的尸体,猛地一抡,狠狠砸向飞跑的佣兵
仅剩的十来个佣兵慌不择路,闷头猛向前跑,突然间头顶一阵恶风,接着就看到一具残尸从头顶飞过,直接将跑得最快的佣兵头子砸倒在地!
一股恶寒将十几个佣兵从头顶一直冰到ρi眼儿,哪还敢回头看一眼,狗撵兔子似地拼了老命飞逃而去
地下被砸断了骨头的佣兵头子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千不该万不该,悔不该为了那该死的几个钱走到这一步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佣兵头子倒也硬气,知道难免一死,为了不受折磨,干脆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生与死,有时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直接,破落的时代人贱如草,人命并不见得就比其它动物更加金贵
佣兵头子的血流蹿出几米远,身体慢慢瘫软,大小便失禁,目光渐渐焕散,说不清那黯然失色的目光里有多少悔恨多少留恋,就是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十几个逃走的手下重新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念头还没生出来就消散了,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更多的人影走入他的视线
第二波佣兵在第一波佣兵全面退败的当口赶到了!
新来的佣兵头子瞅着面前血肉屠场一般的战场上瞪圆了眼睛瘫坐的百十个匪徒还有那个令人注目的大个子一眼,嘿嘿一笑
这可好,事情都让前面的做了,用不着费多少事儿,光打扫战场就能把好处全拿到手!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儿!
他冲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握紧雪亮的长刀向前一挥:“杀!”
近百人的佣兵队伍整齐地爆发出一声狂吼,争先恐后,用饿狗扑食的亡命狂冲向匪帮
为活命而挣扎的匪徒们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刚刚把武器扔出去的匪徒无比地悔恨,可无论现在怎么想都来不及了,他们只能握紧了拳头,准备用指甲,用牙齿对抗敌人手中的钢铁!
在生存与死亡的选择题面前,没有人愿意选择妥协,他们愿意用最后一丝力气努力为自己拼搏一个生存的机会!
唯有泰山兴奋地嗷嗷狂叫,一把拎起两具尸体迎头冲向波浪般地佣兵
惨烈搏杀,血雨腥风
匪徒们榨干了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如果能够选择,只怕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早就转身逃进了森林,可他们能选择吗?虚弱的身体剥夺了他们逃走的消,进入危机四伏的森林,等待他们的仍然只有一条死路!
烈日炎炎,血染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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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匪徒也是人吧,虽然他们干的不是人事儿……
五十三 虫雀
刚刚匪帮还能依靠人数优势拉平双方的差距,可这一回双方的人数差不多,近百匪徒绝望地被斩瓜切菜般地砍倒一片,唯一不和谐的音符还是大个子泰山!
为了对付他一个,新到的佣兵团头子不得不分出全部实力的五分之一,差不多二十几个人围攻泰山一个才算勉强牵制住了他的狂暴攻势,为其他人争取杀人的时间
可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
匪徒的抵抗虽然微弱却一直没有停止,转眼的工夫牵制泰山的二十多人就死了四五个,全是一击毙命,连一个多哼哼两声的都没有
佣兵头子一狠心又调出二十人补充进去……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这下子泰山也玩不转了
牵制他的佣兵们学乖了,不管他转向哪一个方向,在他正面的佣兵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蹦开,与此同时泰山侧面和后面的佣兵们就会立即冲上去劈砍割刺,一击得手马上远远跳开!
泰山左扫右抡,却怎么也击不中敌人,他的身后,特别是腿上的伤却越来越多――再小的伤口也会疼,也一样要流血,积少成多的伤势越来越重
一名佣兵瞅准了机会,突然间就地一个翻滚钻到了泰山脚边,狠狠地一刀斩在他的腿窝间,他根本不敢细看这一刀的战果,赶紧飞蹿远离泰山的身边
锋利的刀锋切断了泰山的腿筋,他不甘地努吼一声,铁塔一样的身躯单膝跪倒在地,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火中烧,狠狠地瞪着围攻他的矮子们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重伤的膝窝里流出来,染红了身下压平的草皮
三十几个佣兵将重伤的泰山团团围赚却没有一个人再凑上前去进攻,死亡对他来说只剩下时间的问题而已,这些佣兵谁也不想和自己的小命闹不痛快
除了这里之外,其它佣兵一路高歌猛进,已经将剩下的匪徒杀了个干净,身体虚弱的陈美不过掌握匪帮十几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乱战之中,死无全尸兼死不瞑目
若是他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出向北走的决定最终害了他自己和匪帮所有人的性命,不知会作何感想
人死一场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琢磨这个问题了
泰山因为大量失血而脸色苍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终于山崩地裂似地一头栽倒在地
他再强壮也只是变异人,变异人变异人,仍然是人就会有人的弱点!
三十几个围困泰山的佣兵齐齐松了口气,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哪怕已经倒下的泰山
和泰山的战斗就像一群小孩儿和成年的壮汉搏斗,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搏杀,更是心理上的对抗!
即使泰山已经倒下,他力战不屈的身影却深深地印刻在了佣兵们的心里
杀光了匪帮的人,一个佣兵飞快地从前面跑了回来,凑到佣兵头子卫边说:“头儿,这还有三十几个俘虏,全绑在一起,怎么处理?”
佣兵头子一语不发,伸手在脖子边一划,做了个格杀的手势
他接到的委托是杀光路上遇到的,从岐山中走出来的匪帮!
虽然他并不介意客串一回贩卖贩卖人口,但与其把他们带回去管吃管喝还得找买家,不如直接杀了充作匪帮的人!
佣兵哪管这些背后的歪门斜道,得到命令的佣兵提着刀剑离开了,随后几声闷哼隐隐传来,做完了活的佣兵们提着带血的武器重新出现
佣兵头子嘿嘿一笑:“不错,咱们走!”他带胜利的微笑带着兄弟们离开了血肉屠超可还没走几步,脚下突然一顿
在他们的来路上,一字排开三道人墙,锋锐的箭搭在弦上,弓如满月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丁强算计的岂止是匪帮一家?三支不同时间不同路线出发的佣兵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就是从岐山中走出的人!
更确切地说,是路上碰到的任何人!
更妙的是这三支佣兵之间多少还有些龌龊,同行嘛,总有那么冤家的味道因此第二批到达这里的佣兵一点也不可怜前面的同行,第三批佣兵则更加直接地用武器对准了第二批人!
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赢得委托人承诺的报酬,至于匪帮已经死绝的问题……这不是还有活人在么?顶账就是了
“放!”一声令下箭如飞蝗,第三批佣兵未伤一兵一卒,毫无悬念地成了最后的赢家
与岐山中的道路有关的消息彻底埋葬在了这片屠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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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么晚抱歉这么少抱歉很没状态写了这么多,其实一直也没写出ji情来,为什么写生死一线时的感觉找不回来呢?
我很想把已有的内容全删掉,重头再来
五十四 命悬一线
利箭横飞,咻咻破空,佣兵们毫无悬念地中箭,倒地抽搐,再被更多的箭射中,终于一动也不再动了
带领第三波佣兵的头子金四冷眼瞅着地面上突佞起一片低矮的箭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即使对手……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成片屠杀的可怜虫已经全部倒下,箭却一直没有停下,直到百多人的弓手一口气射光了身上的箭囊
金四之所以走在了最后,原因不仅有雇主的安排,申领装备耽误了一些时候同样是重要因素――这些弓箭全部是佣兵团的私产,但平日里绝不会保存在佣兵手中,只有提前向城卫申请,才能在规定时间之后拿到武器
弓箭,冷兵器时代最具代表性的远程进攻武器,即使在热兵器横行的旧时代,弓箭仍然占有一席之地,被旧时代政府列为与枪支同样危险的违禁品,历来也是邺城中管制的武器之一,任何人都可以带着刀剑进出城门,但若是携带弓箭,便绝不可能进入城中一步,必须将弓交给城卫登记保管,出城时才会交还
这一点就算是在城中讨生活的佣兵组织也不能例外,如果按正常程序,金四的申领起码要等到明天早晨才会有结果,不过他为了赶任务花了大价钱买通了负责武器保管登记的城卫官,这才没耽误了战机
为此,他至少拿出了此次获利的五分之一!
一矣飞蝗般的箭雨结束,数十名刀手拔出长刀趟进箭丛,凡是还有一口气的直接照准要害补上一刀,哪怕仅仅是还没死透微微抽搐的也不放过,甚至极少数几个变态刀手连死人也会抡起刀来狠狠劈上两记
鲜血飞溅,佣兵的血和匪徒的血混流在一处,染红了尸身下的草地……
金四手下的佣兵使用的T字形箭头停止作用极好,射中人体之后绝不会穿透人体,对体内的器官破坏性极强,也正因为箭支射中人体之后箭杆堵在伤口上,中箭的部位流出的血液极少,刚刚死去的尸体,身上的血液尚未凝固,一刀横斩切开大片的皮肉,便会流出大滩的血液
将倒下的敌手斩杀之后,刀手便会一刀割下死者的左耳装进黑色的布袋中,这些耳朵将做为向雇主说明战绩证据
弓手跟在刀手后面一一拔出Сhā在尸体上的箭支,随手在尸体身上擦拭干净后重新放进箭囊之中,以待下次再用
邺城虽然管制某些武器,但并不限制购进及制造这些武器,但旧时代结束之后精密的金属铸造技术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其中就包括邺城官方!
弓手们使用的弓及配用的箭支全部是从邺城对外的军需部门购买的精致武器,耐用的同时价格也内样昂贵非常,能收回一点就节省一点成本――不管哪个时代,大量的高端精良武器都是烧钱!
金四慢慢走进刀手清理过的屠超佣兵的尸体匪徒的尸体和俘虏的尸体一个个一层层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不久的将来,他们将化成同样的枯骨一堆,永远地埋葬在这里
他冷冷地抽了抽嘴角,不屑地扫了一眼堆积了几百具残缺尸体的战场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显然前面两波佣兵都没能成功地笑到最后的胜利到来,一命呜呼饮恨归西
金四的心中暗暗得意,这一次不仅完成了委托,还顺便干掉了仇家兼竞争对手,真是一举数得,可惜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要是多来几次他的团队岂不能扩大几倍?
他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意淫之中,却根本没往深处想想,乾晋可能允许邺城中出现一个不在他直接控制之下的大型武装团体么?
佣兵团完成了一系列程序之后,将所有的尸体聚集起来撒上油料,一把火点燃了高高的尸堆,火焰升腾皮肉翻卷,烧灼尸体的臭气中人欲呕,漆黑的浓烟冲天而起,直直飘上无风的半空才慢慢消散
尸体的组织在高温下慢慢分解,化做优良的燃料继续燃烧,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尸体就烧成一团骨灰,三四百条人命就这样悄然消失,再不剩下一丝曾经来到世间的证据
金四满意地带着手下原路返回,等待雇主支付余款不提
李冉迷迷糊糊睡得正香,耳朵里突然钻进一阵嘭嘭嘭的闷响,一夜未眠的他好梦正鼾,虽然听到了敲门声却根本不想起来,恶劣地翻了个身,蒙住脑袋继续和周公的女儿约会去了
门外丁芮一只手抱着洗得干干净净,雪白光鲜的欢欢,狠命地砸了半分钟的门仍然没有动静,银牙一咬,狠狠地一抬脚“咚”地一声跺在地上:“小六子,给我把门打开!”她还不信这个邪了,不开门就没办法进去?
这里可是丁家的地盘儿,房子是丁家的,她还能连个门儿都进不去了?
跟在她后面傻愣了半天的小六子迟疑地劝解:“表小姐,还是算了吧,他可是个男的,您怎么能进一个睡着了的男人屋子?这恐怕不合适吧!”普通女人为了生计出卖身体再正常不过,可大户人家的女儿哪有如此随便的?让未来的夫家知道了还不闹出乱子来?
丁芮听了眉头一皱:“你这不是跟着呢?让你开你就开好了!”她明白小六子是好意,但是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她天天和李冉“睡”在一起,不该碰不该摸的地方都差不多被碰遍摸遍了,如果让小六子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知道他的脸上会出现一副多呆的表情!
小六子毕竟是个下人,听丁芮坚持,只得无奈地遵从她的命令,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还是试图阻止丁芮的“疯狂”举动,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只打开一半的门,想将丁芮堵在外面一点时间,趁机将床上的李冉叫醒
丁芮差点没崩溃,刚想叫住小六子,不却已经迟了一步,她的脑子轰地一响,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砸门李冉没有反应,可进来人就不同了,脑子还不算太清醒的李冉像一只受惊的虾一般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道寒光映着穿外的阳光一闪,瞬间抵在小六子的颈下
小六子吓得“妈呀”一声惊叫,总算及时唤回了李冉的理智,锋利的刀锋堪堪划破颈底的皮肤退下来,清醒过来的李冉手腕微翻,将刀刃紧贴小臂压好,再看小六子的脖子,虽然没流血,但已经被刀锋划开了道浅浅的伤口
小六子心有余悸摸了摸差点就断成两段的脖子咽下一口唾沫,干涩的嗓子几乎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小心肝差点从肚皮里跳出来!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没命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锋利的刀锋那冰寒的凉气,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搞的?”李冉板住了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别在我睡觉的时候接近我!”
他的心底其实挺尴尬的,但这种时候就算理亏也绝不能弱了气势,硬挺强撑也得撑住了门面!
小六子这时光顾着后怕了,哪还有还嘴的念头?不过他倒是尽职尽责,看到李冉全知书达身穿戴整齐心底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刚才干咂门不见门开就是在穿衣服吧?
倒是后面的丁芮看不下去了,横着胳膊一把将小六子扫到一边:“你就不能小心点儿!”趴在她胳膊上的欢欢适时地发出一声欢叫,仿佛是在支持她的论点
“你怎么不提醒他一声?”李冉这下更加地理直气壮,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个危险的习惯么?
他这个危险的毛病可是经过了师傅千百次的梦中偷袭才训练出来的,不熟悉的人贸然接近,绝对会死的很不瞑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芮是个女人的缘故,两人睡在一起习惯了之后,睡梦中的李冉竟然不排斥她的接近!
丁芮听了这话顿时一急,恨不得直接踹李冉一脚,这么口无遮拦,传出去怎么办?有心捂住李冉的嘴巴,可那么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心底急切,可急切间又哪里想得出个合适的说法?
一旁的小六子一愣:表小姐知道什么?
他一听李冉这话顿时乱了方寸,他只是个下人,最多算个有点地位的下人,哪里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丁强怎么可能把丁芮这些天的遭遇说给他听?
丁芮就更别提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这种事讲出去肯定会把她和李冉睡在一起的事翻出来,这么尴尬的事掩饰还来不及,哪有可能到处宣扬?她在丁强面前都一句也没提,刚刚也只想拉住小六子而已
于是他的心里顿时多了许多的猜测,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份,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自然有一把尺,他马上明白自己不适合再呆下去,赶紧退了出去
这下丁芮更加尴尬了,脸上腾地浮起一朵红云
不能再说下去了,她赶紧岔开话题:“本家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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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书友的,就不重新来了呵呵,我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写得太纠结了
五十五 瑰宝
五十五瑰宝
“怎么说?”李冉半转身把军刀Сhā回腰间的鞘内,避开丁芮的目光掩饰差点误伤人命的不安互为敌手时杀人是一回事,在丁家的地盘杀了人家的下人又是另一回事,杀敌人没心理负担,杀自己人自然不可能一点内疚也没有
李冉入鞘半截的军刀突地一顿:“同意了?”刀鞘外的半片刀锋乌光一闪,映得丁芮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对,强叔正在准备资金,只要匪帮一出现,我们的人就会立即盯上他们找机会谈价钱”她的脸上闪过兴奋的光,她的提议得到了家族的认可,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难以抑制地期待着自己做的一切能够得到家族的认可,从此进入决策层,避免成为一只花瓶的悲惨命运
“盯?不马上拦住他们?”李冉敏锐地注意到丁芮的用词,眉心轻轻拧了几道浅沟
不知道怎么搞的,李冉这副表情令丁芮毫没来由地心里发慌,赶紧解释:“邺城每天卖出买进的奴隶少说也有几百,卖人的多得是,市场上那么多货源不去买,非得跑到城门外边去拦?落到有心人眼里这不等于明摆着的暗示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世上的聪明人多得很,万人消息泄露,被虏走个把人,岐山秘道岂不是会直接暴露?到那时丁家所做的一切还不直接打了水漂?
李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剩下的半截军刀Сhā进刀鞘
虽然在情感上觉得难以接受,可在理智上他赞同丁家必的做法,从山里走到山外,解救乡亲们的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李冉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
他不着痕迹地用小臂碰了碰腰间的手枪,心底顿时生出几分兴奋,一ρi股坐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么早叫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啥?”丁芮的脑袋里好像有一群大象轰隆隆地跑过,“午饭都吃过了还早?”
“怎么不早?”李冉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风餐宿露差不点半个月,好不容易有张床,还不让我多睡一会儿?”
说着他直接仰倒在床上,懒懒地翻了半个身
“你是猪啊你!”丁芮直翻白眼儿,李冉现在这副样子哪找得到半分刚刚的灵动?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连她也想不到李冉动起手来那么迅速准确兼灵活
“我是猪,那你岂不是母猪?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李冉一只胳膊架在眼睛前面挡住光线,懒洋洋地回嘴
欢欢的两只长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丁芮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儿!
他是猪,她就是母猪……这不是暗示他和她是一对儿么?
李冉这样说不仅没让丁芮闷气,反而觉得心底泛起丝丝甜意,满嘴胡话的李冉在她眼里竟突然俊帅了起来
李冉诧异地将胳膊挪天一道缝儿瞅瞅面带羞色的丁芮,不明白她这是搞的哪一出:“你干嘛?发情了?我可要睡觉了,你要是不走就上来陪我得了”
他哪看得出小女孩的心思?那句话的本意只是说两个人都是人,同为人类自然是同类既然是同类,若他是头猪,丁芮做为他的同类自然就是头母猪了,根本没暗示丝毫的暧昧意思
门外悄悄趴在门上偷听的小六子心底一乱,原来,原来他们两个早就好上了!他虽然是个下人,可对主家的规矩懂得很,表小姐将来肯定要嫁进大户人家,竟然,竟然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苟合?
天理难容!小六子单纯的心底顿时生出这样四个字眼儿,他高抬脚轻落步,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去,找丁强告暗状去了
“无耻!”丁芮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溜烟跑了出去可她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愤恨的意思,反而是不依的意思更多些
两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原本就是对异性充满了好奇最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的年纪,加上一路走来的相处,一丝丝情愫早已暗暗在丁芮心底滋生,此时李冉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
若是李冉没暗示得那么明显,只怕她还能再在这儿呆下去,可那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她反而不安起来――李冉懂不懂男女间的那点事她根本不知道,可她却是实打实地懂得不少,甚至可以算得上精通!
什么睡觉不睡觉的,还是大白天,这让她情何以堪?
如果她知道李冉根本什么也不懂,一点非份的意思也没有,不知道该多么地悲愤
“嘭”地一声巨响,丁芮狠狠地摔上了门,一溜跑回自己的屋子扑进床上,心底又是甜又是酸地死命拍打着床铺,暗骂李冉烂人一个,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被摔了门的李冉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可随即他脑袋上就冒出了个问号,干嘛要缩脖子?丁芮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翻身坐起来,摇摇脑袋把没用的想法统统甩开,走到门前看了看,确认门锁了个严严实实,才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从腰里抽出那把手枪来看
师傅常说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一名士兵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的另外一条命?从昨天晚上得到它到现在已经快半天了,可他还没仔细看过这支枪呢!
李冉将手枪托在手中掂了掂,入手并不沉重,相反还有点轻飘飘的!乌黑的枪身和军刀一样不反射半点光线,流线型的枪身,精巧的枪身结构……李冉爱不释手地举起来比了又比,抽出弹匣拉动套“咔啦”一声轻响筒上了空膛眯起眼睛瞄了又瞄,心里的满足感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爱因斯坦发现了相对论
除了枪有点轻,枪身有点小之外没有任何瑕疵!
这枪这么鞋是不是女人用的?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诶?翻来覆去喜爱得不得了的李冉突然发现看似普通的枪口下有一点不同!
手枪这种东西虽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可是因为几百年前发明的自动机构可靠性极好,几百年来大体的形状一直没怎么变化,枪口的形状大概就是上面一个套住枪管的圆圈,下面一个略小些的圆形,看起来就像一大一小两个圆柱紧贴在一起
李冉对枪的结构并不陌生,和钢弩一样,各种枪械的木制耐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东西,可以说熟悉无比,可这把枪却与他熟知的枪械结构不同!
他试着拉动套筒,果然发现枪管下面的圆柱体竟然是因定不动的!原本这里应该是套筒的一部分,是活动机构,现在变成了固定式,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圆柱的中心点上向内凹下,对着光看,大约半公分深浅的小洞里反射出一层晶亮的光芒!
是钵?
李冉心下大震,突然间想到一个可能!
他想起了师傅的一段话:从冷兵器到热兵器再到能量武器,时代和科技的不断进步也令杀人的武器更加的先进,可枪炮需要弹药,没了炮弹子弹枪炮不比烧火棍更强大!所以即使是热兵器时代,冷兵器如刀弩也从来没有真正退出过军事舞台……
同样地,当能量武器开始出现,并大规陌备军队的能量武器时代,普通热兵器和冷兵器也从来没有退出过战争,火药武器以其可靠性强,子弹保存时间长,没有能量损失等优越条件在某些范围内:如壁等行业一直存在――他们平时并不经常开枪,可一旦出现问题,可靠的迅速的出枪击毙敌人就等于生命的毕!
而且巨大的枪声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间接发出警报……
能量武器虽然威力大,不需要弹药,但它们的保险机构复杂,需要大量能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包括未来的任何能量存储设备长时间存放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能量散失的现象,(PS:其实就是跑电)别小看这一点点散失,长时间的积累,这种现象在某些时候可能致命……
火药武器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上膛后可以随意携带,必要时出枪扣动扳机就能击发的保险机构!这两点是通过电路运作的能量武器无法复制的优点……
所以,一种特殊的武器应运而生,它拥有火药武器的外形,却同样拥有能量武器的电子回路,即可以射击普通子弹,也可以做为能量武器射出激光或者其它破坏射线……
这就是动量武器!即动能加能量双用途武器!
即使在旧时代,也因为材料和工艺复杂而数量极少的顶尖兵器,可谓旧时代单兵武器的巅峰之作!
……
师傅并没有仔细教导李冉动量武器的具体结构,因为在他看来这种精密的武器很难在几十年的漫长时间里保存下来,就算枪身完好,需要的能量也没处找,所以只简单地介绍了一回,但李冉却牢牢地记住了动量武器这个名字
难道,这把不起眼的手枪就是传说中的动量枪?
急切地倒转枪身,将握把下的弹匣Сhā口转到上方……弹匣的Сhā口偏向一侧,握把左边的厚度比右边大得多!
李冉幸福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在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是保命的本事,是保命的底牌!
毕竟是年轻人,他的心底顿时对脚下一千两百米深处的那个干瘪老头油然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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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会掉馅饼……
五十六 胁迫
“怎么还没有消息?”李冉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稚气未脱的眉间凹陷出深深地川字纹
整整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可是丁家还是没有匪帮的任何消息,李冉甚至偷偷找过乾晋,但邺城的官方人员同样没有发现匪帮的任何行迹,他在不断的等待中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样的煎熬
李冉再一次拿出那张缴获的地图,仔细研究地图上的旧时代公路路线,他和丁芮两人截弯取直抢在了匪帮前面走出岐山,可他们抢的路程再远也不可能超过匪帮两天的路程吧?
他的手指在地图的上侧边缘划出地图,李冉恨恨地一拳砸在床铺上,这张地图的边缘和岐山的边缘吻合,邺城和其它出山的公路都不在地图上面,加上李冉根本不知道究竟哪条公路仍然畅通,哪条又是塌陷阻断,根本没法判断匪帮的具体走向――匪帮到底会走哪一条路呢?
他已经无法再坚信前几天判断的匪帮行动路线了
丁芮无奈地叹息,她已经记不住这是李冉第多少次拿出地图了,若不是旧时代的地图材料特殊,怕是早就被他翻烂了
“这几天我们的人城门不开就等在那儿,什么时候城门关死才能回来,没有匪帮的影子总不能跑到外面大海捞针吧?”丁芮只能老声长谈地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她表面上倒是挺镇静,但心里也急得要命,不过她的急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在家族的利益,而李冉的目的则单纯得多
可不管怎么说两人眼前的利益和需要是相同的,她同样开动了全部的脑细胞,绞尽脑汁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她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精心编造的假消息,不仅匪帮已经在两天前灰飞烟灭,就是仅剩的几十个俘虏化为飞灰,眼下的期待完全就是徒劳无功妄想
李冉叹气,折起地图揣进怀里
连旧时代遗留的地下城都没办法,他孤家寡人一个,出城了靠什么找匪帮?
“早知道,还不如跟在他们ρi股后面呢,起码跟不丢”
丁芮神情一黯:“对不起……”
“我没怪你的意思”李冉摇了摇头,烦躁的心情突然变成了失落,“你说的那些话有道理,绕路也是我同意的……要是,唉,要是他们有什么事儿,全村人就,就剩下我一个了……”
即使他从小被师傅训练出了钢铁般坚韧的神经,此时此刻也不禁满心怅然,他还只有十七岁而已
丁芮闻言心底一酸,想也不想地一把握住了李冉的手腕:“……”
咚咚的敲门声适时响起,将丁芮的话堵回了肚子里,她赶紧松开李冉的胳膊:“谁?”
“表小姐,是我,小六子”
“进来吧,门没锁”丁芮微微不安,可看李冉似乎没什么异常,心下又觉得一阵阵地失落
小六子打门进来,恭敬地说:“表小姐,主家来人了!”他的内心深处绝不像表面上这样恭敬
在得知表小姐和李冉间的纠葛之后,小六子对丁芮那一点点尊重不可避免地丧失殆尽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同样是个男人的时代,原本因为主仆间的身份差异,小六子还能保持对丁芮的尊重,可她和李冉之间……她做出这样的事,特别是在他向丁强打了小报告之后,丁芮被赶出丁家只剩下时间的问题,那一点点尊重有或没有还有什么差别?
不过在丁芮被清出家族之前仍然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垂着头走进屋子,不让李冉和丁芮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哪怕一丁点迹象
“什么?”丁芮一愣,心里突然一惊,接着就是一喜,一把拉住李冉,“快,他们肯定是穿过岐山才能来的这么快……”
李冉眼前一亮:“走!”他立即领会了丁芮的意思,丁家的人一路走过来,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两个人撇下小六子,一溜烟跑向丁家盐铺的前厅
客厅里丁强正和主家来人闲谈,正说到兴浓之处,二人开怀放声大笑,声震屋瓦
一路跑来的丁芮一看到屋中与丁强对坐之人,神色顿时一紧,恭谨地敲门入内,老老实实地肃手而立叫了声:“二叔!”虽然唤作二叔,可这个二叔与丁芮父亲之间的血缘关系早就淡得几近扯不上关系,只因他是现任家主的嫡亲次子,年纪又小了丁芮亲父几岁,丁芮这才叫他一声二叔
被她唤做二叔的中年男人
面容一变,板住面孔点了点头,威严地:“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会丁芮,目光反而越过丁芮瞄上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冉
丁虎上下打量李冉几遍,心底突然一动
这小子脸上稚气未脱,眉宇间却隐隐现出警备的神色,显是心中不似表面这般稚嫩,家族若要完全将他控制在手中……似乎有些为难之处,这小子可不像那么容易被蒙蔽左右的人,特别是他现在这个半大不小的年纪正是最最叛逆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他侧头看了看丁强,眼中厉光一闪即逝
丁强心下恍然,看来这位二公子心中已然动了杀机,他心中暗喜:如此也好,省得将来万一雇凶灭口之事败露,这小子气急败坏来寻他的晦气
不过眼下主家和邺城虽然还能按原路来往,但也仅限于行人,走车是万万不能,再者岐山中何处危险何处安全除这小子之外别无人知,主家所图之事还要落在这小子身上,估计还得留他个一时半刻,也急不得这一时
想到这儿丁强不由地悔恨,若不是怕走露风声,把匪帮掠去的俘虏留下一个该多好?
当下微微颔首以示会意,两个狐狸般狡猾的中年大叔无声无息地交流了一番
丁虎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说:“你就是李冉?”
“是我”李冉的回答不卑不亢,心底却觉得这位年纪看不出多大,言行之间却装腔作势老气横秋的“二叔”无甚好感
不过他心急探问乡亲的下落,这才没冷言相向
丁芮只觉得丁虎和丁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她的阅历不足,加上丁虎背对着她,所以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一直窝在她肩膀上的欢欢,看到丁虎丁强,突然用利落无比的迅捷爬到丁芮衣领后面死死抓住后领不放挂在丁芮后背上,死活不肯看丁虎一眼
丁芮进门时丁虎倒也看到了欢欢,但世上的变异生物千奇百怪,冒出一只可爱的吸引小女孩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只看一眼就罢了
“嗯”丁虎端起茶杯了吹吹了浮沫,轻啜一口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这次来是要带丁芮回去……不如和我和起回去怎么样?我们丁家求才若渴”
“不成!”李冉紧摇头,“这位丁先生,既然知道我的事,当然也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了?如果我不救他们,这世上哪有人肯救他们?”
丁虎沉默了片刻,又劝道:“掳人的匪帮不来邺城我们也没办法,而且他们很可能转向了其它方向……”
李冉心中一紧:“这儿不就邺城一座城吗?他们还能往哪儿走?”
丁虎对答如流:“城只有一座,但几百户的村镇也不是没有,再者说,岐山在邺城东边还要向背延续上百公里,说不定他们在山里有隐密的巢茓也不一定不如你先和我走,这边有我们丁家的人盯着,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冉心说这不是要胁我么?可他又想不出其它办法来,只得迟疑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丁虎的要求
若是他不答应和丁虎一起走,那岂不是等于说丁家也不会再帮他解救被俘虏的乡亲?天下何其之大,只凭他一人四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得找到哪年哪月?
形势比人强,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丁虎一脸的喜色长身而起:“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这么快?”李冉一阵愕然,这个丁虎未免也太心急一点吧?
丁虎呵呵笑答:“这边有人盯着,你就放心吧,你再这么等下去也是于事无补……想必你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你对丁家的贡献越大,家族才越有理由帮你解决麻烦,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你要知道我们前面帮你做的事都是建立什么基础之上!”
丁家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这句话已经不再是暗示,而是赤祼祼地威胁了
丁芮心底一紧,复杂的眼神看定李冉,她是最不消家族和李冉之间闹出不愉快的人,可她人微言轻,这种时候绝对轮不上她说话,敢出声就等着倒霉吧
“我明白!”李冉咬住牙应承下来,为救人搭上命的蠢事他不会做,但是仅仅是为丁家卖卖力气却完全不是问题
“那就好!”丁虎看了看丁强,“准备干粮食水,越快越好!”他此行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带回那批军火,可是现在又不是旧时代有的是办法以精确定位,不找回丁芮或者李冉,哪找得到藏东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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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还是这么写下去吧……怎么写大纲都能接上……
五十七 准备
五十七准备
傍晚时分,李冉面色凝重地望着即将落下的晚霞,满腹心事
丁芮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满心地担忧:“李冉,你……有把握么?”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眉间竟也皱出了个秀气的川字
李冉苦笑:“哪有什么把握”
“那你还……”
“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李冉抢白一句,“军火不能丢,不冒险怎么过得去?”
丁芮一愣,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明亮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李冉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犹豫再三才压低了声音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怎么?丁芮狐疑地瞅了他上眼,眼睛里全是疑问,可李冉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多说
丁芮只好闭上嘴巴,摸着欢欢厚实的软毛慢步回到丁虎那里,将李冉的话挑着说了
丁虎不知道李冉是哪来的信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强忍内心的不安暂且相信李冉这个岐山里长大的土著
重入岐山,丁虎故意什么也不说,只让李冉和丁芮走在前面,他和十二个护卫慢慢跟在后面押着装着给养和帐篷的马车
李冉知道这就开始考验他了,也不多说,带着队伍顺原路进了岐山
他虽然有能力在森林中避开各种危险,但从小没离开过村子,又哪里晓得岐山中的路到底怎么走?唯一知道的还是从那张地图上看来的,让他不顺着来时的路走往哪儿走?
匪帮按那张图找到了村子,如果地图再流落出去,指不定还会再引来什么人!所以李冉嘴里没吐出一句关于那张地图的话,丁芮则根本没意识到李冉手里的地图有什么用――丁家的地图可比李冉那张只有岐山一角的残图齐全多了,她压根儿就没有往外说的想法!
若是在贫民之中那张材质特殊的地图还能换上几餐饱食,可她这样的大户人家子女又哪里看得上眼儿?
一行人晓行夜赚趄吉避凶,转眼间便过了七八天,这一天正赶到埋藏军从之处
李冉和丁芮从这儿到邺城才用了几天?接理说他们早就应该到这里了,但因为带着马车,再说现在又不赶时间,也没必要再爬一次山谷,所以一直沿着公路走才把时间拖慢了一倍
来的时候没经过这里,听丁芮说起李冉用炸药埋葬了几十个人,十几个护卫瞅着路基下长满了新草的大坑一个劲地咂舌,就算是丁虎也是混身一震,表面装做镇定,心底却开了锅
眼前的大坑若是用人来挖,怎么也得挖上个三五天吧?用炸药“嘣”地一声就挖出来了?
炸药这东西他倒是见得多了,倒是听说威力不凡,可怎么个不凡法他还真没见过――这是丁家得到的头一批炸药!
他看李冉的目光都变了,要知道缺少知识的时代,注定了文化只能在一小撮人里传播,缺少知识的另一个说法就等于缺少广泛的扯,更不要说在旧时代也很少有人懂得的爆破了
家族的吞并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实施,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李冉这种精通旧时代武器运用的人,想到这里,他对李冉的杀心顿时散了一些,也许等到丁家统一山南地区再杀他也不迟!
丁虎一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一边叫手下的护卫滑下路基,从路洞里一箱箱搬出匪帮藏进去的军火,护卫们呼喝着号子肩扛手提地忙活开了,丁虎站在路面上一个劲地催他们快一点
李冉不着痕迹地拉着丁芮远远地走开,倒不是原本被他当成煮熟鸭子的军火重新落回苦主手里令他心疼,而是护卫们的动作实在是太粗暴了,他们手里搬的可是炸药!这玩艺儿可没想像中那么稳定,震动同样可能引爆!
也许是丁虎气运当头,护卫们从中午一直搬到天黑,竟然没出事!李冉这才带着什么也不知道的丁芮重新走回来,但夜里却远远地离开装军火的马车,寻了个路洞住下
头顶有那么厚的土石层,就算炸了了影响不到他
他倒是想把丁芮也拉出来,不过丁芮自然不可能再和他住在一起,还好她知道车上的东西危险,劝了丁虎远离马车,丁虎犹豫了一回,才留下两个不知情的护卫,自己带着其它人远远地离开了住下
这里大概是整个行程的中心点,再往前行,李冉的心慢慢地提了起来,这条路上丁家原本走的路线已经完蛋了,另一条路必须通过毛人的势力范围,李冉也不想再去招惹那群不知道开化还是野蛮的毛人,可除了这两条路还能往哪里走?
丁虎也很挠头,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老路,碰到塌陷的地方手脚并用爬过去也就是了,可他们能爬,位着军火的车总不行吧?左思右想,唯有毛人地盘上的那条路才能让马车通过!
最后李冉不得不提议夜里悄悄通过!
就算是大白天,森林里也是危机处处,到了晚上各种食肉猛兽一股脑地钻出来觅食,它们可不管人肉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皮,什么肉不是吃?
反倒是毛人为了躲避凶残的猛兽,夜里绝不会走出部落!
李冉就是要利用这一点,用最快的速度通过毛人的地盘,可问题是食肉猛兽耳聪目明,感官适应黑暗的环境,在夜里远远比人的观察范围广得多,弄出太在的动静,等于直接把猛兽吸引过来,自己送上门去――他所说的食肉猛兽和普通的肉食动物是两回事,无论虎豹狼狐只算得上肉食动物,而食肉猛兽指的是那种受辐射变异后的大型肉食动物,它们的危险程度远远不是普通虎豹可以比拟
听了李冉的话丁虎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这才知道此前自己带着手下能够安然穿过岐山是多么地幸运!
于是队伍在毛人的地盘外退一整个白天,一直等到傍晚才准备出发……丁虎的心也姑且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慢慢提到了嗓子眼儿,实在压不住内心的焦灼,这才派了丁芮打探打探消息
听到丁芮说李冉有几分把握,他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下了一点
同行这么多天,他哪还看不出丁芮的心已经系在了李冉身上?要不是李冉没多少时候好活,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而不见!
李冉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径直走到丁虎面前说:“想过去的话就听我的指挥,包括你在内,能做到吗?”
丁虎一听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可他明白什么轻什么重,家中等这批军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然也不会派他冒险穿过岐山,此时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好!”李冉指住马车,“开一箱手榴弹!”
“什么!”
昨天喝多了,又跳票了,正赶稿……
如题!
五十八 夜宿
五十八夜宿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山后,林间的光线陡然间下降了几个级数,安排好了一切的李冉看了看腕表,猛地站起来压低声音:“出发!”他揪着欢欢脖子后面柔软的皮毛,将趴在丁芮肩膀上的它放到自己的肩上
闻言,包括丁虎和丁芮在内的所有人默然无声地迅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有的准备早就打理完毕,现在他们只需要从地上站起来就成了
李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警觉高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此时的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朦胧中看到李冉小心翼翼到甚至可以说惊弓之鸟般的动作,其他人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动作变得更加地谨慎――马车上的所有东西都重新固定过,马蹄上也套了软布,连马嘴都绑得紧紧的!
李冉侧耳倾听,后面的马车只发出很小的噪音,这让他放了一点心,脚下加快了速度
现在正是白昼与夜晚的交汇点,此时此刻毛人肯定不会再出现,但也正是夜间生物走出巢茓的时候,它们一时半刻还不会出现,但出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趁着猛兽还没布散开之前的宝贵时间多赶一点路!
发现李冉加快速度,事先得到指点的其他人立即加速跟了上去,先是一溜小跑,接着就不得不迈开大步飞奔,连丁芮也不能例外!
幸好就算丁虎也从小接受严格的家族式教育,新时代最最重要的保命基础之一就是强健的身体素质,连续跑上个十里八里根本不在话下,更不要说那些靠身体素质吃饭的护卫了
一时间队伍行进的速度大大提升
众人脚下掠过草尖,踢得刷刷地响;马车上沉重的箱体压住了车身,车轴不时地爆出一声刺耳的摩擦;急促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呼出的热气越来越多……黑暗中左右两侧乌沉沉的树冠就像撑开的巨大魔爪,令人心底惊悚,除了最前面的李冉之外,其他人的脚步本能地向马车靠拢
丁芮接近车边,伸手一把抓住了马车车厢上的突起,顿时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
日夜交替的时间极短,没多一会森林里就陷入一片黑暗,众星环绕的半边残月斜挂天际,令李冉勉强看得见身边的情况,可再远就无能为力了
突然一声暗哑?人的夜枭呜咽在不远处响起,他当机立断,嘴里发出一连串惟妙惟肖的清脆鸟鸣,如是重复了三遍
得到信号的车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减慢了速度,迅速蹲下来
“怎么回事?”丁虎压低了声音几近耳语,不满地质问刚刚回到大队人马中的李冉,虽然他并不了解森林,可前面一直跑得好好的,速度不错也没遇到危险,他一边跑还一边琢磨用这个速度一直跑下去多长时间能穿过毛人地区,怎么说停就退?
不过疑问归疑问,这个时代大家族的后代可不像旧时代承蒙祖荫的各种二代,没有足够的能力,再有权力的老子也不敢把儿子放到重要位置上――这么做除了招来一堆人的忌妒外,还会平白招来无数人的觊觎,指不定哪天就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他不满归不满,黑暗的环境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什么地方,因此他的音调一点也没提高
“不能再往前走了!”李冉装做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质问,“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什么?准备了这么久就走这么一点?你想怎么样?你不走我们走!”丁虎怒从心头起,这里岂是久留之地?天一亮毛人出动,岂不是必死无疑?与其如此,莫不如冒险前进,最次也可以原路退回吧?
“不想死你就给我老实点!”李冉一把将丁虎按赚他的手就像钳子一般死死夹住丁虎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按在原地
丁虎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就像压了一座山一般,那条腿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十几个护卫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况――不是他们不尽职尽责,实在是李冉和丁虎之间说话的声音太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连距离最近的丁芮都没听到只字片语
李冉一只手按住丁虎肩膀,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自己死不死我不想管,我不想被你连累死在这儿!再敢废话别说我先把你宰了!”他是真急红了眼,他的的岂止行踪不定的猛兽?森林中无处不在无声无息的变异植物比猛兽更要命!
龙行云虎行风,猛兽出巢,多少也得带点动静,对他这样长年生存在森林中的猎人来说辨认兽类的行迹并不是件困难的事,问题是黑灯瞎火的夜里,只凭天上的月亮那一点点光亮,肉眼怎么能分辩出哪里有致命的变异植物?
公路线上的植物种类虽稀少,可并不是一点也没有,稍不注意一脚踏进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其他人想救都没机会!
就算踩到不那么致命的植物,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性也会带来难以预见的麻烦,难道走不多远队伍里就搞出几个病怏怏的伤员很有趣吗?
时间紧迫,多在这儿呆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危险,李冉这个时候哪来的心思和丁虎罗嗦?
“你想怎么样?”丁虎额角渗出冷汗,咬着牙没哼出声
李冉的手指捏住他的锁骨,剧烈的疼痛一波一波地侵袭他的神经,他绝不怀疑李冉有捏断他锁骨的指力!
“我不想怎么样,不想死就别废话!”李冉放开丁虎,转身嘱咐其他人,“马上离开大路,上树!明天早晨天一亮马上出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丁虎立即明白了李冉的意思,马上补充说:“快去吧!”没有他的首肯,十几个护卫肯定不会听李冉的
这是想打一个时间差!丁虎活动着酸麻的肩膀如是想
白天活动的动物到了晚上通常都会藏起来,而毛人的生活习性再特殊,也不可能在几十年的时间之内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于人类的种族,那么他们早晨起床的时间想必不会太早……再加上从毛人部落到公路还有一断距离,如果行动迅速,确实有可能在毛人出现之前安然通过危险区!
这么一来,既避免了夜间先进时的危险,又能通过毛人控制区,何乐而不为?
丁虎想通了这一点,立即意识到家族今后也可以利用打时间差这个办法通过这段危险路程,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算是为家族立下一功,反而要感谢李冉才对
不过他自然不会真的谢谢李冉,反而坚定了杀人的决心,眼下不是和李冉算账的时候,但是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也不想想,李冉只有一条命,就算李冉与他无怨无仇他都想杀了人家,还差多这一笔烂账么?
只是人能上树车是死物,拉车的马可是活的!他心里不安地祈祷着留在路面上的马可千万别被什么东西盯上,不然那两辆马车光凭十几个人可拉不动
护卫们得到命令,飞快地跑下路基,分散开各自寻找合适的树木,以防一网打尽之险,几分钟的工夫一名护卫就跑了回来,将丁虎请上一棵大树,另一名护卫已经在大树半腰上的两根粗树杈间拉上了一张吊床,正在拴另一张,不用问前面的是给丁虎,而后面的则是给丁芮,至于李冉,只有自力更生的份了
好在李冉也没那么多计较,随意找了一株足够高大的大树爬了上去
住在树上也有讲究,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食肉猛兽甚至说普通的大型肉食动物里都有能够攀爬树木的种类,地方低了半夜里很可能被袭击,而高处则是飞禽的天下,虽说它们在夜里基本上不怎么活动,但并不代表它们没有这种能力,若是离它们的巢太近,离被袭击也就不远了
当然住在树腰间同样有危险,只是相对来说比其它部位好上一些罢了
丁虎安排好了值夜的人选才的吊胆地躺下,这上不着开下不着地,怎么都觉得随时可能从树上掉下去,再加上树枝再粗也总是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令丁虎的心里总是有一总十分不塌实的感觉
离他不远的丁芮不比他好多少,但是和李冉同行的十多天里类似的事情经历过不少,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至于那些护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即便是丁家养大的孤儿也是从小接受严格训练,这一点苦算得了什么?除了值夜的护卫之外,其他人飞快地睡下了
如果光线足够,那么就会看到树上的所有人,包括李冉和丁芮在内都是侧身甚至是俯卧在吊床上,没有一个人舒服地平躺!
这是因为健康的人同样可能因为疲惫或者其它原因打呼噜,虽说林间的夜里虫鸣鸟叫同样不绝于耳,可呼噜一响又会是什么效果?
动物也有好奇心!不同寻常的声音当然会吸引某些好奇心强的猛兽!
而侧躺则能有效地降低打呼噜的几率,俯卧更能完全杜绝这种不由自主的声音,所以在危险的林间宿营,绝不能平躺!
这是丁家打通岐山通道时得到的血的教训!
五十九 夜半
残月渐渐西转,刚刚换班的护卫朦胧的睡意转瞬间就被清冷的夜风吹到了九宵云外,他用力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薄毯,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警觉的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可除了隐约看得到四周零零散散的吊床,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间他的耳边炸响一声夜枭刺耳的鸣叫,接着呼啦啦地一阵乱响,护卫只觉得身边黑影一闪,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长年习武的护卫身手敏捷,本能地向后仰倒躲避,却忘了他正坐在晃晃荡荡的吊床上,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吊床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慌乱之中护卫的两只胳膊胡乱挥舞,恰好勾住了吊床的边缘,掉落的惯性通过他的胳膊传给吊床再通过绳索传到了拴住吊床的树杈上,扯得树枝一阵哗啦啦地轻响,总算树杈还算结实,颤了几颤之后重新稳定下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树腰至少有十几米高,掉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得残废,而且指不定下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呢!
直到所有的一切停顿,吊在吊床下的护卫才发现自己安全了,原本披在身上的薄毯已经在慌乱是掀飞了,飘飘地落下树去
深灰色的薄毯折间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挂到了什么地方还是落到了树下
护卫胳膊勾住吊床腰腹用力猛地悠动身体,伸展双腿仅住吊床,倒吊在床下挪到拴吊床的树杈边,翻身坐上树杈,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倚着大树的主干长长地出了口气
可他这口才吐出一半儿,忽然听到一声踩断干树枝的清脆折断声,他刚刚放松的身体猝然再次僵赚剩下的半口气同时憋在胸前!
有情况!护卫立即警觉地发现不对劲儿,踩断枯枝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在四足的动物身上,只有两条腿走路的动物才会因为重心平衡而收不住迈出去的脚!
什么样的动物才用两只脚走路?
想到这儿,护卫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自从进了山里,李冉那小子说的话还没错过一次!但他的右手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肩后的刀柄,伸长了耳朵仔细倾听
值夜的护卫已经换了几班,树下时不时地冒出点动静,每当这时树上的护卫紧张得双目圆睁,混身寒毛炸立,好在全都是有惊无险可这一回却不同,护卫的耳中听到了更多的踩踏声――夜里的森林并非一片幽静,他也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既然有这个可能,他就绝不敢大意!
他突然想到那张掉下树的毯子,心中顿时一颤,会不会因为毯子暴露树上有人?他忐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偏偏这种时候他绝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叫醒熟睡的其他人,他咬紧了牙关,左手死死抠住背后的树皮,心底焦灼地祈祷同伴们千万别赶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他努力地试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分离出哪怕一丝真切的讯号,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听不真切,就这样一直枯坐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觉得耳朵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管刚刚出现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现在总算是走了
换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他赶紧爬向自己的吊床,准备叫醒换班的同伴后赶紧躺下接着睡一会儿,刚爬到自己的吊床上还没等叫醒同伴,不远处突然间“轰”地爆起一团炙热的火球,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的耳朵里嗡嗡乱响,紧接着一阵迅疾的冲击波再次将他掀翻
爆炸的巨响和冲击波瞬间惊飞了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夜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在林中四处响彻,原本还算安静的森林刹那间变得一片混乱,大大小小的动物惊慌地四处飞窜,搅成一锅烧开的热粥,但原本悠然叫个不停的虫鸣却全都不见了
护卫有了刚刚的经验,这回直接勾住吊床挂在半空,三下两下重新爬了上来,惊诧地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吊床也被冲击波吹得一阵阵乱晃,趴在李冉身边睡得正香的欢欢差点就被吹翻了,小爪子一把扯住李冉的耳朵,好不容易才没飞走
这么大的动静哪还有人能睡得着?大家纷纷从梦惊醒,一脸震惊地望着爆炸的方向,巨大的火球瞬间散去,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大火映得众人的面也明灭不定
丁虎几下爬到李冉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他妈的是人是兽?”
李冉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小心点好,大家都藏起来!”他从衣服里拿出没组装好的钢弩,眼下刚弩的形状就只是弩臂加一个瞄准镜,正好用来观察情况
马车和车上的军火搬不上去,为了保护缺少防护能力的马和军火,上树前李冉临时在马车四周做了十几个定向爆破点,每个爆破点用的炸药都不多,威力不足以伤及马车和架车的马匹,但爆炸起来声光效果一流,不管多凶猛的变异野兽,怕火的本能绝不会变,一旦炸点被触发,燃烧的烈火就会把意图吃掉马匹的野兽驱走!
丁虎虽然对李冉的态度十分不满,可他心里明白李冉说得对,借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招来一个护卫,小声地让他把藏起来的命令传达下去
得到命令的护卫们立即缩回了吊床里――他们的吊床不是那种简单的网状,而是睡袋式,两头拴紧之后挂在树上,就像只大号的虫茧,加上大块黑绿相间的颜色,夜色中根本无从发现树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李冉扭动瞄准镜上的旋钮,调整镜头焦距,熊熊大火在他的眼中渐渐清晰:炸点后面的马车安然无恙,只是那两匹马似乎受了惊吓,正惊恐不安地刨着蹄子
“车没事!”李冉先用这句话安丁虎的心,接着挪动镜头四下观察,突然间镜头一滞,对准了火堆边缘一具不成样子的人形物体
李冉猛地愣住――难道毛人晚上也敢出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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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为什么书评区那么冷清???好是不好,爱看不爱看,大家给我个话啊别让我缺动力……
六十 失踪
不对!李冉凝神再看,忽然发现被炸倒的人动了动!
李冉设下的炸点为了突出燃烧效果加入了不少枯草干木,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威力十足――炸死任何一只动物,血腥味儿都会引来一堆嗅觉敏感的食肉动物!
他的本意只是吓走觊觎马匹的猛兽而不是将它们杀死,所以这个人活下来倒不那么令人意外,可那人晃了晃脑袋,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
李冉为之愕然,那一场爆炸威力再差,声势却不鞋火光音响效果十足,若说被声波震倒的动物还能凭着四只脚掌保持平衡站起来他还能理解,可人是用两只脚走路,需要耳鼓中的平衡器官掌握平衡!
距离炸点如此之近,巨大的爆音肯定会震得他双耳齐鸣天旋地转,甚至震破耳鼓也不是不可能,刚刚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明显是被震得晕了,这一来时间甚短二来无人救治,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站起来?
难道是个变异人?
刚刚想到这儿,那人挺直了身躯恰巧一偏头,那人的脸上映衬着火光,反射着一道李冉熟悉无比的晶亮
“钵?”李冉惊诧莫名,他从小长在原村子紧挨着钵坑,村里猎手用的箭头甚至大部分匕首都是用核弹坑边缘辐射程度较低的大块钵磨制,但是只有磨制得最精致的钵匕首才能反射一缕柔和的光芒
况且核弹坑出品的钵质地极差,超过一公分厚就变成灰黑色,根本不是透明的那种旧时代钵,而且钵本身的强度很差,每柄匕首至少得有一公分厚才能保证在使用的过程中不突然断裂――这人能把钵扣在脸孔前面,岂不是等于说他戴的这个是旧时代那种高强度的透明钵?
李冉轻轻拍拍肩膀上的欢欢,小家伙会意,腾地跳下李冉的肩膀,三下两三蹦到了丁芮的吊床边撅着小ρi股钻进丁芮的怀里,然后转身钻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小眼睛可劲盯着那团火光
丁芮拍拍它的头把它按回去,可小东西极力挣扎,硬是顶开了丁芮的手继续向外瞅,无奈只好由着它撒泼
“什么?”丁虎就靠在李冉身边的树杈上,他听清了李冉的话,却不懂话里的意思
李冉放下钢弩,沉声说:“下面是人!”
丁虎怒目圆睁,悄悄探头瞅了一眼:“你不是说毛人晚上不能出来吗?”
“我说是毛人了吗?”李冉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噎得丁虎一口气差点咽下去,顿时勃然大怒,偏偏此时此刻绝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心底对李冉的不满更加地浓厚
丁虎正想说点什么,黑暗中李冉却异臣确地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也不管丁虎看得见看不见,竖起手指“嘘”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刹那间丁虎就像一尊蜡像般全身都僵住了
树下的人影晃了晃脑袋,迅速钻进了丛林中,离开火光能够照亮的范围不知去向,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目标!
日!李冉无言地抿住了嘴唇盯住那人消失的方向,猜测下面的究竟是什么人,心底不断翻腾狂骂不止
怪不得那人不怕随处可见的食肉猛兽,敢半夜三更在林子里到处乱跑!
他身上穿的根本就是旧时代才有的特种军用防护服,简单地说,这种复杂兼昂贵无比的装备是标准的制式军备,拥有无与伦比的超强防护能力,就算扔到太空里,太氧气耗光之前也不必的生命安全!
这种便捷的特种装备还是师傅在旧时代的故事里提起过,穿上这种全身式的防御装备就等于钻进了一套结实的乌龟壳,怪不得那人根本没受爆炸影响,那么快就爬起来
即使在旧时代,也很少有轻型武器能够打穿这种装备,更不要说大灾难后以弓弩投枪为主流的冷兵器了
李冉根本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亲眼目睹这种装备的一天!他想遍了身上的武器,除了手雷近距离爆炸有可能震晕壳子里的人之外,似乎就只剩下那把毫不起眼的动量手枪可以试上一试,但他的心里一点把握也欠奉,如果能够选择,他宁肯绕着那人走!
不过这种装备的复杂程度在旧时代也属于复杂的尖端技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流传至今,那人身上的肯定是旧时代流传下来的老装备,数十年的时间应该早就令它不堪重负,防护力还能剩下原本的一成就很不错了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动量手枪有可能打穿那身乌龟壳,只是以李冉的谨慎心性,绝不可能真的冒险试验猜测的真实性罢了
足足等了三分钟李冉才放开丁虎,丁虎咧了咧被大力压得麻木的脸,再次探头观察:空地上的火焰慢慢地黯淡,火光变得明灭不定,两匹驭马也由惊慌变回了镇定他心底暗暗庆幸,若不是事先锁住了车轮,只怕此时受惊的马匹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走了么?”丁虎的嘴巴还没活动开,吐字有一点变音
“不知道,咱们麻烦大了”李冉小心地躺回吊床里,将自己的身子盖赚只留下脸在外面
丁虎默然,他明白李冉指的是什么
马车在下面,马车四周还下了陷阱,再笨的人也猜得到他们就在附近,要不是月黑风高视线难以及远,只怕现在已经暴露了位置!
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根本不知道黑暗中到底有多少人!别看出现在火光下的只有一个人,但谁能相信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就敢钻进凶名在外的岐山丛林?只怕附近的地面上已经撒下了一层无形的巨网,就等着他们出现的时候一网打尽
该怎么办才能薄军火安然离去?丁虎钻进吊床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一无所获,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正上方,可摇晃的枝叶间洒落的月光星光和耳边杂七杂八的吵杂虫鸣怎么这样令人烦躁不安?
另一边的李冉也瞪着眼睛睡不着,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拥有这种装备的地方就是邺城下面一千两百米深的避难所,难道那人……是地下城派出来监视他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另一束目光穿透黑暗投射在他的身上
丁芮抚摸着欢欢柔顺温暖的背脊,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意乱,总觉得自己和李冉的距离远了些想想前些日子和李冉一起通过岐山的那些天,若是睡在他的身边,只怕早就进入了梦乡,哪会这样忐忑不安?
谁也不知道明天一早起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一众人等,包括护卫们都怀着自己的心事细细琢磨,渐渐地残月没入西山,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还是一夜未能入眠的丁虎顶着两个急出来的熊猫眼趁着昏暗的天色悄悄地爬起来,轻轻抖落满床的晨露,打算借着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开
护卫们的心事没有丁虎那样重,大都睡了个半梦半醒,丁虎一拍就立即清醒过来,悄然无声地集中到几枝最粗的树杈上打理武器
丁芮将长刀挂在顺手的位置,不断地摸着腹前的剑扣,也许一会就要面对一场苦战,说不定会把命也送了!
想到这儿她就不由自主地想瞅一眼李冉,侧头观望,却只看到丁虎沿着枝干耸动攀爬的样子,一腔柔情顿时化做满心愤懑
丁虎本能地,或者说下意识地最后一个叫醒他厌恶并岐视的李冉,可摸到李冉的吊床,他的心猛然下坠:床是空的,而且具有悲功能的茧里已经凉透了!
他到哪儿去了?丁虎立即急红了眼,猛一伸头,正看到马车还好好的停在空地上,拉车的马儿左顾右盼,悠闲自在得紧
丁虎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立即放下了一半儿,车还在,走了一个李冉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的昨天晚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更实际些!
他退回护卫们中间,瞄了丁芮一眼,满心地不屑:瞅瞅你看上的都是什么人?竟然不等天亮就一个人偷着跑了,他哪把你个丫头片子放在心上了?
丁芮诧异的看了一眼丁虎背后,却没发现李冉的身影,再看李冉的吊床也是瘪的,心底立时像缺了一块,空落落地难受
丁虎想归想,脸上却没带出任何表情,随便在护卫中挑了一个,贴住耳朵嘱咐道:“你慢慢地下去,小心查看附近的情况,别暴露目标!”
护卫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扯住树冠上垂下的藤条慢慢地滑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所谓的查看是什么意思,若是无事便好,有事,那么他就得用自己的命把藏在暗外的敌人引出来,用护卫们自己的话来说,这就叫做活饵!
但护卫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平时摆排超危急时刻用来挡刀的么?就算心底有什么想法,也只敢想一想罢了,丁家把他们养这么大不是吃白食的!
护卫警惕地四下观看,一路无声地滑下树,心下暗暗庆幸没发现异常,这下小命算是薄了,可两脚一落地,突然觉得右脚的触感不对,软软的又软中带硬,他心头一颤,猛地蹿了出去――是人!
他无比地悔恨,怎么四下里都看了个遍,就是没看脚底下?
“咯嚓”一声微弱的脆响,护卫逃跑的动作突然僵赚整个人愣在原地,他惊讶地回身观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脚踩碎了骨头也没动静?竟然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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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好冷啊……
六十一 偷袭
护卫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地四下张望一圈,没发现异常之后才凑近了尸体借着一点晨光仔细观察,被他一脚踩中的是一具中年男性尸体,穿着连身式的银黑色古怪衣服,头上还套了个和衣服同样颜色,圆泡形的头盔,头盔正面的茶色钵不知道怎么搞得稀碎,碎钵四下散落,露着半张死不瞑目的眼睛死尸脸上划着十几道深浅不一的血口,有的血口里还镶着钵碎片!
死者脸色苍白嘴巴张得老大,致命创口在死尸的脖子下面,一刀切断半面脖颈尸体的背后和尸体这边的树干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蚁群聚拢的形状赫然便是几只手印的样子!
经验丰富的护卫一眼就看出这是极其锋利的利刃,从死者身后摸上来平刀横切造成的创口,一刀封喉,一击致命!
这年头人命贱不如狗,死得蹊跷的尸体比比皆是,但这具尸体却让见过无数死尸,手下至少沾着二十几条人命的护卫心中阵阵懔然
自问若是易地而处,他的下场只怕也和这具尸首一般无二,毫无反抗之力地尸横当场
护卫提着死尸的袖口动了动,尸体还是软的;指尖轻触死尸颈下已经凝固的血液,只有最外层凝固,里面还是半因半液的膏状;再用手背试了试尸体的腋窝,竟然还有一丝温暖?
再笨他也知道这人死亡的时间很短,可究竟是什么人杀的他?这个死人又是什么人?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护卫很清楚自己的任务,虽然这具尸体让他的心中惊颤不已,却只能暂且放下心头的疑问,开始仔细查看四周的情况
他的眼前忽然一亮,从尸体倒在的方向判断出凶手出现的方向,再结合些许蛛丝马迹,心里立即大致判断出了凶手离开的方向!
追上去!护卫咬咬牙握住那颗分给他护身的手雷,小心翼翼地沿着他猜测的凶手离开方向追了下去
身为护卫,就要在需要的时刻敢于付出生命,丁家将他从小养大,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仍然隐藏在树上的丁虎等人只看到树下枝叶间一阵晃动,下树的护卫便消失在茂盛的枝叶之间
丁芮暗暗感慨,朔潮这才刚过了几天,大潮来临时一片萧条的森林竟然和朔潮出现前紧密得一般无二!
因为繁盛的枝叶阻挡,他们都没能看到树下那具尸体
杀死树下死尸的凶手是谁?自然是消失不见的李冉!就在护卫消失在丛林间的同时,他瞅准了第四个目标,这人的后背上有一块明显的补丁――这种连体装备是补丁能补好的吗?他倒持了匕首悄悄地摸向目标的身后……
夜里失眠的李冉越想越是不对劲儿,地下城派人来跟踪他?根本找不到充足的理由而且只会远远地跟踪,绝不可能三更半夜地度图偷偷接近他!那人来自地下城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这样一想,他立即否定了那人来自地下城的想法――牛锋说地下城的人不敢走上地表,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邺城的城主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别说再出一个两个三五十甚至三五百也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而已!
而且他猛然间想起了他在地下城里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所有他看到的人里就只有牛锋是一身平常的装束,其他人都是全身式的连体服,连头盔面罩也不缺!
不用说,地下城拥有大量的连体式防护服,但地下城的连体式防护服难道也能抗住爆炸的威力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同样的,他也不信用了几十年的特种装备不老化!
那人身上穿的特种防护装备肯定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夸张的防护效果!
想到这儿他再也躺不住了,悄无声息地钻出吊床式睡袋,凭着常年在森林中狩猎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令身体紧贴住树枝,避开值夜护卫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大树,在距离地面四米左右的高度停下来,虽然黑暗笼罩了森林中的一切,但却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树下的情况,可影影绰绰地什么也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他的耳中突然传来了阵枝叶摩擦的声音,李冉的心头顿时一紧,紧紧盯住树下的眼睛终于在黑暗中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冉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放轻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树下的人并没让李冉等太久,四下乱转的他虽然同样小心谨慎,却疏忽了头顶的树干!
早从他的动作分辨出此人身前身后的李冉不再等待,倒持了墨色的军刀突然间从四米高的树干上跃下,两只脚直接砸到了那人的肩背上,毫无悬念地将那人踹得扑倒在地,黑暗中一声钵破裂的脆响
不等那人有机会挣扎,李冉便合身扑上死死地压住他,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倒持的军刀狠狠地切在他的颈下,刀背上一排锋利无匹的锯齿艰难地锯开了颈前的衣料,拉扯的力量之大差点令李冉握不住手里的军刀!
黑暗中只听到噗嗤噗嗤的液体喷射声,虽然看不清楚,但通过手上的触觉,李冉能够想像鲜血顿时纷飞四溅的情景!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死命地挣扎,扭动的身体力量之大,几乎令李冉再也压不住他,但割断的喉咙只能发出一点点无意义的“咯咯”声,没多久大量的失血就带走了他仅剩的残命,身下的尸体大小便失禁屎尿齐流,全身猛然间僵硬无比,接着瞬间瘫软,液体喷射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
李冉只觉得手上粘糊糊的,随手在尸体的后背上擦了擦,又觉得尸体身上的夜料不吸水,又在树皮上抹了两下
长出了一口气,李冉甩了甩微微刺痛的左手,左手心似乎被破碎的钵划伤了,活动了几下,伤口应该不深,不会影响行动
不知道血腥味儿会不会引来不速之客,李冉不再耽搁时间,一猫腰钻进了树丛
虽然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穿着旧时代的顶级防护装备,但他们的战术意识显然十分地弱,特别是军刀能够划开特种纤维,这个事实给了李冉极强的信心,他开始以公路上的马车为中心点绕着圈子寻找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人万一真是地下城派出来的该怎么办,不过眼下哪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念头不过在心间转了转就被他直接抛在了脑后
可惜黑暗的光线不仅掩护了李冉的行动,同样有利于敌人的隐藏,接下来李冉一无所获,直到天色微亮,悄悄钻进树丛的李冉突然间和一个藏在树丛里的人来了个脸对脸!
李冉反应奇快,猛扑进树从之中,一直握在手里的军刀准确无比地捅进了那人左肋下的肋骨间隙……一阵恶臭钻进他的鼻孔,再看这人竟然是光着ρi股蹲在树丛里出恭!吓得他赶紧爬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才放了心:总算没沾到身上,他可就这么一套衣服,沾上粪尿还怎么穿?就算洗干净了心里也恶心不是!
正想到这儿,前面突然传来一句话:“你好了没有赶紧的!”
李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他立即摸了过去,第三个目标的头盔有些破损,面罩缺了一块,露着半边络腮胡子
李冉飞快地组装好钢弩,从下向上准准地一箭斜穿进破损的面罩!
他飞快地从隐蔽处跃出,在目标倒地前一把扶住了尸体――这一箭正射在头部正面三角区,瞬间便能致目标以死亡,所以他才敢直接出现
轻轻放下尸体,李冉拔出目标脸上的配箭小心地收好,此时天色已经明亮了一些,模模糊糊地看得到尸体的腰间配着长刀,他不屑地撇撇嘴,一来是他不大会用这种兵器,二来是腰间挂着手枪不屑使用,那把在这个时代算得上精致的长刀还入不了他的法眼,自然不会摘用
继续潜行,没多久便发现了后背上带着补丁的目标,李冉悄悄地走近,慢慢举起军刀正要扎下,突然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叫:“啊――”
目标猛地回身,正和李冉脸对上脸!
李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顾不上再用刀,一脚将那人踹了出去……
六十二 暴露
六十二暴露
李冉这一脚端端正正踹在肚子上,挨踹的人就像腰上拴的无形绳索突然被猛力后拽,撅着ρi股飞出四米多远,痛苦地捂着痉挛的肚子翻倒在地,好像肚子里的肠子好像都断裂开一般
倒地的那人额头痛得渗出一层冷汗,可他还是捂着肚子强忍肝肠寸断的剧痛试图爬起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再趴在地上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挣扎着跪坐,腹部的剧痛令他上身前弓,整个身体屈成一只大虾米!
李冉丝毫没有被那一声惨叫左右,紧紧盯着前面的目标
这里除了同路从邺城返回的丁家众人之外就只有昨天夜里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天色渐亮,他昨天又说过今天起大早上路的话,这声惨叫不是丁家的人就是神秘势力的人,不过他估计是丁家人的可能性更大!
就算用旧时代流传下来的绝版豹牙军刀,也得用切割力超强的锯齿才能费力地割开那层布料,丁家众人手里的长刀可没他的军刀那样变态的切割能力,丁家的护卫拿什么让神秘势力的人惨叫?
不知为什么,想到隐藏在树上的丁家人全部下树,心底毫没来由地泛起层层的波涛,平静的心湖顿时焦灼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作,准备先解决眼前这个敌人再说
可不等他有进一步的行动,十几米外突然“轰”地一声剧烈的爆响,仿佛地面上突然盛开了一朵泥土之花!
李冉脑袋里嗡地一声,再也顾不上重伤的敌手猛地向前扑倒,剧烈的冲击波擦着他的脑后掠过,吹得他凌空翻转了两圈才结结实实地摔扑在地,所幸是背先着地,摔得并不重
可正因为这样,他正好看到爆炸的方向一股暗红色的烈焰向上飞腾,数不清的断枝碎土崩飞四散,强烈的冲击波扫平了四周的灌木,就连粗壮的乔木也是一阵乱一一阵阵尖锐细利的尖啸四处乱响,噼哩叭啦地削断了无数枝叶,更是敲得树干一连串不间断地闷响
几道利风擦着李冉的脸飞过,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珠子差点没掉出眼眶,直到纷乱的声音慢慢停止,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心率起码超过两百以上!
他,他妈的!李冉的思维都短路了,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全身的力气都散了,后腰挂着的手雷硌得他的腰一阵阵地抽痛!
急促地踹了几口气,确实确定了自己还活着,身上也没受什么伤,他的心跳才渐渐地变得缓慢而有力,力气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这可真他妈的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差点就把命搭在这儿!他在心底发誓今后绝不把手雷这么危险的东西再发给丁家这些动不动就玩命的疯子护卫!
不用脏话已经无法表达李冉此时此刻心中的惊骇!
李冉猛一翻身爬起来,入眼就是那个跪坐在地上的敌手,现在的他满身的血窟窿,还保持着捂住肚子跪坐在地上的姿势,但上身已经无力地扑倒在地,一只眼睛已经爆成了血洞,破碎的眼球里白的红的一齐流出来,另一只眼睛死不瞑目地睁得混圆
他永远地无法凭自己的力气站起来了!
灰头土脸的他吐掉嘴里的泥土,一把揪下头上的帽子,满心地余悸
刚刚爆炸的绝对是他亲手交到丁家护卫手上的手榴弹,那可是弹片杀伤半径十二米的狠家伙,内置的380颗钢珠更是将它的杀伤加提升了几个台阶,如果刚刚他的反应慢上那么一丁点,只怕现在就只是一具被钢珠打成筛子的尸体!
怎么用手雷还是他亲手教给那十几个护卫的,这算什么?自杀?
他稳了稳心神抬眼瞅了爆炸的方向一眼,随手从仍然闷痛不已的后腰上摘下一枚同一型号的手雷,用沾满泥土的手扭了一下,相准了爆炸的方向准准地投了过去,然后抓起松脱的军刀钻进了灌木丛,向昨夜宿营的大树摸了回去
他投出的手雷准确无误地落到刚刚炸出的弹坑里,但却没有爆炸,只是静静地躺在坑底,和泥土的颜色混为一体
树上等消息的丁虎等人一直静静地等待,丁虎一直悄然注视着公路上的马车,可他一直没能看到护卫走上公路,却等来了突然如其来的爆炸,他的心顿时一冷,飞快地落入深渊
带着手下和丁芮逃走不难,难的是如何带走马车上的军火!
他的心在冒险带走军火与保存所有人的生命之间剧烈地挣扎着,眼看东方越来越亮,用不了多久就会天光大亮,一旦毛人走出部落,到时候别说带走马车,轻装上阵的人想走都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再犹豫了!
丁虎当机立断,猛一挥手咬紧牙关:“下树!”
滚滚硝烟升腾,护卫们一阵不安地骚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动用这每人一颗的强力武器,爆炸就意味着死亡!
兔死尚且狐悲,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同僚?
护卫们默然无语,不管丁虎怎样决定,就算明知是送死他们只有听的份儿
一个护卫抓住树藤正想滑下大树,突然间刚刚爆炸的地方又是一声巨响,新的爆炸冲散了旧的硝烟,大家正准备下树的动作顿时一僵
丁芮眼前一亮,是李冉?她空寞落的心情突然间百花齐放由阴转睛,忍不住伸头向下瞅个不停
丁虎的心里也是一动,难道那小子没跑?望望公路上的马车,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变化,那些来历成谜的人绝不可能从马车上得到手雷!
他并没看到昨天那人身上穿的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那身装扮背后的意义,否则他肯定会怀疑这声爆炸是那些人自带的爆炸类武器
难道还有机会?丁虎的心顿时一热,立即催促护卫们加快速度,十几个人迅速滑下去,丁虎最后一个落到地面,一抬头正好看到从树丛里钻出来的李冉
六十三 推测
“你干什么去了!”丁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关你屁事!”李冉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你们下来干什么,不想死就给我回树上去!”
“你――”丁虎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你什么你,不要命你就在这呆着”李冉甩下一句狠话,重新钻进了树丛里消失了
“我……”丁虎再想说话,李冉却已经跑了,他盯住李冉消失的地方恨恨地咬住满嘴的牙,“再上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妖娥子!”
十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丁芮第一个重新爬回树上
丁虎心里的闷气之强就甭提了,可眼下的情况他根本毫无办法,只以先由着李冉胡搅蛮缠,死马当活马医吧
钻进树丛里的李冉并未走远,而是悄悄地躲在一边,看着十几个人重新爬上树,确定附近无人发现众人的行踪之后才潜向爆炸的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地潜行一边想: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炸干掉了几个!
这种地下城兵工厂出品的旧时代手雷正式的名称为43式多引信两用手榴弹,小小的拳大雷体上集中了碰炸延时震动磁力心波声波等数种不同类型,适用于不同环境的引信,刚刚李冉将引信扭在了心波指向,当雷体内的微探测装置接收到心脏跳动发出的微弱生物电磁信号,探测装置将自动引爆雷体内的炸药!
理论上说,如果没有人走进手雷的三米探测范围内,雷体将永远不会被引爆!所以李冉可以确定至少一个人的战果!
手雷可不是他临时制作,只放了一丁点炸药的炸点,既然他军刀能够割开那层特殊织物,手雷没理由炸不透!
加上他干掉的敌人,对方至少已经损失了六个人――大队人马进入森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穿的特种装备更不是随处可见的土坷垃,连旧时代的军队都因为价格昂贵只能装备少量特种部队的东西,五十几年之后能大量装备才叫有鬼!
众人藏身的大树距离爆炸点大概五十多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李冉心里确实吃不准他们到底被发现没有,可十几个人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么?
至于丁芮,他大可不必的,有欢欢在她身边,整个岐山根本不可能找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李冉小心地观察四周的动静,确定没有埋伏才接近炸点,两次爆炸掀飞了地面上的植被,炸出一块五米方圆的空地,爆炸的冲击波令周围的植物启动了自我保护,能闭合叶片的闭合叶片,能缩回土中的缩回土中,更多的植株瞬间掉光了刚刚长出半个月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干,更显得炸点四周异常空旷
有几株不近不远的灌木掉一半剩一半,似乎植物也在糊涂这次朔潮怎么停的如此之快!
踏进空地,李冉的眼光立即看到空地边缘伏倒在灌木上的三个人,还有一具尸体挂在一米多高树干上,半截手臂粗的断裂树枝从他的背部穿出来,鲜血浸透了尸体下的土地
李冉查看一遍,地上的三个人都是面朝天背朝下,已经全死透了,最惨的是丁家的护卫,他身只穿着普通的布衣,右胳膊不见了,右面半边身体炸成一团难以分辨的烂肉,整排右肋都炸飞了,胸腔内的组织脏器搅成一了团糟……另外半边身体上也到处是钢珠的贯穿伤
李冉轻叹,他肯定是用右手拿着手雷启爆,才会把自己炸得支离破碎尸体上除去爆炸造成的伤损外根本不可能看出他生前是否受过其他致命伤
另外两具尸体的位置在空地的另一边,面罩破碎千疮百孔,显然是被护卫的决死回击击毙,其中一个手里紧紧攥住的臂长窄刀粗陋的刀锋上还沾着未干的鲜血
李冉心头一动,他们身上穿的会不会是和地下城的士兵一样的防辐射服,而不是他猜测的那样是旧时代的特种装备?
他意识到自己被敌人的钵面罩误导,才错以为是师傅提起过的稀有装备,现在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那一身连体式防护服哪一点也不像有五十多年历史
原本还以为是军刀异常锋利才能割开这层材料,现在看,根本就是这身衣服的材料不过关!
可这个发现更让李冉心绪不宁,不是旧时代遗留的东西,那就是新制造的,是哪个势力掌握了这门技术?
这些人九成是冲着丁家来的,就是说这个势力最低也是丁家的潜在对手!
他人还没出岐山就碰上这么一码事,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丁家图谋一统山南,距离计划的时间越来越近的关键时刻却频频出现意外,这背后的故事……丁家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泄露了!
李冉的心突然间振奋起来,混水才好摸鱼,若是平安无事,他到哪儿找机会控制丁家去?
沉浸在思绪中的他耳朵忽然一动,猛地蹿进树丛
空地三点钟方向的枝叶晃了晃,一个完整的头盔探了出来,眼角人影一晃,他顿时一愣,伸手指住仍然晃动不停的灌木枝条大吼一声:“这边!”提着手里粗糙的刀直奔李冉
他的身后紧跟着蹿出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来,两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紧追不舍
李冉暗叫一声晦气,如果不是炸点边上的灌木落了叶,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发现?也怪他想得太出神,否则也不会如此大意!
经验丰富的李冉一听后面的动静就知道追兵不止一个,树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人,这么跑不是办法!
想到这儿李冉再从后腰上摘下一枚手雷,没时间设绊线,他直接按下延时保险丢在脚下,故意放开动作暴露行踪
“那边――”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喊,李冉嘿嘿一笑,加快速度逃离手雷的爆炸范围,猛地扑进一棵半人高的粗大倒木后面将自己隐蔽起来
“轰――”剧烈的爆炸夹着两声惨叫钻进李冉的耳朵
成了!他猛地弓身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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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些东西说了其实是因为后面有用……不是故意灌水扑得太厉害了,求票……
六十四 暗算
李冉马上停止逃走,反握军刀返身转向炸点
他随意扔下的手榴弹就算炸倒了敌人,一击毙命的几率也小得很,既然如此何不抓个活的逼问一回?
眼下他对敌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一无所知,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李冉现在的情况却正相反,根本就是盲人瞎马!
转身刚跑了两步,身后的树丛突然一晃,听到响动的李冉下意识地回头,正和刚冒出来的敌手撞了个对脸,这还不算,四周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不自然的摇晃让他知道正有更多的敌人向这里赶来!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干掉眼前的敌人,怎么办?
李冉心思电转,猛地回身猛跑
“在这儿!”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家伙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跳着脚磕磕绊绊地追向李冉,一不小心险些摔了个狗抢屎
几声应和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响起,李冉心下大惊的同时也确定了刚刚的猜测,迈开大步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般左蹦右跳,飞快向来路跑回去
敌人果然埋伏在周围,刚刚被炸倒了两个人的方向是包围圈唯一的漏洞!李冉跑过炸点,一跃跳过倒地不起呻吟不止的敌人,连看一眼地上的倒霉鬼死没死透也没时间,现在哪怕多耽搁一秒都有被敌人围住的可能
树上的丁家众人又听到一次爆炸,包括丁芮在内的部分人还看到了爆炸的火光,丁芮的心顿时揪紧
丁虎抻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爆炸的方向,但距离令人只能看到树丛的一点点晃动,缺少丛林生存经验的他根本没意识到树丛那一点点晃动是人快速运动造成的现象
逃窜的李冉毫不犹豫地故伎重施,拽下腰后最后两颗手榴弹,将引信转到心跳,同时开启了两分钟延时双引信待机状态分别投向左右两边
为了应对不同的作战需要,这种手雷最多可以同时开启三种不同的引信!
信心十足的李冉已经越过了第一个炸点,跑近了公路的路基,可预料中的巨响并没有发生,他诧异地回头,正看到五个敌人一一钻出树丛,其中一个猛然指住李冉:“在那儿!”
“别跑!”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声
对付一个易如反掌,对付两个也没问题,可一起上来五个?
双拳难敌四手,脑子让门挤多少回才能傻到听话留下?他加紧脚步蹬上路基,手脚并用地飞快向上爬
五个敌人紧随其后,不过他们的连体式防护服远不如李冉的一身作战服轻便,体力更是差了李冉一截,不仅没能追上李冉,反而被他甩开一小段距离
李冉边跑边慢慢后悔,若是刚刚不把钢弩拆开,哪会让这几个家伙如此猖狂?若非扔光了手雷,又怎么会让这几个家伙如此
紧追不舍的五个人心里更是闷气,若是不用穿着一身累赘的连体服,还不早就甩他一飞刀?
树上一直盯着公路的丁虎忽然看到路面上人影一闪,跑着跑着接近了马车的人影突然又蹦又跳地穿过马车的外围,一下子钻进了车里
是那小子!他还没死?丁虎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随后他就看到另外五个人冲到了路面上,但却远远地退下来,似乎在争执什么
丁虎心中一动,立即意识到李冉跳来跳去是为了避开昨夜布置下的炸点,而追赶他的五个人肯定是昨天触动炸点崩晕的那伙人!
他的心里立即焦灼起来,完了完了,这不是全暴露了么?
从小只接触冷兵器的丁虎根本没意识到李冉钻进了马车意味着什么!
马车里的李冉毫不犹豫地拆开一箱手榴弹,抓起一颗颗手榴弹挂在腰上幸福地如同一只钻进了苹果呼呼大睡的虫;或者像一个关了十年大狱刚被放出来,却发现自己一头钻进了予取予求的祼女堆!
李冉不是没想过腰上挂的那把小手枪,可手枪里的子弹人有十二发,打光了就没地方补充去,枪里的能量倒是满满的,特殊的设计甚至可以用太阳能补充枪体的能量,可那么小的手枪得晒多久的太阳才能把能量补满?
再者说丁家诸人藏身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公路上的情况,他还要留下手枪在关键的时候救命,现在还不到生死悠关的时刻,他不想这么早就暴露最后的底牌
李冉下车站定,嘴角带着不屑地笑,和五个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对峙,手里的手雷一抛一抛地上上下下,看着五个人的目光就像看五个死人!
对面的五个人根本不认识李冉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李冉一副有恃无恐的涅,五个人同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防备李冉下一步的行动
抛上抛下的手雷突然一停,被李冉握在手里,对面的五个人同时摆开了防备的姿势,气氛凝重的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李冉心里都快笑翻了,神色突然凝固,突然按下手雷上的保险,狠狠地投向对面的五个人,自己飞快地扑倒在地,几下爬进马车底下
五人中的一人反应极快,瞅准了手雷来的方向,挥起手里的长刀狠狠挥动,想打棒球一样用刀的侧面将手雷磕回给李冉,偏偏李冉这一回开的是碰炸引信……
一边用的是手雷,一边用的是刀剑,不仅不知道分散开,还聚拢在一起,这么主动的靶子,不炸他们李冉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五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与热兵器有关的知识,思维还全汪在冷兵器对战的层面
冷兵器对战,谁的技术更好体力更强胜利的天平就更容易向谁倾斜,同时人数也是影响胜败的重要因素!
可是这些因素对于热兵器时代的战斗甚至战争来说人数已经不是影响胜败的重要因素,以劣势人数执行正确战术配备精良武器甚至武器也处于劣势却仍然能够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但冷兵器时代以少胜多却难能可贵!
如果这五个人有哪怕最基础的热兵器知识,怎么会笨到聚在一起?
“轰――”一声巨响,血肉横飞拉车的马匹躁动不安地左右乱跳,狠狠地喷着鼻息
“轰轰――”又是两声闷响,车底下的李冉几下爬了出来,“呸”地吐了一口尘土,“他妈的,这么长时间才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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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每天写得太少才没有起色?
六十五 奔命
李冉爬出车底,瞅着炸点嘿嘿直笑
五个人当场炸碎了仨,剩下两人一个生死不明,另外一个缺了半条胳膊半条腿,仰面朝天半死不活地直哼哼
还有个活口?这个新发现令李冉惊喜异常,他跳过昨夜设下的炸点,紧走几步来到唯一剩下的敌人身边蹲下:“说,你们有多少人,说了给你个痛快,不说你就在这儿慢慢等死吧”这人身上的伤势极重,银黑色的连身服破烂不堪,断臂断腿处不枉出的血液已经在他身下积了一小洼
李冉扫视了一圈,现在根本找不到他断飞的半截胳膊和腿――附近倒不是没有断臂断腿,恰恰相反,四分五裂的那三个人粉碎得太不彻底,所有的破碎组织搅和在一起,根本没法分出谁的是谁的,他也没那份闲心帮这人找胳膊找腿
李冉暗暗思忖:爆炸的时候五个人聚在一起,往大了说至多占据两平方米,站成一条直线三米多,以手雷半径十二米的杀伤范围,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死角,死得四分五裂再正常不过,可这人却挺了过来……唯一的解释是爆炸发生的时候其他人挡在了前面,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重伤那人的面罩已被爆炸掀飞了,他望着李冉惨然一笑,嘴巴张了张,一个字没说反而大口大口地吐着带内脏碎块的鲜血,涌出的鲜血瞬间堵塞了他的嘴巴和鼻子,他重伤的身躯剧烈地颤动起来,完好的那只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掐住他自己的脖子,锐利的指甲狠狠地抠破了皮肤,似乎是想在喉咙上抠出个洞来呼吸,可他手指尖上长的毕竟只是指甲不是刀柄,呼吸的工夫,他手上的力气便散光了,随后他全身颤了颤,眼睛里的最后一点灵光彻底消散了
“喂,你……”李冉只叫出两个字,再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窒息了他这时才看到这人耳朵里流出的一道血线,不禁摇头苦笑:这人的耳鼓都震破了,哪还听得到他说什么?更别说回答问题了
李冉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深吸了一口硝烟味儿里混杂着浓浓血腥的空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感叹: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多达十一人,加上丁家护卫搭上命才干掉的一共十四人,人命还真是脆弱,说死就死得干干净净!
抬眼望天,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爆炸的硝烟还没散去,林间隐隐升起一团团薄雾
李冉拧住眉头瞅了林中一眼,心中有了决断:立即出发,用最快的速度通过毛人部落占据的地区!
昨天晚上的爆炸九成九惊动了毛人,不过毛人不可能冒着夜里的危险走出部落,可早上连续不断的爆炸呢?实打实地百分之百惊动了毛人,天一亮他们就再无顾忌,毛人的出现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虽说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敌人窥视,但是不能再等下去了!趁着雾气升腾,走得越快越好!
想到这儿他再不犹豫,冲着丁家诸人隐藏的大树大幅度地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到自己这边来
树上的丁虎早将所有的过程看在眼里,大叹李冉运道十足的同时,心底杀害李冉的决心悄然松动了一点点――在他的观念里,一个人的实力若是分为十成,那么至少两成的实力是远超旁人的运气!
李冉的运气显然远超众人,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丁家众人再次滑下大树,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走上公路,趁着丁家人往来的空档,李冉手脚麻利地拆除了马车前面的七八个炸点
“马上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快!”李冉将最后一个需要拆除的炸点拆下,随手扔在一边
丁芮好像没看到脚下血腥的场面一般环视一周,好奇地问:“剩下的不要了?”昨夜布下的炸点是环绕马车呈圆形布下,李冉拆下的七八个炸点全部位于马车前方,最多中占整个环形的五分之一
李冉摇了摇头:“不要了,抓紧时间,赶紧离开毛人的地盘是正经”这也就是丁芮开口,若是丁虎来问,肯定又得碰钉子
说话间几个护卫已经在李冉的指引下穿过了拆除炸点的安全区,迅速抽掉垫在车轮下的阻碍,安抚好惶恐不安的马匹,赶上马车沿着刚刚开辟的安全区走出炸点的包围
“走!”丁虎一句费话也不讲,说得再多也得让李冉顶回来,现在先听这小子的,等出了山再收拾他也不迟!
护卫将草料袋子直接挂在马嘴边,赶着马车匆匆上路,众人顾不得腹中饥饿迈开大步一路飞跑,刚刚跑出几分钟,就听到后面远远地传来一声轰响
是炸点!
所有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由于飞跑而呼吸加深的李冉心底微乱:难道毛人这么快就出现了?或者是什么野兽闻到了尸体的血腥味儿,却触动了炸点?
丁虎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连声催促众人加快速度,车轮滚滚的马车和大家凌乱的步伐一齐远去,渐渐没入晨雾之中
一直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薄雾慢慢地散了,长时间的奔跑令所有人疲惫不堪,突然间一个护卫脚下踉跄,一头扑倒在地
其他人也早就挺不住了,顿时又有几个虚踩脚步一ρi股坐到地上,喘得像破烂的风箱
整个车队不得不退下来,丁芮缩回自己被李冉拉住的手,按在肚子上呼呼地喘息,不过她并没有坐倒在地,她知道越是疲惫的时候越是不能直接休息
她毕竟是个女人,后半程若不是李冉一直拉着她,只怕她早就掉队了
她的目光突然一窒,停在了前面路上一片寸草不生的路面上
“二公子,大伙大伙真的不行了!”一个护卫坐在地上满面迟疑地说
丁虎咽了咽嘴里粘稠的唾液,喉咙里像着了火
“二公子,这马,马也快不行了!”
“什么?”丁虎神情一愣,转眼一看,前面拉车的马站在原地,马腿上的肌肉突突地跳动,就像下面钻进了一窝耗子
“快,快想办法!”丁虎顿时急红了眼,人缺了一个两个他不在乎,可马少了一匹就得扔下一辆车,这个损失别说他受不起,就是丁家也挺不住
几个还剩下两分力气的护卫不得不强打精神为马匹按摩,放松马匹的肌肉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还有多远才离开毛人的地盘?”丁虎急切地问
“这,这儿是我们被毛人劫住的地方……”丁芮的眼睛发直,“彪叔就是在这儿,在这儿死的”
“翱”丁虎脑袋嗡地一声,竟然还没离开毛人的地盘?他马上想起李冉,一把抓住李冉的胳膊:“还有多远能走出去?”
“还有多远走出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再跑下去咱们都得交待在这儿!”李冉毫不客气地一把甩开丁虎,搬出一箱手榴弹坐在ρi股底下,“不走了,要跑你自己跑吧,我就在这儿呆着,要是毛人敢来,”他指了指ρi股底下的手榴弹箱,“我就不信用这个还炸不跑他们!”
“你……”丁虎火往上撞,这些都是丁家的东西,他不说话,哪轮得到李冉做主?
可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护卫们的欢呼淹没了,从昨天开始就是李冉拿主意,这个时候大家愣是没想起来问问丁虎的意思,兴高采烈地一人搬了一箱手榴弹,一字排开坐在公路边上,掏出干粮食水连吃带喝,连丁芮也不例外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一早上实在是把他们折腾惨了
那两匹马也撒花儿似的大啃大嚼,这一路快跑,哪有工夫吃料?早馋得口水直流了
丁虎虽有心阻止,但法不责众,况且他一个人势单力爆真闹起来只会孤立自己便宜了李冉――不管他说什么,护卫到了最后不管心里怎么想也肯定是听他的,可这么一闹护卫心里会怎么想?
后面可还有两三天的路程,闹翻了对他没半点好处正想到这里,他的肚子造反一般咕噜噜一阵惨叫,丁虎干脆从善如流,自己也搬了个箱子坐下,接过护卫递过来的干粮嚼了起来
买家具铺地板,琐事缠身……
如题,有时候我会尽量写,抱歉
六十六 误中副车
丁虎大口大口地狠狠嚼着又干又硬的肉干,牙齿磨得咯咯乱响,一双虎目睁圆了死死瞪在李冉身上,看他的表情,就像他嘴里嚼的肉干是用李冉的肉做的!
丁芮一点点撕碎肉干含在嘴里,用唾液润得湿透松软才嚼碎了咽到肚子里,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汪在李冉身上,抬头十次起码有八次是看李冉,在别人眼里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吃上,就差眼睛没长在李冉身上了
她的心里暗暗奇怪,怎么李冉一坐下吃东西,神情就变得呆呆的像个弱智?
看到这一幕丁虎眼珠子差点没瞪抽了筋,若是将他的目光比喻成箭,李冉此刻已是万箭穿心!
李冉吃得最爽快,将干肉掰成几块,扔进嘴里一块狠狠嚼上两下,也不嚼得细碎一点就直接咽进肚子里,所有人里属他吃得最快,别人半饱还不到,他已经抹抹嘴巴吃了七成饱
师傅曾经说过,吃七成饱的时候最有活力,包继从小到大的严格看管让他养也了良好的饮食习惯,不管还有多少食物也绝不多吃一口!
只不过他从小到大吃的东西里面除了烤肉就是煮肉,连蔬菜也难得吃个痛快,更不像旧时代那般到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调味料更是只有盐这一样是能常年吃到,粗劣的食物不过是果腹,绝谈不及半点精美,又哪来的勾心诱惑,让他生出忍不住的馋虫儿来?
李冉收起干粮袋子拍了拍手上沾的干肉屑,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点不寻常的灌木晃支,他立即盯住公路下的灌木丛,与此同时,护卫里至少有三个人一齐盯住了相同一点
如果有一位旁观者始终观察李冉和这几个发现异抽况的护卫,就会发现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一直盯住公路下面,而且眼珠子就像挫伤了似的直勾勾地一转不转,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人的眼睛在静止的时候对运动的目标非常敏感,同样的,在运动的时候人的眼睛对静止的东西比较敏感!
几个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几乎同时发现了问题!
不过护卫们懂得这一点是口口相传的经验,而李冉自然是师傅教导有方了
其中一个护卫举着送到嘴边的肉干迟疑地问:“毛人?”
他原本是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询问其他人的判断,不想话一出口,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护卫们纷纷扔掉肉干,“咯吧咯吧”一通乱响,三两下撬开ρi股底下坐的手榴弹箱子,一手提了一颗手榴弹出来
问话的护卫还呆愣愣地脑子没转过个儿来,就有手疾眼快的护卫甩手扔出了手榴弹,七八颗手榴弹准准地命中了五六十米之外的目标点,误差不超过方圆一米!
“轰――”也不知道是护卫们开启引信的时间太接近还是最早爆炸的手榴弹引爆了其他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硝烟直冲天空,方圆六米内一片焦土;三十米之内钢珠横飞,不知道多少枝条树叶被钢珠打落;百米内所有的植物收缩,平视距离至少增强一倍!
爆炸崩碎了灌木丛,一颗长角弯弯的鹿头漓着连串的血珠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咚”地一声正砸在马车侧壁弹到地上,鹿头上半只弯角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鹿嘴里还咬着几缕青草!
同时爆炸的手雷威力叠加在一起,杀伤范围增强一倍有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丁虎脸色漆黑,挨着个的每个护卫狠瞪一眼,连一直呆坐不动的李冉都遭了鱼池之殃,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护卫们实在是太紧张了,以至于一声普通的问话被他们一齐当成了最终判断!如果不是几个护卫搬箱子的时候错搬了子弹箱,那么飞向这只倒霉鹿的手雷绝不止刚刚那个数目!
李冉根本不为丁虎的目光所动,连气都懒得生,他被一个护卫拆开的子弹箱子勾住了目光,护卫正在丁虎吃人的目光下把散落出来的子弹一捧捧扔回箱子……这种小号的子弹好像就是他身上那把动量手枪用的!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头一热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时转移的时候,路基炸点四五十米外一片掉光了叶子的灌木下突然蹿出两个人影,飞也似迈开大步飞快地逃奔,其中一人耷拉着一条胳膊,随着跑动的跳跃前后甩动
“毛人!”刚刚用这两个字惹了祸的护卫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根本没人有那份闲心答理他,那么明显的目标,大伙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还用得着他出声?
毛人距离炸点四五十米,炸点距离公路五六十米,加在一起差不多有近百米的距离,就算加上公路上的高度加成,护卫们也没有哪个有把握将手雷投出那么远――他们的臂力足够,但扔出那么远的距离必然拼尽全力,这样一来根本提不上准头,就算手雷是范围杀伤武器也同样没人敢夸口说解决那两个毛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树林中
“不能再呆下去了,马上走!”丁虎一声低吼,
他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要是把上次运回去的枪带上两杆,还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用得着这么束手无策么?
丁虎压根儿就没想在这儿停下,这下让他揪住了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不管吃饱还是没吃饱,所有人一起动手把弹药箱半好搬上马车,就算爆炸声引不来大批的毛人,那两个逃走的毛人还找不到自己的部落么?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冉抢在手雷全部收起之前抢了十来个手雷抱在怀里,随手在车轮下拉出一叶细长的草茎,手指轻捻,半指宽的草茎立时分成十来股坚韧的绿色细线
他动作飞快地在公路朝向毛人部落的方向布下了七八道手雷绊线,等护卫们收拾好了马车,他才满意地拍拍手站起来跟上重新开进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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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传一章吧,女人真麻烦,脑筋全都乱了……
六十七 双保险
一行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忽忽地绝尘而去,不管是丁虎还是李冉都在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不仅李冉布下的绊索陷阱没爆炸,直到日上三杆也没再发生意外情况,走到这里已经回到丁家来往南北的传统路线,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毛人部落的控制区
提心吊胆的丁虎总算能松口气,可他的心底又升起一层难以述说的隐忧
这批军火对整个丁家的重要程序不需赘言,按照原计划,丁家会派出大批人手在车队进入毛人控制区之前接应,人力搬运军火越过塌陷的公路,确保军火及时安全运抵本家,可这一路上哪有半个自己人的影子?倒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堆来历不详的敌人!
他不由自主地猜测是不是本家派出来的人手已经遭了敌人的毒手!想到这儿他的担忧更深了一层,有这份实力派人截杀丁家车队的势力不过五指之数,而且岐山通道使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一次类似的截杀,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丁家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泄露!
丁虎不由地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不断地催促大家加快速度
之后一路无惊无险,经过两天的急速行进,疲惫不堪的车队终于快要走出岐山
十几个人里大概只有李冉还能保持相对充沛的体力,他不停地观察四周的情况,脚下的公路路面越来越不明显,原本高出林地一大截的路面竟然没入地下,大量的灌木杂草掩盖了旧时代的公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并不明显的林间土路,四周的林木并不比山里少,可四下里几乎看不到变异植物,更不要说变异动物和昆虫了
李冉恍然大悟,怪不得丁家的人看到公路消失,个个一脸轻松的涅――危险的变异植物就像无处不在的天然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超丁家在这方面肯定有过血的教训
林间的土路弯弯曲曲没有个规律,车队左转右拐,时而钻进密林时而通过草甸,在根本没有路的两座小山夹缝间穿行了半个小时,最后费力地爬上一道山梁,眼前忽然间豁然开朗
站在植被稀疏的山脊上,一股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迎面扑来,抬眼远眺,左前方近处是成片成片的绿色森林,远方雾气掩映下蓝色的大海模模糊糊地若隐若现,一道弯弯曲曲的白色海岸线夹在绿色与蓝色之间映入眼帘,耳中似乎听得到轻轻的浪涛声;西斜的阳光下几丝白云懒洋洋地随风飘荡,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又是天
右前方和正前方的绿色森林被大块的黄白色分割成小片,李冉拿出钢弩,通过瞄准镜居高临下地观察,隐约分辨出黄白色的色块是连成一片片的房屋,看起来这里比邺城大得多,不过邺城是集中居赚这里的建筑却很分散,看得出此地远远不如邺城繁华富庶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丁芮走到李冉的身边,望着山下的景致笑眯眯伸展着健美的肢体
李冉看了她一眼转头望着山下:“小时候听师傅说起过很多次大海,我想像过很多次,但是我想的从来没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水”他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水就是核弹坑底的高辐射废水湖,从前只听师傅说什么海天一色,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从想像什么才叫海天一色!
“你们两个玩什么气氛,赶紧给我走!”马车已经越过山梁,丁虎看见他们两个站在山脊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吼
丁芮背着丁虎偷偷吐了吐舌头,回头的时候已经板住了表情,赶紧跑几步追上车队
李冉的肩膀直接垮掉,难得的清爽心情不翼而飞可算是安全地过了岐山,丁虎的态度和两天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李冉虽说不齿其为人,可为了丁虎的救人承诺,他不得不压住心里的不满,快走几步跟住车队
俗话说得好,下山容易上山难,即使有一条破烂不堪的土路,一路爬上山脊也累得所有人气喘吁吁,转过山头脚底生风般地一路向下,大家反而要收束脚步以免走得太快,山风一吹,刚刚爬坡时累出来的满身臭汗刹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同时吹散的还有一身的暑气
再走不远就到家了,万里长征只剩下最后一步,丁家众人心底顿时生出许多期盼,不过越是到这种时候丁虎反而越是警醒,不断地提醒手下小心留神,万万不能因为到了家门口而麻痹大意――岐山中的环境虽然适合偷袭埋伏,可那里的环境对埋伏的人和被埋伏的人一样的危险,谁熟悉地势地理谁占便宜,被伏击的可能性反而很小
出了岐山则正相反,大家都熟悉附近的情况,可供伏击的地点多得是,人手再多也当不住时时绷紧神经,环境的危险少了,可人为的危险却多了无数,由不得丁虎不小心
在李冉眼中这座山根本谈不上高,不过也许是这座山刚好横亘东西方向,挡住了从海面上吹来的海风,所以山顶的植被却出奇地低矮,越往山下走植物就越茂盛,还没下完四分之一,就只能透过枝叶间偶然出现的间隙看到山下的聚居点
丁家的护卫已是全神贯注,大多数护卫的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几个性子急的干脆直接抽出长刀,随意挥舞,时不时地往路边的草丛里捅上两刀其中一个护卫无意间一刀Сhā进草丛,手里却突然觉得刀头Сhā入草从时的手感不对劲,不是一贯的空荡感,反而像是一刀Сhā进了肉里!
他顿时一愣,脑子里刚意识到什么,草丛间一道寒光暴射,飞快地划过他的脖颈,护卫眼球暴突,一蓬鲜血“噗”地喷了出去
“敌袭――”走在队伍最后的李冉亲眼目睹这一幕,下意识地一声高喊,喊声的余音未散,土道两边忽啦啦冒出至少三十几个混身Сhā满了枝叶伪装的人
丁虎脑子嗡地一声,这,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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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又断更了……过几天,大概五月初吧,公司安排进京培训半个月……不知道那时还能更上不能……
六十八 意外不断
片刻之间,从这里更往下的山路两边忽啦啦再钻出几十个持刀带剑的武士,众星捧月般簇拥一位中年人缓缓走过来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从坡上走上来,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将目光落在丁虎等人身上,无形中弱了几分气势
丁虎四处乱扫的目光顿时一凝,惊愕地脱口而出:“唐宁?”
“是我,丁二哥一向可好?”缓缓而上的中年人在大群手下的围绕下停在十多米外,俊秀的脸上带着信心十足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想怎么样!”丁虎脸色阴沉,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丁家的护卫在对方冒出来的第一时间背靠着背团团集中在一处,长刀出鞘斜指前方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根本没人试图保护马车
只有落在车队后面,丝毫不懂得丁家家规的李冉和被他拉住的丁芮没来得及加入防御圈,眼睁睁看着丁虎连同十几个护卫一起被唐家的人堵住去路
“我想怎么样丁二少爷还猜不到吗?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不着问这么笨的问题吧?”唐宁一脸懒散的耻笑,明明很阳光的笑容放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几分让人想一巴掌抽上去的冲动!
丁虎满嘴牙咬得咯咯响,突然打了个手势,得到命令的护卫保持着防御队形,马上开始向坡顶运动
唐家人的包围只完成了左右前三个方向,后方还没来得及收口――唐宁的心里也很郁闷,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的什么就来什么,车队还没全钻进口袋,埋伏的人就被丁家的护卫捅了一刀暴露了目标,迫使他不得不提前行动
否则不用多走,只要丁家人再向下十米,他就能指挥手下一举包围这十几个人!
唐宁微微一笑,也做了个手势,呈半包围状态的手下得到指令,保持着半包围状态始终保持着双方的对峙状态,不靠近一分也不远离一步!
眼下强行收口并不是做不到,但山路狭窄,双接触的空间有限,唐家的人虽说比丁家的人多出七八倍,但拼杀起来真正能接敌的人却不比丁家的人多几个,后方强行封堵,单薄的袋底在两面夹攻之下坚持不了多久,界时丁家人横向堵住整条山路,居高临下的丁家人就能重新夺回一些主动权,这一点是唐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并且想极力避免的!
因此他宁可暂时保持半包围状态也不想强行关闭袋口逼丁虎鱼死网破,狗急了还知道跳墙呢,何况是人?
兵法上说“围三阙一”,给对手留下一条生路避免己方更大的损失,在唐宁看来远比干掉十几个丁家护卫好手更重要――他的目的是两辆车上的东西!
十来个人再厉害,扔进水里能翻几个浪花?
李冉一扯丁芮,两人同时向坡顶倒退,不过他根本没那份眼力看出唐宁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本能地不想被困住
丁虎瞪圆了袍,一边向上退一边吹胡子瞪眼:“姓唐的你别得意,今天老子认栽了……”
“你肯定还想说你们丁家过后再找我算账是吧?”唐宁很不给面子地直接打断丁虎的话,眉目之间全是不屑,“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你!”
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放不下那点可怜的面子放场面话,他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唐宁不愿再耽搁下去,随意地一挥手,几十个手下顿时怪叫着扑向丁家众人
“投!”丁虎突然一声大吼,按下手雷的启动钮,狠狠地将攥了半天的手雷扔向唐宁其他还有手雷的护卫有学有样,纷纷将手雷扔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为了以防万一,离开毛人的地盘之后丁虎并没有将护卫们身上的手雷收回来,不过俗话说得好:远路无轻载!一枚手雷说重不重,连壳带药好歹也有一斤多重,而且身上揣个圆溜溜的东西时间长了也别扭,所以大部分护卫都把手雷重新放回了车里,眼下还能跟着丁虎往外扔的就剩下两个人而已
他对面的唐宁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一缩头钻进了重重手下组成的人墙之内
手下人的命不值钱,他的命可金贵的很!
丁虎扔出的手雷准确无比,直接砸中了挡在唐宁身前那人的额头,沉重的手雷加上猛力投掷的巨大力量,顿时将这人砸了个满脸开花,白眼一翻晕死过去,圆滚滚的手雷跳了一下,沿着斜坡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丁虎眼睛一下子直了,怎么砸中了也不响?李冉那小子扔出去,明明说响就响的!刚想到这儿就是“轰――”地一声巨响,两个护卫扔出去的手雷爆炸了!
威力巨大的爆炸顿时将聚成了一堆的唐家打手炸倒了一大片,一瞬间至少清空了十几米方圆的地面,横飞的钢珠带出一溜溜血珠,残肢断臂,死伤狼藉
爆炸吓得唐宁一缩脖子,随后他和身边的手下就被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吹倒,一头扎在了地上
漫天的灰土沙石扑啦啦地从天而降,没死伤的唐家人傻呆呆地盯着爆炸造成的死伤,手足无措
丁虎投出的那枚手雷仍然未爆,一个劲地骨碌碌向下滚,凡是手雷滚过的地方,唐家人就像一个个突然中风了一般全身抽动着远远逃开,手雷一路滚下去,竟然在密实的敌人中间开出了一道康庄大道!
直到手雷滚出上百米之后才轰然爆炸,却半个唐家人也没伤到,战果远远不及两个护卫!
也该着丁虎倒霉,这种手雷的多用途引信使用范围广泛不假,可用途广了操作起来自然就要复杂一些,李冉只向护卫们简单讲解了碰炸和延时两种引信,丁虎看不起李冉,更没那份心思凑过去学习怎么使用,关键时刻一下子搞砸了
这一声爆炸唤回了唐宁的魂魄,他傻呆呆地瞅着尸堆里的两个弹坑,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给我杀!”
唐家的人狠狠地扑了上来,可刚冲了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他们目光惊恐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上面的那个穿着奇怪花衣服的年轻人身上,或者确切地说是集中到他的手上――他的两只手一只握着一枚刚刚的黑色蛋蛋,正一上一下地抛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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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就晚了几分钟,又断了一天……
七十 混战
七十混战
“上!”唐宁突然一声令下,围困丁家众人的打手同时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猛地扑向丁虎和他的护卫
唐宁没不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说服李冉,但只要李冉稍稍犹豫,他就能凭借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短时间内吃下丁虎!
界时丁虎大势已去,李冉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他们唐家!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他唐宁招揽李冉,而是李冉不得不求着他唐宁,是搓圆是捏扁还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
唐宁心底得意万分,他的视力很好,李冉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出他的视线,他能肯定地说,李冉的心底犹豫了,动心了,那么他的反应速度至少会慢上一拍,他抢的就是这一拍的拖沓!
如果唐宁知道因为自己和马车间的距离过近,李冉根本不敢把手雷往这边扔,表情一定很精彩
丁虎和他手下的护卫们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刀,这种时候逃走意味着各个击破,与其如此还不如下定决心拼死一战,结阵自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生在这个乱世,护卫们早有决死的心理准备,就连丁虎也不例外!
唐家打手折间便和丁家护卫拼在一起,更有几个直奔卖单的李冉和丁芮冲了过来!
此时此刻的李冉进退维谷,两枚手雷就像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收也不是――唐家的人绝大多数已经集中到了马车和围攻的战团附近,扔出去的手雷绝不能靠近这两个地方,可除此之外的地方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炸死一两个敌人根本对眼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
李冉还没拿准主意怎么做,被他拉住的丁芮早就按奈不赚抽出长刀迎向敌人就算她是个女人,在被送出去之前也是丁家的人,就算心底对丁虎没什么好感,即使面对的敌人是自己人的几倍,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围而不管不问独自逃走!
李冉一个没拉赚钢牙一咬,飞快地抽出钢弩抽箭搭弦,左手托弩右手握柄,弩托抵肩,双臂呈三角形稳定,食指轻搭扳机,眯左眼,右脸贴弩,瞄准镜中央的黑色十字对准了隐藏在人群后的唐宁!
一瞬间,他的眼中只剩下唐宁那从打手肩膀冒出一半的脑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身上的竹箭早就扔了,只剩下三支配箭,现在已经顾不上舍得舍不得,想取得主动就只有干掉唐宁!
至于干掉唐宁之后唐家的打手会不会暴走,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即使情况恶化,形势会比现在更坏么?
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十字准星一点点从唐宁的头顶向下落,十字中心慢慢对准了眉心,李冉的手指轻快地向后一勾
“咻――”
配箭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从混战的人群中钻过,险险避开几把刀剑的砍削,擦过几人的脸侧颈边,直刺唐宁!
唐宁冒险发动袭击,他也是在赌,显然他成功了,李冉并没有投出那两颗威力恐怖的铁蛋蛋,他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可那小子随即端起个东西,唐宁虽然不认得手雷也没见过这样精致的钢弩,但他至少认得弩是什么形状,一看李冉的架势,他立即知道自己就是目标!
旧时代的武器威力有多强,就算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唐宁见势不妙,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恰在此时李冉扣动扳机,锋锐的三角形箭头擦过唐宁的头顶,割断了一溜长发,“噗”地一声轻响穿入唐宁身后一名打手的右颊!
唐宁只觉得头顶一凉,断发纷飞,随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刷地从头顶流了下来,用手一摸,头顶火辣辣地疼,沾了满手的鲜红!
三角形的箭簇不仅切断几根头发,而且在他头顶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唐宁捂住头顶矮身躲进打手身后,再不敢冒头
聪明人动脑蠢人才动手,他可不是丁虎那种只知道拼力气的笨蛋,这个时候不躲起来难道还要冒险当那小子的箭靶么?
呈能倒是硬气了,可丢的是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冉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毫不犹豫地再装上一支配箭,但是唐宁已经缩回去,钢弩的穿透力有限,根本不可能穿过前面的人射中躲在后面的目标!
说时迟那时快,从唐宁下达命令到李冉一箭把他逼得缩回去其实不过短短一瞬间的事,直到李冉装上第二支箭,丁唐两家的人才刚刚交手,刀剑互拼的脆响刚刚响出两声,等李冉再次瞄准,碰撞声已经连成一串,而丁芮甚至还没能和对手交上手!
找不到唐宁李冉也不犹豫,立即调整目标扣下扳机,箭支擦着丁芮的卫边划过,“噗”地一声钻进一名敌人的左眼,那人顿时一把攥住半截箭杆,痛苦地大叫着坐倒在地,可没叫几声,深贯入脑的箭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丁芮需要面对的敌人只剩下两个,她一刀砍向右边的对手甲,那人被同伴的死惊赚不得不在应对丁芮进攻的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端弩的李冉身上
李冉飞快地将最后一支箭按进箭槽,“嘣”地一声响,配箭刺丁芮左边的对手
那人同样分出注意力在李冉身上,极其灵活地一闪身,可他小看了钢弩的出弦速度,躲开了要害没躲开箭,三棱箭头直接将他的右胳膊刺了个对穿!
丁芮瞅准机会,一刀逼开缠住她的对手甲,随后刀交左手,趁对手乙胳膊中箭分神的一刹那一刀斩下,右臂受伤的对手乙不得不强行用受伤的胳膊格架丁芮的刀,可受伤的胳膊力量大打折扣,根本架不住丁芮的一刀,被丁芮一刀压下,刀身横切,一刀划开了对手乙的颈部大动脉!
对手甲见丁芮一心对付同伴,心中大叫好机会,趁丁芮刀交左手的时机加紧进攻!
后面的李冉猛然一惊,一颗心凉了半截:哪有为了杀敌就不顾自已安全的?丁家人就这么喜欢拼命么?
他的身上已经一支箭都没有了,钢弩现在就是个摆设,他身上除了那把军刀,可他哪还来得及跑下去帮忙?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在腰间的手枪上,可还不等他抽出枪来,就看丁芮在腰间一摸,一道雪亮的银光暴射而起,一斩便将对手甲的长刀劈成两断,左手刀顺势一划,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飞起,鲜血冲天而起,如同下了一篷血雨!
丁芮左刀右剑满身血迹,婉如杀神!
七十一 神来之手
李冉心下暗惊,没想到丁芮还有这么一手,别说是一刀一剑,就是双手刀剑也不是说练就练得上手的!
丁芮自保有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发现三个壮汗竟然没能收拾得了丁芮一个小丫头,下面战团外围接不上火的唐家打手立即主动站出五个人来直奔丁芮
冷兵器撕杀是件体力活,双拳难敌四手,一个黄毛丫头再扎手,还能拼得过五个男人么?
丁芮杏目圆睁,紧紧抿住小嘴,一把扔掉长刀,竖剑一指,竟然直面五个对手半步不退!
她这样做并非逞一时之勇,刚刚李冉能帮她干掉三个敌人,现在就能再帮她干掉这五个!
她虽然闹不清自己在李冉心中是否有地位,但她对李冉的实力有着十足的信心!
丁芮寄予厚望的李冉在最后一支配箭射出时已经摸到了枪柄,虽说丁芮转危为安,可他按在枪上的手并没有放下,反而直接抽出巴掌大小的手枪,拉动占了半个枪身的套筒,“咔叭”一声轻响顶上子弹
据说这种构造极其简单的机械式火药武器十分可靠,几百年里只变过外形,内部零件除了不断使用强度更高的新型材料更新外,基本击发结构都没怎么变过,可见其可靠性之高
虽说他不愿暴露,想隐藏这把来之不易的手枪关键时刻保命,但眼下敌强我弱,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按眼前的形势继续发展下去唯一的后果就是车队全军覆没,唐大惨胜而归!可惨胜归惨胜,这点损失与破坏了丁家的占领计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而他这把旧时代的顶级武器很可能就是扭转局势的关键所在!
该出手时就出手,为了丁家的承诺,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军火落到唐家手里――军火运达与否已经和丁家救不救剩下的乡亲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躲起来的唐宁满脸鲜血,通过询问手下掌握局面,听手下说李冉收起了威力巨大的铁疙瘩,他心头的念头顿时转了几转
如果他手里的东西就是那种会爆炸的铁疙瘩,那小子有什么理由不扔出来?
顾及丁家的人?开玩笑既然是丁家的人肯定欲杀他唐宁而后快,这儿离交战人堆远着呢,身边还围了好些个手下,这么品质优良的目标不炸炸什么地方?
若不是顾及行动之时自己不能被手下完全挡赚怕露出破绽被那小子抓住再射一箭,唐宁早就退下去了,哪还会在这儿顶着一个劲冒血的脑袋硬挺着?
唐宁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马车上,他正想命令手下分出一个人车上有什么,突然几个手下的脸色同时一变,惊恐惧怕慌乱犹疑!
各种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手下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衬得无比怯懦
接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突然间弱下来,却突然有一种轻微的奇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他没法形容每当这种轻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跟着一连串声嘶力竭的惨叫和沉重的倒地声
唐宁好奇归好奇,但还没笨到直接冒头出去的地步,一拳捣在手下的胯骨上:“怎么回事?解决丁虎那蠢货笨蛋了?”他嘴里这样问,心底的直觉却告诉他情况有变,而且是向着不利于唐家的方向变的!
挨了他一拳的家伙一个趔趄差点一ρi股坐地上,唐宁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手下,他的拳头没那么重吧?又不是丁家的那群和下等人一样只知道武刀弄剑的莽夫!
那手下被这一拳打回了神,伸手向前一指:“他,他,他……”连说了几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什么他,**的把自己舌头吃了!”受伤的唐宁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借题发挥狠狠骂了一句,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少不得骂上半天
他一拍额头计上心来,回身让挡得密密实实的手下往两边分开一点,抻着脖子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下巴差点砸碎脚面骨!紧接着毛骨耸然,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只见李冉手里不知道抓着个什么东西,胳膊随意朝哪个方向挥动一下,那个方向的人就会在“嗤嗤”地轻响声中突然一分为二,断口焦黑整齐,滴血不溅,一股浓烈的烧焦羽毛气味混着肉香弥散开来,就像有一把无形有质的火焰巨刃握在那小子的手里!
李冉不过挥了几次手,原本还占据着人数优势的唐家打手就倒下了三分之一!几个拦腰截断或者齐胸而断的打手身体断成两断时人还好好的活着,眼看自己突然断成两半,惊恐万状地放声惨叫,直到断裂的上半身摔在地上,并不强烈的撞击震开了焦黑的伤处,被烧灼封闭住的伤口猛然间迸裂,破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一齐涌出来
唐宁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好像转到了前面,一下子瘫软在地
何止是唐家人傻眼,丁家的人一样丢了魂似地石化在原地,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趁机反击,只知道愣呆呆地瞅着李冉的……那只手!
也亏得他们吓得傻了没乱动,不然两边混在一起,李冉投鼠忌器束手缚脚,怕还难有此刻的战果!
李冉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也只有眉飞色舞所向披靡还能沾一点点边――他同样被这把小小的手枪如此夸张的威力吓了一跳!
顶上子弹的他本想先用实弹干掉几个敌人再说,可转念一想,实弹一开枪就是震耳欲聋的枪响,岂不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枪打出头鸟这种粗浅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枪尾部的能量指示槽一路亮到顶,储能超过百分之九十,他将击发方式调成能量式,瞄准一个敌人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指示槽的亮度悄无声息地向下跳了一格,无声无息又无色,李冉没感觉到任务发射的迹象,没反应?难道是故障了?没办法,还得用实弹!他调整开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马车,车上至少有一箱合用的子弹,可他的枪里只有十二发子弹!
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刚他瞄准的那个人额头间多出一个黑点儿,瞪大了眼睛软软地倒下去,更可怕的是他的一只胳膊突然间齐肘而断!
有门儿!
李冉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兴奋万分
能量武器只是能量激发武器的一个统称,包括激光电磁脉冲短时间内的超强辐射等等各种不同的激活方式,作用在人体上的威力作用方式也各不相同,肉眼可见的很少有,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比比皆是,不过据他所知,具有切割能力的却只有一种,那就是最古老的能量武器之一的激光束!
联想到刚刚拨动开关时枪身抖动竟然切断了敌人的胳膊,他再次将击发方式换回能量式,重新扣下扳机,接着手腕一转――枪口方向的三个敌人突然间拦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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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明明每次排版上传时都把章节名拉走了,怎么上传之后还有?
六十九 拉拢
唐家的人迟疑地纷纷止步,不敢再越雷池
唐宁进退两难,有心先走一步远离危险,可刚才那个东西实在让他琢磨不透,从护卫手里扔出来的砸到地上就炸了,可丁老二扔的那个却滚出老远才炸!
如果往山下走,那小子扔出一个铁疙瘩来还不直接报销了他?往两边撤?密实的草丛灌木里趟着走,一时半会走不了多远,要是万一那小子扔出个碰地就炸的,他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唐家的人不主动进攻,人数处于劣势的丁家众人自然也不会笨到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挑衅,不过丁家众人若是后撤,唐家的人也会跟着挪动脚步,始终不让丁家人脱出包围,一时间双方重新变回到了对峙状态
后撤的丁虎刚刚根本无法顾及马车,他强行忍住不让自己盯着马车看,心底悔恨万分:怎么就那么小气,给护卫们多配几颗手雷不好么?车要是丢了,东西还不全落到唐家手里?
看似暂时控制了场面的李冉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算被唐家的人团团围住他也未必有多紧张,可刚刚丁虎的一投着实吓得他不轻――丁虎的目标是唐宁,唐宁距离装着炸药的马车最多不超过五米远!
若是那枚手雷爆炸,马车上的炸药殉爆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大一车黑索金,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也别想跑了小命!
就算两个护卫投出的手雷也同样危险,黑索金这东西敏感着呢,震动同样可能引起爆炸!
真他妈的无知者无畏,敢玩命的都他妈不是正常人!
他心底不由地暗下决心,再有这样的事情有多远躲多远,打死他他也不教这些二杆子玩这么危险的武器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师傅一直强调武器携带及使用的安全规则,可他一直以来玩的都是木头耐,这些罗里八嗦的安全规则记是记住了,但从来没真的用心思量过其中的原因,自然也没想起来和丁家的护卫们提
唐宁的脑筋急转,可一向以智谋闻名的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达到预定的目的!
丁虎更是绞尽了脑汁,却同样一筹莫展,唐宁还能有选择进退的余地,而丁虎根本就是被唐宁恰了鼻子,只剩下一点点转圜的空间,只能背动地紧守脚底下的一亩三分地儿!
而李冉这个一手促成了目前形势的最大变数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身上的手雷一共也只剩下两颗!
两颗手雷能在几十上百人的混战中起多大作用?更大的作用还是威慑!可谁会笨到聚集在一起让他炸?即使能一次炸掉对方半数人马,剩下的也足够吃掉丁家这十几个人!
也就是现在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换成旧时代的战士,哪会让两颗手雷就吓卓早就一窝蜂地冲上来拼个彗星撞地球了
唐宁紧盯着李冉手里乱抛的铁疙瘩,目光落到李冉的身上,瞅着花里胡哨的迷彩作战服突然间计上心来:“这位小兄弟,看你的穿着也不像丁家的人,不如来我们唐家,不管丁家出什么条件,我们唐家一律加倍,包括女人!”他注意到李冉一直拉着一身丁家人打扮的丁芮
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大潮之下,唐家只注重收集丁家男丁的资料,对可有可无的丁家女子很少了解――她们在家中没多少地位,除非嫁出去了,唐家才会收集一些相关的情报――连姻这种东西古已有之,可也没见哪两个国家连了姻,该打仗的时候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战争!
说白了不管哪个时代的势力都是利字当头,利益纠结的大势所趋哪有为了个把人刹车的道理?
丁芮汗湿的小手瞬间握紧,额头一层冷汗渗了出来
她心里有李冉,可李冉心里有没有她?从小到大家族中不知道有多少女性被家主货物般送出门去,他……会怎么选择?
就算平时再好强再硬气,这个时候她的心也同样的软弱不堪
李冉一愣,丁家开出了什么条件?开出的是救人的条件!根本就是不可复制不能转移的唯一选择,唐家的手伸到了邺城没有?就算有,临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来得及么?
这人的反应还真快,从衣饰上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丁家的人
感觉到手上传了的力量和丁芮皮肤的冰冷,李冉微微一笑,刚想张嘴说话,就听到丁虎一声暴吼:“姓唐的……”
“别崇拜我!”唐宁一脸欠揍的笑,突兀地吐出几个字,直接把丁虎下面的话堵在了嘴里
“你!”
“我怎么我?丁二少,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可别说出什么别抢你们的人这种幼稚的话,这位小兄弟可还不是你们丁家的人!人家正主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吱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小兄弟你说呢?”
有门儿!李冉没在第一时间反驳,唐宁心下又惊又喜,即使丁家真的拉滤这小子,他们之间肯定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搞定了眼前的局面,过后怎么说还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的事?
丁虎狠狠地瞪住唐宁,择人欲噬虽说他早就打定主意干掉李冉,却并不代表利用完李冉的剩余价值之前愿意看到这一幕!
他心底十分清楚李冉的能力,况且一路同行,丁芮那个死丫头的心全扑在了这小子身上,难保她没透露丁家的计划,如果李冉被其它势力拉拢,对丁家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唐宁嘿嘿笑着调侃暴怒的丁虎
人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会干蠢事,越是怒火高涨就越容易冲动,他巴不得丁虎丧失理智露出破绽,他才有机会收拾局面
在整个山南地区丁虎也算得上大名鼎鼎,不过他出名可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强,而是因为他的小心眼儿!
他根本不屑和丁虎这样的二愣子比心智,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赚哪是干大事的材料?
七十 混战
“上!”唐宁突然一声令下,围困丁家众人的打手同时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猛地扑向丁虎和他的护卫
唐宁没不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说服李冉,但只要李冉稍稍犹豫,他就能凭借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短时间内吃下丁虎!
界时丁虎大势已去,李冉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他们唐家!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他唐宁招揽李冉,而是李冉不得不求着他唐宁,是搓圆是捏扁还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
唐宁心底得意万分,他的视力很好,李冉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出他的视线,他能肯定地说,李冉的心底犹豫了,动心了,那么他的反应速度至少会慢上一拍,他抢的就是这一拍的拖沓!
如果唐宁知道因为自己和马车间的距离过近,李冉根本不敢把手雷往这边扔,表情一定很精彩
丁虎和他手下的护卫们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刀,这种时候逃走意味着各个击破,与其如此还不如下定决心拼死一战,结阵自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生在这个乱世,护卫们早有决死的心理准备,就连丁虎也不例外!
唐家打手折间便和丁家护卫拼在一起,更有几个直奔卖单的李冉和丁芮冲了过来!
此时此刻的李冉进退维谷,两枚手雷就像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收也不是――唐家的人绝大多数已经集中到了马车和围攻的战团附近,扔出去的手雷绝不能靠近这两个地方,可除此之外的地方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炸死一两个敌人根本对眼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
李冉还没拿准主意怎么做,被他拉住的丁芮早就按奈不赚抽出长刀迎向敌人就算她是个女人,在被送出去之前也是丁家的人,就算心底对丁虎没什么好感,即使面对的敌人是自己人的几倍,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围而不管不问独自逃走!
李冉一个没拉赚钢牙一咬,飞快地抽出钢弩抽箭搭弦,左手托弩右手握柄,弩托抵肩,双臂呈三角形稳定,食指轻搭扳机,眯左眼,右脸贴弩,瞄准镜中央的黑色十字对准了隐藏在人群后的唐宁!
一瞬间,他的眼中只剩下唐宁那从打手肩膀冒出一半的脑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身上的竹箭早就扔了,只剩下三支配箭,现在已经顾不上舍得舍不得,想取得主动就只有干掉唐宁!
至于干掉唐宁之后唐家的打手会不会暴走,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即使情况恶化,形势会比现在更坏么?
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十字准星一点点从唐宁的头顶向下落,十字中心慢慢对准了眉心,李冉的手指轻快地向后一勾
“咻――”
配箭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从混战的人群中钻过,险险避开几把刀剑的砍削,擦过几人的脸侧颈边,直刺唐宁!
唐宁冒险发动袭击,他也是在赌,显然他成功了,李冉并没有投出那两颗威力恐怖的铁蛋蛋,他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可那小子随即端起个东西,唐宁虽然不认得手雷也没见过这样精致的钢弩,但他至少认得弩是什么形状,一看李冉的架势,他立即知道自己就是目标!
旧时代的武器威力有多强,就算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唐宁见势不妙,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恰在此时李冉扣动扳机,锋锐的三角形箭头擦过唐宁的头顶,割断了一溜长发,“噗”地一声轻响穿入唐宁身后一名打手的右颊!
唐宁只觉得头顶一凉,断发纷飞,随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刷地从头顶流了下来,用手一摸,头顶火辣辣地疼,沾了满手的鲜红!
三角形的箭簇不仅切断几根头发,而且在他头顶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唐宁捂住头顶矮身躲进打手身后,再不敢冒头
聪明人动脑蠢人才动手,他可不是丁虎那种只知道拼力气的笨蛋,这个时候不躲起来难道还要冒险当那小子的箭靶么?
呈能倒是硬气了,可丢的是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冉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毫不犹豫地再装上一支配箭,但是唐宁已经缩回去,钢弩的穿透力有限,根本不可能穿过前面的人射中躲在后面的目标!
说时迟那时快,从唐宁下达命令到李冉一箭把他逼得缩回去其实不过短短一瞬间的事,直到李冉装上第二支箭,丁唐两家的人才刚刚交手,刀剑互拼的脆响刚刚响出两声,等李冉再次瞄准,碰撞声已经连成一串,而丁芮甚至还没能和对手交上手!
找不到唐宁李冉也不犹豫,立即调整目标扣下扳机,箭支擦着丁芮的卫边划过,“噗”地一声钻进一名敌人的左眼,那人顿时一把攥住半截箭杆,痛苦地大叫着坐倒在地,可没叫几声,深贯入脑的箭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丁芮需要面对的敌人只剩下两个,她一刀砍向右边的对手甲,那人被同伴的死惊赚不得不在应对丁芮进攻的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端弩的李冉身上
李冉飞快地将最后一支箭按进箭槽,“嘣”地一声响,配箭刺丁芮左边的对手
那人同样分出注意力在李冉身上,极其灵活地一闪身,可他小看了钢弩的出弦速度,躲开了要害没躲开箭,三棱箭头直接将他的右胳膊刺了个对穿!
丁芮瞅准机会,一刀逼开缠住她的对手甲,随后刀交左手,趁对手乙胳膊中箭分神的一刹那一刀斩下,右臂受伤的对手乙不得不强行用受伤的胳膊格架丁芮的刀,可受伤的胳膊力量大打折扣,根本架不住丁芮的一刀,被丁芮一刀压下,刀身横切,一刀划开了对手乙的颈部大动脉!
对手甲见丁芮一心对付同伴,心中大叫好机会,趁丁芮刀交左手的时机加紧进攻!
后面的李冉猛然一惊,一颗心凉了半截:哪有为了杀敌就不顾自已安全的?丁家人就这么喜欢拼命么?
他的身上已经一支箭都没有了,钢弩现在就是个摆设,他身上除了那把军刀,可他哪还来得及跑下去帮忙?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在腰间的手枪上,可还不等他抽出枪来,就看丁芮在腰间一摸,一道雪亮的银光暴射而起,一斩便将对手甲的长刀劈成两断,左手刀顺势一划,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飞起,鲜血冲天而起,如同下了一篷血雨!
丁芮左刀右剑满身血迹,婉如杀神!
七十一 神来之手
李冉心下暗惊,没想到丁芮还有这么一手,别说是一刀一剑,就是双手刀剑也不是说练就练得上手的!
丁芮自保有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个壮汉竟然收拾不了一个丁家小丫头,下面战团外围接不上火的唐家打手立即主动站出五个人来直奔丁芮
冷兵器撕杀是件体力活,双拳难敌四手,一个黄毛丫头再扎手,还能拼得过五个男人么?
丁芮杏目圆睁,紧紧抿住小嘴,一把扔掉长刀,竖剑一指,竟然直面五个对手半步不退!
她这样做并非逞一时之勇,刚刚李冉能帮她干掉三个敌人,现在就能再帮她干掉这五个!
她虽然闹不清自己在李冉心中是否有地位,但她对李冉的实力有着十足的信心!
丁芮寄予厚望的李冉在最后一支配箭射出时已经摸到了枪柄,虽说丁芮转危为安,可他按在枪上的手并没有放下,反而直接抽出巴掌大小的手枪,拉动占了半个枪身的套筒,“咔叭”一声轻响顶上子弹
据说这种构造极其简单的机械式火药武器十分可靠,几百年里只变过外形,内部零件除了不断使用强度更高的新型材料更新外,基本击发结构都没怎么变过,可见其可靠性之高
虽说他不愿暴露,想隐藏这把来之不易的手枪关键时刻保命,但眼下敌强我弱,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按眼前的形势继续发展下去唯一的后果就是车队全军覆没,唐家惨胜而归!可惨胜归惨胜,这点损失与破坏了丁家的占领计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而他这把旧时代的顶级武器很可能就是扭转局势的关键所在!
该出手时就出手,为了丁家的承诺,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军火落到唐家手里――军火运达与否已经和丁家救不救剩下的乡亲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躲起来的唐宁满脸鲜血,通过询问手下掌握局面,听手下说李冉收起了威力巨大的铁疙瘩,他心头的念头顿时转了几转
如果他手里的东西就是那种会爆炸的铁疙瘩,那小子有什么理由不扔出来?
顾及丁家的人?开玩笑既然是丁家的人肯定欲杀他唐宁而后快,这儿离交战人堆远着呢,身边还围了好些个手下,这么品质优良的目标不炸炸什么地方?
若不是顾及行动之时自己不能被手下完全挡赚怕露出破绽被那小子抓住再射一箭,唐宁早就退下去了,哪还会在这儿顶着一个劲冒血的脑袋硬挺着?
唐宁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马车上,他正想命令手下分出一个人车上有什么,突然几个手下的脸色同时一变,惊恐惧怕慌乱犹疑!
各种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手下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衬得无比怯懦
接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突然间弱下来,却突然有一种轻微的奇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他没法形容每当这种轻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跟着一连串声嘶力竭的惨叫和沉重的倒地声
唐宁好奇归好奇,但还没笨到直接冒头出去的地步,一拳捣在手下的胯骨上:“怎么回事?解决丁虎那蠢货笨蛋了?”他嘴里这样问,心底的直觉却告诉他情况有变,而且是向着不利于唐家的方向变的!
挨了他一拳的家伙一个趔趄差点一ρi股坐地上,唐宁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手下,他的拳头没那么重吧?又不是丁家的那群和下等人一样只知道武刀弄剑的莽夫!
那手下被这一拳打回了神,伸手向前一指:“他,他,他……”连说了几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什么他,**的把自己舌头吃了!”受伤的唐宁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借题发挥狠狠骂了一句,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少不得骂上半天
他一拍额头计上心来,回身让挡得密密实实的手下往两边分开一点,抻着脖子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下巴差点砸碎脚面骨!紧接着毛骨耸然,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只见李冉手里不知道抓着个什么东西,胳膊随意朝哪个方向挥动一下,那个方向的人就会在“嗤嗤”地轻响声中突然一分为二,断口焦黑整齐,滴血不溅,一股浓烈的烧焦羽毛气味混着肉香弥散开来,就像有一把无形有质的火焰巨刃握在那小子的手里!
李冉不过挥了几次手,原本还占据着人数优势的唐家打手就倒下了三分之一!几个拦腰截断或者齐胸而断的打手身体断成两断时人还好好的活着,眼看自己突然断成两半,惊恐万状地放声惨叫,直到断裂的上半身摔在地上,并不强烈的撞击震开了焦黑的伤处,被烧灼封闭住的伤口猛然间迸裂,破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一齐涌出来
唐宁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好像转到了前面,一下子瘫软在地
何止是唐家人傻眼,丁家的人一样丢了魂似地石化在原地,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趁机反击,只知道愣呆呆地瞅着李冉的……那只手!
也亏得他们吓得傻了没乱动,不然两边混在一起,李冉投鼠忌器束手缚脚,怕还难有此刻的战果!
李冉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也只有眉飞色舞所向披靡还能沾一点点边――他同样被这把小小的手枪如此夸张的威力吓了一跳!
顶上子弹的他本想先用实弹干掉几个敌人再说,可转念一想,实弹一开枪就是震耳欲聋的枪响,岂不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枪打出头鸟这种粗浅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枪尾部的能量指示槽一路亮到顶,储能超过百分之九十,他将击发方式调成能量式,瞄准一个敌人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指示槽的亮度悄无声息地向下跳了一格,无声无息又无色,李冉没感觉到任务发射的迹象,没反应?难道是故障了?没办法,还得用实弹!他调整开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马车,车上至少有一箱合用的子弹,可他的枪里只有十二发子弹!
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刚他瞄准的那个人额头间多出一个黑点儿,瞪大了眼睛软软地倒下去,更可怕的是他的一只胳膊突然间齐肘而断!
有门儿!
李冉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兴奋万分
能量武器只是能量激发武器的一个统称,包括激光电磁脉冲短时间内的超强辐射等等各种不同的激活方式,作用在人体上的威力作用方式也各不相同,肉眼可见的很少有,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比比皆是,不过据他所知,具有切割能力的却只有一种,那就是最古老的能量武器之一的激光束!
联想到刚刚拨动开关时枪身抖动竟然切断了敌人的胳膊,他再次将击发方式换回能量式,重新扣下扳机,接着手腕一转――枪口方向的三个敌人突然间拦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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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明明每次排版上传时都把章节名拉走了,怎么上传之后还有?
七十二 两败俱伤
扣扳机甩手腕,敌人应势而倒!这种只会出现在传说中的诡异景象一出现便震慑全超甭管哪边的人,统统一起变化做泥塑木雕,瞪眼瞅着李冉淘气娃娃似地乱甩手脖子
无形的光束势如破竹,李冉不过是向前走了几步,刚刚超过丁芮的位置,再随意转转手的片刻之间,间唐家的人已经被他干掉了一半!
“杀”不知道哪个护卫突然间神魂归窍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仗刀前出猛劈敌人
喊声惊醒了他的同伴,心绪激荡的护卫们纷纷反扑
惊醒的丁虎张了张嘴想把大家喊回来,可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听他的?
可惜那护卫的喊声不光提醒了自己人,同时也唤回了唐家人的神智,举刀跳出去的护卫一刀劈下,他的目标敏捷地回手相架,旁边刀光一闪,跳出来的护卫登时死于非命
双方再次交锋,即使被李冉干掉了半数人马,唐家的人仍然比丁家多得多!生死关头,唐家人放手一搏,刚刚勇气暴发的护卫们一个照面就被压了回来,不得不顶住压力苦苦支撑好在唐家诸人的心思大半放在了李冉身上,这才给了丁家一众护卫喘息之机
就在此时李冉一个甩手,枪口方向的两个唐家打手瞳孔紧缩,心底狂叫一声完了,“当啷”扔掉了武器,瞪大眼睛等死可李冉甩手的动作都结束了,两个人该瞪眼睛还是瞪眼睛,该喘气还是喘气,猛然间意识到情况不对,两个人上摸摸下蹭蹭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狂喜
直到这时他们俩才发现自己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颗心跳得像擂鼓
李冉懊恼地甩甩胳膊,这才用了几下啊就没能量了?刚刚耍得太过头,竟然忘了看能量指示!是这玩艺儿储存的能量太少还是消耗太高?
还没等想个清楚明白,发现李冉甩手不灵了的唐家人顿时振奋万分,七八个人同时抛下对手扑向李冉!
妈的,还真看得起我!李冉心中大骂,脸上毫无惧色,抬手一甩,只觉得掌心一震,“砰”地一声巨响,迎面而来的七个人里跑得最快蹦得最欢的那个直接被近距离发射的子弹穿透了脑壳,温热的脑浆混着鲜血喷了后面的人一头一脸
剩下的六个人同时急刹车,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整个战场瞬间安静得捉得出鬼来!
这他妈的又怎么了!唐宁两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今天流年不利,他就不应该出门凑这份热闹!
这一次丁家的护卫没人再跳出来――地上的尸体还没凉呢,谁也不想做下一个唐家的打手更是触电一样直接跳出几米远,离得远远的谁也甭想偷袭谁!
虽说两边都住了手,但丁家护卫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唐家打手好一大截!倒不是他们的心理承受力强,而是路上已经见识了手雷的威力,再笨的护卫脑子转一转也能想通巨响是旧时代的某种武器
丁家得到的军火不少,但时机不到,一把枪也没分发下来,护卫们自然不知道李冉手里拿的是什么,连丁虎也只是隐隐猜到一点苗头
而唐家的打手却不然,就连唐宁对旧时代的武器都没什么了解,何况是其他人?
无知等于愚昧,这个说法绝不是句空话,人人受教育的旧时代早就五十几年前就完蛋了,现在有资格受教育的只占全部人口的一小撮!
枪声说大不大说小不鞋有过实弹射击经验的人都有过一个经验:自己开枪孤时候声音并不怎么响,但身边的人开枪,耳鼓一定会震得嗡嗡乱响一气,甚至短时间内听不清声音
李冉和李冉身后的丁芮由于位置的关系听到的声音不大,但枪口方向的响声远远比枪柄方向的枪声响得多!对无知的唐家打手来说,这声巨响无异于晴天一声雷,偏偏这声响雷还是从敌人的手里发出来的!
这个发现令所有的唐家人投鼠忌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丁芮惊奇地望着李冉的背影,想不到她藏了一手,李冉比她藏得更深!
李冉也没想到能一枪震全超他枪里的子弹有限,打一发少一发,打光了子弹枪就是个屁!
要是枪里的能量再多一点该多好?他哪里知道,若不是他选择了最耗费能量的连续式发射,枪里的能量哪能这么快就消耗一空?
他的枪口冲前面的六个人一摆,六个人同时惊退一步,退完了才明白李冉是让他们几个让开,赶忙飞快地躲向一边
丁虎立即明白了李冉的意思:“撤!”那六个敌人让开了退路,李冉这是在救他们!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杀的时间虽然短促却格外惨烈,他带出来的护卫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所有人,包括他在内人人带伤
唐宁那个王八蛋倒好,躲起来连头都不冒,即使李冉干掉了一半的敌人,对方的人数仍然超过己方数倍!
唐家损失的人手远远高于丁家,但当不住唐宁带来的人多,死了一半还有四五十号,丁家的护卫死了一半,就只剩下六七只满身伤痕的小猫,看着都心让人心酸,再打下去没准一个照面就得死绝!
活着才有消,这个道理丁虎比任何人都懂
几个人刀锋冲外,背靠背挪向坡顶,下面的唐宁不甘心地欲出言阻止,但眼尖的李冉枪口一甩指住唐宁,吓得他直接缩了回去
如果没点把握,他这个只会动脑的家伙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感受胜利的爽利?哪想到竟然一脚踢中铁板,碰上李冉这么个计划外的变数!
不过他的目标是这两辆车,押送的人手只是顺带着吃掉,跑这几个人……量他们几个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唐宁想到这里命令手下退回来,团团围在马车周围
撤到李冉身边的护卫们互相包扎伤口,丁芮收起软剑撕下衣襟帮丁虎包扎,丁虎焦急地凑到李冉身边急切地轻声说:“不能让军火落到唐家手上!”
李冉的瞳孔猛然间一缩,摸摸后腰间的手雷向后一挥手:“撤!”
七十三 全军覆没
“什么!”丁虎眼睛一瞪,还想说什么,可李冉的怒视却让他不得不把后面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满地的尸体就像血肉屠超时时提醒着他李冉刚刚一口气杀了多少人,这种时候还是别触霉头的好
“走!”在李冉的连声催促下,劫后余生的八个人缓缓后撤
唐宁见状得意地嘿嘿一笑:“带上车,咱们也走!”他头顶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满脸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掉,这一笑不仅没有往日的怡然自得,反而说不出的狰狞
下坡的速度自然比上坡快多了,唐家的人迅速与李冉拉开距离
就在此时,李冉突然一指土路边的一道土坎儿:“跳过去趴下!快!”
丁家众人不明所以,但这个时代是以实力说话的时代,李冉的神威已经在护卫们心里打下深深的烙蝇闻言不顾伤势飞快地爬到土坎后
李冉摘下背后的手雷猛然回身――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两颗手雷高高地投向唐家诸人,扔手雷的李冉猛扑进路边的土坎后
一直关注李冉动向的唐宁猝然一惊,他怎么把这东西给忘记了?他根本没有喊一声小心让大家一起躲起来的念头,而是学着李冉的样子一个纵身扑向路边
他的身手不怎么样,别说和李冉丁虎丁芮这样的人比,就是比普通打手护卫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不过他多少也练过一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一扑的速度倒也迅捷,只不过着地时并不利落,一头抢在地上,震裂了头顶的伤口,一阵火辣辣地疼
两颗手雷只扔过一多半的距离便力竭落下,沿着土坡骨碌碌向下滚,一溜滚向唐家大队人马之中
“扑通”一声心跳,无形的心波刹那间激活手雷中的引信,“轰――”地一声巨响,还没滚进人群的手雷突然爆炸,狂暴的冲击波带着数百颗钢珠扑向众人,细小的钢珠穿透体,带起一溜溜的血线
唐宁只听一声巨响,趴在地上的身体差点被冲击波吹得掀起来,接着背后一阵热辣辣地灼痛,像被烧红的烙铁印上一般,嗡嗡乱响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他刚想爬起来,几近失聪的耳朵里突然一声难以形容的巨响,这一回冲击波没有再放过他,直接将他掀得飞起三米多高,唐宁只觉得自己像被压进了深深的海底,转瞬之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没被弹片击中要害,却被爆炸时的高压活活震死,眼耳口鼻中流出道道鲜血,随后他的身体被数不清的弹片和火焰吞噬
一来手雷并没滚入人群,二来聚集在马车周围的密集人群抵消了钢珠和冲击波的威力,手雷爆炸造成的死伤并不十分严重,但好死不死,他们聚集的位置全在马车旁边!车上装的是什么?是军火,是子弹,是手雷,是炸药!更是不稳定的黑索金!
手雷爆炸的冲击波震得马车车厢跳起半米多高,紧接着红热的钢珠和弹片砸碎了车厢,狠狠地钻进了炸药箱……
掀飞的车厢根本没有下落的机会,飞在半空中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一圈肉眼可见的强烈冲击波挟带泥沙碎石弹片弹体崩起一朵几十米高的死亡之花,随后在半径五十米的范围内一连串不间断的爆炸炒豆般炸响,无数横飞的弹片弹头横冲直撞,将碰到的一切切割点燃毁灭
前面的另一辆马车被爆炸冲飞,连车带马倾倒在陡坡上,总算离着距离远些,厚实的车底又恰好挡住了弹片钢珠没有殉爆,但马车向坡下翻滚了几圈,沉重的弹药箱撑碎了结实的马车,军火散成一团,半箱炸药承受不住剧烈的震动,猛然间爆成一团桔红色的火焰……刚刚的巨大爆炸直接被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冲击波激飞的手雷炸药和子弹飞得更远更久
扑进土坎后的李冉堵住耳朵,整个身体团成一团,丁芮第一个学着他的样子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的护卫们同时一愣,他们并没意识到李冉扔出两颗手雷意味着什么,但出于对他的敬畏,包括丁虎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姿势扑倒
“轰――”地一声巨响,即使捂住了耳朵,众人还是被巨响震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身下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接着大地突然间像飞奔的疯马一样颠簸起来,趴倒在地上的人就像翻炒的豆粒,不由自主地上下弹动,以至于不得不伸展手臂想抓住点什么稳定身体,就连李冉也不能例外
第一声爆响的余声犹在,第二次爆炸紧接着爆响,好在这次距离远了些,地面的震动虽强,却没能再将众人掀起来
几个受伤重些的护卫却被爆炸声直接震晕了
直到身下的地面不再跳动,仍然能保持清醒的几个人才傻呆呆地撑起身体,丁芮一抬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眼前正掉落一只还冒着袅袅青烟的焦黑断手,不仅如此,断掌齐根而断又从中劈成两半,只剩下食指中指和半截大拇指连着一部分手掌,似乎还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丁芮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搅,赶紧别开头
她的目光越过土坎,居高临下看到坡下的爆炸现场
原本通畅的山路已经被两个巨大的弹坑截断,不过十步宽的土路两边硬生生地被爆炸扫出一片空旷的场地浓黑烈焰熊熊燃烧,滚滚黑烟直冲天顶,数不清的小堆火焰分散在道路前后,左右的树丛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苗,时不时地还从火焰中传出几声清脆的炸响
“这,这,人呢?”丁芮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语无伦次,耳朵里仍然响个不停的她觉得没用多大的声音,可实际的音量却和放声高喊没什么两样
她仔细地四处找过了,可除了前面不远的地方还能找到几具残破的尸体,再往下连具残尸都不见,要知道唐家刚刚还剩下二三十人呢!
“死了!”李冉强装镇定,他也没想到爆炸的威力竟然这么强,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就是不想在丁芮面前露出哪怕一丝畏惧
“尸体呢?”
李冉瞅了瞅她身前的断掌苦笑:“碎了!”
“翱”
七十四 遁走
“呸呸!”丁虎吐掉不小心啃进嘴里的泥土和草茎,晃晃脑袋用力抠了抠震得嗡嗡乱响的耳朵,头颈间厚厚的泥土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一抬头,猛地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甚至连头上的灰土落进张大的嘴里也没发现
护卫们还有丁芮李冉同样地灰头土脸,可这种时候谁还会在意这个?他们同样被坡下的一切惊呆了,一时间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叭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怎么可能?”丁芮纳纳地说,虽然知道旧时代的武器威力巨大,但是这也太……太……
她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形容自己的心中的震撼,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恶梦!
就算是朔潮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怎么能让她不震惊?
在丁芮的心里,不定期出现的朔潮是她亲眼见过的最强大的自然灾害,可朔潮是从细胞层次破坏人体,死在朔潮之下的人至少能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可眼前的一切呢?血肉横飞肠肚四散,若不是从小到大见惯了死亡,只怕她此刻早就吐了满地
“什么不可能?这才哪到哪!”李冉随意说了一句,想起了村子边上那个能当湖泊的巨大核弹坑,瞅瞅仍然愣头愣脑的一群人,立即催促说,“别发呆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马上离开,越快越好!”
丁虎眼睛一瞪:“都傻了,没听到么?快!”他一下子明白了李冉的意思,这么大的爆炸还是连续两声,不惊动山下的的人才怪现在所有的人手只剩下七八个伤兵残将,就连李冉和丁芮也在爆炸的剧烈震荡中受了些轻伤,战斗力可以说是降到了最低点!
如果是丁家的人马先赶到还好,若是唐家的人先赶到这儿……两家互相看着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以来双方都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克制,冲突一直局限在底层人员身上,最多死几个无关紧要的护卫罢了,可唐宁却是唐家实实在在的核心人员!
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公开截杀绝对是前所未见,干掉唐宁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这时候被唐家的人堵赚只怕所有人都得落个分尸的下场
更让人不安的是唐家距离这里比丁家近得多,怎么能让丁虎不着急?
护卫中只有两个人伤势重些,但并非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在其他轻伤者的搀扶下站起来,忍住伤痛迅速走向坡下
路两边的灌木丛熊熊燃烧火焰越着越高,炙热的热流扑面而来;踩着爆炸后的焦土,一丝丝的热量透过鞋底钻进脚掌,脚下时不时地出现或软或硬,分不出原本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奇怪碎块,间或找到一颗颗变了颜色的子弹,甚至还捡到了两颗手雷!这个发现令所有人毛骨耸然,联想起灰飞烟灭的几十个大活人和更多的尸体,众人最后一点好奇心也泯灭于无形,飞快地通过了爆炸区
安全离开爆炸影响的范围之后李冉悄悄地松了口气,能找到的残留弹药只占全部军火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还散落在四周,他心底吃不准爆炸区还有多少没有爆炸的散落弹药,这个念头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般令人不安,本能地觉得离这儿越远越安全
到了这里已经算是进了山南地区的门,可以说是到了丁家的地头,丁虎对附近的地形熟悉无比,刚刚走到山下就带着大家转进一条小路
“从这儿走远一点儿,但是安全”丁虎一边走一边解释
丁家的人都知道这条小路,丁虎是解释给李冉一个人听
从这儿向南走,随处可见的小路四通八达,没有几百上千人别想监视住所有的路线,派的人少了堵不住路,派得多了没那么多人手,所以丁虎才有安全这一说
李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仔细地左右观察
脚下凹凸不平的路面虽然长满了杂草,但仍然能看出路面是由一块块大小相同形状相似的石块铺就,即便是其中一些破碎得厉害,但从质感和形状上仍然能看出一些端倪;两边的树丛里高一截矮一截地土棱土坎横一道竖一道,虽然早就看不出最初的形态,可正南正北还有横贯东西的方向,加上互相间的直角交叉,摆明了是一片墙脚屋根!
与其说这是一片山地,还不如说这是一片长出了植被的旧时代遗迹!
果然如丁虎所说,向前走没多远就是两条岔路,跟着丁虎再往前走没多远又是几条通向不同方向的岔道,突然间李冉看到一根从中折断,栽倒在地的石柱,柱子的顶端半埋在土中,紧贴地面的根部露着一片两个巴掌大小的牌牌,上面凹下三个浅浅的字迹:滨海路!
李冉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记得在坡顶向下看的时候一块块居住区只占整个地区的很小一部分,那岂不是说其它长满了草木的地方在旧时代是连成一片的建筑群?
邺城在他的眼里已经是大到难以想像,可光是刚才经过的地方就已经有几个邺城那么大,若是将邺城放到这里,能不能占到整个地区的几十分之一都很难说
他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副二层小楼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边的景象,心下难以抑制地感慨万端:旧时代实在是太伟大了,竟然能建造出这么庞大的建筑群!
若是包继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把旧时代的大城市想像成只有两层的小楼,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背过气去
左转右转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脚下的路面时整时乱,有时还得穿过一片密实的灌木丛李冉一直觉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错,可这一次他转得头都晕了,根本记不得到底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岔道,只让得大概的方向是一直向南
回头再看,半山腰间黑烟冲天,搅乱了夕阳洒下的一片金红,李冉收回目光,忽然发现前面不远隐隐约约地出现一片高高竖立方方正正的灰黑色斑影,他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树能长这么高?”
“树?”所有丁家的人一齐石化当场
七十五 山南势力
“树?你看见谁家树长这么高?那是楼!”丁芮很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
丁虎走在最前面连头也没回,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李冉,还是让丁芮随便说去吧
“这么高?”一看大家的表情李冉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又哪想得到答案竟然如此出乎意料?
丁芮哀叹,解释说:“只要是两层以上的全都叫楼,你当全天下都是邺城那种只有两层的小楼么?”她不由地暗想:他哪都挺好,就是从小在山里长大,有点缺乏扯!
这个发现让丁芮哭笑不得,一位博士的徒弟竟然会缺这个?简直和河里的游鱼被水淹死一样可笑
李冉并没有因为自己问了个很似愚蠢的问题而有哪怕一丝懊恼,恰恰相反,他一脸好奇地追问:“这么高的楼得有多少层翱”他惊叹地远远眺望夕阳下看不真切的高楼,咝咝地直抽冷气
在包继的观念里知识是学不完的,活到老学到老才是坦然面对知识的态度这样的观念自然而然地影响了李冉他没有不懂装懂的臭毛铂不懂就问才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
“不多!”丁芮说,“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五六十层不多,二三十层不少,整个山南现在还竖在地上的最高一座楼有一百四五十层呢,就是那楼和这儿隔着哄,不然你早就看见了”
李冉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自己在山坡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整个山南地区的全景,但听丁芮的意思,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全部――若是真有一座一百多层的楼,肯定比山头还得高出一截,那么高的建筑他没理由看不见,唯一的解释就是距离过远,合升腾的雾气和夕阳西下的光线昏暗导致的能见度不足影响了他的观察!
李冉暗暗地想像一百多层的楼是什么涅,可东拼西凑也拼不出个具体的样子来,干脆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大脑:再走一会就能亲眼看到实物,何必浪费脑细胞?
可还没走几步又一个问题浮上心头,这一次他没再大声地嚷嚷,而是凑到了丁芮身边小声地问:“你说有一百多层的楼,住那么高,从底下爬到楼上得多长时间?”
“爬?”丁芮险些咬坏自己的舌头,“你疯了吧,三四十层就算了,现在谁敢住一百多层那么高?我告诉你说吧,早些年超过一百层的楼整个山南有七八栋,但是十几年的时间全塌了,只剩下这一栋还立着,你说谁敢上去卓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快走吧,到地方你自己看去吧”
丁芮倒不是不想说,而是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得清楚明白,一百多层是什么样的概念?不亲眼看看根本就不清楚!换个角度说,这么多的层数和高度,哪怕是朔潮来了,呆在最底下几层也尽可以挡得住从天而降的射线而毫无安全之忧!
旧时代留下的东西,哪是光凭想像能想出个一二三来的?
李冉碰了个软钉子,可心里的好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地强烈,丁芮话说到这里,他自然不好再问但其他人虽说一路同行,可在虎视眈眈的丁虎监视之下,他和护卫们只混了个脸熟,加上他们一个个满身伤痕命都掉了半条,李冉哪还能找他们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只得暂且先把疑惑闷在肚子里
可惜李冉今天注定要失望了,走着走着,原本在正南方的建筑转到了西南方,可看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地模糊!
李冉猛然间警悟,丁虎正带着队伍兜绕过聚居点!
旧时代的城市遗址留下了四通八达的道路,唐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手看住所有的小路,可派出人手看住聚居点却毫无问题李冉想通了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提出走近看看之类的非人要求,要知道死在他手下的唐家人比其他人杀死的合在一起还多几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场没发现生还者不代表这件事没人知晓,他李冉的小命金贵着呢!
天色本就不早,现在更是慢慢地暗了下来,刚刚升起的圆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草丛灌木间响起了各式各样的虫鸣合奏,黑暗中飞舞的萤火虫仿佛闪亮的星星
队伍的行进速度虽不慢,但绕过了一个又一个聚居点,带路的丁虎却始终没有走近聚居点的意思,李冉不由地纳闷,忍不住再凑到丁芮身边:“你们丁家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再往前走就掉进海里了!”
丁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黑暗中只能看到其他人大概的轮廓,李冉看不见她的表情,根本不痛不痒
话说回来,就算看得清也同样不在放在心上
“快到了!”前面的问题她回答不了,这个却难不倒她,想了想觉得这个回答肯定会再引出一堆问题,索性一次说个明白,“我们丁家拥有山南地区三分之一的海岸,百分之九十的沙滩都在我们的地盘上,所以我们丁家主营何你今天在坡顶看到的海岸线全是属于唐家的,我们丁家的地方还要往南一些”
“什么?”李冉惊讶地瞪大眼睛,“那唐家不是正好挡住你们?”
“对啊”丁芮肯定地说,“你今天看到的海岸其实都是唐家的,但是他们占的地方少,而且还有别的用处,根本不能晒盐,加上向北的通道要经过他们的地盘,所以唐家一直以来都想从我们丁家手里分掉两成利益……”
说到这儿李冉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盐自古就是暴利行业,仅仅是经过唐家的地盘就要分薄丁家两成的利益,丁家自然不肯答应,这便成了两家冲突的根源
“那你们每次都这么走小路?”他也不管丁芮看不看得清,用手比了个绕来绕去的手势
“才不是,今天是咱们人少,情况危急才抄了近路,平时都要转到相反的方向,那边绕得远些,但早就被我们丁家控制了安全得多,大队人马速度慢走这边走太危险再往西边去才是别的家族的地方,我们丁家和他们虽然有摩擦,但都是小问题,只有唐家和我们势不两立”
李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到现在他脑子里才算对整个山南地区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他正想再问些什么,突然前面一声轻喝:“禁声!”
李冉本能地一把拉住丁芮直接蹲下,其他人同样退下来,李冉定睛观看,百十米外正是一处聚居点,聚居点外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垒出一圈矮墙,似乎是当做城墙来用,墙头Сhā着十几处火把,照得墙下影影绰绰地人影乱晃,提刀带剑竟然有几十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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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谢书友的支持,但是有句话我也很想说,我的书不是一开书就把所有设定一股脑就交待一遍的那种书,所以,很多东西在后面会有答案,如果看到一点不明白的地方就说我的书有硬伤,有什么什么的,那何必来看我的书?
我直接把所有的设定交待一遍,万把字就完本,有什么故事大家自己想像多好?真的对个别书友很无奈,难道我非得像课本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到明面上才行么?
前两章就出现变异人了,难道那位发言的书友就没想想是为了什么变异?非得我说主角身上也变异了不怕辐射才能明白么?实在是让人崩溃!
抱歉又吐糟了,只是突然觉得不吐不快
七十六 谨慎
“怎么了?”其他人凝重的行动感染了李冉,令他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他仔细瞅瞅前面的土制“城墙”,正门左右和门上的墙头Сhā着零零散散的火把,火光闪闪烁烁,拉长了门边守卫的影子
对比守卫的身高,李冉大概算出那扇门差不多有三米左右宽,大门镶在不超过两人高的墙面里,大小看起来刚好能通过一辆马车正门上方左右两边各Сhā着一支火把,火光照亮了墙头上的守卫,他正拎着根长矛似的东西来来回回地溜达,一阵阵木板吃力的咯吱声不断地随着他的脚步传进大家的耳朵
门上面的墙体只有窄小的一条,在他的踩踏之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塌下来似的,而且大门上方的墙体并不比其它的位置高哪怕一点,可偏偏在大门向左十米左右的地方,一栋十几层的高楼拔地而起,楼房异常高大宽厚的侧墙直接与城墙平齐,成为一段十多米长的墙体
再往另一边看,影影绰绰地似乎也有同样的建筑,李冉不由地暗叹丁家的人还真是有想法,用墙体将旧时代留下的建筑连接起来形成一道简陋“城墙”,大大减少了人工和施工的难度,不光节省了时间还节省了材料,更重要的是旧时代的建筑结实程度肯定远远超过他们造出来的矮墙!
更重要的是旧时代留下的建筑个顶个地高高在上,只要封住原本的门窗就是一堵十几米高的优质墙壁!那么高的墙根本没可能爬得上去,因此丁家只需要在自筑的矮墙上派驻人手,无形中节约了大量人手!
要知道这个时代人口也是资源,若不是如此,只怕丁家未必有能力防守这么长的一段墙!
丁芮紧盯住前面的矮墙,用耳语的声音悄悄地说:“过了前面就是我们丁家的地盘……”说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住嘴不说,东方升起的一轮明月照亮了她紧紧绷住的小脸
“什么?”李冉顿时一惊,急问:“有什么不对?”
从邺城到山南,虽不说千里迢迢,却也算得上九死一生,丁家折损在半路上的人手不知凡己,到了这儿几乎是到了家门口,丁虎无论如何也没有带着大家躲着不出去的道理,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变故!
除非李冉是个白痴,否则这样浅显的道理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丁芮瞄了前面的丁虎一眼,紧紧抿住嘴唇一语不发,硬是装成没听到李冉的问题
她不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不管怎么说李冉现在还不是丁家的人,私下里和他说说倒也没什么,可当着这么多护卫还有丁虎的面,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解释
此时此刻的月光虽然不强,但总算也是“月上三杆”,一轮圆月洒下的清光让李冉勉强瞧得清丁芮的动作,他立即意识到丁芮是顾忌丁虎
他不想为难丁芮,闭上嘴没再说话,当自己什么也没说
就在此时丁虎拧紧了眉头回过头来,向路边的树丛挥手轻喝:“走!”
大家立即会意,弓腰塌背地离开了正面的道路,一个接着一个钻进了及腰的草丛以丁虎为中心围成了一团
丁虎压低声音,看着李冉的眼睛用大伙勉强能听到地音量说:“不知道本家出了什么事,前面守门的根本不是我们丁家的人,说不定唐家的人就埋伏在大门后面!”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李冉诧异地问
丁虎解释说:“你看见墙头的火把没有?我们丁家有一整套暗号,那些火把的位置可不是随便Сhā的,今天是月圆之夜,不是十五也是十四,火把的数量和位置都不对!”
李冉顿时恍然大悟,丁虎这是为了弥补丁芮刚刚的沉默!
这里就李冉一个不是丁家的人,丁虎没必要为自己人解释早就明白的东西,当然是解释给他这个外人听辨识敌我的信号,这样的东西应该只有很少一部分核心人员才能掌握其中的规律,估计护卫们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如何区分敌我却无能为力!
所有人里大概只有丁虎和丁芮两人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丁芮不说话,自然是不敢向外泄露机密,丁虎说出这个秘密,已经是在心里存下了主动修好的念头,要和李冉拉拉关系弥补弥补一路上的冷淡
他现在根本不敢再有杀害李冉的念头,打定主意要让杀人灭口的事实烂在肚子里,死也不说出来!
这是个只看实力不看情面的时代,不管是知识还是武力,李冉表现出的强大实力已经足够左右家主和家老的决断,就算旧时代结束了,新时代最缺的仍然是人才!
李冉虽然了解一点皮毛,但他并没细问下去,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一语不发地等着丁虎接着往下说
“会不会是守卫大意了?这条路又不是咱们预定的返回路线!”一个护卫底气不足地小声提醒
“不可能!”丁虎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返程前我放出了一只信鸽,它应该早就把我们返回的时间送回本家,难道本家还算不出我们就在这几天到吗?就算平时马虎大意,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搞错?就算真是意外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那怎么办?”李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一句,“找个地方爬墙?”
“爬什么墙?”丁虎莫名其妙,“当然是绕路!”
“翱”李冉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这墙有多长?”
“就围住一个聚居点,怎么?”丁虎不知道李冉问这个干什么,诧异地反问
“我……没事!”李冉心里这个郁闷就甭提了,从小听师傅讲什么万里长城,他还当丁家有那么大的手笔,直接用这道拼凑的低矮“城墙”将丁家和唐家的边界隔成两半,北边是唐家,南边是丁家,没想到只的护住一片聚居区
“这边走!”这种时候丁虎还记得解释几句,已经很给李冉面子了,时间紧迫,自然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一行人穿过草丛,尾随丁虎消失在黑暗中
七十七 猜疑
“怎怎么可能?”丁虎呆滞的眼神傻愣愣地瞅着眼前的废墟,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一共只剩下七个人,一下子呆住七个,只有李冉好奇地四处乱看
借着月至中天的光辉,看得清前面是一地中等大小的聚居点,大门两侧的围墙不断向两侧延伸,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大概是绕聚居点一周的护墙;宽大的正门早已倒塌,两扇门板一扇倒进里面,另一扇歪歪扭扭地半挂在门边,只剩下厚实的门框还嵌在墙里
大门两边的护墙上还塌了几处宽敞的豁子,碎石烂砖扔得到处都是,就像换牙的顽童张开了缺牙的嘴巴
再往里看,月光下一片残垣断壁,坍塌的屋顶间一根粗大的房梁斜指天空,偌大一片聚居区连一点火光也不见,冷清得连鬼都捉不出一只,更不要说是人了
李冉心中一阵阵冷静笑,这就是丁家的大本营?笑死人了!事情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相信的?白痴也知道丁家肯定出大事了!丁虎那个笨蛋还说什么不可能,这么关键的时刻光知道悲愤填膺,不赶紧想办法凝聚人心,脑子进水了吧!
“二少爷,咱们怎么办?”一个护卫压低了声音问,除了李冉以外,其他人全都从小在丁家长大,现在丁家没了,他们心里除了茫然就是茫然,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呢!丁虎火冒三丈,但这个念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绝不能说出口――虽说这几个护卫跟了他不少年,忠心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但那是建立在他们的家人或者亲友全部都属于丁家的前提下,现在丁家的本家竟然毁了,他心底顿时对往日里信任有加的护卫产生了戒备之心!
唐家傍晚时还截过他们,等于说丁家没了唐家还在,难保他们不生出异心,若是把他这个丁家的二少爷抓住送到唐家肯定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儿丁虎看护卫们的眼神立即变得猜疑而犹豫,可他除了这几个护卫,身边只剩下丁芮和李冉,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信任自己的护卫
丁虎压住内心翻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马上出发,到最近的聚居点打听情况,最好能找到自己人问问本家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回来!”他点了三个轻伤的护卫,三个人立即答应下来,分成三个消失在夜色中
丁家本家所在的地方自然是整个控制区的最中心,周围都是丁家的地方,不愁找不出仍然忠于丁家的知情人
李冉心底叹息不已,他们三个人受的虽然只是皮肉伤,但失血和体力的损耗一点也不少,从傍晚到现在半个晚上的时间又一直在赶路,只怕身体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也只比两个中等程度的伤号好一点点罢了
显然丁虎心里没抱多少消,三个护卫走了没多久,他带着李冉丁芮和剩下的两个伤势重一些的护卫一起钻进了本家的废墟
看着往日的家园化做一片焦土废墟,离家不过月余的丁芮觉得恍如隔世,不禁悲从中来
丁家本家的护墙同样是用矮墙连接旧时代留下的建筑建成的,只不过矮墙的平均高度比其它聚居区高上一些,丁虎领着几个人穿过破口拐向左边,钻进了垒在护墙中的旧时代楼宇
李冉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十四分,差不多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室外有月光还能看清附近的情况,可黑洞洞的楼洞子就像通往地狱的入口一般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底发慌,?得人混身直冒鸡皮疙瘩,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吊在了队伍最后面
长年生活在原始森林之中,半夜里睡在荒郊野岭是常有的事,李冉根本不可能被黑暗吓到?但那是在他熟悉的环境里,这个地方他一点也不了解,心底自然而然地加倍小心――丁虎说这儿是丁家的本家,但是就真有那么巧么?早不毁晚不毁偏偏赶着他丁虎离开这几天毁?
李冉突然间出了一头冷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会不会是丁虎为了将他的手枪占为己有出的诡计,刻意找了个废弃的聚居区,准备暗地里坑他?
从丁虎离开到他们回来一共能用多少时间?这里战斗的痕迹倒不少,可尸体一具也没见,换成谁不起疑心?
丁家六个人里除了丁芮之外全都受了伤,战斗力大打折扣,正面搏斗他们根本不是李冉的对手,而且丁芮说不定帮哪边,若是进入黑暗的室内,凭借人数优势反而有可能把他拿下来!
可反过来想一想,丁虎若是想抢夺手枪,将三个护卫派出去岂不是削弱力量?不对!那三个护卫很有可能等他进了楼中之后堵住入口,那样一来李冉就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在楼中和丁家人周旋!
人数不占优,地势不熟悉,如此一来主动尽失,就算枪里剩下的子弹足够把所有人都干掉还富余,他李冉也回天乏力!
他李冉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反观丁虎不管从哪里看同样不像个正人君子!
想到这儿李冉的脚步更加地迟疑
走在他身边的丁芮奇怪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走艾等什么呢?”
“没事!”李冉下意识地回答,虽说一切都源自于他的猜测和疑心,并不代表丁虎真的想这样做
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年头糊里糊涂冤死的人多了去了李冉绝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不过这么跟进去冒险同样不是李冉的风格,他心思一转,立即说道:“刚才喝的水多了,想撒泡尿,你们先进去吧,我尿完了就来”
“呸!”丁芮脸一红,轻啐了一口紧走两步,分开跟在丁虎身后的两个护卫钻进了楼里
拄着木杈当拐杖的伤号一个趔趄差点没让丁芮一把推倒在地上,苦笑着一瘸一拐地拐进了楼洞,不知道为什么,他进了楼洞之后,拐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听在李冉耳朵里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李冉混身一颤,将所有的念头甩出脑海,现在外面只剩下他一个,他不由地悄悄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迈开脚步向聚居区深处走去
七十八 暗流
小心无大错,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只有一次,哪怕是危险性最低的冒险都有可能断送一条小命,李冉可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命那么经得起挥霍
如果是白天,废墟里的一切一目了然,有的是蛛丝马迹供李冉判断这里是刚刚毁掉的聚居点还是废弃了很久的废墟,但是眼下昏暗的光线影响了李冉的视线,心存疑问的他本能地寻找问题的答案,所以几乎想也不想地就向废墟深处走去,近距离寻找线索
他第一眼就盯上了坍塌的房屋,小心地踩着遍地的碎瓦走上塌倒在地的屋顶,一股淡淡的焦糊气味钻进他的鼻孔,李冉的眉头顿时一皱,蹲下摸了摸半截大腿粗的木梁,木炭特有的手感从手上传来,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烧毁的焦味儿还没散,炭化的屋梁没有一点潮湿的手感,确实像刚刚烧毁不久
但最近几天一直没下雨,光凭这一点只怕还不足以证明什么李冉拍拍手继续向更深处走一边走一边集中精神注意地面的杂物,功夫不负有心人,刚刚走出十几米,他就发现一截从中折断的断刀,断刀下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摊黑色的斑块,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断刀,清脆有声,再用指尖轻轻摩挲刀面,工艺粗糙的刀面上无数微小的凸起磨过指尖,冰凉的金属质感一清二楚
黑色的斑块很像是干涸的血迹,但看不清楚他不想妄做判断,而断刀的工艺如此粗劣,却还没有上锈,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把刀最近才刚刚折断!
就算最近没下一滴雨,但这里临近大海,来自合的浓厚水气无时无刻不涌上岸边,这半截刀头若是放的时间稍长,最少也会在表面生出锈斑!
连续几个发现全部将线索指向有利有丁虎的一面,虽说李冉没找到更有力的证据,也就是丁家人的尸体,但这一点并非不能解释,周围都是聚居点,现在的医疗条件差到了顶点,无论是什么人破坏了这里都不可能冒着引起瘟疫的风险留下大堆的尸体任其慢慢腐烂
只是已经发现的证据根本无法当做铁证,李冉没法用这些东西说服自己,但再找却也没找出什么新的东西来,三急又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索性不再找了,正好他赶了半天的路,确实有些内急,于是再向里走一点,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蹲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李冉有一点便秘,蹲下好一会也没能清空自己肚子里的存货,正在他努力奋斗的当口,突然听到墙外一囝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李冉顿时一愣!
夜间活动的鸟类有的是,但类似于猫头鹰这样的夜鸟都是独来独往,从来没听说过有成群结队的,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堆?
夜鸟无故惊飞,难道是有人?
李冉心中一惊,肚子里剩下的一点点存货也顾不得了,赶紧擦擦提起裤子,悄悄搬起一块脸盆大小的墙皮扔到他的排泄物上,以免味道过于浓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他自己一猫腰,飞快地躲到半截塌倒的矮墙后面,警惕地望着护墙破开的豁口
豁口外安安静静,一丝异常也不见,但李冉是个好猎手,他有的是耐心,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个姿势,紧盯住破损的位置
李冉的耐心获得了回报,果是其然,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豁口外突然冒出个缓缓移动小心翼翼的黑影,银色的月光下人影清晰可见,那人的一只手里还提着小臂长的窄刀!
窄刀随着那人的行动不断地挥动,恰好挡住了被月光映出轮廓的背景,如果不是今天的月亮出奇地圆亮,只怕李冉根本发现不了这人手上那把不反光的窄刀!
光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不怀好意,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影一一冒出来,一律黑衣蒙面,一律窄刀漆黑
李冉暗叫一声:坏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些人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消息,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摸进来!
难道是丁虎派出去的护卫泄露了秘密,还是他们不小心被唐家的人发现,受刑不过吐露了消息?弈或是唐家人猜到了丁虎必回此处,因此安排了人手半夜里悄悄摸进来?
不过现在研究怎么泄露了消息根本毫无意义,先想办法解决了偷袭的敌人才是正经――八成这儿真的是丁家的大本营!
这个发现令李冉心中一阵阵地怒火上撞,丁家的老巢毁了,住在这儿的丁家成员下场又好得到什么地方?若是丁家完蛋了,岂不是会影响到邺城那边的救人大计?
一步差步步差,怎么越走离着他原本的愿望越远?
就在这时,黑暗的楼门洞子里突然冒出个人影,她左瞅瞅右看看,就是没看到李冉在哪里,有心喊一声,却又怕暴露了行迹,加上李冉用的是尿急这个理由,她更不好四处乱找,以免撞见什么尴尬的场面
进入楼中的几个人在丁虎的带领下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休息,丁芮左等李冉不回来,右等李冉没动静,她不由地思忖是不是李冉找错了方向,楼里这么黑,不熟悉环境的他会不会走岔了地方?这信念头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她的心里,令他不由自主地想找出李冉的下落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丁虎听,丁虎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就算丁芮不掉,丁虎也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剩下的五个人里最强的战斗力就是李冉,其次就是丁芮,如果李冉见势不妙偷偷跑掉,己方最大的助臂就会消失,只怕再也没有任何对抗唐家的资本了
丁芮左顾右盼,最前面已经潜入墙内的黑影一眼看到丁芮,赶紧向后挥手,后面刚冒出来的黑影立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豁口附近来不及退回去的所有黑影一齐伏倒在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任何异常
丁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情况,以为自己疑心太重的她暗暗耻笑自己的胆子鞋再环视一周,确实找不到李冉的行迹,才失望地退回了门洞子里
李冉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出来,这算什么事?
再看豁口,那些黑影见丁芮进入楼中,为了不让发出声音而缓慢小心地站起来,高抬脚轻落步,悄悄地潜向楼洞口
七十九 暗流(二)
李冉压低了身体摸摸别在腰里的手枪,右手抽出乌黑的军刀叨在嘴里,借着塌倒的房屋和夜色的掩护慢慢向楼洞爬过去,不过他的动作虽然灵动,可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蛤蟆趴在地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的李冉就是隐藏在最后的那只黄雀,只等所有的夜行人钻进楼洞,他就能从队伍最后开始一个个将夜行人全部残食!
虽然楼洞里的光线肯定非常的差,但黑暗影响了李冉视线的同时也在干扰夜行人的视线,在敌众我寡的前提之下,这种环境更适合混水摸鱼,反而对李冉更有利――楼洞里的黑只是相对与室外的环境来讲,毕竟圆月高挂,只要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李冉一个人想打就打想跑就能跑,机动灵活,而夜行人是奔着丁家的几个人去的,到时候弄出点声音,丁虎他们随便找个角落藏起来,就能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冉一点点接近楼洞,与此同时,悄悄潜入的夜行人也站起身体,背靠护墙掂着脚尖,无声无息地快速向楼洞靠近
李冉是个优秀的猎手,如果一切都按他所想进行下去,接下来绝对是一场轻松的猎杀,可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打乱计划
让时间转到丁虎带人刚刚进入楼洞的时候
丁虎带着几个人进了楼洞之后,在三楼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下来休息,借着窗口射进来的月光,他只看到自己的两个护卫和丁芮三个人,顿时一阵长叹:“李冉呢?”今天天气之前,除非是当着李冉的面,否则他每次提起李冉都用“那小子”之类的称呼,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改口,即使李冉不在他的面前也不得不在言语之间多加几分尊重
“尿急,没跟进来”一个护卫如是回答
“是吗!”丁虎疲惫地坐在木板床上,胳膊肘拄着膝盖,“只怕他不会进来了”
光溜溜的劣质床板被他压得咯吱吱乱响,仿佛马上就会断裂一般
四个人同时沉默了,两个护卫拖着伤腿躺倒在床上,别看身下的床板硌得骨头疼,可对这些在野外露宿了二十几的人来说,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这些筑在护墙上的旧时代老楼都被改造成了哨楼,平时当做营房住满护卫,一旦有意外发生,护卫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护墙上,因此楼里到处都是护卫用的木板床倒是不愁没地方休息
“我去找他!”听一了丁虎的话丁芮第一个坐不住了,她难以相信陪她一路走来的李冉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将她扔下
“你去找有用吗?”丁虎的话一下子令丁芮止住了脚步,“他要是想走,谁拦得住他?凭他的身手武器,到哪都能受到重用,要是咱们丁家没出事……”
丁虎忧郁地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二叔……”丁芮嘴里苦涩非常,她知道丁虎说的都是实话,这年头有奶就是娘,哪还有讲什么人情道义?可想起李冉为救乡亲一路走到邺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山南,她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哪一点不一样!”
“我……”丁芮哪里说得出是什么地方不同,可她倔强地说,“就是不一样,我不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然的话我绝不相信!我去找他!”说到这儿她根本不等丁虎答应,大步离开
丁虎默然无声地看着丁芮消失在黑暗中,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换作往日,丁芮绝没有这份勇气当面顶撞,而他也绝不会姑息丁芮的冲撞,可现在丁家已经完了,再坚持这些规矩还有什么用?也许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来,等待他的就是来自唐家的追杀,到那时,他就不得不像最底层的武士一样讨生活,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想:要是丁芮能和李冉一起离开倒也不错,至少李冉能保证丁芮的安全,为丁家留下一点骨血根苗!
丁芮气乎乎地下楼,几步冲出楼洞,可一眼望去,冷冷的月光下一片荒凉的废墟,到哪里去找李冉?他说尿急,可这么长时间了,再多的尿也该放光了吧!再说,这样寂静的夜里,又哪有一丝水声?
她的心底慢慢泛起一层层的凄苦,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丁芮黯然神伤,转身回了楼里
走就走吧,良禽择木而栖,丁家已经废了,用什么留住人家?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今天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破落无比的丁家!
回到楼上的她在丁虎诧异的目光下呆呆地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当她远离了往日夜食无忧的生活会有多么凄惨
当初刚刚遇到李冉的时候她就曾经有过一次茫然的经历,为了不被家庭抛弃她才硬咬着牙和李冉一起闯过了危险的岐山,可如今连家族都没了!
哀怨的丁芮不死心地下床走出休息的角落,趴在楼道的窗户上抻着脖子向下瞅,她的目光一闪,顿时瞅到月光下的废墟间,那个不断蠕动的模糊人影!
按说李冉穿的那一身迷彩野战服在夜里根本就和黑暗溶为一体,就算旧时代的夜视装备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但偏偏丁芮居高临下,今天又是月圆之夜!再加上旧时代留下的建筑数量虽不少,可几十年的岁月中侵蚀下只有建筑的框架仍然保存完好,原本窗户上的钵早在丁芮出生前不知道多少年就碎光了,所以她才能发现楼下很不起眼儿的李冉!
他在那儿!他没走!巨大的喜悦立即充斥她的心房,幸福得差点晕倒,可随即她又愣在了原地:既然没走,他趴在地上干什么?尿憋进脑子里了么?
在丁芮的印象里废墟里除了丁家四个人之外就只剩下李冉一个,如果说李冉悄悄地想对付谁,无疑便是丁家四人!
这个念头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把丁芮浇了个透心凉!她咬牙切齿地想:你想藏,我偏不让你藏……
――――分割――――
呃,先传一章吧,一会接着写
八十 生俘
“喂――我在这儿――”寂静的夜里突然间传出一声清脆的呼喊,丁芮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用力向楼下挥舞手臂
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紧贴着墙根掂脚小跑的夜行人被这声喊吓了一跳,受惊的兔子一般同时紧扑在墙头,就像纷纷抬头,同时看到三楼的丁芮!
为首的夜行人顿时一惊,不管语气还是目视的方向,这女人绝不是发现了他们这些悄悄潜入的不速之客!
他带的队伍里没有一个笨蛋,所有人几乎同时将视线投向丁芮看的方向
大号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的李冉被丁芮这一声喊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脑袋杵地上,抬起头悲愤地瞪着楼上的丁芮,恨不得咬她一顿,心说小姑奶奶你喊个什么劲儿,三更半夜的也不怕把狼招来……想起夜行人,他的肩膀立即垮掉一半,还没喊就来了一堆比狼还狠的家伙
楼里休息的丁虎同样被丁芮的神来之吼吓了一跳,猛地冲出来,极力压住满腔的怒火:“你喊什么喊,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吗?也不怕把唐家人引来!”要是换个时候换个地方,丁虎非扇他两个大嘴巴不可,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大伙的处境!
丁虎满是怒气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丁芮,她习惯性地想低头认错,却恰恰看到紧贴在墙根上的五个黑影儿,一口唾沫卡进嗓子眼,呛得她连连咳嗽,赶紧从窗台上跳下来,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下面有人!”
“什么!”丁虎悚然一惊,顾不得再责备丁芮,趴在窗口向下一瞧,正赶上五个夜行人同时向上看,双方隔着三层楼的高度闹了个脸对脸
“在那儿!给我上!”一见暴露目标,夜行人首领知道偷袭无望,干脆直接命令手下强攻,喊声未落,护墙外呼啦啦一气拥进几十人,在夜行人首领的命令下迅速分成四队,一队向丁虎所在的楼冲过来,这是要把楼洞堵赚把楼里的人堵在里面出不来;另外两队向邻近的两栋楼冲过去,这是要防止楼里的人沿着护墙向左右逃蹿;最后一队则分散开向废墟中推进,不知道怎么搞的,夜行人首领虽然没看到废墟里有人,不派人看看就是觉得心神不宁
一群人刚拥进院子里李冉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胎死腹中,他还以为夜行人的数量肯定不多,没想到竟然有几十人,这么多人手,就算强攻,也能留下足够的人手守卫楼洞紧接着夜行人竟然分出十来个往他这边找过来,李冉猛吸一口气,弹簧般腾地从地上弹起来,迈开大步飞快地向反方向逃开
“有人!”
“在那儿!”受命搜索废墟的夜行人立即一阵忙乱,从几个方向一起追向飞逃的李冉,呼喝声吵闹声连成一片,顿时令原本寂静的废墟一阵鸡飞狗跳
楼上的丁虎一发现情况不对,拉住丁芮就跑,同时使足了中气猛地一声大吼:“快跑!”声音沿着走廊一直传进仅剩的两个护卫休息的地方,他们两个刚刚合上眼睛,突然间被这声大吼惊醒,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杂乱无比的脚步声,两人的睡意随即不翼而飞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相对苦笑,跑?他们都是腿脚受了伤,用什么跑?再说就算完好无损,这副疲惫的身体又跑得过谁?
“拼了!”他们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同声低吼
“在那,快――”
“站住――”
各种各样的吼叫充斥二人的耳旁,最近的时候甚至让他们觉得就在耳边,不过几步的距离而已,就算两个人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也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可杂乱的脚步却并没接近他们这里,反而渐渐远离
意外躲过一劫的两人面面相觑,立即意识到不明的敌人是追丁虎丁芮去了,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人都是自私的,丁家已经完了,从前他们的家人都在丁家,可现在却下落不明,也许正是落到了唐家手里,他们还有必要再给丁家卖命么?
丁虎拉着丁芮飞跑向楼侧通向护墙的通道,他没看到冲向两侧的敌人,但知道这栋楼已经被堵赚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思飞跑
沉重的脚步砸在地上,暴露了两个人的行迹,乱糟糟的脚步声搅在一起,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追在他们的身后,唬得他们只知道一个劲地猛跑
可他们毕竟已经累了整天,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没跑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地慢了下来,好不容易冲上的墙,却一眼看到邻近的楼里冲出几个夜行人
对面的夜行人臂刀一指:“在哪儿!”闻言立即又从楼里冲出七八个人来,十几个人合合兵一处堵住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人进退维谷,无路可逃
丁虎松开丁芮,咬紧牙关抽出长刀,丁芮同样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落到敌人手里是什么下场他们两个一清二楚,他们宁可拼一拼也不能束手就擒
“哟呵,还打算垂死挣扎?还是省点力气吧你们!”不知道哪个夜行人凉凉地说
“少说废话,有种你就上来!”丁虎色厉内荏,却不得不强挺硬撑
“上来就上来,怕你怎么着!”说话间前后一起拥上来差不多二十号,而且他们根本不接近丁虎丁芮,在十几米外就让赚掏出一卷卷的绳索
丁虎的瞳孔蓦然紧缩,这是要活捉他们两个!他一声虎吼猛地蹿了出去,可哪还来得及,连着几个绳套一起落到他的身上,几个夜行人一拥而上,三两下把他绑了个结实
这下只剩下丁芮一个人了,她小脸煞白心慌意乱,一把剑对着前面也不是对着后面也不是,恰巧她脚下的护墙有一半已经塌掉,似乎是丁家被攻破的时候被砸坏的,想到被捉后的惨境,她牙一咬心一横,猛地跳下去……护墙和三层楼差不多高,这个高度跳下去摔不死人,可难免摔伤甚至残废,只不过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但丁芮眼前的景物刚刚一花,突然间胸前一紧,差点勒得她断了气,接着身体一顿挂在半空,狠狠地撞在护墙上撞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身上竟然多出一道绳索,正把她一点点拉上护墙!
而且上面还传出一阵阵轰笑,什么自不量力,也不看看是谁在这之类的话,气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心中顿时绝望:完了……
八十一 追踪
废墟黑暗的角落里,李冉眼睁睁看着丁芮被不明身份的夜行人生擒活捉,却只能干着急,瞪眼儿没办法
捉住了丁虎丁芮的夜行人并没撤回搜索废墟的人手,望着逐渐接近的敌人,李冉不得不再次借着残垣断壁的阴影迅速远离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即使他的枪里还剩下一些子弹,可就算一发子弹干掉两个敌人,剩下的夜行人仍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应对的!
而且基本上可以肯定夜行人是山南的某个势力派出的武装力量,枪声一响就等于通知所有人情况有变,只怕后续的人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蜂拥而来!
传说中力敌千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人毕竟是传说,起码他李冉绝对没那个水平即使现在枪里的能量是百分之百,也无法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弓箭这种东西可不是非得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精品才有杀伤力,他李冉更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
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谁身上带着弓箭,可他到达山南地区才半天不到,又能了解多少情况?可以肯定地说,不是人家没有,而是一直没用在他眼前
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他的心中不由地一阵苦涩,如果钢弩还能用,哪怕是只有竹箭,也不至于被夜行人撵得四处躲避,偏偏下午已经用光了仅剩的配箭,竹箭更是一早就扔得精光,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无声无息地干掉哪怕一个敌人!
只要干掉一个,黑暗中未知的危险就足以威慑其他夜行人,让他们不敢再这样明目张胆,从而为逃脱敌人的视线创造机会和条件
可惜一切都是空想,废墟说大不大说小不鞋捉住了大鱼的夜行人派出了更多人手搜索废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这么下去说不准就会被哪个夜行人无意间看到,已经没时间让他再犹豫了,李冉猫着腰,轻捷地悄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过或许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废墟中有其他人,李冉注意到夜行人的搜索只是应付差事,并没认真的仔细搜索因此李冉并没走远,而是寻了个塌倒半边的屋子,几下爬上没塌倒的半边屋梁,藏进黑漆漆的角落躺好,掏出揣在衣兜里的伪装油彩,三两下将自己祼露的面孔和颈部涂了个乱七八糟,连手心手背也不放过,这下他的身影完全溶入黑暗之中,就算打着火把,不走近也难发现他的影踪
丁虎和丁芮被夜行人绑得结结实实押下楼,丁虎面无表情,丁芮则是满面凄怆,即使她明知李冉不可能有那份能力将她从夜行人手里救出去,明知换成了她自己也不可能一个人跳出来面对几十上百的敌人,可她企盼的目光却仍然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扫过废墟,最后不得不失望地低下了头一颗芳心慢慢地冰冷冻结
黯然神伤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搜索的夜行人逐渐走过李冉身下,李冉不由地握紧军刀放缓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可能暴露的声音,他们总不可能听到心跳声吧?
突然一声哨响,分散搜索的夜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飞快地跑向哨响的方向,等夜行人跑得稍远一点他才慢慢地站起来,透过屋顶破裂的瓦片瞄向夜行人集合的地方
火把闪耀的火光照亮了几十米外的空地,李冉清清楚楚地看到几十个夜行人团团围住丁家二人,一个夜行人掏出黑色的头套就要往丁虎的头上套,丁虎头一偏躲开了,夜行不不耐烦地一拳砸在丁虎脸上,后面两个夜行人一起拽住了丁虎的头发将他挣扎的脑袋固定赚一下套了个结实,随后丁芮也被套上了头套,一群人押着他们钻出护墙塌倒的裂口
虽说距离令李冉看不清丁芮脸上的表情,可这时他分明感觉到丁芮那充满了哀怨的目光!
队伍转到墙后,李冉再看不到哪怕一个人影,但闪闪的火光越过的高高的护墙,一路向北,也就是来时的方向去了
难道他们是唐家派出来的?这个想法一下子跳进李冉的脑海,他确定废墟中再没有夜行人的足迹后灵活地从房梁上爬下来,飞跑着吊住了那支神秘队伍的尾巴
这时的时间是午夜零点十七分
火把成了李冉最准确的引路灯,队伍七扭八拐地走了四十几分钟,终于走近一片静悄悄的聚居点,聚居点厚重的大门在一阵咯吱吱的杂音里打开了,一群人拥进灯火寥寥的院子里,大门随即关闭,将李冉的目光挡在了高高的护墙外
李冉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样规模的聚居点,这样高矮的护墙,如果丁家的聚居点仍然完好无损也不过如此,那么这里的主人就算不是唐家也跑不出山南其它几个能与丁家比肩的大家族!
怎么办?李冉的两根眉毛拧成一股绳,大脑急速运转
摸进去救人?这儿不是邺城那个到处布满监控摄像头的城主府,凭他的身手倒不是没有消,可对人生地不熟悉的他来说陷在里面的危险更多一些可是不去呢?
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可他的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慢慢地战胜了理智――不能就这么走!
不仅仅因为他需要通过控制丁家进而控制整个山南地区,从而赢得整个地区的控制权,而且,还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走进了一个女孩的影子
如果就这么离开……他倒是有这个想法,可两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叛变了,根本不听指挥!
算了!李冉叹了口气摸了摸护墙,斑驳的墙面粗糙异常,凹凸不平的表面足够他攀爬,于是他不再犹豫,蹲下摸了几块石子,瞄准护墙抖手扔进院子里一块
“叭”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扔出去的石子刚好高过墙头落到护墙上,他猫在墙底仔细倾听,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可他不仅没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地的:这是没人发现还是欲擒故纵,想等他爬上墙自投罗网?
李冉一咬牙,没时间顾虑那么多了,伸手摸到两处凹陷,两只胳膊猛一较力,整个人如同一只壁虎一般紧紧贴住墙面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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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断更了几天,因为一些私事很头大
八十二 盘算
李冉从来没爬过这样的护墙,不由地打心底生出几分忐忑,可手掌摸到墙面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山里几人合抱的老树,那些老树斑驳不平的树皮和墙面的触感极其相似!
扣住墙面仅仅一个指节深浅的坑洞,就像抠着老树皮上层层的裂隙,他几乎全凭指尖的力量就能像只壁虎般贴住墙面,飞快地向上爬,两只脚根本不做支撑,只是脚尖偶而在墙上点一点让身体保持平衡!
若是有个人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他的臂力惊得目瞪口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任何一种出人意料的能力都不是偶然,从四岁起他就每天在师傅的严格监督下进行不间断的体力耐力及各种技巧训练,其艰苦程度远超常人想像,无数的时间加上无数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水才让他有此刻的举重若轻!
另外他攀爬的位置处于背月阴面,虽然黑暗的环境让他看不清墙面的凹凸,令他的攀爬吃力不少,不得不使足了目力配合指掌间的触感慢慢摸索,但同样因为光线不足,假如现在有个人从上向下看,绝对不可能发现紧紧贴在墙上的人影
与冒险暴露形迹相比,耽搁一点时间算得了什么?况且在他眼里慢腾腾的速度放到普通人眼里仍然快得惊人!
李冉的身影接近护墙顶端,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的脚尖轻点墙面,身体立即同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挂在墙面侧耳倾听
混乱的脚步声交错而不杂乱,两个人!
脚步声经过李冉的头顶,丝毫没有汀的意思直行而过,在静悄悄的午夜渐行渐远,挂在墙上的李冉手指都酸了,觉得两人走得够远了,胳膊猛一较劲,一只手搭住堆堞间一人宽的空隙,将整个身体提了上去,可视线刚越过护墙顶端李冉就是一惊,险些失手掉下去!
这里的护墙顶端就像古代的城墙一样,一个个堆堞均匀地分布在墙顶,而不像丁家干脆就是一片平直,就在他爬上的堆堞内,一个人影正背侧对着他的方向,
刚刚明明没听见脚步声减少,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一直站在这里没动过!
心脏咚咚乱跳的李冉憋在肺里的一口气轻轻地吐了出来,好死不死,墙上那人竟然恰好古脑袋脖子抻得老长,极力回头望向聚居区内!
好机会!李冉深吸一口气含在胸前,两只手勾住堆堞上端猛向下压的同时一口气狠狠地吐出来,他仍然吊在墙外的大半个身体就像失去了重量一般轻盈敏捷地跃上堆堞
那人听到一声轻轻的闷哼声,还当是组长查哨,吓得赶紧回头,可哪想得到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前竟然被一个壮实的身影堵了个严严实实,接着眼前一花,突然间天旋地转,随后肚子“咯”地一声轻响,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倒地不起的他看到眼前一个半蹲的黑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站哨的一回头李冉就知道不妙,若是让他发出声音那还了得?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他一把将哨兵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哨兵的脖子,然后双腿猛蹬,向前跃起的同时身体旋转一周,哨兵脆弱的颈关节就像一断干燥的枯枝一样在巨大的力量下瞬间折断!
旋转一周的李冉掌握得极其准确,正好双脚落地,半弓双脚卸掉冲力,胳膊底下仍然紧紧夹住哨兵的脑袋,没让哨兵的尸体倒地发出一点儿声音
绞颈看起来简单,但没经过专业训练根本不可能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若是一击不成让哨兵叫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冉虽然觉得自己有把握,可事到临头仍然不敢冒险,不得不利用体重和旋转带来的惯性产生强大的回旋力量解决哨兵
放下哨兵,李冉居高临下地望向聚居区内,远处不断移动的火光清清楚楚地为他指明了方向,他一把抱起沉重的哨兵,三两下将他一身衣服扒下来,虽说小一点也勉强草草套在身上,尸体直接扔下墙头,墙下传来尸体落地的闷响
“什么情况!”不远处传来一声喝问
迫不及待的李冉哪有心思答理他?瞅准了墙内四五米外一株碗口粗的树,脚下助跑加速直接跃出护墙,半途一把扯住树干,冲力将树干扯得弯向地面,李冉利用树身的弹力缓和冲力,但这株不知名的树弹性实在不怎么样,还差两米多才到地面,树干的弹性却已经用粳李冉松开树身落到地面,双脚着地的同时迅速下蹲,同时身体前倾,一个前滚翻卸掉剩余的冲力,也不管摇晃的树身引来多少人的注意,起身向火把移动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冉刚刚离开,护墙上下同时出现了几个哨兵,他们没发现人不说,反倒丢了个哨兵,顿时盯着摇晃不停的树身惊疑不定
倒不是没有发现李冉的踪迹,不过一来李冉跑得快,二来天色又暗,李冉穿的衣服不合身也看不出来;最后,刚刚进来一大堆自己人,还押着两个俘虏,他们只当李冉是掉了队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放在往日里谁能放他大半夜的撒腿蹬蹬蹬地飞跑?也算是错有错着
李冉可没心思琢磨这些,他爬墙的速度再快也得浪费一段时间吧,押着丁芮的队伍已经将他拉下很远,不然的话他岂会冒险飞跑?这不是故意招人注意么?
看家护院的哨卡都用不着出人拦着他,只要哪个多句嘴问句是谁,李冉就非暴露不可――山南地区特有的口音与李冉习惯的口音虽然近似,但不必细听也能分辩出不同之处,他一开口非露馅不可
总算一路有惊无险,逐渐接近火把通明的队伍尾巴,看到了丁芮,李冉的紧张的心弦顿时为之一松,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因为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令他这一身不合适的穿着暴露,所以他没敢接近队伍,只是远远地盯住了丁芮
只身冲上前去拼命唯一的后果是把命扔在这儿,李冉绝不会如此冲动,既然他们活捉了丁芮,等于说她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况且这里的主人再急总不会大半夜的提审俘虏吧?等他们把丁芮关起来,就到了他摸进去救人的时候!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里的主人真的等不急,非得现在就审问俘虏,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都跟在身后,只要大队人马离开,他救人的机会就大大增加,说不定,还能逮到一条大鱼当做人质,如此一来就能安安全全的押着人质离开这里
八十三 歪打正着
押着丁家二人的队伍停在一处门前,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略显宽大的秃顶老者带着男男女女七八个人走出门外,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俯视丁虎,神态按倨傲而恼怒地说着什么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比普通人得体得多,个个脸上泛着莹润的油光,一看就是不缺吃不缺穿!
李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时代?是普通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想尽办法为了生存填饱肚子的时代!就算只是微微发福,这样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普通人的生活艰苦,衰老的速度极快,三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五六十岁,而这些人呢?
前面那个领头的老头看起来是四十多岁,估计实际年龄不下五十岁!
五十岁,这个年纪差不多和旧时代结束的时间相等,在新时代的人里绝对算得上是高寿了,在李冉见过的人里,也只有师傅包继和地下城的牛锋稳稳地压他一头!
此人肯定是唐家的主心骨――老人身后带的人里有两个人的长像和那个死于非命的倒霉鬼唐宁有六七分相似,还猜不出他们的身份么?
那老者说完了话,冲手下一摆手,机灵的手下掏出了塞在丁虎嘴巴里的破布团,看这意思是问了丁虎什么问题
丁虎嘴巴得了空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台阶上的老人顿时变了颜色,急速地说了几个字,一个唐家的下人得了命令,照准丁虎的左脸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之后反手再打右脸一记,就这样左右不停地连扇了十几记,即使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李冉也能听到巴掌抽在脸上的“啪啪”声
他的脸立即一阵不自然地抽动,想来刚刚那老头说的话就是指使手下施暴!
被绳子绑了一层又一层的丁虎躲没处躲闪没法闪,他身后的几个人更是死死地将他固定在原地,令他连动作稍大一些的挣扎也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挨打,至少几十下之后,稍稍解气的老人才稍解恨意叫停,让震得手掌颤抖的手下让在一边,轻蔑地说了句什么之后挥挥手,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押着丁家二人拐向右侧
李冉记住了这栋建筑的位置,悄悄地跟在押送丁芮的敌人身后吊住不放,可没想到前面的人只走出不足百米就停下来,将两个人押进一处不过二十米见方的独立院落,随后那十几个人便和原本的守卫混在一起,四散开守住这处院落
这栋院子紧挨着刚刚那老头带着人出来的大院落,和大院子比起来,这处小院就像馅饼身边的一块小饼干,干巴巴地不起眼儿
李冉咂巴咂吧嘴一阵头疼,且不说院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守卫,这么小的院子外面用这么多人守,守得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森严几分,这让他怎么救人?
唐家那个老头未免太小心了吧,这里差不多就是唐家这处聚居点的中心,竟然还派出如此多的守卫,难道唐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那老头正防着什么人?
原本这些全不关李冉什么事,可现在丁芮被关进这里,想要救人就得突破守卫的看守,而且还不能暴露自己,不然不光丁芮救不出来,他自己也得扔在这儿!
而且他必须尽快行动,扔到墙下的尸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再想走就难了
思来想去,硬古脖子蛮干肯定没一点成功的消,若想救人,还得着落在那老头身上,顶不济也得逮着他身后几人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李冉再呆不下去了,装做混不在意的样子挑着不显眼的角落钻来钻去,慢慢接近那栋大院的墙根
聚居点外层四五米高的护墙沿且难不住他,大院两米多高的围墙自然更加不在话下,瞅准四周没有人藏在暗处,李冉猛地加速助跑,厚实的胶底作战靴狠狠地踏住墙面,身体借力上蹿,两只手“啪”地搭住墙头
李冉小心地扒着墙头露出半个脑袋,围墙里几栋小楼错落有致,大片的草坪和几株树木点缀在楼宇之间,最中间一座楼的窗户中透着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楼侧一片草地和半边小池塘――李冉直接愣在墙头,这种小楼和邺城的形式类似,同样的层数差不多的高矮和长宽,连窗子里透出的灯光竟然也是电灯的光!
李冉心下顿时翻涌不已:有灯就得有电,看样子这个唐家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目光一扫,没人?
李冉不敢大意,左胳膊横挂墙头,右手摸出在护墙外捡拾的石子抖手扔进院中,“叭”地一声轻响正打在一株小树的根部
不知是暗哨发现了异常却按兵不动还是下面确实没有埋伏,下面一点异常的声音都没有,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下去,抽出军刀咬在嘴里,一丝咸腥混着钢铁的味道在舌尖泛起;再把手枪挪到最顺手的位置,脚下用力一顶,整个人横在墙头,刹那间越过围墙,轻盈无声地落在草坪上,紧接着便向前扑倒,趴伏在地
还是没动静?
难道真是他多心了?不过没哨兵更好,省了一番手脚不说,还不用冒着暴露的危险!李冉也不起身,趴在地上一路爬向那栋仍然亮着灯光的小楼
李冉哪里知道这处聚居点根本就是整个唐家势力的最中心,而这个院子更是聚居点的最中心,外面的防卫说不铜墙铁壁也算得上里三层外三层,仅仅最外层的护墙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有谁想得到世上竟然还有李冉这样的怪胎,竟然能徒手爬上护墙?
因此唐家护卫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护墙之外,偏偏今天晚上遇到自己人抓回了丁虎丁芮,混乱的情况扰乱了往日的秩序,这才给了李冉可趁之机,若是他现在顺着原路往回走,绝不可能像进来时那样轻松简单
只是此时此刻的李冉根本没意识到退路已经被堵死,还以为救了丁芮能从容退去,幸好严密的防卫没给他直接救出丁芮的机会!
李冉小心地慢慢爬到窗下,悄悄站起来将耳朵贴在窗边,只听窗子里传出一个声音:“……收服丁家,他算个什么?”
什么什么?李冉顿时呆立当超丁家不是毁了没了吗?怎么还收服?
他无比好奇刚刚漏听的讯息究竟是什么,可这世上哪有时光倒流这回事?只得耐着性子听他们接下来说些什么,试试能不能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抱歉
今天还是更不了,很原因就不一一解释了,看过我上本书的书友都知道,当初每天保证五千基本不断更,现在实在是琐事缠身
八十四 窃听
“闭嘴!”一个老成的声音怒斥,“你懂个屁,他也是你能说的?把你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收拾好,老老实实夹住尾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二百五,你要是有老四半成聪明,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个地步……”
窗外的李冉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个声音大概就是那个老头吧,他还真够直接的不过他对唐家老头到底生了几条龙几条虫完全没有半点兴趣,怎么抓个份量十足的当护身符才是当务之急!
他暗暗记住了刚刚那个年轻的声音,如果抓住的是那个草包,能不能威胁到唐老爷子可就难说了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然让我怎么说你!”唐老爷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李冉的脑海里甚至能够想像出那个发福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女人肚皮上使劲,**的睡女人也就算了,睡了那么多女人更是下不出一个蛋来?还怕你老子我说!”唐老爷子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邪火,出口不留情
对一个家族来说,直系血脉永远是稳定家族最重要的基石,别人没怎么碰女人就算了,老二没了女人就睡不着,偏偏死活生不下一个种,怎么能让他这个当爸的不揪心不上火?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啊
新时代的环境虽然恢复了不少,可继承自旧大灾难的自然环境仍然十分恶劣,生殖能力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进而绝育是家常便饭,丝毫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最让他悲愤的是六个儿子里除去早夭的两个,竟然没给他生下一个孙子,怎么能让他不怒发冲冠?
听窗户里面一阵吱嘎乱想,似乎是老爷子气得站了起来,李冉克制住凑过清楚的欲望,想像着老头指着儿子鼻子破口大骂的景象
怒其不争的唐老爷子又岂能不怒?最成器的儿子老四唐宁带着人手截杀丁家余孽,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出了岔子,一声巨响炸得满山残肢断臂,别说活人,连薄全尸的也没几个!说老四死了吧,找不到尸骨;说他没死呢?那么血腥的战超怎么可能独独是他一个活下来?
这些事唐老爷子心里一清二楚,可没见到尸骨总是留下个念想,他宁肯自欺欺人一回!
“爸!你是我亲爸,胳膊肘儿怎么能往外拐?”
“拐你个屁丫子!”屋里传出噼叭地巴掌着肉声,“你个王八蛋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家里的丫头让你睡得着不多了,把主意打到人家头上了是不是!**的给我消停点儿,你老子我也惹不起人家,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给我滚!”
儿子是王八蛋老子算什么?窗外的李冉紧张的心绪为之一缓,差点没笑出来!
窗子里一阵混乱,打骂声劝解声乱成一团,突然间一声清晰无比的开门声响,窗子里混乱的声音慢慢地汀了
难不成他们出屋了?李冉赶紧一一猫腰,轻手轻脚地蹭到墙角偏头往前看,只见一个与唐宁长像相近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李冉猜测这小子就是让唐老爷子当了王八的那个王八蛋,他犹豫一一下,悄然潜回原位继续窃听
挨骂的家伙就一个人,若是把目标放到他身上,抓住他的难度属于手到擒来的级别,可同样的,这个只知道睡女人的家伙在唐家的地位很难说,凭他要挟唐老爷子?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暴露目标就再也没有退路,李冉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悄然退回窗下,里面一个柔和的女人声音正温言劝解,李冉也没心思再听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心里忽然想起刚刚的对话,似乎,现在唐家住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话里的意思还是个女人,而刚刚那通脾气根本就是唐老爷子警告自己好色如命的儿子离她远点别打歪主意!
连唐老爷子也要顾忌的人?在唐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唐老爷子就是土皇帝,还有什么人是他也惹不起的?
地位高还是个女人?
这个念头一下子占满了李冉的脑海,还有比这更优质的人质么?他的心猛地跳了一拍,一压身体飞快地追向刚刚离开的那个不知道唐家老几
趴在窗户底下偷听未必听得到有用的消息,但是那小子一直打那女人的主意,这淫贼若是连人都找不着还淫个屁翱他肯定知道那女人在什么地方!想他一个色鬼手底下也没什么本事!
刚刚离开的色鬼并没走远,寂静的夜里他拖沓的脚步敲击石板的清响声声入耳,根本就是为李冉指引方向,让他轻而易举地吊在了色鬼的身后
色鬼哪知道身后吊住了个要命的,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女人下不出蛋来怨老子吗!是我让她们下不出蛋的吗!不让老子动,老子还不稀罕她个小娘们儿,老子找丁家那个小妞去……”刚刚他就盯住了五花大绑的丁芮,要不是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人要连夜审问,他早就把丁芮按倒地床上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头顿时一热,脚底下差点飞起来可好死不死他骂的每一句话都落到李冉的耳朵里,丁家的小妞除了丁芮还会有谁?
李冉的心头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腻味,紧走了两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色鬼的腰眼上
“唉呦!”色鬼一声怪叫扑倒,剧烈的疼痛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堵在肚子里,在这个院子里敢动手打他的除了自家老爷子还数不出第二个,他还以为是自己骂得太厉害了,惹得老头子发了火,追出来要再揍他一顿,吓得他强忍剧痛,急急忙忙地就想爬起来
李冉哪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紧赶两步一脚踩住他,锋利的军刀直接压在他的喉咙上:“要命就别动!”
“你,你是谁?”色鬼干咽一口唾沫,很识时务地放低了声音,他想不出这个院子谁有这个胆子,难道是老三?
“少他妈废话!”李冉的军刀轻轻一压,立即切破了一层油皮,“要命就老实点儿,我问你,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哪,哪个人?”冰冷的刀锋令他的颈间冰寒,微微刺痛的感觉却被腰间的剧痛掩盖
“别装糊涂,就是刚来那个!”李冉“谆谆善诱”,故意不说是谁,意图误导这小子,让他自己说出些有用的消息
“姓丁的关在东院……”
他整天惦记着人家,碰到这样的问题自然头一个将目标对准心里想的最多的那个人
“我问的不是她!是你惹不起那个!”
“啊”色鬼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找的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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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怪艾怎么收藏异常增长了……
八十五 险搏
色鬼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问到她的头上去了?
他好色不假,但他的脑子却也不是笨到无药可救,至少受过良好的家族式教育,智商远高于普通人不过往日里唐宁的聪慧令其他人黯然失色,这才压得唐宁的几个兄弟抬不起头来
李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得到他的犹豫,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刀锋欲割:“你说不说!”这四个字从李冉的牙缝里蹦出来,听起来阴森之极
“我说,我说,她也在东院……”话音刚落,李冉一掌切在他的颈椎上,这一下至少能让他昏迷两个小时,足够他完成计划
按说这种情况下杀人灭口才是最安全的手段,可身在唐家腹地,一会劫持了重要人物,警卫肯定要把消息通知下去,界时唐老爷子还不得带上所有的子女一起出来?突然间少一个人,又会怎么做?
这里看起来不鞋可要是真把人手铺开找一个人也绝不困难,特别是唐家拥有电力设备,很可能同样拥有类似于邺城的路灯
找到昏迷的色鬼和死透的尸体是一个概念吗?到时候只要稍加联想就不难猜出是他动手杀人!
唐宁间接死在他的手里不假,问题是当时在场的人差不多快死光了,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丁家那几个人,唐家的人漏网的可能性极鞋也就是说唐老爷子知道唐宁死在李冉手下的可能性很鞋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别搞人命,万一唐老爷子恼羞成怒,不顾人质的安然也要留下他的命该怎么办?
还是留一点余地的好!
李冉将色鬼拖到草丛里扔到阴暗的角落,“呸”地唾了一口心说:“便宜你小子了!”可他马上又犯了难,目标找到了,就是押着丁虎和丁芮的那个院子,不过那里的墙虽然挡不住他,但墙外守卫森严,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
况且东院里面的防卫如何他一点也不清楚,贸然闯进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打晕这小子,挟持他闯进东院儿,想必这小子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也不敢不按李冉说的做
李冉思考了七秒种,最终还是放弃了把这小子救醒的想法,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小子是窝囊了一点,但谁敢保证身边有一堆唐家人的时候他能老实?这个险不能冒!
李冉重爬上墙头,突然发现主院的墙比东院高出一块,挂在墙头上居高临下,便能将大半个东院看得清清楚楚!
东院外的守卫依然严密,但院子里却只有几个懒散的守卫,而这些守卫身上穿的竟然是在通过毛人地盘的那个清晨里,试图袭击车队的那些人穿的白色连身服!
这么说那些人也是唐家派出去的?看来唐家对丁家志在必得,早就做好了一系列计划和各种应变准备,如果没有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丁家的车队只怕在几天前的清晨就落到唐家手里了,更不要提傍晚时分的截杀!
院子的一半是空地,中间的建筑占了另一半面积,屋子的窗户里同样亮着灯光
那些守卫身上的白色衣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显眼,他能看到的只有四个人,从他的角度大概只能看到院子的四分之一左右,按这样的密度推算,整个院子里也不过十六个护卫,往多说也就二十几个人
这些穿着防护服的家伙四处分散,想干掉他们倒是不难,难的是干掉他们的同时不让他们发出警报的信号!
怎么办?要是没把手枪里的能量用光,哪怕只剩下两发的能量也好啊
他松胳膊从墙头跳下,掏出手枪拉动套筒顶上子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也只能赌上一赌,用最短的时间冲进屋子里!
然而他的目光突然间落到指示能量的地方,那一小条指示槽底部,竟然有五分之一的高度亮起了蒙蒙的红色暗光!
李冉心头剧震:不可能吧,明明把所有的能量全用光了,怎么会突然间又冒出这么多?按傍晚时的发射方式,这些能量至少能使用三次以上!这是不是也太神奇了一点?难道这把小小的手枪里面用的是传说中的微型核反应堆?可即使是师傅包继也只听说过有人研究这种技术,大灾难发生之前还没有任何人宣布成功,他李冉也是肉胎凡骨,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得到一把……的手枪?
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形容这把枪才好,只能在心中省略一个关键词
不管怎么说枪又能使用是件好事,李冉把枪送回枪套,抽出军刀咬在嘴里,第三次爬上院墙,趁墙下的守卫交叉而过的一瞬间蹿上墙头,两条腿上的肌肉猛然发力扑向东院的墙头
主院的墙与东院的墙大约相距三米左右,再加上半米左右的高差,李冉腾空的身体跃到东院墙的时候墙头正在他的腹部,他身体一弓,两脚脚尖踢在墙面,双手按住墙头,接碰上整个身体迅速趴上墙头,翻身跳进院中
直到李冉跳进院子,他脚尖踢中墙面的一声轻响才钻进两个守卫的耳朵,两人同时感觉到脑后一股轻风,不约而同地一回头,却只看到彼此熟悉的脸
没有任何发现的两名守卫哪想得到不过错身的工夫竟然有人敢冒险跳过墙头,只当是同伴的恶做剧,毫不怀疑地继续巡逻
如果他们两个回身的速度再快一线,或者任何一个人抬头看一眼,都会看到墙头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李冉的动作灵活,落下的声音很轻,可他根本没想到墙下竟然有个两米大小的水池,等跳下来再想换个地方落脚已经来不及了,虽说水池中的水连他的鞋都没能淹没,可水花飞溅的声音却惊动了三米外穿防护服的守卫!
眼见那个守卫就要回过身来,蹲在水池上的李冉一把抓住嘴里咬住的军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扔出去
守卫根本没意识到是有人从墙上跳下来,只当什么东西掉进池子里,不紧不慢地转向回头,可刚刚转到一半,李冉的飞刀正当当地从他的颈侧穿进去,宽厚的刀面同时截断了他的气管和动脉
李冉干掉了守卫,却再没时间扶住他拿下的尸体,尸体摔倒的声音顿时惊动了其它人,黑暗中压低声音的一声追问:“二子,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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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更新不利我自己也清楚,婚期定在六月十二号……
另外,想来想去还是提示一句吧,那把枪恢复一定的能量是真的,但绝对与什么什么的那个无关,具体设定能量供应方式,且让我先卖个关子吧
八十六 挟持
李冉强劲的双腿猛蹬地面,猎豹般蹿出水池直奔倒地的尸体,急速飞奔间一把抓住军刀狠狠地抽出来,刀背的锯齿切割着二子脖颈间的防护服,发出“嘶啦”一声裂响
“谁!”黑暗中一声暴喝,李冉立即明白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原本他还想着尽量濒枪中的能量,可事到临头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情急之下拽出手枪扣下扳机,一道细弱而又均匀的亮线一闪而没,“谁”字的后半截尾音嘎然而断
李冉顾不上查看这一枪究竟打中了什么地方,左刀右枪撒腿就往亮灯的房子里跑
这一声喊不仅惊动了整个院子里的守卫,更是传到了院外的守卫耳朵里,如果不是唐老爷子下了严令不准他们踏进院内一步,只怕早就拥进来几十人了
不过外面的护卫不敢进来归不敢进来,却不代表他们敢置之不理,呼喝声一响立即分出一人飞奔而去向唐老爷子报信,其他人更是严阵以待,不管是有人从里面冲出来还是得到了唐老爷子的确允许一口气冲进去都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都十分清楚院子里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家伙手底下有多扎手,需要他们支援的可能性基本上小于零!
李冉一心闯进屋子挟持人质,刚跑出几步跨过一枪打倒的敌人,突然脚腕突然一紧,前冲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险些背过气去,若非天色昏暗,只怕还能看到满眼的金星!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他想也不想地一脚踢在抓住他脚腕的护卫头顶,但光滑的头盔令他的大部分力量滑开,只是李冉含愤踢出的一脚力量极强,就算只承受了三分之一的力量,护卫的颈椎也承受不住发出“咯”地一声脆响
李冉几下蹬开捉住自己脚腕的手,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其他护卫飞快地跑过来,想闯入屋子里必须放倒挡路的七八个护卫,而且更多的护卫仍在不断向这里集中!
速战速决!
李冉举枪便打,细细的光线几乎不间断地冲出枪口,枪尾的能量指示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然而预想中乱枪横扫敌人的场面并没人出现,李冉明明看到光线击中敌人的身体,可枪里的能量眼见到了底,敌人竟然一个也没倒下!
最大的倚仗竟然失效,李冉顿时慌了神,怎么办?
肉搏?军刀倒是能刺穿他们的防护服,可对付一个两的还成,七八个一起上他哪对付得了?
前有堵截后无退路,走到这一步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李冉钢牙一咬:拼了!
拨动枪侧的开关转换击发方式,甩手一枪
“砰――”清脆的枪声击碎了寂静的夜,李冉瞄准的那个护卫身体一晃,犹如被一柄锤子狠狠砸中般仰面摔倒
有门儿!
李冉大喜过望,连连开枪,挡路的护卫一一被他击倒,虽然倒地的护卫没有一个死的,可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李冉连蹦带跳越过一地倒下的护卫,冲到屋门前抬脚就踹,“碰”地一声闷响,木门应声而开,雪亮的灯光映得李冉的眼前白花花一片
怎么会这么亮?李冉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右前方跃了出去
绝大多数普通人在环境亮度突然改变的情况下会原地愣赚等眼睛适应光度的变化之后才进一步动作,可眼下这么紧张的时刻愣上一愣,哪怕只有一秒钟都可能让李冉陷入致命的境地
鱼跃前蹿的李冉身体几乎贴在地面,原本他接下来的动作是低头颔首,头肩背依次着地,全身卷成一团翻滚一周恰好站起来,利用这一点时间上的差异,就算眼睛还是没适应光线的变化,可起码不再模糊一片,足够让他应对屋中的情况
可李冉刚刚跳出去,身体仍然腾空,整套动作才完成一半,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竟然意外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原本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一下子全不见了,李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乱七八糟的一通碰撞加翻滚,等他的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情况,才发现自己竟然跨坐在一个女人的小腹上,平伸的两条腿正好压住她的两条胳膊,姿势暧昧且不说,沉重的身体正好压得她动弹不得
那女人一张精致的小脸怒不可遏地死死瞪着他,而她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手枪!
李冉恍然大悟,怪不得摔得乱糟糟的还一点也没觉得疼,原来是有人垫在下面!
他的目光一扫,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全没看明白,只看丁芮正绑在对面墙脚下的一张椅子上,大张的嘴巴里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牙齿
丁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家的人把她和丁虎押过来之后就被这个女人接管,先是把她押起来审问丁虎,刚刚才把揍得半死的丁虎放回去把她绑出来,一句问话才说了半截外面就乱了,接着就是一顿枪声
这女人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再也顾不上审问,将原本对准丁芮的强光灯扭了半圈对准门口,抽出枪来猫在门边,据枪对准了门正中央!
丁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管是谁闯进来都会直接撞在枪口上!可她和那女人都没想到,李冉一脚踹开门之后准确无比地直接扑倒了那个姓吕的女人――她哪想得到李冉根本就是瞎猫碰死耗子,估计就算李冉亲口解释她也绝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冉为什么会在这儿?丁芮满心的失落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差点飘起来
看见丁芮完好无损,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原来那套,李冉顿时松了口气,心底一块大石顿地
“你摸够了没!”似乎是不甘心被忽视,被李冉压住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她的表情,似乎嘴里咬的是李冉的肉
李冉这才发现自己握刀的左手好死不死地正按在身下女人鼓胀的右胸脯上,刀锋恰好抵在山峦中部,若非这女人穿的衣服质地与防护服相同,恐怕半个山峰已经被李冉无意中削平了
李冉触电般地缩回左手,但右手还冒着硝烟味儿的手枪却直接顶住了女人的下巴
这时屋外的护卫才乱轰轰地闯进屋子,看到眼前的景象,护卫顿时傻了一片
李冉飞快地下了女人的枪,一翻身跳起来,有力的胳膊同时把躺在地面的女人抡起来夹在臂弯中,枪口对准了女人的太阳茓后连退几步靠在丁芮身边一声断喝:“都他妈给我离远点,别逼我鱼死网破!”
八十七 挟持(二)
李冉的厉声呼喝根本吓不住任何人,而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懂鱼死网破的意思,超过半数的护卫甚至连李冉手里拿的枪都不知道是什么
但那几个仍然躺在院子里爬不起来的护卫间接说明了手枪的威力,再说李冉勒住女人的左手仍然紧紧握着军刀,刀锋压在她的脖子下面,冰冷的刀锋已经被她的体温温暖……这个要命的家伙没人不认得!
护卫们只是没文化,却不是没脑筋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护卫堵在门前进退不得,李冉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总算放下一点点,可他刚松一口气屋外就响起混乱的脚步,紧接着唐老爷子带着至少几十个护卫一齐拥到门前,唐老爷子似乎是想带着穿黑衣的手下进屋,可让李冉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家伙竟然把唐老爷子挡在了屋外!
这个女人和这些白衣护卫并不属于唐家?
这个发现几乎令李冉魂飞魄散,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的地位究竟够不够交换唐家放开一条通路?
他立即意识到不能把宝全押在这个女人身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最终还得靠自己拼出一条路!
李冉左手的军刀逼住女人,将手枪Сhā回枪套,刀交右手,左手三个有力的指头铁钳般掐住女人的喉头,接着右手一挥,一刀斩断绑住丁芮的绳索,放开了她的一条胳膊
丁芮的手刚刚获得自由,李冉就把自己的军刀塞给她:“快!”他的目光只在挥刀的同时瞥了丁芮一个瞬间,快得几乎就是一折
他的视线根本不敢离开那些护卫,双拳难敌四手,稍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目光转开一瞬间已经是极限的极限!
李冉收枪的行动看似莽撞,实际上他也是被逼无奈
刚刚一通乱枪不仅耗光了能量,更打光了不多的子弹,在能量重新充满之前手枪屁用也指不上,而且枪是远距离使用的武器,近身搏斗还比不上拳头管用!
而送刀更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低头解绳子吧?如果护卫敢扑过来,他有十分的把握在护卫抢到女人之前捏碎女人的喉咙――捏碎喉咙并不需要特别强劲的指力,而李冉能够全凭指力支撑全身的重量爬上护墙,足见指力之强,即便算不得冠绝当世也算得上凤毛麟角!
那些看到李冉放下军刀而蠢蠢欲动的护卫惊疑不定地瞅着他扣住吕铃脖子的手指,站在一群白衣护卫最前面的家伙一伸手挡住跃跃欲试的同伴
他的肩膀上与众不同地绣着两道黄色细杠,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但所有的白衣护卫都在他的弹压下放弃冒险突袭的念头,显然以他为首
李冉悄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护卫里面有明白人,就算真的有人冲过来他也绝不肯将目前唯一的护身捏死,到时候为难的反倒是他自己
丁芮接过军刀刷刷几刀将绑住在她另一只胳膊还有两条腿上的绑索切断,重新获得自由的她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软教在腰里
李冉这才注意到丁芮和丁虎随身的家伙全都摆在桌子上,眼角的余光瞄见丁芮抽出软骄到他身边,李冉立即嘱咐:“你二叔呢?”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丁芮面罩寒霜:“他在后面……他伤得很重,你救不了他”或许是因为丁家已经破败,往日丁芮横看竖看怎么看丁虎都没个顺眼地方,现在却在心底悄然生出一丝依靠之感,但丁虎被打得全身是伤,就算把他救出来他也不可能凭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出唐家!
李冉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对面的那个肩膀上带着细杠的护卫推开罩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刚硬的四方脸,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是谁?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出来……只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什么都好商量!”
“你做得了这个主吗!”李冉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越过这个护卫落到门外的唐老爷子身上
护卫头子眉头一皱没搭茬,正如李冉猜想的那样,他们确实不是唐家的人,确切地说他们与唐家是合作关系,眼下唐家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他若是说能,唐老爷子绝不会说不,但是现在脚底下踩的毕竟是唐家的地盘,当着这么多唐家的人这样做,唐老爷子能不觉得心里别扭?
如此一来岂不是在两家之间埋下一道祸根?
其实李冉的心思根本没这么复杂,只是觉得他不过是个护卫,说话的份量不足罢了
都说人老成精,唐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护卫头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当下狠狠地哼了一声:“做不做得了主还用不着你操心!孟队长不用顾虑那么多,吕小姐的安全要紧!”唐老爷子一句话连消带打,不仅在自家人面前显示了他的大度,还主动卖了孟队长一个人情,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情间接地卖给了被李冉劫持的吕铃!
唐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唐宁十有八九死无全尸,他恨不得把所有和丁家沾上关系的人挫骨扬灰!
但与报仇雪恨相比,吕铃身后的势力支持与否左右着唐家的兴衰,显然比解恨更重要,若是为了解气令吕铃命丧唐家……唐老爷子不敢想象等待唐家的是什么下场
“你听见了吧,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孟云冲唐老爷子点点头以示感激,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住李冉
“别用这么狠毒的眼神看我!”李冉的手指紧了紧,捏得吕铃一阵干咳
“你想让我用什么眼神看你,感激吗?”孟云勃然大怒,几十年来第一次走出海底,第一次折损人手竟然在他的手下,而且保卫的目标还被劫持了,让他怎么在同袍面前抬得起头来?
“那我不管,反正你别让我看见你恨叨叨的眼睛!”李冉干脆耍起了无赖,“她在我手里,就算我不杀她,让她吃点苦头轻而易举,她吃的苦全是因为你不合作!”
“你!”孟云咬牙切齿,干脆一把拉下面罩遮住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下行了吧!”
“勉勉强强!”李冉一副小人的嘴脸
他并不是无理取闹耍敌人开心,敌人容忍他的胡闹只能证明他手里的人质拥有远超想象的价值!
“那你现在能说了吧!”孟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
李冉装镊样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笨艾我大老远闯进来当然是为了救人,救完了人还能干什么?不走留下吃早饭吗?真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你――”孟云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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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就写得这么费劲呢????
八十八 挟持(三)
“嘘――”李冉食指靠在嘴前作了个禁声的戏谑表情,“你现在有资格跟我发火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孟云哪受过之份气,双眼冒出的怒火恨不得烧穿面罩
唐老爷子暗暗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虽然跟吕铃一起来的这些年轻人个顶个地识文断字,不比家族的精英受的教育稍差,可他们这么沉不住气,阅历实在是太差!
在他的眼里,像孟云这样的年轻人若想独挡一面还欠缺几分觉着冷静,倒是对面那个挟持了吕铃的小家伙给他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从始到终一直恰孟云的鼻子,尽最大可能掌控主动权,整个唐家大概也只有唐宁一个人堪与其比肩……
不知唐老爷子若是得知唐宁正是死在李冉的手上会做何感想
“少废话,甭拖延时间,让路”李冉从丁芮手里接回军刀搁在吕铃脖子下,丝丝寒气令她的皮肤攒起一片鸡皮疙瘩
吕铃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李冉铁条般的手指掐得她呼吸困难,刚刚被李冉捉住的时候她还想着怎么反击,让李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然而她很快就放弃了冒险的念头,不是她不想反击,实在是几次试探性地扭身蓄力都被李冉消弥于无形,让她知道自己和李冉根本不是一个层次,贸然出手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至于孟云,她根本不敢对他的能力抱任何幻想,不激怒李冉搞成两败俱伤就不错了
“让路!”孟云一声怒吼,头盔底下的额头青筋蹦起半指多高
十几个身穿白色连身式防护服的护卫二话不说左右分开一条宽一米左右的通道
李冉“嗤”地撇开脸,不屑地说:“这么窄,想偷袭我怎么着?再分开点,还有外面的人也全分开!”
孟云指挥不动唐家的人,推开面罩投给唐老爷子一个乞求的眼神,唐老爷子不动声色,胳膊轻挥,跟在唐老爷子身后的唐家护卫立即让开一条道路
李冉满意地点了点头,悄声对丁芮说:“我走前面,你跟在我身后看着她!”
丁芮点头答应,提在手里的软剑一摆横在吕铃脖子底下,圆睁的杏目中满是狰狞
吕铃的逼供打得丁虎去了半条命,不是李冉来的及时,她也少不了吃上一顿苦头,让她怎么能不恨这个狠毒的女人?
要不是需要吕铃作人质,丁芮恨不得直接一剑宰了她!
李冉放开吕铃,将她完全交到丁芮手里,吕铃心底一凉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她又怎么会得罪丁芮得罪得那么狠?放到李冉手里还有可能因为是女人少吃点苦头,落到同样是女人的丁芮手里还能有好?
不是有句老话说最毒妇人心么?
李冉拿着吕铃那支小巧的手枪,这是一支普通的实弹手枪,他抽出弹匣看了一眼,十颗子弹一颗不少,竟然是满弹匣!可笑的是枪膛里根本没压上子弹!怪不得刚才吕铃一声不响地就被他扑了个正着,原来是枪根本就打不响!
将弹匣重新装进枪里,拉动套筒顶上子弹,李冉左刀右枪地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劳驾,麻烦你们以我为中心保持两米距离围住我们三个,把我们送出唐家大门”
“你别得寸进尺!”孟云寸步不让
“我就是得寸进尺你能怎么样?”李冉毫不在意,对孟云来说吕铃十分地重要,可吕铃在唐老爷子心里有多少重量谁说得清?万一唐老爷子心怀不轨,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大手一挥,几十个唐家护卫一拥而上,堆也能堆死他个孤家寡人,藏在护卫圈子里等于再上一层保险,何乐而不为?
“孟队长,”唐老爷子提高了敲门喊了一声,“切莫意气用事,吕小姐的安危要紧!”
“我明白!”孟云深深地吸了口气,“照他说的做!”
白衣护卫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围在李冉四周,护着他向外走,沿路的唐家护卫无不怒目相视,但唐老爷子就是唐家绝对的权威,他说出的话没有任何一个唐家的人敢违背,就算是他那个色鬼儿子也只敢在发两句牢骚
李冉表面上信心十足混不在意,可身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下说不紧张那是骗自己,磨砂的刀柄和枪柄早就被汗水浸透了,掌心滑腻腻一片,神经更是绷得像即将拉断的琴弦,所有注意力全身心地投入到四周的变化之上,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跟在他身后的丁芮更是不堪,本来就劳累了一整天加大半夜,其间又经过一场大战,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连续不断的逃跑和战斗让队伍根本没机会停下,超过十二个小时粒米未进的她体力和精力同时逼近极限,再这样下去不用敌人动手,她自己走着走着都有可能因为耗尽体力突然倒地不起!
唐老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根本没跟出院外,越往前走聚拢过来的唐家护卫就越多,远处更是影影绰绰地涌向聚居点之外!
李冉心中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可真是捅了马蜂窝!
就算出了唐家的门,难道还能当场放了这个女人么?没了顾忌的唐家人还不倾尽全力追杀李冉?那不放这女人一直挟持着她?
带着个别劲的人质行动速度缓慢不说,白衣护卫肯定紧紧跟着三个人,根本不可能让这女人离开视线,等于在身后挂上一大串尾巴!
到底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李冉还没意识到丁芮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否则只会更加头疼
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并不慢,没多一会就走出大门,孟云突然间汀脚步:“什么时候放人?”他知道眼下的形势让李冉直接放人不现实,只得退而求次,先保证人质的安全再说
令李冉意外的是唐老爷子不仅没阻拦,甚至连面也没露,令他心里总也放不下,似乎有什么阴谋正等在前面一般
“你急什么!”李冉表面上毫不在意,肚子里心念急转,“这么多人跟着,我放了她自己也跑不了,你带几个人跟我来,走远些我自然就会放人”
“你最好别撒谎!”孟云警告说,他指定了几个身手过得去的手下,围在三人四周往外走
可刚刚走出不远,前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挡住去路,黑暗中沙哑的声音问道:“菲菲,是你吗?”
八十九 不对称的战斗
“七哥?你还活着?”丁芮突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
只有最熟悉最亲近的家人才会称呼丁芮的乳名菲菲,除去她亲生父母之外能这么叫她的人寥寥无几!
而她的七哥名叫丁锐,因为两个人的名字谐音,年纪相差又不多,所以从小一直很照顾她,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丁芮话音未落,前面的树丛里忽啦啦冒出十几个黑影,二话不说将所有人围在一处
李冉惊讶地发现这些人人手一支步枪,每个白衣护卫都分到了两个枪口,就连他也不例外!
就着火把的光亮看清步枪的形状,李冉却怎么也认不出这种枪是什么型号!这简直令李冉难以想像!
要知道在包继的教导之下,从小摸着耐长大的李冉不敢说对旧时代所有的武器都熟悉,但起码对大量装备的轻武器十分地了解!
大规陌备的廉价步枪绝不能与价格昂贵的动量式枪械相提并论,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成本问题,更有包括实用价值任务需要材料工艺甚至政治平衡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对军事装备有一点了解的人都清楚,像步枪这样单件成本低廉,装备量却奇大无比的武器哪怕结构复杂一丁点,对后勤毕的压力和依赖就要呈几何级数的增加!
也许有人会说能量武器不需要子弹,大大减轻了后勤部门的压力,可能量武器需要能量,能量总不会凭空生出来吧?谁能随身带个核反应堆?
如此一来,工艺复杂价格昂贵结构娇贵维护困难的动量步枪又怎么能得到军方的青睐而大量制造?
因此旧时代军队的主流武器仍然是动能武器为主,能量武器为辅,除去少量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之外,动量枪械在旧时代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玩艺儿,李冉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枪身几乎比普通步枪长一倍的步枪!
这些念头只在李冉脑子里转了一瞬间,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些人似乎把他也当成了唐家一伙,他赶紧对丁芮说:“怎么,是自己人?”一句话便撇清了自己划分了阵营
“是我七哥,一直都很照顾我!”丁芮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丁家的大本营破落得一塌糊涂,虽然没发现尸体,可在她心里早就以为丁家完蛋了,突然间熟悉的家人出现在眼前,怎么能让她不惊喜?
听到她的话,瞄准李冉的两个人立即挪开了枪口并抱以歉意的笑容
“菲菲,他是谁?”丁锐谨慎地追问,他从来没见过李冉,不明白所谓的自己人是从何而来
“他……”
“你什么意思?早就埋伏好人手出尔反尔?”丁芮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孟云的质问打断,他怒气冲冲地瞪住李冉
不等李冉回答,丁锐Сhā话将话头接了过来:“你又是什么意思,我和自家人说话什么时候转到你Сhā嘴了?带走!”一声令下,十多个手下一拥而上,将孟云连同所有白衣护卫一齐押走,只剩下刚刚被丁芮放开的吕铃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七哥,大家都没事么?咱们丁家怎么毁了?”丁芮有千言万语憋在肚子里,可一张嘴却只问出这两个问题
丁家还在的时候即使丁芮明白自己得到的一切全部来自于家族,却远没有丁家消失之后感觉那样明显,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她就像无根的浮萍,甚至比不得一直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贱民
丁锐面容一整,严肃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叔呢?”
丁芮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答说:“二叔还在唐家手里!他的伤很重”
“什么!”丁锐猛地一把抓住丁芮的衣领,“二叔的伤有多重?”
李冉被丁锐吓了一跳,他和丁虎的感情有这么深吗?
别说李冉,熟悉情况的丁芮更是一脑子浆糊,丁锐的父亲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而丁虎则是另一名优势竞争者,同时又是现任家主的亲生儿子,相互间的关系好得起来才怪,暗地里互相拆台的事倒是没少干,可是以丁芮的了解,七哥脸上焦急的表情绝非假做关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丁芮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急忙说:“全是皮肉伤,但是我们劫了这个女人逼唐老头放我们走……”
丁锐马上放开她:“明白了,通知下去,所有人准备进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唐家!”
“是!”
轰然应喏声震动四野,随即数个黑色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从黑暗中飞快地蹿出来,一路向唐家飞奔,迅速围绕唐家聚居点形成一道看起来单薄且稀疏无比的包围圈
这是怎么说的?
不光李冉脑子转不过筋来,吕铃更是两眼发直――这么多人竟然人手一支步枪?丁家哪来这么多旧时代武器?她的心底不由地暗暗后悔,早知如此直接找丁家合作多好?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在心里不断琢磨,怎么才能与修补自己与丁家之间的关系
丁芮也不比他们两个好上多少,七哥这是要救丁虎?刚刚带不走丁虎这才无奈放弃救他的念头,现在人手充足,完全可以用这女人换回丁虎
丁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七哥命令已下,朝令夕改成什么了?
吕铃什么也不知道胡乱猜测也是正常,李冉自然意识到这些枪支是邺城地下提供给丁家的武器
“动手!”丁锐一声嘶吼,包围唐家的丁家诸人突然间齐齐向护墙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可护墙上竟然毫无动静,按说这么多人的行动,加上丁家人并没有刻意保密,唐家人的反应再迟钝也该有行动才是!
就在这时,沉默的护墙上忽然爆出一连串巨大的火球,盛开的死亡之花映红了护墙的上下左右,火光和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轰隆隆地震动夜空,连脚下的大地也震颤不已
这下唐家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间大门洞开,一队队唐家护卫冲出聚居区,挥舞着刀剑直奔丁家包围圈
“砰――”
请假
照像,买家具……这几天忙疯了,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码字,也许要等到明天才有时间
九十 不对称的战斗(二)
一声沉闷的枪声如同晴天一声旱雷,惊传四方
枪声乍起未落,一排暗红的火焰乍闪悠灭,附后炒豆般的枪声骤然炸响,密集得分不清个数,唐家聚居点护墙上的人影应声栽倒数人,黑暗中不知道有几个一头从墙头摔下,惨叫声撕心裂肺,却被震耳的枪声掩盖,只能在枪声偶尔稍停的间隙意外地传出一丝令人惊悸的余音
李冉眉头轻皱,那一丝尾音带着临死前的畏惧和惊恐远远的传开,难以置信人的一声嘶喊竟然能表达如许多的情绪,或许也只有临死前的一声呐喊才能承载这样多的情绪吧
不过他心里没泛起哪怕一分波澜,他同情敌人谁又来同情他?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惊讶,射击时枪口产生的红色火焰不断映入他的眼帘,他们竟然知道在距离护墙几十米外停下前进的脚步,排成一条直线不断地射击!子弹仿佛不要钱一样向护墙上泼洒
然而李冉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丁锐根本没下达一个字的新命令,丁家的人手竟然主动停止前进!
这是训练有素?还是令行禁止?无论哪一种情况对暗地里打算鸠占鹊巢的李冉来说都不是个好兆头!
要知道新时代也有弓弩之类的武器,不过由于缺乏完善的制作工艺,新时代的弓弩普遍威力不足,射程更是差到家,可再差也是远程攻击武器,丁家的人就算在毫无指导的情况下拿到这批枪械,意识到枪是远程武器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旧时代终结的同时意味着大量旧时代的技术成为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名词,枪这种便利的武器存世量虽然不少,但几十年的消耗,特别是绝望十年大量消耗了旧时代留下的弹药,没有子弹的枪不比烧火棍好用多少,为了生存人们不得不扔掉无用的枪支,重新寻找其他合用的武器,历史在几十年前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数百年间一直以补充形式出现的冷兵器再次占据了装备的主流
冷兵器的复兴为战斗的形态带来了一系列的新变化,这种变化在几十年间慢慢地积累沉淀,最终演化为今日的战略战术,而丁唐两家的人手全部都是在这种氛围之下成长起来的,让他们放弃原本的刀剑改用步枪……这岂不是让习惯了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之间改用左手?
邺城与丁家展开合作的时间并不长,丁家得到枪支弹药的时间更短,而得到这批武器弹药后丁家定然视若珍宝地谨慎收藏起来,否则跟随丁虎的护卫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手枪是什么?
这等于是说最起码在丁虎向邺城出发之前丁家还没能大规模下发枪支弹药,甚至于是丁家被攻破之后侥幸逃得一劫的丁家诸人才得到这批军火,难道将这些人的军事素质归结于高超的个人素质?
李冉根本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那么眼前丁家众人的表现只能归结于他们的指挥者,也就是丁锐或者丁锐身后的某个人!
想必此人对旧时代的战斗方式很有研究,否则……
就在这时战斗的境况突然一变,连绵不绝首尾相连的枪声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档,就像一只打鸣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
几声微不可闻的咻咻声隐隐传来,随即就是几声闷哼,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倒霉蛋被护墙内抛射的流矢射中了
李冉心头一紧,虽说他不是丁家的人,但眼前怎么也算得上是同仇敌忾,黑暗中枪支对上无声无息的弓箭,武器带给丁家众人的优势并不十分明显
大约在脉搏跳动三次的时间之后,枪声才再一次打响,但这一次的枪声明显稀疏了许多,以至于李冉的耳朵捕捉到一连串不同寻常的金属撞击声
一个念头猛然间闯入李冉的心头:难道,难道他们用的是拉一下枪栓才能打一枪的老式步枪?
如此一来无论步枪的形式还是射击的速度,包括刚刚的断档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况且地下城将连发自动武器提供给丁家的可能性确定不高――地下城必须保证卫队持有比外卖武器先进得多的武器装备,以免扶植的势力做大后翻脸不认人,最大限度地毕地下城的安全!
不过即使是拉一下打一发的老式步枪,威力和射程也远远地超过唐家为数不多的弓弩,若非丁家人拿到步枪的时间太短,不能熟练使用步枪以至于精度不足,丁锐也不会将射击距离放到弓弩的射程之内!
但无论这些步枪相比旧时代的制式装备烂到了什么程度,对上唐家都是绰绰有余,护墙上零星的反击很快就被完全压制赚再看不到一个人影,密集的枪声也因为失去了目标而慢慢地稀疏下来,此时“啾啾”的跳弹声格外刺耳,直到战场完全安静下来,诡异的安静
一直和丁芮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的丁锐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嘴里只吐出两个字:“上墙!”
传令兵大声传达着命令,黑暗中再次涌出几十人,飞跑着涌向护墙
真着两人分开的短暂时机,李冉凑到丁芮身边悄声地明知故问:“什么情况,他们都是丁家的人?来这儿报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丁家那么大的产业,那么多的人依附丁家而生存,哪是说散就能散的?
“嗯!”丁芮点点头,嗓音中含着无限的疲累和伤感,“是报仇也不是报仇本家被攻破的时候死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散了,但是家主被偷袭受了重伤,然后整个丁家全乱了,后来七哥他们凑了一些人护着家主一起逃了出来,但是家主伤得很重,昨天就断气了……”
丁芮心中似乎明白李冉想知道什么,将她刚刚听到的东西一件件条理分明的讲述了一遍,
“而且不光是家主,家族最核心的几个成员差不多同时遭到暗杀,家主临死前说出了藏军火的地方”丁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丁家所有的机密都掌握在核心成员手里,可那天的偷袭之后,丁家的核心成员死得只剩下二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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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书友周知,并非我偷懒,而是实在抽不出时间,想必大家也注意到近几章更新的时间了,都是挺到下半夜才写出来的,真的很累……
九十二 她来自大海
经过丁芮一番解说,李冉恍然大悟,丁虎身为家主之子,肯定掌握着大量与丁家有关的秘密!
被攻破了本家,再失去核心机密,丁家解体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失去了家族的庇护,一直在家族的羽翼下衣食无忧的幸存者如何生存下去就成了摆在所有人眼前的头等大事,像个贱民一样三餐无着衣不遮体?过惯了优沃生活的人光是在脑子里想想自己一身污泥骨瘦嶙峋的样子就能令人不寒而栗
而避免沦落到这一步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彻底背弃已经破落的丁家另投他处;二是重聚人心,不让丁家走上树倒猢狲散的道路!
长期的敌对,丁家与山南地区其它家族的关系即便算不得势如水火,但互相看不顺眼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者不管原本在丁家的地位有多高,投到其它家族之后最多也只能当个外围的底层人员,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境遇谁也说不好;况且背叛原本的家族,肯定少不了看人脸色
更重要的是丁家的直系人员根本无路可走,那些家族巴不得丁家早早完蛋,分割丁家的盐超他们不追杀直系人员就烧高香了,哪有可能接收他们?
如此一来,第一个办法就走不通了,只剩下第二个办法
可若是想将几近分崩离析的丁家重新掌控起来,难度同样不小
新时代的大环境恶劣无比,丁家历年来极其注重粮食和其它物资的储存收购,而藏匿这些物资的地点完全掌握在核心人员,特别是家主的手中,一来防止机密外泄,二来这也是家主掌控家族的重要手段
正是因为如此,本家被破之时丁锐才拼死将重伤的家主被抢出来,若是放在旧时代,他的伤只要救治及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可偏偏五十几年前那些高超的医术早已失传,旧时代的医生倒不是没有,可一来全都到了垂暮之年年纪太大,二来没有合格的医疗器械及环境,再好的医术也得不到发挥,丁家的家主打一开始就注定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
总算他临死前回光返照,说出了军火藏匿之处,等他一命归西,距离家主一脉血缘最近的就要算丁锐了
原本丁锐打算聚集了一部分信得过的人手分发武器,准备熟悉了武器之后弹压已经开始混乱的家族,强行把即将分裂的家族用武力重新聚合起来,这样一来就算失去了数年间积攒的财物,丁家总归还在,有人有枪再加上有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阵痛,终究能再把丁家再次支撑起来,只要顶住其它家族的蚕食,就算损失再大也比直接垮掉好得多吧?
事情远比丁锐计划得更顺利,失去主心骨的丁家人心惶惶,强大的武装力量加上丁锐的血缘令他迅速压制不和谐的声音,初步掌握了丁家的大权,就在这时,丁虎派出的护卫找到了丁家控制的其它聚居点
丁锐一听丁虎出现,顿时大喜过望,就算丁虎知道的东西少一点,也总比他这个进不得核心的普通直系掌握的情况多!
逃得一劫的丁家需要丁虎脑子里的机密,哪怕只有一少部分也足以令人心散乱的丁家重新凝聚成一个整体!
于是丁锐顾不得内部不稳的现实,迫不及待地宣布丁虎的回归,连夜发动人手围攻唐家,试图将丁虎救出来
就算救不出丁虎,也不能让他落到唐家的手上,否则他掌握的消息被唐家得去,唐家就能平白得到一份丰厚的物资……
就算是教育普及的旧时代,绝大多数明知道什么叫做唇亡齿寒的人都会因为眼前的既得利益而放弃不一定能够拿到手的长远利益,更不用说占据整个家族大部分人手,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人了
家族底层的人员图的不过是份温饱,飘摇不定的丁家想重新站稳脚跟没有足够的物资支持怎么行?
经过丁芮一番解说,李冉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的视线转到吕铃的身上,心底不由地升起几分遗憾,如果刚刚借着俘虏这女人的机会逼着唐家将丁虎一并送出来,不知道唐家人会不会答应!
丁芮发现李冉的目光射向吕铃,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只觉得手指痒得厉害,想狠狠地在李冉的腰间钳住一块肉再狠狠地拧上一记――李冉肯拼出命闯进唐家救她,其中意味着什么还用得着明说么?从李冉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秒开始,她就把自己当成了李冉的女人
吕铃一点也没注意到李丁二人间的暗潮汹涌,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量流入地面势力手里的?情报部不是说地面还汪在冷兵器时代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简直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情报失误,她怎么会只带着十几个护卫和一把手枪就跑到岸上来?早知道丁家拥有这么多枪支弹药,她直接找丁家合作多好?
她的心底懊悔不已,可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判断失误,若是枪真的成为地面势力普遍拥有的常规武器,唐家又怎么会被压制在聚居区里面头也冒不出来?可是拥有大量枪支的丁家怎么会被唐家攻破?
她的脑子里充满了矛盾,但根本不知道答案究竟要到哪里去找,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丁锐,却在同一个方向同时对上了李冉和丁锐的目光
“你是谁,和唐家是什么关系!”丁锐板着脸,语气寒冷得像三九天的北极
他已经从丁芮那儿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来历,明白她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否则哪会把她留在这儿,早就和那些护卫一起看押起来
吕铃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唐家只是合作关系,非吵的合作!你们的实力让我大开眼界,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乐意和你们开始新的合作!”执政官将她任命为全权代表,她就必须为蓝城的计划负责,但愿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丁锐嗤之以鼻:“你还是先说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人,搞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再说吧!”他本能地认为吕铃是为了活命而编造谎言
吕铃的眼底精光一闪,微微一笑沉声道:“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来自海底!”
丁锐更加确定她是在胡说八道,人又不是鱼,怎么可能在海底生存?他刚想说点什么,只听李冉忽然一声惊呼: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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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加快情节……
九十二 毁墙
“怎么?很惊讶吗?”身为俘虏的吕铃信心十足,脸上没显露出哪怕一丁点惧怕的表情,“没有利益就没有合作,我相信现在的丁家需要我的……支持!”
吕铃一番话令几人间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十分诡异,丁芮若有所思地不停打量她,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李冉却是心头一震――既然有地下城,为什么就不能有海底城?难道她嘴里说的支持是和地下城给他的条件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丁家的毁灭和吕铃出现在唐家就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释:吕铃是海底城派出的支持唐家统一山南地区……就是说,吕铃就是他的统一山南地区的对手之一,而且是个已经投入行动,走在他前面的对手!
很显然她选择扶植唐家成为初步的班底,如果趁她立足未稳……
一瞬间李冉心底冒出个无比冲动的念头,只要直接把吕铃杀死在这里,就等于搬开了李冉统一山南地区最大的绊脚石,统一山南地区的行动肯定会容易得多
而且她是自己亲手俘虏的人质,又是丁家的大仇人,不管丁芮还是丁锐都没理由阻止他的行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冉不是什么圣人,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向利益倾斜,人活着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让自己活下去,然后就是怎么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好!
从村子被破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一个人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多么精准的技巧都无法和数量差异巨大的敌人对抗,不想再次经历那一幕,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按照牛锋的安排统一山南地区,随后在激烈的竞争中干掉其他竞争者,取得最终的胜利――虽说眼下他还不知道完成整个计划后他能得到些什么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李冉刹那间下定决心,眼中喷出的凶恶光芒罩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命悬一线的吕铃,但就在李冉马上就要下手的时候,丁锐突然冷冷地一哼:“滚,你算个什么东西!编瞎话也不编点靠谱的,老子现在没心情答理你,你等我收拾完唐家再和你算账!”他已经从丁芮那里得知吕铃对丁虎所做的一切,心中暗暗猜测丁虎是不是已经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透露给这个女人知道,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地讲条件!
这女人不能留!丁锐和李冉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只是现在丁虎生死未朴,如果救不出丁虎,只怕他图谋的事情就得着落到她的身上!暂时先让这女人再活两天,他就不相信这女人的嘴能硬到大刑都撬不开!
“李兄弟!”丁锐转向李冉,态度立即变得和颜悦色,“她对我还有点用处,暂时先让我的人把她押起来你看怎么样?”
让丁锐的态度如此温和的原因除去丁芮的推崇倍至之外,更多的是他亲眼看到李冉俘虏了吕铃,单人匹马地逼着唐家不得不将丁芮还有李冉等人送出唐家!
无论是李冉孤军深入的胆略还是身手都让他赞叹不已――不论什么时候,身怀绝技的人总会令人无法控制地产生高山仰止的仰视之感,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李冉竟然还是一位博士的学生!
本家被破的时候只抢出了家主一人,供奉的三位博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失去了知识的传承,就算他强行撑起丁家不倒,今后丁家的发展也将一落千丈
虽说唐家早就知道三信博士的消息,估计唐老爷子还舍不得杀掉三位旧时代的博士,更大的可能是三个人全都被唐家抓赚可就算事实真的是这样,唐老爷子也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即使毁了唐家,恼羞成怒的唐老爷子很可能干掉三个博士也不想让他们重回丁家!
更让他心动的是丁芮说李冉精通旧时代的枪械!这才是丁家上下目前最需要,也是唯一能保证丁家不散的根本!
这几点加在一起,他拉拢李冉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恶语相向?况且吕铃是李冉的俘虏,按惯例李冉对吕铃拥有绝对意义上的处置权,他本不应做任务干涉,说这样的话不无试探李冉是否有投靠丁家的意思
丁锐的话让李冉一愣,凝聚的杀意顿时散了一半儿,心念电转,立即回答说:“没问题,不过她对唐家好像很重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在山南地区无亲无故毫无根基,两手空空怎么能实现控制整个山南地区的目标?眼下能扯上一点关系的只有一个丁家,现在不拉关系什么时候拉关系?
如同嫖客遇到了暗娼,两人明里谁也没说话,暗地里却一拍即合默契非常
丁锐点头说:“多谢,我听丁芮提过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打下唐家咱们再说闲话!”
前面的战斗一直没停下,丁锐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正在进行的战斗之上
李冉闻言再不多言,丁锐招来手下将吕铃带走,不甘心被无视的吕铃刹那间变了颜色,不断地挣扎甚至叫骂,丁锐皱着眉头一挥手,押送俘虏的手下会意地一记重拳砸在吕铃的小腹上,发出一声沉闷但清晰之极的闷响,顿时世界清静了许多
“哇――”吕铃一声干呕,肚子里的肠子似乎断成百八十节,酸水一股接一股地从胃里向上涌,
李冉眉弓一跳,脸颊猛然间一抽,几乎能够想像吕铃是什么感受
押送人员将身体弓成虾米状的吕铃拖了下去,不见丝毫怜悯
李冉在心中暗暗称赞丁锐是个果断决绝的家伙,不过好感没多少,警惕倒是加了码
此时围攻唐家的战斗已经起了新的变化,护墙上再无一人冒头,丁家的战士组成的战线已经推进至护墙之下,而原本还能看到几分灯火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十几个战士凑到唐家聚居点的正门外,紧张地忙碌着
没多久,丁家的战士迅速撤离护墙,接着护墙正门前突然爆起一团明亮的火团,火焰升腾而起照亮四周
原本的正门已经在爆炸中消失了,碎瓦残砖漫空下落,砸出一片噼哩叭啦地乱响
几十个战士同时冲向护墙缺口――不管唐家里面怎么样,至少已经打开了通向唐家内部的缺口!
九十三 占领
东方的天际跳出一线鱼肚白,断断续续响了一夜的枪声不知何时悄悄地沉寂,仍然昏暗的晨光下,混乱了一夜的唐家聚居区却没有回归宁静
一夜战斗留下的疲惫无法压抑他们ji情洋溢的兴奋,就算无事可做也不愿意让自己停下来休息,他们就像一群勤劳的工蚁,用这种让自己忙碌不停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激动
李冉丁芮还有丁锐三人身后跟着十来个战士,一群人拥成一团走进已被丁家战士全面占领的唐家,来来往往的战士们背枪带剑,或押解俘虏或搬运物资,每个路过的战士望着丁锐的目光中都带着感激!
没错,就是感激,感激中还带着几分崇拜,李冉心中懔然,这是认同的目光!
昨夜的战斗不过是一场拥有压倒性武器优势战斗,却能让这些原本离心离德,几近愧的人一夜之间凝聚成一个拥有极强凝聚力的战斗集体?
是什么把他们的心重聚集在一起?仅仅是一场一面倒的必胜之战?不对,这场战斗又哪里只是一场战斗那么简单,对那些依附丁家而生存的人来说,丁家就是为他们遮几挡雨的大树,而这些人就像树上的叶子,互相依存而又互相支持
在丁家的羽翼之下的生活虽然说不上衣食无忧,但起码温饱有足够的保证,若是丁家没了,他们这些人连生存都可能出问题,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离开赖以生存的家?
这场战斗打败的敌人是唐家,但更是丁家诸人心中摇摆不定的信心,信心回来了,凝聚力还不回来么?
李冉心底暗叹,想控制丁家?他自己老哥一个孑然一身,用什么控制?就算收买人心也得有本钱买才行吧,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乱发就有小弟倒头乱拜那是故事,还是最脑残的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一行人一路走进唐家中心,也就是李冉昨天晚上潜入的那个全是二层小楼的大院,院门内外几十个战士忙忙碌碌地向外抬着血淋淋的尸体,一名指挥战士抬尸体的小头目看到丁锐带着一群人走过来,顿时眼前一亮,马上一路小跑赶到丁锐面前,右手一举靠在眼角上,满面欣喜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少爷,您来啦!”
这人的年纪也就大概二十出头,一身的泥土满面的硝烟,双眼满是血丝嗓音还带着几分干哑,额角的乱发边还贴着几根枯黄的干草最让李冉发喙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旧时代军礼,学得根本不像,身体松松垮垮弓背塌腰,指在额头边上的手还握着佝偻的空拳,沾满了泥土的瘦手怎么看怎么像猴爪子,放到旧时代别说是战士,只怕连民兵都不要他
丁锐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目光不善地瞅着大门边一溜排开的尸体,左边一溜长的是唐家人的尸首,右边寥寥几具尸体则是死掉的丁家人
小头目一看丁锐脸色不善,赶紧解释:“少爷,唐家的人最后全撤到这个院子里,不知道怎么着吃错了药似的硬是用人命挡住弟兄们……”
丁锐神情微怒,斜了小头目一眼,顿时让他灿灿地闭上了嘴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还没笨到为了死几个人找手下麻烦的地步!我问你,这怎么全是下人的尸体?我要的人呢?”
几大家族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核心机密都掌握在核心人员手中,只要核心人员还在,就能再次招兵买马令家族东山再起!底层的下人和打手死得再多也不可能让丁唐这样的大家族伤筋动骨
丁家之所以走到差点散架的地步最大的原因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核心人员来不及分散逃跑被包了饺子而唐家最大的疏忽是将大部分力量用于阻击从邺城回归的车队,如果没有李冉横Сhā一脚,抢到了大量军火的唐家马上就能拥有对抗丁家的实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大量人手消耗在死亡坡地一战!
人手的大量减少令唐氏本家的防御力量大大减少,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守卫的人不比往日少半个,但平时值夜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昨夜却是动员了所有剩下的守卫才做出了防御力量不减的姿态,换句话说,昨天晚上的唐家根本就是表面光的驴粪蛋儿,遭到进攻时除了值夜的守卫之外还能派出的武装力量屈指可数,试问缺乏后续力量的唐家又怎么顶得住丁家的哀兵?
这是个弱肉强食,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悬赏眼,谁的拳头大公理就偏向谁丁锐大张旗鼓的报复,目标又怎么可能只是唐家的一处可有可无的聚居区?
小头目眼神乱转,纳纳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丁锐眼睛一瞪,低喝:“说!”
小头目吓得肩头一抖,马上就竹筒倒了豆子:“昨天大伙看着他们退进这个院子,但是打下院子之后弟兄们已经搜三遍了,下人的尸体有的是,重要一点的唐家人一个也没找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能找到的尸体全叫俘虏来辨认过了,没找到一个穿下人衣服的现在里面还在找,可能,可能是里面有地道,或,或者是秘室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没找着虎爷……”他的声音越说越鞋到最后若不是丁锐站的地方离他够近,怕是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些什么
“那你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丁锐额头的青筋隐隐凸现,“我不管你是拆了聚居区还是挖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锐指的不光是唐家庭的重要人员,还有被俘虏的丁虎
也不知道小头目是不是领会了丁锐的意思,赶紧点头哈腰地退开,一路小跑赶去指挥他自己的手下
丁锐根本没指望他一个掌握十几二十人的小头目能起多大做用,他一马当先第一个走向坐落在大院最中心的那间小楼
丁家的本家已经毁得不成样子,唐家的这处聚居点正好当顶替毁掉的丁氏本家!
九十四 敌视
一行人走进李冉昨天夜里听窗根的那栋小楼,金色的阳光透过明亮的钵窗射入厅内,一道道倾斜的光柱令大厅沐浴在一片晨光之中
楼外到处都能看到血迹,但楼里却出奇地干净,左右两边精致的桌椅板凳摆入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边边角角就像用尺量过一般一分不差,正对前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占据了大半封面的泼墨古画,几笔苍劲的粗砺线条勾勒出一只威风凛凛的下山猛虎
一群大老粗谁也没见过这份稀奇景儿,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左瞅瞅右看看,自惭形秽地谁也不敢第一个把沾满泥土的鞋底踩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李冉惊奇地盯着那幅巨画猛看,怎么也想不通那几道粗黑的墨线画就的黑白画面怎么就能让人觉得那只虎像要从墙下跳下来一般地栩栩如生!
他曾经听师傅说起过画这种极其古老的艺术,但是据说能够画出这样生动的黑白水墨画的人就算在旧时代也是凤毛麟角,更多的还是从古代传下来的文物古迹,珍贵得令人无法想像,唐家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大的一幅?
唐家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个老头子还真舍得挂出来!
如果他的老师包继在这儿,怕是要直接骂他个狗血淋头――不过是一幅高分辨率摄影制作的高仿赝品,扔到大街上没人捡的便宜货,贵重个屁呀!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冉,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从小长这么大,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各种各样的身体训练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了解旧时代的知识甚至扯,不过所有的知识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深入学习的几乎没有
李冉遇到丁芮之前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军火,一直都是用木头耐“纸上谈兵”,只不过所有和军事有关的知识包继都教得特别用心仔细,这才能让从来没接触过实物的李冉发挥了蒙住了丁芮
所以他看到墙上的印刷品立即本能地以为是师傅提起过的“珍贵”艺术品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墙上的这种印刷品,在大灾难结束了旧时代之后也不剩下几幅,其价值倒也不算低
接近二十个人里大概也就李冉一个懂得一丁点根本对不上号的门道,其他人最多只是觉得这幅画气势非凡而已,其中就包括丁家两兄妹
丁锐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悸动,带着胸膛中砰砰乱跳的心脏迈开大步走进大厅,一溜由深渐浅的泥土脚印从门前一直向猛虎水墨画下的主位延伸,直到浅得再也看不真切
丁锐大步走到墙下站赚抬头看着墙上的猛虎,猛然转身毫不客气地坐到主位之上:“都愣着干什么,进来坐啊”不知道为什么,走进这个大厅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忐忑不安地七上八下,可真到坐上这个位置,乱蹦的心跳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
从前他一直好奇家主坐在相似的位置上是什么感觉,现在轮到他坐这个位置,既没有飘飘也没有志得意满,似乎……就是那么回事儿,和坐在下面时的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
一干人等听到丁锐的招呼,再看地上已经踩了一溜泥印子,心理上的完美已经破坏掉了,于是不知道谁带了头,大家一起拥进了厅内
李冉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十分的尴尬,和丁家根本扯不上什么可靠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有恩有丁芮,因此他谨慎地夹在众人中间,既不前出也不落后地随大流进到厅里,随意找了个离主位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来
不过他一厢情愿地不想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可紧坐在丁锐旁边的丁芮却没打算放过他,众人全都坐下,一片人头齐刷刷地矮了一截,顿时将李冉显露出来
抻着脖子来回扫视的丁芮立即看到了李冉,她立即站起来望着窝在椅子里李冉清脆地唤了一声:“李冉!”说着还冲着李冉的方向招了招手
大厅里嗡嗡的低语声就像打鸣的公鸡突然间被捏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疑惑不解忌恨羡慕……所有人不同的目光同时投向同一个方向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刚刚认识李冉这张脸,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就是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家伙昨天晚上一个人潜入唐家救出了和少爷关系最好的芮小姐……不对,现在不能再叫少爷,该叫家主了!
可以说现在丁家的直系血裔只剩下丁锐和丁芮两个人,丁锐成为新的家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他唯一的妹妹在丁家会是什么地位?
先不提以二人间的感情丁锐舍不舍得将丁芮嫁出去,就算丁锐舍得嫁妹妹,包括唐家在内的几大家族同时参与了灭亡丁家的计划,于情于理丁锐都不可能把唯一一个亲人送到敌人手里,但是丁芮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
如此一来丁芮择婿的范围还有多大?他们这些有机会成为家族新核心一员的年轻人岂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要知道本家被破的时候老一辈逃出来的本就不多,现在得到重用的大都是原本就和丁锐关系密切的年轻人,其中自然不乏荷尔蒙过剩,对丁芮有些想法的家伙,就算对人不感兴趣,那对成为丁家第三人的权力诱惑呢?要知道此战之后丁家很可能一举荡平其他家族一统山南地区,到时候无论权势可都不是原本只能偏安山南一隅的原丁家可比!
可李冉的出现却令所有有所图谋的家伙大吃一惊:从哪儿冒出这么个家伙,竟然已经和芮小姐走的这么近了?
李冉无奈地站了起来,认命地走到丁芮身边,按她的示意坐在她身旁
他分明感觉到众人眼中的敌视与戒备,他心中若叹,原来就想不出办法控制丁家,现在一下子得罪一群人不说,偏偏这群混账家伙看起来个个地位不低的样子,图谋丁家的计划这下算是彻底钻进了死胡同
请假
到媳妇家里……呃,大家明白的,什么时候婚礼结束之后才有稳定更新的可能,请大家谅解
九十五 一鼓作气
丁锐眼底光芒闪动面无表情,目光随着李冉穿过一道道晨光走近他唯一的妹妹
熟悉他的人无不心中一懔――丁锐在丁芮的眼中是个好哥哥,可在这些下属的眼中绝不是个宽容的上司!
沉闷的脚步声在宽敞的大厅里声声回荡,似乎有一团低气压笼罩在众人头顶般令人心底压抑得呼吸急促,一颗心像拴了铁锭般一直下坠,再下坠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直到李冉在丁芮身边坐下丁锐也没说出一个字,反而像刻意等待李冉似的直到他坐稳才清清嗓子干咳一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唐老头在什么地方,还有唐家的地道在什么地方!”丁锐目光炯炯,昨天他刚刚拿到军火的时候只想着如何打下唐家,消弥丁家近在眼前的灾祸,可现在唐家打下来了,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少……”坐在丁芮对面,位置仅次于丁芮的一名虬髯壮汉瓮声瓮气地开口,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丁锐一瞪,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住嘴假意咳嗽一声:“咳,少家主,房子底下这么多地洞,咱们人少,得哪年哪月能搜出人来?”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咱们昨天打了一夜,剩下的几家只怕一早就得到消息了,不如趁着他们准备不足的机会一举拿下剩下的三家!”
他的手高高举起狠狠地向下一砸,就像这一拳能将剩下的几家一齐砸个粉碎一般
地洞?干什么的?
李冉犹疑地瞅了这个看似粗豪的汉子一眼,稍加思考便立即想到了答案:躲避朔潮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厚实的材料阻隔,不管是泥土还是石头都能有效的抵挡辐射的侵袭,想必整个山南地区都是用钻地洞的办法挺过朔潮期――只要在地洞里常备少量食物和饮水,朔潮暴发得再突然也不会造成大量的人员损失!
至于留在地面上的东西……这年头最重要的财产就是食物,就算有人饿得发了疯,愿意冒着暴露在射线下的危险抢夺食物,可填饱了肚子丢了命又有什么用?
而食物暴露在朔潮之下根本用不着的,这样的粮食肉食填饱肚子毫无问题,而且能够保存的时间还会大大长于没受过朔潮照射的食物,以至于很多人都利用朔潮来临的难得时机抓紧时间将所有的食物拿出来“防腐保鲜”!
真是不得不赞叹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不过有余粮乎用朔潮的也只有像丁唐这样的大家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民连下一顿饭在哪儿都不晓得,哪里有心思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朔潮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其重要性不亚于旧时代的某些重大节日――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森林里来不及躲避朔潮的动物,每当朔潮结束,往日里危机四伏的森林都会敞开怀抱,饥民就会大量涌入危机全无的森林,抓紧时间寻找所有可以食用的动物遗体,并以之为食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
越是和平安宁的时代,人类本身就越脆弱,进化的速度会无限放慢,而越是艰苦困难的时代,人类自身的潜力就会被发掘得更多!
人类的韧性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丁锐税利的双眼一瞪,本来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大汉的话简直就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立即让他的心坚定起来:“林雄说得对,我本来也琢磨着是不是趁机一把拿下剩下的几家对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大胜的锐气还在,咱们一把打掉剩下的三家!”士兵累不累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于根本不在那些奔波了一夜的士兵本人考虑的范围之内!
越是缺乏知识的人越是单纯,特别是现在的社会不像旧时代那样人☐爆炸,对各种信息的吸收更是天差地别,单纯的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普通人死心眼儿的多,心思活泛的少,丁家给了他们吃穿温饱,他们自然就会用自己的命来回报家族
这是为什么遭遇毛人围攻的护卫宁可战死也不放弃,直到全军覆没的原因;是陪伴丁虎的护卫陪着他两次穿越危机重重的岐山死伤惨重却无人退却;同样是被打得几乎散掉的丁家一夜之间能够重新凝聚在一起的原因!
当然其中同样掺杂了利益的因素,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单纯得那么傻气
被新任家主点了名,刚刚发言的壮汉林雄脸上现出几分得意之色,能在新任家主面前表现一二,今后受重用的可能自然更多些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而已,他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林雄面表上粗豪,实际上却是难得的粗中有细,心思细密不在话下,就连丁锐也一向敬称一声雄哥,哪想到昨天夜里还一口一个雄哥,当上家主第一天就改了口……
不过林雄很清楚现时与往夕间的身份转变,明白家主自然是唯一的主心骨,不拿出几分威严来如何统驭下属?别扭归别扭,却没有多少抵触情绪
丁锐的话令分坐两边的下属们一阵骚动,不仅无人反对,反而个个跃跃欲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连丁芮都满脸的期待
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就只有李冉一个人不赞同出兵进攻剩下的几大家族,且不说丁家的兵丁疲惫与否,持续了半个晚上的战斗可能不被发现么?另外三家只怕眼下已经做好了狙击的准备
只造几支枪虽然能够造成一时的优势,但归根结底战争……或者说战斗是由人来控制实施,况且昨天夜里还占了能见度不高的便宜!
如果他知道唐家的大部分力量全部损失在坡道上,肯定会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他在丁家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格,有想法也不能说,而且他对控制丁家仍然念念不忘,根本不想帮助丁锐稳固地位
丁锐信心满满地安排下人手,得到命令的手下立即离开大厅开始收拢人手,好在唐家留下的尸体不多,大半个早上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只是随处可见的血迹还是那么刺眼
丁锐将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最后才对嘟着嘴的丁芮说:“别噘嘴了,我给你留下二十个人看家,另外,抽时间审审那个你们俩捉到的那个女人”他一句话就把李冉的功绩分了一半给丁芮,顿时令李冉看轻了他几分
“好吧”丁芮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一脸阴郁地盯着丁锐的背影慢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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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十个收藏,只怕不少书友当我切掉了吧……六月十二号结婚,婚后马上就得到北京学习半个月,这期间的更新肯定是要不利的
说明
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很不真实,从前坐在台下做一个看客的时候只觉得站在台上应该是羞赧,可真的轮到了自己,却忙得连紧张也顾不得
一想到接下来最大的任务就是完成人生另外一个最重要的成果――生个孩子,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更加地真切
呵呵,说了这么多其实全是废话,从明天开始直到出差前正常更新,出差之后大概不会再这样三天两头的断更了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如此容忍和谅解
九十六 审讯
吕铃神情呆滞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三个合抱粗细的圆形水泥柱,双手被反简在身后牢牢地捆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滴下的水珠砸在水洼里,发出声声清脆的叮咚声,令她干渴嘶哑得几乎冒了烟的嗓子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吞咽
她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四周的手下,脸上的表情随着目光的转动青红不定,愤怒而又无奈
这是一处足有三人多高,四周异常巨大却又阴暗潮湿,两排圆形的石柱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相对于右侧的方正整齐,左边十几步外乱石碎土堆得堵得满满当当,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数支扭曲的钢筋探出地面,即使现在是炎热的夏季,坐在地上仍然冰得ρi股酸麻,几乎没了知觉
只有远处的角落有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透下一束温暖的金色阳光――吕铃瞅着这束阳光恨得咬牙切齿!
偏偏她并不是恨那束阳光没照在她身上,而是怨怼怎么会有这么个要命的洞!
除了吕铃之外,她的十几个护卫也分别绑在不同的石柱下萎靡不振,如果没有这束阳光……
这里不是监牢却胜似监牢,也不知道唐家怎么会有这么个鬼地方
可如果毕竟是如果,世上的事哪能全都尽如人意?吕铃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招来任何人的半分关注,反而被守卫拿一只脏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臭袜子堵住了嘴巴,咸臭的味道简直比狗屎还臭三分,吐又吐不出来,呕也呕不出去,连熏带气,她险些直接昏死过去,只能眼瞅着自己的护卫一点点的萎顿,干着急却想不出半点办法
想她还意气风发地拍胸脯立军令状,哪想得到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连护卫带她自己一齐成了阶下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正经历了挫折才明白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或许就连“家”里的大佬们也没能预见事情会这么复杂而波折
突然间“吱嘎”一声润滑不良的刺耳闷响钻进吕铃声的耳膜,参差不齐的脚步声顿时令她精神一振:有人来了!
来人径直来到吕铃面前,一语不发地将她从柱子上解下来,但却只是不再把她绑在柱子上,背缚的双手反而绑得更紧些,之后两人一左一右押着吕铃走向那扇厚实的铁门,但让吕铃气急的是这两人不仅谁也没有扯开她嘴里那只臭袜子的意思,反而是伸出了咸猪手不停在她的ρi股蛋子上摸个不停
幸亏她的嘴里塞了只臭袜子,否则她非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不可――此时此刻吕铃心中的悲愤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可不是那些为了几口吃食就什么都肯做的低等贱民,而是来自人人平等,法制公平的海底城!
要知道在法制社会暴力弓虽暴是最重的几项刑事罪名之一,可在混乱无序的地面,当着大群人的面轮大米根本不是新鲜事,而且完事之后施暴的一方拍拍ρi股没事一样走人不说,被施暴的女性同样会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在现存的丛林体制之下,礼义廉耻之类的东西只存在于大家族的上层之中,对普通人来说怎么吃饱肚子生存下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吕铃以为这两个守卫动了色心要对她施暴,不由地心底阵阵绝望:这一次怕是要在劫难逃……
吕铃极力挣扎,两腿一缩重重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膝盖上一阵钻心地疼,可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体重再高也不过才一百多斤,两个看守见怎么拽她也不肯起来,一点也不配合还赖在地上撒泼,顿时不耐烦地一人一只胳膊直接把她架起来在那些绑在柱子上的护卫愤怒的目光中一路拖着走
“吱嘎”一声闷响,厚重的铁门隔绝了护卫喷火的目光
吕铃绝望了
一路台阶向上,也不知道她的腿脚在台阶上磕磕碰碰多少次,温暖的阳光忽然间照得她眯住了眼――这是要光天化日之下轮暴她?
品铃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顿时背气昏死过去
但就算她晕过去,守卫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扯着她的胳膊一直将她拉到刚刚散会的大厅里一把掼在地坚硬的地上:“芮小姐,您要的人带来了”其中一个守卫恭敬地说
坐在水墨下山虎下的丁芮眉头一皱:“让她清醒清醒!”她并不关心守卫怎么弄醒吕铃,只知道守卫肯定有的是办法
“是!”刚刚说话的守卫响亮地施礼回答一声,拽着吕铃的胳膊用力一扯,抡起大巴掌“啪”地一声响亮的脆响乎在吕铃脸上,抽得她整个上半身一扭,脖子大角度地甩向一边,接着白皙的脸上浮现半只血红的掌蝇五根手指根根清晰可见,令她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与丁芮并排坐在一起的李冉心头一跳,这是让人清醒清醒吗?这么重的一巴掌,就算原来是装晕的也变成真晕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趴倒在地上的吕铃很不给面子的肩背动了几动,竟然撑着上半身爬了起来,嘴角带血的吕铃头也不抬地“噗”一声吐出一口血,血里带的两颗槽牙砸在地上,叮叮地跳了几跳蹦出半米多远
吕铃瞅着地上那两颗带血的臼齿一个劲地发愣,护卫用的力量太大,她的半边脸又麻又木,根本感觉不到疼
“姓吕的,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丁芮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李冉突然间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的命运肯定不止挨上一个巴掌!
想到这儿她的表情越发的阴狠
丁芮并不在意在李冉面前表现得阴狠可怕,温柔可人那一套是旧时代的人才有闲情逸致玩的东西,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安心生产的少四处劫掠的多,互相谦让搞绝对平均只能让所有的人一起饿死
勤俭持家在这里根本就是个笑话,想吃饱饭最简单的手段就是要比其他人更狠,打劫所有能抢到的食物!
这一点就算是女人也不能例外,虽说丁家衣食无忧,并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可在多数情况下,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一面通常能够搏得对方的好感,而山南地区最常见的方式就是表现出自己狠辣果决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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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总算写出来了,三天不写手生……
九十七 审讯(二)
丁芮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李冉,却看不出他平静的表情下有什么想法,令她愤愤不平的是李冉的目光竟然一直盯着趴倒在地上,半边脸肿起老高的吕铃
更让他难堪的是身为阶下之囚的吕铃居然丝毫没有答理她这个“主审”的意思,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冉,带着血丝的嘴角突然间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一个自信无比的笑容
丁芮七窍生烟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贱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捏在手里随时能掐碎的蛋吗?
愤怒的丁芮虽然在心底大声呐喊,将自己的愤怒归结于吕铃的无视,但是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却在内心深处明白她的怒火大部分来自于李吕二人间怪异的凝视,这让她有一种被两个人排斥在外疏离感――她是大家闺秀,李冉是她的,绝不与任何人分享!
就在暴怒的丁芮打算狠狠地教训吕铃一顿的时候,凝视着李冉的吕铃却早她一步开口,用嘶哑的嗓音说:“我认识你,虽然你和我从来没见过面,但是严格地讲,我和你之间的血缘关系不亚于亲兄妹”
“不可能!”李冉淡然反驳,不过他只是表面上镇静,心里却掀起了涛天巨浪,长这么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小时候问过师傅很多次,可从来没得到过任何答案,今天突然冒出个妹妹来,又怎么可能毫无期待?
“什么?”丁芮腾地站了起来,脸色白了红红了青,连变了几变,犹疑的目光盯住李冉,心中乱成一团
她竟然是李冉的妹妹,那李冉和唐家又是什么关系?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一咱走来死在李冉手下的唐家人不下百人,如果李冉真的和唐家有什么瓜葛,他又怎么会不帮着唐家,反而帮助丁家干掉了唐家那么多人?
唐家将这么多人的命断送进去,连唐氏的主家都肯丢掉,是什么样的利益能够让唐家甘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若是换个位置,丁芮认为丁家从上到下没有任何人敢做出这样大损实力的决定,那么会不会是这个女人明知难逃一劫,故意编造谎言想离间她和李冉?
就凭李冉昨天潜入唐家的身手,他就值得任何一个大家族下大本钱拉拢
这些念头在丁芮的心中一闪而过,怀疑的目光挪到吕铃身上的同时带上了十分的阴狠
她的表情变化全都落进了李冉的眼中,见她挪开目光,李冉的心中同样松了一口气
他肯花那么大的力气冒险潜入唐家救人,可见丁芮在他的心里早已占据一席之地,如果一定要给丁芮在他心里的地位做一个比较合适的比较,可以说是仅次于下落不明的师傅包继
可李冉心中更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对于丁芮心底的想法究竟怎样他根本吃不准多年的严格训练令他养成了钢铁般坚韧的神经,感情看不见摸不着,感情归感情生存归生存,他在心中区分得一清二楚,一旦丁芮对他表露出敌意,他就会第一时间制服丁芮
新世界是个强者生存的世界,很多时候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稍稍犹豫就会断送性命,因此即使他对丁芮有好感,也不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放松警惕,唯一的可能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令两互相有了深刻了解,才有可能让他完全放下警惕之心
“没什么不可能的”吕铃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仰望天顶,好像没看到丁芮阴狠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丁芮是吧?你也不用拿出这么一副表情,我昨天就说过了,我来自海底,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问,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先把我那些护卫的头盔还给他们,他们已经在辐射条件下暴露了几个小时,再这么下去他们就没命了”
“你还敢提条件!”丁芮的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没等她发脾气,李冉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声劝道,“等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那十几个俘虏都死了,在你哥哥那里咱们两个说不清楚,而且我也想听听她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能编把我和她的血缘关系编圆了”他最后一句话故意加强了音量,让吕铃听了个一清二楚
“好,那我就听听她怎么说!”丁芮气乎乎地坐回椅子上,倒不是她心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让她改变折磨吕铃的主意,而是那句“我来自海底”令她心底一动
在海底生存?这似乎还是旧时代才能做到的事,那么这个女人的来历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丁家是个靠海吃饭的家族,如果吕铃说的是实话,得罪她背后的势力对丁家绝没有任何好处,特别是现在丁家在山南地区已经被孤立的情形下
想到这儿丁芮冲那两个押吕铃进来的守卫说,“去,把那些人的头盔都戴回去”
“是!”护卫施礼退出大厅,李冉等不及他们两个走远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的目的达到了,说说你编的故事吧”
“你不问我也会说个明白”吕铃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擦了擦嘴角,“从头说么?”
“那当然!”丁芮皱着眉头咬牙切齿
“简单地说吧,我是海底城派出来的使者,我需要一个地面势力当合作者,而且我不在意合作者究竟是哪一家……这么说你们明白吗?找上唐家只是一个偶然,我和唐家之间的关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
“你还是省省吧”丁芮不屑地说,“关系不深唐家那个老不死的肯放我们走?你骗鬼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这么想我并不意外,这是你不知道我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利益!怎么样?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能把原本交给唐家的利益全部转交给你!”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吗?”丁芮嗤之以鼻
吕铃双手一摊:“就算我是编故事,听听有什么坏处?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丁家得到的好处绝对超出你们的想像,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我人落在你们手里,你有什么好的的?”
丁芮心中一动,吕铃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就算走脱了一个俘虏,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可这就么答应下来又觉得不甘心
明明是她审问吕铃,怎么几句话不到掉了个儿,主动权竟然被吕铃掌握住了?
就在这时李冉突然Сhā话:“别的我不管,你先说说我和你有什么血缘吧”他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一直射到吕铃的眼中
吕铃顿时明白自己若是不能给李冉一个交待,只怕她就得交待在这儿,不过她毫无惧色地侃侃而谈:“这个说来话长,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几句说不清你就多说几句,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算”李冉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瞪住吕铃――没有同样的经历人,绝对无法理解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心底那份孤单的感受!
“那好,我从头说起”吕铃似乎故意挑战两个人的耐心,不紧不慢地说,“事情还得从结束旧时代的大灾难说起,看你们两个不像没知识的人,知道大灾难刚结束时的环境多恶劣么?”
“说重点!”丁芮恶狠狠地打断了企图卖关子的吕铃
“好吧,大灾难结束之后,地面上万物寂灭,鸟兽绝迹,强辐射点到处都是,天空没有太阳,大地没有绿色,在大灾难里幸存下来的人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病死饿死无数,到处都是尸骨和死亡,为了生存幸存的人互相残杀,靠吞食同类的尸体活下来,毫不夸张地说,没吃过人就不可能挺过绝望十年的漫漫寒夜!”
“十年的时间说起来简单,可对那些亲历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们自己想像去吧”吕铃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掠过一线悲哀,“大灾难后三年零四个月,被浮尘封闭了四十个月的天空露出大灾难后第一线阳光,但强辐射仍然令植物无法生长,直到十年之后,这十年里辐射强度退了几个台阶,最初的高辐射期结束后,部分地区的辐射强度已经降低到某个水平线之下!”
“到了这时候,旧时代遍布世界的人类千不存一,很难想像在这样强的辐射条件下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生存下来!不过旧时代的文明秩序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痕迹,已经完全消亡了”
“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地方辐射强度都一样,有的地方弱些,就像这里;有的地方到现在仍然很强,像北面的岐山!”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大体上,这个水平线意味着某些耐辐射植物能够正锄长!所以包括我们海底城在内的各个避难所开始有计划地释放这些耐辐射植物的种子,让这些植物扎根生长,通过植物的净化能力慢慢改造恶劣的地面环境”
“不过我们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许多种子洒进了高辐射区,大部分种子都在强烈的射线下死亡了,只有极少数种子能够发芽生长,但全部生得面目全非,变得让我们这些播种的人也认不出来,就这样一直不断地放出植物,直到条件允许的时候才放出了一些动物幼崽,没有那么多人类的干扰,这些植物和动物就算大量地死在辐射之下,却仍然顽强地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重新占据了所有条件适合的陆地表面,直到不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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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写,今天竟然觉得手生……
九十八 审问(三)
九十八审问(三)
“不久前辐射强度终于降至安全线以下,虽然对旧时代的普通人来说还是要穿上防护服才能有效防止辐射铂但相对于之前的高辐射来说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吕铃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接着说,“至少,能让我们走上地面”
“我倒觉得你们一直呆在海底下更好!”丁芮冷着脸挖苦,不过大家族都是在最近几十年,特别是四十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时间,由挨过了绝望十年的幸存者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因此做为大家族的后代,丁芮知道许多普通人不清楚的秘闻,其中多半和吕铃说的内容吻合,所以她嘴硬归嘴硬,心中却已经信了七分
吕铃沾着血迹的脸微微一笑,无视丁芮的恼羞成怒:“那不可能,任何生物的生存都必须适应环境,人类是陆地生物,在海底生活的时间久了,终究有一天我们会适应水下的环境,进化成另外一种适应水下生活的人类现在海底城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苗头,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这儿是已知的海岸线上辐射水平最低的地方”她现在没心思和丁芮拌嘴,可她的表情却令丁芮有一种被轻视的羞怒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李冉和丁芮几乎同时想起了岐山中那些古里古怪的变异植物还有阻挡山南地区与北方道路的大量变异人部落
李冉心说怪不得出了岐山之后再也没看到一株危险的植物,原因竟然在这里!
只是他虽然对这些闻所未闻的内幕很好奇,但另一个内幕更加急切,令他忍不住Сhā嘴说:“血缘呢,我也是海底出来的?”
“当然不是!”吕铃明白若是不把这一点解释清楚,李冉肯定难以释怀,更麻烦的是他能够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丁芮的决定和判断,“你没发现你对辐射的抵抗力比普通人强得多吗?”
“你怎么知道?”李冉心下一惊,话刚出口心里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这事除了他自己连丁芮也不大清楚,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是从哪儿知晓的?心底的秘密被当面拆穿,让他有一种在吕铃面前全身赤祼,什么秘密也没有的错觉,心底顿时起了一分杀机
“我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来自岐山最深处的一个小村子!”吕铃语不惊人死不休,可这句话却令李冉眼中的一分杀机化做十分戾气,在无意间将她自己推进了危险的境地
到目前为止,知道李冉来历的除了丁芮之外,就只有那些毁掉村子劫掠了村民的匪帮,难道她――和匪帮有关系!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引动了李冉杀意的吕铃仍然自顾自地说:“另外,我还知道你有个师傅……他叫包继!”
“什么!”李冉腾地蹿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息数变
这个名字即便是丁芮也只偶然听过,她怎么可能知道?师傅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大家平时见面都要敬称一声包老,他的本名除了李冉之外根本无人知晓,就算被抓的村民供出了包继,也不可能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个可能跃入李冉的脑海,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凝固在吕铃身上,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师傅在哪儿!”
李冉扭曲的表情吓了吕铃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句话刺激了他,赶紧说:“谁在哪儿?我只知道你师傅是谁,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你还敢狡辩?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龙有逆鳞触之即怒,李冉如同一只狂怒的狮子般几步蹿到吕铃面前,强有力的双臂像两只铁臂般扯住她的衣领,直接把她举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吕铃像个破麻袋一个被李冉晃来晃去,紧紧勒住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白晰的脸庞憋得通红,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总算丁芮还保持着几分清醒,看吕铃的脸色不对,赶紧抱住李冉的胳膊:“她死了,你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她并没有说出放开她之类的话,看似同样的意思,说放开她,会让李冉直觉地认为是为了救吕铃出头,而丁芮这样说,明显是和李冉站在一起,不是丁芮这样心思细密的女人片刻之间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茬
暴怒的李冉满心的怒火顿时为之一清,呆呆地放开手,吕铃“嗵”地一声掉在地上瘫坐坐一堆,捂着脖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
李冉深吸几口气平复激烈的心跳,两只瞪得袍一样溜圆的眼睛里却射出饿狼盯住兔子般的寒光
即使李冉没盯着丁芮,他眼中的光仍然令她惴惴不安,她不想再看到李冉发狂的样子,赶紧蹲下说:“你还是赶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不然的话,下一次我可不保证还能拦得住他”
吕铃的脸色煞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可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她的心底却满是对生的留恋――视死如归听起来简单,可没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绝对无法理解那种惶恐的感觉,更不要说坦然面对了
“咳,我说!”吕铃畏惧地咽了口唾沫,身体向后缩了缩,“海底城是旧时代留下的避难所,海底城一直和四十一号基地有联系,包继就是四十一号基地的人,就是他向我们提供了在你身上实验成功的防辐射改造技术,我是第一个成功使用这种技术改变抗辐射能力的普通人,因为这种技术涉及逆转录基因技术,所以我和他的细胞中有些共同的特殊基因,在基因的层面上来讲,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甚至比亲兄妹更近”
什么意思?丁芮眼里一片茫然,所有的词她全听得懂,可放到一起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是她的知识水平能够理解
而李冉虽然听懂了,更多的疑问却同时涌入他的心里:“你说四十一号基地?基地在哪里?我身上做了什么实验?海底城和四十一号基地之间的联系又是怎么回事!”
九十九 审讯(四)
“我不知道四十一号基地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大灾难降临的时候,旧时代政府启用了数百个地下避难所和基地,这些基地有的毁在大灾难里,有的幸存下来,幸存的避难所和基地之间一直有通讯联系,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联系上的……”说到这里吕铃犹豫了一下,但李冉黑得像炭一样的脸色让她不敢隐瞒,她实在是被李冉的暴戾吓怕了
“实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大概意思是说,人的细胞核里百分之九十八的DNA都是无用的DNA,有用的只有百分之二,而你的身上用人为的方法激活了另外一些DNA,另外还用逆转录基因的办法人工植入许多基因片断,所以你的能力才会那么出类拔萃,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李冉满脸的戾气慢慢消散,“这么说你也是经过了基因改造是吧”
“是,但我和你不一样,是成年后直接用逆转录基因的办法植入抗辐射基因,所以抗议辐射能力比你差得多”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此刻的吕铃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冉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许多他得到了很多答案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猜测
从前他只知道师傅是为数不多的从旧时代生存下来的人,除此之外就只知道包继拥有一身令他学了学不完的本事和知识,如果不是六十七号地下城的牛峰,恐怕到现在为止李冉仍不知道包继在旧时代就有非凡的身份和经历,对于这隐藏地幕后的一切,怕是只有找到了包继才能让所有的问题得到圆满的答案,可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现在又在哪里?
“你相信她?”丁芮站起来仰视着李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
李冉凉笑,凑到丁芮耳朵边上小声说:“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她说的全都能和我们知道的对上号,很可能都是真的,现在别想那么多,和她说说合作的条件”编故事还能编得如此圆满不成?他心里至少已经信了七成
其实他很想现在就让吕铃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来自海底,不过鉴于目前的情况,即使丁芮不介意,他也不能不考虑丁锐的立场
丁芮点点头,伸手拉起仍然坐在地上的吕铃:“坐吧,你的命暂时薄了,你最好祈祷你的合作条件能打动我”
吕铃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了下来,可刚刚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一瞬间身上就冒出一层汗水,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一ρi股坐到椅子上,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说:“我相信没有人能拒绝我们提出的条件!”既然是谈判,自然要有底牌,出发产海底城一共制定了五套不同水平的利益分配办法,她只和唐家提了最有利于海底城的一套,唐家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待为上宾,她就不信打动不了丁家的人
“你还是先说说看的好”李冉拉着丁芮坐上主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的目光令吕铃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
吕铃犹豫了一下,将原本准备提出的条件提升了一级档次:“很简单,我们提供武器训练战术和情报甚至给养上的支持,你们出人,双方共同组建武装力量,先统一山南地区,再向北推进”
“什么?你,你,你们真能给我们吃的?”丁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吕铃竟然提出这样优厚的条件
要知道,一个家族的发展壮大,最需要的并不是人手,而是给养!
人手并不是问题,食物的普遍缺乏令大量贱民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若是有人肯给一口吃的,饥饿的贱民甚至愿意用命去交换,所以只要有粮食就有人手
山南地区的五大家族虽然明争暗斗不休,但所有的家族不约而同地控制着家族的规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哪一家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那么多人――耕作虽说已然不是粮食的主要来源,但仍然是重要来源因为种子的退化,现在的耕种是真正的靠天吃饭,储存的粮食必须坚持到明年的粮食丰收,还要考虑到朔潮等天灾和各种意外因素的干扰,有的时候保证自家人的食用都成问题,又哪来的余粮招揽人手?
正是因为粮食对所有人同样的重要,所以就算是各这争斗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向对方的田地下手,只是到了秋收时免不了抢对方的粮就是了
五家人最初结下的仇怨大概也都是从抢粮而来
而现在吕铃一句话就把给养的供应全都揽了过去,这怎么能让丁芮不为之震惊?更不要说还有武器之类的了
“没问题!”吕铃心中暗笑,前几天唐老头听到这句话也是这副表情,“海底的辐射很低,有无数的海鱼海菜”
吕铃确实没说大话,不知道为什么,海水受到的辐射污染比陆地轻得多,而时间不确定的朔潮经过表层海水的阻挡吸收,很难对水下一定深度的生物起作用而海底城的前身就是旧时代的后开发研究机构,在海产品的捕捞养殖上拥有极高的水平,别说供应一个家族物给养,把山南五大家族绑在一起,再加上所有贱民需要的粮食,对海底城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丁芮的心热了,全身的血几乎沸腾起来,但李冉却直接浇了她一盆冷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控制了后勤就等于控制了军队没有后勤支持,就算组织起一支能够统一全世界的军队,武器和粮食全控制在人家手里,只要他们掐断后勤供应,再强大的军队也就是个笑话”说着转向吕铃,“你说是不是?”
丁芮一愣,她光顾着高兴去了,根本没往深处想,听李冉这么一说,好像有些道理她立即向吕铃投去一束疑惑的目光
吕铃苦笑:“你说的对,但是不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我只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往下掉馅饼”李冉淡淡地说
一百 玩火
丁芮还没能从吕铃那里得到完整的答案,就看到丁锐满面阴沉地带着一群垂头丧气的手下出现在她的眼中,顿时令她大吃一惊,怎么刚刚出发时还志得意满,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赶不赶得到那几个家族的地盘都难说,更不要提解决战斗了想到这儿丁芮赶紧迎上去,没等她说话,丁锐就皱着眉对她摇了摇头,把丁芮涌到嘴边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带着满心的不解和疑惑,丁芮闭上嘴巴跟在沉默的丁锐身后返回大厅,刚一走进厅里丁锐一眼瞅见吕铃大马金刀地翘着二郎腿儿坐在一边,那神情就像没看到这一群刚刚进门的人,更不要说随着大家伙一起进门的低气压了
丁锐眉头一挑就想当场发做,熟悉他的丁芮赶紧一把拉住哥哥的手腕,凑到他的耳边用最简洁的语言挑主要的内容讲述一遍,丁锐阴沉的神情顿时为之一变,看向吕铃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炙热起来
他大步走到吕铃面前,居高临下地瞪住满不在乎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最严肃的语调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更愿意相信利益的驱使,而吕铃给的条件如此优沃,令他的心底升出无限的疑虑――这哪是天上掉馅饼?根本就是用馅饼砸死人!偏偏他还为之期待不已
昨天占据了这里之后,丁家的人没能找到丁虎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丁锐原本抱的想法是吕铃审问过丁虎,很可能从丁虎嘴里问出了丁家藏匿物资的地点,如果能从吕铃嘴里掏出有用的消息,至少能够解决丁家眼前缺粮的燃眉之急,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只想捉两条小鱼,忽然间却发现大股的鱼群自己撞进了网里!
这就像穷了一辈子的穷鬼突然间白得了一座金山,丁锐没突发脑溢血已经算他占了年轻的便宜了
吕铃自信满满地郑重点头说:“绝对是真的,多了不敢说,万八千人的给养绝不是问题”这还是必数字,要知道海底城保存下来的旧时代科技虽然不多,但最主要的就是海底养殖及种植技术,机械化的生产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完成这个目标,不过她考虑到一次性给予太多很可能令丁锐无端地产生“歪念”,有意控制了数量
但即便如此,这个数字还是让包括丁锐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要知道山南五大家族中规念大的薛家也不过千把人,而丁家则有大概七百多人,只能算做中等吕铃开口就是万八千儿,这个数的一半儿就顶得上五大家族的人数总和还带拐弯儿!
吕铃话一出口,她在丁锐眼里的形象立即从可以随时捏死的阶下囚变也了一定要极力巴结的坐上宾
怪不得唐老头对她那么上心――食物意味着人手势力和权力,在这个时代比一座金山更加实际得多,只要智力正常,谁会无视她?谁又敢无视她?
虽然吕铃给出了优厚的条件,但丁锐的眉头却没能松开,反而有越来越紧的趋势:“在你证明你的话之前,我什么条件也不会答应你,直到你拿出证明”从接管丁家的那一刻起,丁锐时时刻刻警告自己小心谨慎,大意的结果不仅要断送他一个人的性命,更会把丁家所有人带进深渊
吕铃双手一摊:“我现在两手空空,你让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丁锐毫不犹豫地说,“我放你走,但你的手下必须留下当做人质,我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后的中午要是还见不到你,他们的下场你应该想得到”
吕铃的脸色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白,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我现在能走了吗?”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即要赶回海底城还要准备第一批给养,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不是没想过与丁锐讨价还价一番,但如此一来肯定会引起丁锐的疑虑和怀疑,到时候连她自己走不走得成都难说
而除去丁锐之外,就连李冉都惊讶他的决定,要知道一个上位者和普通人完全是两回事,吕铃若是不在乎那几个手下的命该怎么办?
实际上丁锐也有自己的考虑,目前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想那么多,别说她给丁锐画了那么大的一张饼,就算她提出用一部分给养换取她自己和所有手下的自由,丁锐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吕铃愣在当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放她走?也太轻松了吧?会不会是打着她一出门就杀人灭口的主意?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她只能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了起来
丁锐挥挥手,吩咐道:“派两个人送送她,另外,派人给剩下的俘虏送点吃的”
“是!”丁锐带回的人里立即站出两个
吕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想又不得不闭上嘴,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大步离开
这里的辐射虽然相对较鞋但并不是没有,对适应了环境的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海底城那些继承了旧时代人脆弱体质的人来说,长时间暴露在自然条件下却是致命的虽然她的手下都穿着全套的防护服,就连头盔也被她要了回来,但辐射同样存在于植物之中,他的手下吃掉丁家提供的食物等于把辐射吃进肚子里!
不过她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五天的时间应该来得及,了不起都进行一番基因改造不就行了?
丁锐目送吕铃的身影消失,转向厅里的众人说:“妹妹,你和李博士留下,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人轰然应喏,踩着杂乱的步伐乱糟糟地离开了
李冉的神色怪异,竟然把他称为博士?真滑天下之大稽
丁锐神色一松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眼角说:“李博士,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帮我想一想,假如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话,她和她背后的势力要的究竟是什么!妹妹你也一样!”
李冉闻言差点没笑出来,她们有什么目的?我怎么知道!
一百零一 推测
憋了半天的丁芮再也忍不住了,抢住话头问道:“锐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这样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打下剩下的三家,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令丁锐的计划半途夭折
丁锐一脸的丧气,几乎是把自己扔进椅子里:“别提了,刚走到半路就有十来个人中了陷阱,死了四个,重伤的两个大概也活不成了唐家那个老不死逃了,不然的话哪能掐得这么准?”
丁锐昨天一共也就聚集了百十来人,除了昨晚伤的,再去了留给丁芮的二十几个,剩下的不过六七十人的样子,才走到半路就折了两成人手,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
昨天夜里的战斗综合了各种因素,才令战事全面倒向丁家一边,但刚刚接触枪械的丁锐显然被昨夜顺利无比的行动所误导,以为有了这些旧时代的武器攻城拔寨就能所向披靡,却根本没意识到再犀利的武器也要由人来控制,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如果换做李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带着六七十人就敢跳出去蹦哒??
与其说丁锐的决定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倒不如说大悲后的大喜和一言独大令他产生了自以为是和盲目自大的情绪!
好在他还没陷进这种飘飘然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损失的十几个人就像一盆冰水直接浇在他发热的脑袋上,顿时令他冷静下来――前面还不知道布下多少陷阱,虎头蛇尾地撤退保存实力总比贪功冒进的好!
不得不说丁锐还是很务实的一个人,换做个好大喜功的死不撤退,就算不交待在敌人手里,也很有可能被逼到了绝路上的自己人下黑手干掉!
灰溜溜地撤退之后丁锐更是后怕不已,好在只碰到陷阱,若是再在道路两边埋伏上几十弓手,直接报销他这几十人也不算什么困难!这么一想他的心里总算平衡了许多
丁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心底的感觉竟然不是惋惜!
丁锐坐直了身子,珍而重之地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鞋看上去脏兮兮的小包,小包上还沾着点点紫黑色的血迹
他一层层展开小包,直到全部打开之后李冉才看明白这是一张大约一米见方的旧地图!
地图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月,许多地方早就模糊不清看不明白,而且到处是涂改修正的笔迹,难以形容的杂乱无章,只能勉强看出原本印刷的图样,后面改动的那些东西根本就像天书一般难以分辨
丁芮的脸色突然一变,迟疑地问:“这是家主那张宝贝?”丁家的血亲都知道老家主手里有一张从不示人,视若珍宝的地图,
丁锐挑了挑眉头:“就是它,老家主死后,我从他的怀里摸出来的”他本以为丁家藏匿物资的地点会标记在地图上,但拿到地图后他却怎么也看不懂这上面乱七八糟的符号,更不要说分辨哪个符号代表藏匿物资的地点了
“李博士你看,”丁锐指着地图下端的一条像是鬼画符般勾勾扭扭的曲线,“这条线应该就是海岸线了”
“什么?你确定?”李冉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虽说地图上有些图案不那么清楚了,但大部分图样还是能够完整的辨认清楚,丁锐指的这条线比原图上的海岸线向海中延伸了大概两公分!
就是说按地图的比例尺来算,现在的海岸线比五十年前向海中前进了两公里!
“我们丁家就是靠海吃饭的,这条线代表的海岸正好是丁家的地盘,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怎么可能弄错?”说着丁锐的手指向那条线的右上侧挪了挪,“这一小块和原来的图重合的地方就是唐家的地盘儿,现在这儿是我们的了,而另外这一边――”他的手指再指向那条线的左侧,“这儿是岳家的地盘,他们控制的海岸也够长,但是我们丁家的地方全是海滩,他们控制的地方全是悬崖!”
李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丁锐指的几个地方合起来的形状大概可以看成个长柄的勾子,勾子上翘的尖端就是原本唐家的地方,握把则是岳家的地盘,中间的部分则是丁家的控制区
虽然李冉同样不懂那些添置的符号到底代表什么,但线条的意思大概还猜得出
从图上不难看出,丁岳两家的势力最大,唐家控制的地区只有丁家的一半左右,另除去这三家之外,另有一块与三家形成“田”字格局的地盘,面积小于丁岳两家,却比唐家大出近三分之一,算得上四足鼎立,另外在“田”字的最中心部分还有一条狭长的地区,他记得这里一共有五大家族,估摸着这一条毫不起眼的地盘就是最后一家控制的地方
如若不是这个家族有什么特异的地方,能在四家的夹缝间生存,那么这个家族大概就是四个家族之间的“战略缓冲带”
旧时代的地图虽然精确,但几十年的时间足以令一切面目全非,原本的城市只剩下残垣断壁,早就做不得数,连找个准确的地标都办不到
李冉连蒙带猜勉强算是看懂了,但他有些抓不住丁锐的想法:“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那个姓吕的没安好心,你说说,我们这儿有什么让她看得上眼儿的?”丁锐说出一句令李冉极其意外的话
李冉心底暗暗嘀咕:知道她没安好心你还放她走?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重新趴到地图前仔细琢磨,结合一路走来的记忆慢慢瞅出了一点门道:“这里是不是有条河?”
“对!”丁芮抢着说
“那这儿是一个湖?”
“没错!”
“这儿,还有这儿,”李冉指着图上大块没画上线的部分,“从这儿再往北应该就是岐山对吧?”
“对!”
李冉的表情突然一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们的计划了”
“真的?”丁锐喜出望外,一把拉住李冉,“快给我说说!”
李冉点点头刚想说话,大厅外忽然传来远远地一声喊:“家家主――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好好说!”丁锐训斥
来人快步跑进大厅,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焦急地说:“家主,不好了,俘虏,俘虏全都不见了!”
“什么!”丁锐腾地站了起来,双眼中寒霜凝滞
一百零二 推测(二)
丁锐脸色铁青地跨进锈迹斑斑的铁门,炎热的阳光立即被一阵冷冰冰阴风所取代
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空无一人的宽阔大厅,阴暗的角落里一束可怜的阳光固执地钻进来,两排粗大的石柱一字排开,石柱脚下散落着一段段割断的绳子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十几个绑在石柱上的俘虏却统统不见了,
“守卫呢?”丁锐的语气像万古不化的坚冰一样寒冷,声声回音不断地反复激荡来加不绝
原本他想扣下吕铃另放一个护卫回去报信,但是吕铃异撑紧这些下人,他暗自猜测肯定有对她十分重要的人在这十几个人里!再者说换个不了解情况的下人回去很可能把事情搞砸,这才决定放吕铃走,可他怎么想得到吕铃前脚刚走,后脚这十几个俘虏就全都不翼而飞了?
没了这批俘虏,让他拿什么要挟吕铃?
林雄带着一副谁欠他八百万一样的欠揍表情站在丁锐身边,他的身后站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看守
听到丁锐的问话,林雄压低了声音凑到丁锐耳朵边上说:“家主,我已经亲口问过了,昨天晚上安排了四个看守,除了早上提审那个女人的时候离开两个,剩下的时候四个人全都没离开过,饭是厨房送过来的,连拉屎撒尿都是就近解决……”
丁锐闻言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就算他们长了翅膀,也得有个洞让他们飞出去才行吧?你看他们哪个能钻进那个耗子洞!”他声色俱厉地指住那个透下一缕阳光的小洞,洞中透出的一线光芒打在斑驳的墙壁上,照出一片光滑的墙面
这时李冉跟在丁芮的身后走进来,一路下行的台阶虽然脏乱破旧,但台阶只在两边覆盖着厚厚的灰泥,中间的部分可能是因为经常有人走动,已经磨损得微微向洼陷,凹面泛白
即使灰泥将台阶掩盖了一多半,可是就算忽略台阶的磨损,李冉仍然看得出这是旧时代留下的遗迹――只有旧时代的人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如何装饰上,大灾难后生存不易,一则没谁有那份闲情逸致花费人力物力专门找这么一堆白色的石料做台阶,二则也不会修得这样方正整齐!
李冉边向下走边回忆刚刚看到的情形,从路线上判断,头顶上是似乎一片长满了杂草的花园
旧时代的建筑再怎么破败,至少也会在地面留下几堵墙什么的显示显示曾经的存在,但是头顶那片“花园”要是除去不多的花,剩下的干脆就是杂草,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有过建筑的样子,难道在旧时代,这儿就是一处地下建筑?
李冉怀着满心乌七八糟的心思走进地下的空间,正好赶上林雄轻声解释:“家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根本没可能从正门逃走,您也说那个洞没人钻得过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口!”
“嗯?”丁锐眼前一亮,“马上安排人手,就算给我拆了,也要把洞给我找出来!”
他的人昨天晚上才占据这里,看中这处空间埋在地下空间又足够大,觉得俘虏根本无处可逃才把这儿当成了牢房关押犯人,但所谓的无处可逃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里可是唐家!
“是!”十几个人立即大声回答,蜂拥着挤向出口,直接把李冉推了一个趔趄,风风火火地叫人去了
丁锐看在眼里,嘴角极其隐蔽的翘了翘,却什么也没说
打心眼里说实话,他需要李冉的脑子出主意,但绝不消这个和妹妹纠葛不清的家伙和自己的手下有什么交往
丁芮赶紧一把扶住李冉,关心地说:“你没事吧?”
李冉摆摆手微笑着说:“放心吧,没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在屋檐下,他不想和其他人起冲突
就算他说了没事,丁芮也没有一丝放开他的意思,他也没表示出一点让丁芮放开的意思,两个人竟然就在丁锐面前胳膊挽着胳膊并肩站在了一起,好似没看到丁锐慢慢皱起来的眉头
丁锐想拉拢李冉,不然早上也不会任由他坐到丁芮身边,但他还没做出用丁芮做筹码拉拢李冉的准备,至少目前还不想他们俩走得太近――用唯一的妹妹拉拢一个博士,这个代价未免太高了一点
而李冉的目光却被那束阳光射下的角落里一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烂吸引住了,他拉着丁芮一起走到这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面前,放开丁芮蹲下仔细地观察
这个东西的上端看上去像是个四足的架子,顶部四周微微凸起中间扁平,再往下,丁芮就只能认出一只脸盆大小巴掌宽的厚实钢圈和散落的钵碎片
李冉捡起一片残片轻轻一掰就掰开了,沾了一手的铁锈和暗红色的锈水他再抽出军刀用刀背刮了刮架子腿,刮开的地方闪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他站起来,眯起眼睛凑到那个透下阳光的小洞瞅了瞅,一片湛蓝的天空
“你这是干什么?”丁芮好奇地问
“这地方至少在地下二十米吧?”李冉答非所问地说,“我想看看光是怎么照下来的”
丁芮嘴一咧,哭笑不得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在洞里放几面镜子呗!我们家防朔潮的地洞里也有这么个洞”
“这个不是旧时代留下来的?”李冉突然转头面对丁芮,吓了她一跳,连忙回答:“当然不是,这都是我们自己打的洞,埋好管道和镜子再填死,就是怕朔潮过了地底下还不知道但是最上面的集光器都是旧时代留下的,很难得”
李冉对什么集光器不感兴趣,他微微一笑说:“我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大概猜得出那个洞在什么地方!”
“什么?”丁锐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一群刚刚从地面上赶下来的人也一齐惊呆了,怎么他们还没开始搜,这边就找到线索了?
李冉的目光落到角落里一处大约五六米宽,地面明显比其它地方翘起一些的地方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儿是旧时代的一处停车场……”
一百零三 战略分析
几道手指粗的电缆从铁门外扯进停车超接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功率强光射灯上,灯光照得地下停车场纤毫毕现,昨天夜里夹枪带剑的战士们放下武器拿起了工具,在灯光下挖墙凿地,原本平整的地面和墙壁被勤劳的战士们敲得七零八落,到处是灰泥碎石
地面上丁锐神色不奈地来回踱着步,突然停下问道:“还没挖出来吗?”
“还没有,再等等”急促的步伐令李冉的心情烦燥非常,但他又不能不回答丁锐的问话,这已经是他第十七次同一个问题了!
李冉幸灾乐祸地揣测丁锐究竟能在家主的位置上坐多久,不是他恶毒,实在是丁锐缺少一个上位者最基本的素质:冷静!
且不提早不久前虎头蛇尾的进攻行动,就说眼下吧
刚刚就在李冉判断出地下空间几十年前的功用,并指出两处原本供车辆出入的通道所在之处后,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连串石头滚落的撞击声!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顿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李冉刚指过的一处通道口
这处通道口堆满了碎石,看起来就像坍塌了很久的样子,但仔细查看后才发现这里地面上比其它地方干净得多!
丁锐闻讯喜出望外,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一齐拥了上去,但还没等他们动手,就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阵接连不断地震动,连串的闷响清晰无比地钻进大家的耳朵所有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闷响慢慢地消失,一名丁锐的手下才突然间醒悟过来,急道:“他们在堵地道!”一言说得众人茅塞顿开,用不着丁锐再多说,十几个人一齐动手开始清理碎石,果然不出所料,最上面一层碎石被粘成一块长方形,宽窄大小刚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通过――林雄那种厚实高大的体型挤扁了才有可能过得去!
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光线很好的掩饰了“石门”边缘的不自然,所以守卫进出了几次也没发现这里的异常
看着石门里堵塞的那一层层大大小小的石块,突然一股冰寒从丁锐的脚底一直冲到头顶心:要是刚刚只剩下他和丁芮李冉三个人的时候里面突然冲出一群人来,他会是什么样的下晨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曾经距离死亡是那么的接近,丁锐的心就像被冰冻在数九寒冬北风之中,甚至连将这里做为丁家新主家的想法也动摇了――谁知道唐家到底在地底下挖了多少条通向外在的地道?一旦遭到围攻,那些没被发现的地道岂不是要变成攻破聚居点的利器?
丁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差点毁家灭族的大难,可谓伤筋动骨元气大失,几近惊弓之鸟,哪怕是再掀起一点波澜都有可能令丁家再次陷入危机,丁锐不敢也不可能赌上丁家刚刚看到一线光明的未来
于是他断然下令挖地三尺,就算挖不出藏匿在地底下的人,也得搞清楚下面究竟通到什么地方
只是挖了半个多小时了,碎石堆了半人多高,还是没有一点挖通的迹象
李冉瞅着他走来走去,实在是绕得头昏,再也忍不住地说:“你再怎么走石头还是堵在那儿,来听我说两句”在这种时候,能让他安静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给他找点事做
他也考虑过有没有什么办法短时间内打开通道,答案是有!
丁家现存的炸药虽然不多,但炸开地道口绰绰有余,以他继承自包继的爆破知识,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只是地下停车场至少是五十几年前的建筑,年久失修不说,其中一半甚至已经塌了,其建筑强度说多差有多差而李冉的实际爆破操作只有在岐山中的那一次,两相结合,多高的手段也难保不出一点偏差,到时候直接炸塌了整个地下停车场算谁的?
丁锐闻言汀房脚步,强压胸中的烦躁:“你想说什么?”
李冉微微一笑,伸手说:“地图!”
“在这儿!”丁芮马上把地图送上来
丁锐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被吸引过来,凑到李冉身边盯住地图猛看
李冉打开地图说:“你不是问我怎么看姓吕的那个女人背后有什么谋划吗?我觉得是这样”他的手指划过那条代表海岸的弧线,“这是整个山南地区的海岸线,向北是岐山的高山密林,向西是莽砾平原,我听说是大灾难时留下的不毛之地,地面上全是祼露的石头,一无草二无树连土都没有,进者必死无疑,没错吧?”
“没错”丁锐说,“我在莽砾平原的边缘打过一个转儿,那里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地根本就是一整块石头,像打磨过一样的平,连一块凸起也找不着,不知道这块石头到底有多大”
“这就对了,你们看,”李冉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包含整个山南地区的圈,“这地方东南两个方向是海岸,北边是岐山,最后是莽砾原,三个地方基本上把山南地区包得严严实实,只有岐山西侧尽头和莽砾平原北端交接的地方是通向外界的通道,但那儿是变异人的地盘……”
“岐山里不是也能走么?”丁芮突然Сhā嘴说
李冉一点也没有被打断的恼火,耐心地解释:“丁家能从岐山走过去,其它几家就算知道,没有这张图也得干看着眼红没办法,你说那个海底出来的女人可能知道吗?现在咱们要站在那个女人的角度想问题!”他指着自己的太阳茓划了一个圈
“噢!”丁芮脸蛋一红,不好意思地闭上嘴巴
丁锐的脸颊也是一热,如果不是丁芮嘴快,他也险些说出同样的话来,急忙掩饰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李冉慢吞吞地按地图上的折痕叠起地图,“山南地区的四面除了山就是海,和外面连在一起的唯一一条大家都知道的通道被变异人握在手里,就像一个细口的瓶子,只要堵住了瓶子口,不管外面有什么都别想灌进瓶子里面来!”
什么意思?丁氏兄妹面面相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怎么都抓不住头绪
李冉并没给他们时间猜测,直接解释:“这里环海背山,嘴小肚大只有一个出口,如果是在旧时代,封死出口之后再用军舰封锁海面,整个山南就是一块死地!但是现在还没听说哪个势力有那么强大的海面武装,所以最多堵死出口……”
“你是说,”丁锐迟疑地说,“那女人要的是整个山南?”
“对!”李冉的左拳猛地敲在右掌心里,“就是这样,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能在海水里生活吧?我觉得那个海底城就算在旧时代也肯定是个不小的工程,想维持这样一个海底的城市,不烧钱怎么可能?五十多年的时间,只怕是她们有什么东西老化得太严重,再也不能用了,被逼得不上岸不行,这才把姓吕的派出来”
李冉的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邺城,邺城地下的避难所早就耗干了所有的能源,不得不派人走上地面修复风力发电机组为地下提供电力,估摸着海底城经过五十几年的消耗,情况和六十七号避难所近似才对
他越想越觉得清醒:“姓吕的也说这儿是辐射水平低的地方,不管是海底的人亲自动手还是利用山南的家族打头阵,第一步肯定是尽可能清除危险,然后控制整个山南地区,如果他们只是想上岸生活,控制了山南就差不多了,否则的话,利用这里的易守难攻做为基地发展军队,再向外扩张也不是不可能!”
丁氏兄妹俩被李冉这一通长篇大论说得目瞪口呆,丁锐突然间觉得李冉的形象高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人家的眼光,再看看他只看着那几家对手的小聪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时间,他竟然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算在面对老家主的时候也从来没出现过,可偏偏现在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丁锐慎重考虑了五秒钟,才一字一顿地问:“那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也就是他现在还年轻,果断有余而阴狠不足如果是个老狐狸,只怕已经生出了杀李冉而后快的念头
“凉办!我只出主意,到底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李冉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先声明这些全是我猜的,准不准很难说,而且那个女人一上岸就找上唐家,动武的可能不大,反倒是有找个家族合作的可能性多些”
“你是说……只要把我们丁家变成她们唯一一个能和她们合作的家族?”丁锐的眼前突然一亮,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要是没有剩下的几个家族,咱们手里就算没有人质,姓吕的也只有和咱们合作这一条路可走,这么一来不管是谁救走了他们的人都没用不是吗!”
这下轮到李冉发呆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丁锐这小子,脑子也够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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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的状态好像有所提高……
一百零四 懂得放弃,学会成长
丁锐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但话说回来,早上的行动刚刚受挫,怎么才能让丁家成为海底城唯一的选择?
绞尽了脑汁却还是一筹莫展,丁锐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李冉身上――他会不会有什么办法解决目前的僵局?
就在丁锐打算豁出脸皮问上一问的时候,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暗洞里突然传出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噔噔噔地沉重脚步由下而上逐渐清晰,只几步就看到林雄钻出一半掩蔽在地下的洞口
林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扑愣扑愣脑袋:“家主,下面断电了,怎么办?”
惊奇的表情跃上李冉的脸庞,看这话问得,电断了就断了,还能怎么办?他似乎隐约想起点什么,但不管怎么回忆都记不起究竟是什么
丁锐的左脸抽动一下,看似平静地说:“该来的早晚得来,断就断了吧……下面还能看清楚吗?”失去了电力下面那盏灯就成了摆设,没有照明地下停车场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角落里那个能透下阳光的小洞,没有足够的光照,清理洞口的速度恐怕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林雄方方正正的大脸露出几分无奈:“灯一黑就乱成一片,根本啥都看不清,前边儿挖的还能用手摸着掏石头,但是挖出来的石头往后边递,后边的啥也看不清,没接着石头不说还差点砸碎了脚指头”
丁锐抿住嘴用鼻子长长地喷了一股粗气,高高举起一只胳膊用力斩下:“把人都叫出来,给我炸了它!”如果那个耗子洞是活的,就算姓唐的捡便宜留下狗命,要是死的……哼哼!
李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照他说,丁锐根本就不该打唐家这块地的主意!
用脚后跟寻思寻思也知道,人家住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留下点后手?
“知道了!”林雄答应一声,噔噔噔地跑进地洞
丁锐叹着气拉起丁芮,对李冉说:“咱们也准备准备走吧”他回头用极其繁杂的目光目送林雄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心底的不甘像一眼汹涌的喷泉,甚至觉得壮士断腕也不过如此――到嘴的肥肉却不得不吐出来,搁谁心里能舒坦?
李冉暗暗点头,放弃唐家这个决心换成他一样不好下,虽说犹豫,但总算不糊涂,丁锐这小子是块材料,要是有人敲打敲打的话……他受包继的影响,思绪一向老成,把人家看成毛孩子的同时却没想到他的实际年龄比人家小得多
“哥,就这么算了么?电厂呢?不抢了?”丁芮双眼泛红地扯住丁锐的袖子,她能活到现在根本就是运气,而所有的危机都来源于唐家,或者说是与唐家合作的海底城,每次想到和她一同出发,却永远倒在了路上的那些护卫,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不能控制的愤怒!
丁锐刚刚迈出两步的脚因为她的话顿在原地:“你当我不想把电厂抢到手吗?咱们只打下了唐家的大本营,没抓住唐老头不说,连他的儿子女儿也没逮住一个,就连到手的筹码也让他们救了回去,折腾了一夜,就伤了唐家一点油皮……电厂是唐家的命根子,一向防守严密,硬抢得填进多少人命?就算抢下来,要是他们毁了机器怎么办?你说说咱们怎么抢?咱丁家的底子不厚,不能这么往里面填了”经历了最初的冲动了头脑发热,现在的丁锐总算彻底冷静下来,看清了形势
李冉猛地一拍额头,总算想起曾经听丁芮提起唐家占据旧时代留下的潮汐电站这件事,怪不得丁锐刚刚说什么该来的早晚要来,这是说电厂得到了消息,切断了能向唐家大本营的电路!
这么一想,现下丁家面临的形势倒真有那么点四面楚歌的味道
丁芮一阵失望,低声道:“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怎么办?”丁锐咬住了牙,“走吧”
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洞里拥出几十个灰头土脸的人来,他们一出来,就听到林雄粗豪的嗓门儿大叫着收拢人员查点人数,直到确定底下的人全都上了地面之后才安排人守住洞口,驱散闲杂人等的同时派人取来炸药,亲自送到地下扯出导火索点燃
“轰”地一声闷响,地面的浮尘震得蹦起一尺多高,脚下摇了几摇跳了几跳,再看通向地下的洞口已经塌了一半,虽然看不到下面塌成什么样,但是就算半大的孩子也不可能钻过那么窄的洞口,丁锐这下算是绝了把唐老头挖出来的念头,恨恨地吼了一声:“走!”
普通的丁家战士哪有丁锐那么多烦恼,他们兴高采烈地推着从唐家各处找来的手推车,车上堆满了同样从唐家各个地方找来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最令李冉哭笑不得的是一层层的箱子瓶子什么的最上面还吊着一口侧装着半锅糙米饭的黑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装上去的
不过对李冉来说也许很可笑,但对这些普通的战士来说却极其现实丁家剩下的给养本来就不多了,而从唐家找出的的粮食也吃不上几天,一粒米也是粮食,能省点自然要省着点吃
诚如吕铃所说,李冉的身体对辐射有超强的抵抗力,这就决定了他能够吃下对普通人来说辐射剂量致使的食物,比如各种昆虫变异植物的果实等等,而普通人吃下这些东西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说起来还是得算丁芮运气好,和李冉同行的几天里一直没断了吃的,没沦落到以虫子充饥的程度――动物的肉对海底城的人来说可能很危险,但对丁芮来说很平常
从这一点上来说,即使是新时代的普通人,即便外貌毫无变化,内在的基因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适应辐射环境的变异,只不过远远不如李冉那么强,更不似变异人那样连外表都变了
环境改变人,环境造就人,这一点无论旧时代还是新时代都是一条不变的真理!
丁家的劫掠车队伴着充满喜悦的车轮摩擦身离开了空荡荡的唐家大本营,临走丁锐还指使手下放了一把火,多数建筑为木制结构的唐家顿时火光冲天,黑烟遮挡了半边天空
即使人手不足,丁锐还是从战士中抽出了七八个人充当哨兵,连他自己和丁芮都拿起了步枪防备可能出现的突袭,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出发时的聚居点
这是一处距离丁家毁掉的主家不远的聚居点,留守的人员热烈欢迎的凯旋归来的族人,附近其它几个赶得及的聚居点也派了人来,一则是向新家主表示忠心,二来抢了丁家,多少想分一口汤喝喝
丁锐被大堆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不容分说扯着丁芮帮他忙活去了,其他人也是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到最后只剩下李冉一个人无所事事,干脆一个人登上聚居点护墙上最高的一栋楼极目远眺
这个聚居点正面对着内陆,另一面就是晒盐的海滩
正面护墙即高且厚,护墙向两侧延伸,呈雁翅形一直延伸到海岸线,将海难整个包容在聚居点中不过由于人手不足,除了正面的护墙是用人来防卫之外,其他方向的护墙外全部栽满了一种李冉不认识的植物
这种叫做和红棘树的奇特植物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低到极点,除了海浪不断冲刷的海滩外,其它的地方布满了这种两米多高树身上生满了手掌长硬刺和掌心大小绿色圆叶的大型灌木
李冉看到红棘树时脑子里冒出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钻进红棘树林绝对是件要命的事!岐山中的许多植物极其致命,但还没有哪种像红棘树这样霸气外露
不过只要不接近,红棘树还是很安全的
当他站在护墙上俯视整个聚居点的时候才发现,聚居点中住人的部分只有不到五分之一,其它的地方全是盐场
近处入眼一片雪白,远眺满目湛蓝,几只叫不出名字的海鸟飞翔在海面上,或展翅翱翔,或突然收起翅膀,犹如一支利箭般刺入海水之中,随后便能叼起一条大鱼
望着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李冉的心里想的却是海底城的位置究竟在哪里这样煞风景的念头
不过这种事应该是丁锐伤脑筋才对吧?李冉眯起眼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的骨节发出一连串炒豆般的炸响,长出了一口气的他懒懒地坐下来,进而干脆直接躺在地上,望着蓝色的天空,连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一动,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可一旦清闲下来之后,积攒的疲累就会一起找上门来!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从昨天傍晚坡地遇袭到夜闯唐家,再到丁锐突然出现扭转局势,一夜半天的时间发生的事可谓之峰回路转从昨天一早算起来直到现在,他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加上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系列高强度的对抗和绷紧神经的战斗,李冉的身心已经接近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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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推荐是不一样,虽然只是小推荐,但点击收藏全升,就是书评里没人说话……汗,是不屑说还是不值得翱郁闷滴说
一百零五 人选
直到日斜西山,暮色正浓时李冉才被冷冷的海风吹醒,虽说身下是能硌得人骨头疼的楼板,但对从小吃惯了苦的他来说根本谈不上问题
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清新中带着些许腥咸的空气让残留的睡意一扫而光,一个下午的沉眠令他的精力恢复了大半,更让他的肚子造了反,咕噜噜闹开了锅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丁家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总不该让他再自己找吃的吧?
就算丁锐不管饭,丁芮那个丫头蹭了他半个月吃的,就算她还账好了!想到这里李冉不由地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冲向楼梯
说来也巧,丁芮一进门儿就被丁锐拉去帮忙,一个下午忙得暗无天日一个头几个大,好不容易理出头绪,突然间却发现李冉不见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正门的守卫说根本没看到他出去!
聚居点周围除了海就是红棘树林,他跑到哪儿去了――虽说没多少人认得他,但那一身特异的迷彩作战服实在显眼
这下可好,大活人说没就没,连丁锐都急了,刚要发动人手四处找一找,就看到李冉从最高的那栋护墙垛楼里摸着肚子钻了出来
丁锐很是松了一口气,而丁芮则是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李冉面前,抡起粉拳就是一记黑虎掏心:“你跑哪儿去了?”
在李冉眼里这一拳无论角度速度还是力度统统不合格,打在身上肯定不不痒,没准还要震疼了手!
架住还是不架?他的手极为迅速的抖了抖,犹豫了零点一秒,鬼使神差地决定硬挨这一拳,反正也不疼不是么?
不过拳头挨到他的胸口时却只是轻轻地一点,接着就是丁芮布满哀怨的脸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一半!看她的意思,若是身边没那么多双眼睛瞅着,就得合身扑进他的怀里!
李冉莫名其妙拧紧了眉毛:两个人之间一直若即若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是因为昨天晚上救了她?他可不消丁芮带着报恩的心理才跟在他的身边
后面的丁锐看不到丁芮脸上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总算出来了,再找不着你我们就得把整个聚居点翻过来!”
“嗯?”李冉哭笑不得地瞅瞅丁芮再看看丁锐,他不过睡了一觉,至于吗?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又一次响起了雷鸣般的炸响
李冉刚想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掩饰一二,却愕然地听到丁芮的肚子发出了同样的声音!还不止如此,随后以丁锐为首的一众人等不约而同地腹鸣如鼓,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一时间蔚为奇观!
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儿,傻乎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同时爆发出一阵畅快地爆笑丁锐咧着嘴摇摇头说:“走走走,先吃饭再说!”说完冲林雄点点头,林雄会意地头前带路,将大家带向聚居点东侧的食堂
一路上脚下走的路全是压实的土路,横七竖八的屋子大的大小的鞋少部分是旧时代留下的水泥房修补而成,大部分则是用石头,或者干脆用泥土加木头盖起来的,结不结实且不说,房屋的分布毫无规律,看起来乱七八糟,走起来更是左扭右拐,走得李冉头昏眼花,竟然没记住具体路线!
要知道自打从村子里出来,第一处落脚点就是邺城,那里的城市布局沿自旧时代的风格,街路纵横发达,房屋错落有致;再就是唐家的大本营,建筑多少也能看到几分旧时代的影子,分布合理
李冉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与两者的整齐有序相比,这里的混乱破旧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跟在李冉身边的丁芮看他神色不对,关心地问:“你怎么啦?不舒服?”
“没有”李冉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容,“就是觉得这儿也太乱了”
丁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当锐哥为啥想占了唐家的地方?那儿可是整个山南最整齐的地方了,你现在看的才是最常见最普通的聚居点!这还算好的呢,那些不属于大家族的聚居点里面污水横流屎尿遍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才叫脏乱”
李冉嘴一咧:“算了,你再说我就饱了”他明白这是这些日子里的见闻误导了他的思维,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和邺城或者唐家的大本营差不多,哪知道他看到的偏偏是最好的地方!
带路的林雄身形转进一间屋子的墙角之后,离开李冉的视线,等他走过去一转弯,眼前顿时出现一片小空地,空地后面是一间蒙着铁皮的长条形房子,在他的角度看不出房子有多宽,但长度至少有三十多米,房顶上用各种颜色的钢板拼成“人”字形的屋脊,屋顶上根本不成规律的七八个烟囱还冒着或浓或淡的炊烟
这个屋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补了八百遍的乞丐衣服,毫无规律可言的烟囱更是让这份破败杂乱到了顶点,可眼前的这栋大房子却是李冉进入这个聚居点以来看到的最好的一间!
房前的空地上团几辆搬空了一半的手推车,从车上剩下的东西来看分明就是从唐家抢回来的――李冉看到其中一辆车上吊着一只眼熟的锅,不过锅里的糙米饭已经全没了
前面林雄高大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丁锐正走进“钢板房”,看样子这儿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刚刚丁芮的话给李冉留下很深的负责印象,令他很的这间厨房的卫生所以进门之前他下意识地仔细瞅了瞅这间“钢板房”的外墙,没发现脏的地方,反而看出外层的钢板擦得十分干净,这让他提在半空的心回落不少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毕竟是供奉了几个博士的大家族,在吃这方面不会太马虎
进门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一暗,四排桌子横向摆成一溜,每一排都有十几个桌子,桌面个个闪闪发亮,不知道是擦得干净还是涂了一层油
每个桌子都能容得下十几个人――是容不是坐,这里只有桌子没有坐的地方,就连丁锐都站到了其中一张桌子边上,正冲刚进门的丁芮和李冉招手,示意他们两个站到他的身边
丁芮不容分说拉着李冉紧挨着丁锐站到桌子边,兴奋地瞅着桌子上的四只盆……没错,是盆,每只都有洗脸盆大小的盆,其中三个盆子里各放了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食物,满满地堆出了尖,热气腾腾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最后一个盆子里则装满了清水盆边上搁着几只木头做成的红褐色勺子,不知道什么木料制成的大号汤勺表面光滑非常
令李冉意外的是桌上的四个盆竟然全部是不锈钢制成的,而且刷得十分干净,再看其它的桌子,盆子显然没有这么好,而且盆里的食物也没有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其它桌子上吃饭的人都已经开始吃饭,把冒尖的部分吃下去了
他立即意识到这桌是为丁锐这个新家主准备的,他是沾了丁锐的光几乎就是刹那间李冉做出了从现在开始不管在哪儿,吃饭时都要和丁锐在一起的决定
丁锐第一个拿起木勺,从其中一个盆子里舀起一大勺绿色的泥状食物填进嘴里,一边用舌头抿个不停一边含糊地说:“现在不比当初,条件差了点,以后有条件了咱们再分出去”
除了李冉之外,其他所有在这个桌子上的人都鼓着塞满了泥糊的腮邦子连连点头
李冉看看盆子里黄不黄绿不绿的粘稠糊状物,再看看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吃客,暗暗咧着嘴:怪不得要上一盆水,这是怕他们吃到一半噎死吧?
鼓起勇气舀上半勺糊糊,小心地送到嘴里顿时一股咸中带甜的清香在舌尖弥散开,味道竟然出奇地好!
香味儿引爆了李冉的饥饿,他马上有学有样地和其他人一样大勺大勺地将食物填进嘴里
其实这些泥状的糊糊味道只能算是过得去,但是对一个饿了这么久的人来说,再难吃的食物也比得上山珍海味,又怎么可能觉得味道不好?
风卷残云般地吃下半数食物,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的丁锐已经有了七分饱,他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用只有身边的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菲菲,哥有件事要交给你”
“嗯?”丁芮恰好送了一勺食物到嘴里,闻言叼着勺子瞪大了眼睛瞅着丁锐,直到李冉捅了她一下她才赶紧把吃的咽下去,“哥,有什么事你说”
丁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要你再走一次岐山!”
“翱”丁芮的勺子“当”地掉在桌子上,“什,什么?走岐山?”
“对!”再为难的话开了头,后面内容就全都好说了,“下午你也看到了,咱们现在还有不少炸药,但是昨天晚上把子弹消耗得差不多了,防守有余但是进攻不足打下了唐家,其他几家肯定要防着咱们,就算联合起来对付咱们也不奇怪要是没有子弹,步枪不比烧火棍强多少!我知道这些枪都是邺城搞来的,思来想去只有再从邺城那边搞一批子弹过来才能稳住眼前的形势,但是去过邺城的人就剩下几个护卫,派他们去强叔肯定不会相信,我不能离开,就只剩下你一个合适的人熏再说你也熟悉路线……”
“哥!你知道不知道,这一路上到底死了多少人?再走一次?又得搭进多少条人命?”
“我也是没办法,本家没了,那些养着和邺城联系的信鸽全没了,要不然,我怎么舍得让你去?谁让,谁让我现在是家主呢?”
没信鸽就舍得了?丁芮在心底无力地呐喊,可话到了嘴边在舌头上转了几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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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犹豫
“哥,你知道我这回是怎么回来的吗?再走一次岐山?”丁芮冷笑,这十几天的经历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彪叔,小六子,七海,还有那么多人都死在这条路上,要是我早知道走这一趟能碰到什么事……我宁可留在家里面对唐家的偷袭”
丁锐伸向盆子的木勺僵在半空,愣愣地瞅着丁芮:“这条路咱们家也不是走一回两回了,至于吗?”
丁家走岐山通道的时间不短了,走的次数也不少,虽说其间陆陆续续损失了一些人手,但对于避开了变异人控制区而产生的暴利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次的损失虽然大一点,可那是因为唐家掌握了车队的动向,提前埋伏人马堵截,最终损失了运送的所有军火,且只生还了寥寥数人
问题是现在唐家元气大伤,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而早上全是沿路陷阱阻截而没有人手埋伏,很容易的推断出来剩下的三大家族畏惧丁家的武力而收缩防御,在丁锐看来目前岐山通道的安全能够得到十分的保证,不趁着这个机会抢运一批军火补充消耗要等到什么时候?
丁锐的言行影响着整桌人的情绪,和他同一个桌子的丁氏家族其他“重量级人物”全都因为他带来的低气压而自觉地放轻了动作――他们听不大清两个人说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一点并不影响他们感觉到兄妹两人间的气氛不对头!
若是搁在旧时代,这种时候他们就得全放下勺子,没吃饱也得饿着!
可很快他们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李冉就像什么也感觉不到的木头人一样大勺大勺地将食物送进嘴里,旁若无人地吃得不亦乐乎
同桌的人里超过一半都想提醒提醒他注意点,但这种时候谁敢开口捻丁锐的虎须?
但是李冉怎么可能那么无知?他表面上毫无反应,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把大半注意力放到了丁氏兄妹的对话上
“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丁芮胃口全失,抢下勺子拧紧眉头,将遭遇毛人匪帮等等一系列问题一一讲述一遍,特别是提到了李冉在其中起的作用,听得李冉大叫不好,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没法提醒她――他们两个还没默契到捅捅腰眼就明白代表什么意思的境界!
“要不是运气好,我的命也早就扔进岐山里了!”丁芮最后总结道
她这边竹筒倒了豆子,另一边李冉的脸都黑了:好样的,你倒是把自己摘出去了,我呢?
总算丁芮没把他的底全兜出来,只挑重要的讲了讲,只不过光是这些就足够满桌子的人下巴全砸到脚面上了
其中尤以丁锐为甚,丁芮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开始往李冉这里飘,等到她说完,丁锐恨不得左眼珠盯着左边的丁芮,右眼瞪着右边的李冉,两只眼睛竟然有分别扭向两边的迹象!
这副景象委实太过骇人听闻,满桌的人瞪得眼睛都差点扭伤,李冉哀叹之余又佩服得五体头地:只听说过八字脚斗鸡眼,还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八字眼!
“你是岐山里的山民?”丁锐将扭曲的眼珠子扶正,瞅向李冉的目光中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和期待
李冉将一口糊糊填进嘴里,边用嘴抿边点了点头
他这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样子顿时令丁锐心中的疑惑飞散大半,双目中放出熠熠神光:“那你还能再穿过岐山走到邺城吗?”他的呼吸粗了几圈!
过度的期待形诸于外,令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正拉长了脖子凑向李冉的面前,那涅就像一只伸长了脖子的老龟,说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简直让人无法形容的怪异
还好因为丁芮讲述亲身经历的时候没压住声音,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李冉身上,倒无人注意到新任家主形象不佳
“问题不大!”李冉如是说
丁锐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刚等待答案的时候竟然屏住了呼吸:“那太好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冉毫不客气地打断:“我话还没说完,听我说,让我一个人走到邺城不难,但是你想让我带人走的话,我不保证他们的安全,另外……从邺城把军火安全运回来的可能性太小”除了丁芮就属他离丁锐最近,刚才两人间的对话其他人听不清,他却一字不拉地全听进了耳朵里
“怎,怎么?”丁锐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李冉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浇到头顶,令他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底板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我自己的安全也只能说加倍小心,不敢说万无一失”李冉放下勺子,神态自若地舀了一瓢清水咕嘟嘟灌进喉咙,“要我说,根本没有回邺城的必要!”
“不去邺城,怎么补充弹药!”丁锐不悦地皱起眉头,是不是把这个姓李的看得太高了?
“就算你们的速度再快,到邺城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就给姓吕的女人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她和海底城的人就来了,你的人最快也得再等十天才能回来!你不是要让丁家变成海底城的唯一选择吗?要是你能在五天内解决问题,还派人到邺城干嘛去?”李冉毫不客气地数落丁锐,“再者说,现在和邺城的消息已经断了,军火不是别的货物说有就有,准备就得花一段时间,半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用,等派出去的人回来,丁家还存不存在都是问题!与其说琢磨这个,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压制其他几个家族!”
李冉的嘴里这么说,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如果他出面联络乾晋,地下城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武器物资,问题是他直到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控制丁家,哪怕只是丁家的一部分权力!
他到这儿可不是来旅游的,最终的目的是控制整个山南地区,如果海底城介入山南地区的争夺,那么对他仍然摸不到头绪的占领计划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他绝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怎么样才能赶在海底城之前搞定整个另外三个家族,并且掌握丁家的控制权呢?
至少也要有足够影响丁锐决策的能力吧?
怎么办?
一百零七 借势
长叹着放下木勺,只吃了六七分饱的丁锐再也提不起半分食欲
此时的丁锐虽然只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了一天的时间,但已经开始有了忧患之意,若不是情非得已走进了死胡同,他绝不会联络邺城的丁强!
在丁家,丁强是老家主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否则也不会放心把邺城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丁强负责
丁锐只是适逢其会救出老家主,且其他直系血亲或死或逃全都没能出现的情况下成为家主的唯一候选人,论人脉论声望论年纪论稳重,丁锐这个毛头小子哪一样能和丁强这样的家族中坚一较高下?更不要说丁强还掌握着邺城的丁家据点负责丁家和邺城间的秘密联络,手底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根本用不着像丁锐这样数着米过日子
相比之下丁强远比丁锐更有能力有实力有迫力有底气,远比丁锐更适合当这个家主,甚至可以说丁强现在若是出现,只怕围在丁锐身边的人九成会立即将他抛在脑后,蜂拥而上夹道欢迎亲家主上任
刚刚登上家族权力巅峰的丁锐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他打心眼儿里不消邺城知道本家发生的一切!
丁锐的心底倒不是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最佳的办法莫过于派出得力的人手打着老家主的旗号令丁强回归本家任职,直接接收邺城的权力,之后将其半路截杀,如此一来他的地位便可以稳如泰山,可他的眼神从左看到右再从右转回左,在满桌的人脸上瞅了几圈,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哪怕一个合适的人选
同样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坐上家主的位置,因此他从没有过打造一套属于自己的人马班底的念头,如今事到临头,手下几百号人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心腹――都说人心隔肚皮,这些人在他的面前时唯一他马首是瞻,可心里到底向着谁哪能看得出来?
若所托非人,一旦远离山南到了邺城只怕会立即向丁强合盘托出,到时他丁锐如何自处?
然而若是不派人呢?虽说能给他一段缓冲的时间坐稳家主之位,可时间呢?
五天,五天!只有五天!
丁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之中,这个时间并不是他随口说的时限,实际上丁家剩下的给养只够再坚持五天!超过五天之后丁锐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喂饱这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
这么大的家族,正抽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只剩下五天粮食的窘境,但一来为了控制家族,丁家平时都把绝大部分物资储藏在本家,这些物资已经随着本家的陷落而被劫掠和毁坏;二来丁锐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掌握家族,对家族如何运作,物资如何调配等等一系列问题缺乏必要的了解,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他对目前的物资储备和分配情况一知半解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坚持五天这个数据确实是他从手下的嘴里听来,而不是他心里对整个家族剩下的粮食数量有谱――专门管理各方面事务的人员不是没有,但老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偏偏现在冒出的一系列问题都需要时间解决,得不到邺城的支援就无法展开新一轮进攻,没有俘虏再拿不下其他几个家族,怎么才能让丁家成为海底城唯一的选择?
原本吕铃就没选择丁家,如此一来五天后的答案将更加地扑朔迷离――但显然选择丁家的可能性极低!
这些念头一一闪过丁锐的脑海,城府未深的他还没有那份心中翻江倒海,表面泰然处之的镇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万花筒般变幻莫测
而此时的丁芮心中同样极不平静,她一直消自己的努力得到家族的承认,不用再走上“和亲”的老路,可今天丁锐承认了她的努力,为什么她心底的委屈却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般即将冲破堤坝一泄千里?
此时此刻,桌上唯一还能开怀大嚼的人只剩下李冉一个,不过若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包继在这里的话,肯定能从他心不在焉飘乎不定的眼神上发现他的不正常!
表面上看李冉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打量这座用瓦棱钢板搭建起来,虽然擦得干净,但四下里锈迹斑斑的聚居点食堂,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两只眼睛焦点和目光对准的方向一样模糊――天知道他是怎么才没把糊糊喂进鼻孔!
而令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是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想在五天的时间内打垮剩下的几大家族,甚至说仅仅是压制几大家族都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抗的基础之上,那么,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想法一出现就立即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不是有那么句话说得好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冉想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凑到丁锐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丁锐惊喜莫名,旧时代结束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数人对那个人人都能接受教育的时代都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向往,或者说干脆是对知识的向往,李冉虽然年轻,但好歹是一位博士的高徒,丁锐难免犯上一点过度信赖之类的毛病
“丁家和那几家的仇有多大?”李冉不答反问,声音小到连丁芮也甭想听到一星半点儿
李冉诡密的样子无形中影响了丁锐,他本能地将声音压到与李冉同样的水平:“说大不大说小不鞋打打和和几十年,说到底就是为了那点资源,每次有争端,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得算”
“嗯!”李冉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说,现在弹药不足,肯定打不下那几个家族,但是他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你说他们会不会成天到晚的担惊受怕?”
“肯定的,换成我我也铁定坐立不安”丁锐又一次肯定地说
“那好!”李冉信心十足地一笑:“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五天之内肯定给你个好消息!”
“翱”丁锐不明所以,“什么好消息?你想干什么?”
李冉故作神秘地一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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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昨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写完的,但是突然间断网,一直到早上七点半才好……广电网还没正式启用,太不稳定了
一百零八 借势(二)
丁锐的眼神一闪,闭上嘴没继续问下去,心中却不断地赞叹:博士就是博士,不管什么事都考虑的这么周全――这是什么地方?是食堂,人多嘴杂耳朵长,在这种场合说这样机密的事,难保不走露风声
可他也实在等不下去了,耐住性子等李冉吃得八九不离十,立即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冉就跑
丁芮一个愣神,晚了一步,再追上去看的时候,丁锐已经拉着李冉消失在七扭八拐的巷道里再也找不到,她气急地跺了跺脚,堵气自己回房去了
丁锐拉着李冉一溜烟一直跑上了海滩盐超一块块方方正正的晒盐池紧紧挨在一起,挤满了整个海滩,海浪哗哗地冲刷声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李冉刚刚吃饱的地肚子沉甸甸的,一路狂奔颠得他的胃里翻江倒海,险些一口没忍住吐进盐田,脚下猛然发力追上一步,趁着丁锐的力量聚然松懈的时机狠狠地一甩胳膊挣脱丁锐握住他手腕的手:“撒手!你还想往哪儿跑?两个大男人手扯个手像什么!”
丁锐险些冒出一头冷汗,这都哪儿和哪儿?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前面说:“走往前一点”
“我说你有什么毛部两个大男人,这夕阳海浪的溜什么沙滩?要溜弯我也得找你你妹妹才对!”李冉抱着膀子站在田瓜干脆不走了
丁锐犹豫了一下说:“在这儿也行,你到底想怎么做,说说看”他这也是现学现卖,不管多封闭的空间都不免隔墙有耳,但是在空旷的环境里,就算是变异人的变态听力也不可能听到几十米外的声音
李冉哭笑不得,这才明白丁锐风急火燎地是为了什么:“很简单,你们几家的争来争去,无非是为了一个利字,姓吕的那个女人给你的条件肯定也给过唐家,但是剩下的三家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还不一定,她是怎么说的你不记得了吗?粮食!她能为你提供足够的粮食,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丁锐傻傻地反问,“有粮食是好事,但是扩充实力招揽人手都需要时间,而且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准新招来的人里有没有敌人的奸细,再说五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招到足够的人手?”
“我……”李冉气不打一处来,中午的时候还觉得他脑子够用,怎么才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榆木疙瘩?
“你就知道招人招人,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有足够的粮食,你们几家最大的矛盾就解决了,他们不求着你还敢得罪你吗?”要不是认识丁锐的时间还短,李冉真想狠狠地敲敲他不开窍的脑瓜骨
“你是说……收买那几个家族?”丁锐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瞠目结舌
哪有正准备开战,突然间跑去收买敌人的?就不是和猫给老鼠拜年一样匪夷所思么?
丁锐将丁家想像成猫,实际上还是高抬了丁家,相比之下谁是猫谁是耗子一目了然――丁家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顶得住另外几家的联手,只是反过来耗子给猫拜年似乎更加地诡异
“对!”李冉肯定地说
“不可能!”丁锐下意识地反驳,“我们是敌人,是对手,怎么可能收买他们?”
“有什么不可能的?没有谁是不能收买的,只看你给没给出足够的利益!”李冉搬出师傅教给他的胡萝卜理论,“人是有欲望的动物,没有谁是不食人烟火的神仙,关键是你得能开出他们根本拒绝不了的条件!你自己说,我现在给你足够所有人吃的粮食,让你听我的你干是不干?”
旧时代国与国之间你争我夺,互相仇视几十上百年,一朝之间烟消云散化干戈为玉帛的例子还少吗?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利字作崇?
用这一手国与国之间博弈的理论对付那几家人,李冉觉得这梗概就是杀鸡用了牛刀,不手到擒来?
“我,我,我……”丁锐连说了几个“我”,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道理人人会讲,可把歪理讲到这份上的人,他还真就没见过!实际上丁锐心里已经动摇了,虽然从来没接触过这套理论,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冉说得有道理,只是在感情上他还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因此本能地拒绝承认李冉的话有道理
“别我了,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行,我晚上走一趟”
“不行!”丁锐总算理顺了脑子里的念头,“五天之后那个女人会不会出现还是两回事呢,现在你拿什么收买他们?光提条件画个大饼?我跟你说,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见不到实际利的东西,谁肯听你的?”
李冉微微一笑:“那还不好办?先把条件全都讲好,回头什么时候收到粮食什么时候兑现承诺不就完了?我可没笨到和他们讲什么五天的时间限制”
“……”丁锐沉默不语,半晌才说,“要是姓吕的一直不出现,兑现不了条件呢?”
“兑现不了就算了,说句难听的,现在你就是在赌,赌吕铃会在五天后出现,只要她承诺的物资到位,无论丁家也好其他几个也好都不在话下,如果她不出现,那你能不能再掌控丁家都难说,到时候你自顾不暇,还有心情管他们?想想吧,赌赢了你就是山南第一人!”李冉还没开始给其他几家的当家人上眼药,就开始给丁锐灌上了迷魂汤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怎么……”丁锐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总算摸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怎么像是撺掇我?你没必要对我们丁家的事这么上心吧?对你有什么好处?”
废话!就算没有地下城的要求,还有邺城几十个乡亲的命呢,我能不上心么?李冉干脆和他挑明了解救乡亲的事,反正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丁锐这才明了地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起码算是说得过去了他回头望着夕阳下金光鳞鳞的大海,咬了咬牙:“好,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就听你这一次,我赌了!”
一百零九 不请自来
入夜
一轮残月斜挂西天,数点星光明灭不定,半片薄云遮蔽天空,几声夜啼隐约可闻
丁家的聚居点外,丁锐瞅着正往脸上涂涂抹抹的李冉李冉咧了咧嘴,想笑又觉得不能笑,结果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丁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更不用说李冉还在后背上Сhā了大堆的新鲜枝叶,估计把一只站起来的刺猬背上的刺换成树枝也就是这副涅而已
不过好笑之余丁锐也是心中一懔,这副装束钻进树林,任你眼利胜似雄鹰也甭想看出半分端倪,绝对是打闷棍的好装束……突然间一阵冷冷的海风吹过,丁锐机灵灵打了个冷战,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四下里的灌林丛,暗暗思忖其中会不会有埋伏突然冲出来
李冉抹完了脸和脖子,又将手心手背涂抹一遍,直到不露出半点皮肤,才冲着丁锐嘿嘿一笑:“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拉下没有?”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吓得丁锐心头一抖,不由地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你不笑就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他妈胆小的都得吓出病来!
涂完了油彩,就算在近距离也只能隐约看到个似人非人的轮廓,这还是对着李冉的正面,若是冲着他的背面,根本就只能看到一堆会动的树叶子!
“是吗?那就是没什么破绽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吓了人家一跳的李冉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是白天的话还能对着水面自己仔细检查一遍,现在黑灯瞎火,就只能让丁锐瞅上一瞅了
为了保密,同时也是为了李冉的安全着想,除了丁锐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连丁芮都毫不知情因此站在这儿送他的只有一个人,连聚居点大门的守卫都以为他们两个是随便出去走走
也就是有丁锐这个新任家主带头,不然的话守卫根本不可能放李冉独自出门!
李冉原地跳了几跳,背上微重枝叶沙沙地响了几响颤了几颤,却没有一枝掉下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露出牙齿的微微一笑:“行了,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说完不等丁锐答话就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这里距离聚居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周围的植被不再是以红棘为主的刺树林,否则李冉冒冒然钻进去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丁锐叹了口气,回转聚居点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十几个火把排成一线从聚居点里走出来,他立即快步迎上去,一眼看到了领头的林雄,他眉头一皱喝问:“你们干什么去?”
林雄在火把的照耀下,目光不能及远,没看到暗处的丁锐,听到声音后仔细分辨方向,这才隐约看到丁锐的身影,赶紧回话:“家主,您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看门儿的说你和姓李的两个人就出来了,这要是万一碰上那几家的人怎么办?所以……?”他露出一个尴尬讨好的笑脸
说到底,他们这些丁家的“老”人对李冉这个新来的还不放心,更不可能信任李冉,对家主和李冉走的那么近略有微词,所以当两个人单独离开的时候,放心不下的林雄才追了出来
而且林雄对丁锐信任新人确有几分不满,总觉得丁锐有抛下了他们这些丁家旧人的意思――李冉是博士的弟子,又有一身超凡的本领,这两件事已经随着丁芮和丁虎四个仅剩的护卫回归丁家而流传开来,转眼之间李冉在普通丁家人的眼中就套上了几层耀眼的光环,就算丁锐这个家主,若是揭开家主的身份只怕也要比李冉黯然失色几分
李冉离开了丁家的聚居点,回忆着脑海中的山南地图,向夹在四大家族中央,受气包一样的鲁家赶去
之前刚刚看到山南势力分布图的时候李冉还暗自猜测这个夹缝里生存的鲁家是另外四家势力的缓冲地带,是因为平衡势力的需要才能苟延残喘,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猜测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鲁家在山南五大家族中地盘最小不假,人数最少也不假,但绝不是因为各方势力需要缓冲地带才放任其存在,原因恰恰相反,别看鲁家的人数最少,但鲁家却是整个山南地区最团结最彪悍最敢报复的家族!
可以说鲁家所有人的力气都往一处使,都能拧成一股绳,不管是多么强势凶悍的对手招惹鲁家,他们都肯豁出命去报复!
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令其他四个一直想吃掉鲁家的大家族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倒不是几大家族的力量吞不下一个鲁家,而是任何一家的实力都没办法一次性地将鲁家人吃下去况且以鲁家的强悍,强行吞并之后的巨大损失百分之百会令整个家族的实力大损,必然引来其他三个家族坐拥渔翁之利!
虽然同样是因为平衡才使得鲁家得以存在,但究其根本原因却与李冉的猜测完全相左!
更让李冉惊奇的是丁家的宝贝地图上,鲁家唯一的聚居点是后来用笔画上去的,而原图上只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要知道不管是丁家的聚居点还是其他几家的聚居点,都是大灾难之后,在灾难中遗留下来的相对完好的旧时代建筑基础上修整而来,在旧时代的地图上至少也标记成某街或某镇之类的地标,唯独鲁家聚居点所在的山坳里什么也没有!
难道他们白手起家盖起了聚居点?太可笑了!
绝望十年已经四十几年前的老黄历,可直到今天仍然有人饿肚子,鲁家的人在几十年前吃什么?又用什么才能空手盖起一个聚居点?
这个问题连提供鲁家情报的丁锐也答不上来,他只知道鲁家唯一的聚居点大概在什么地方,除了鲁家人之外,其他几个家族甚至只有寥寥数人远远地偷看过那个聚居点一眼,简直神秘到了极点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冉好奇心大增,最让他心动的是鲁家的强悍战斗力,如果能第一个说服鲁家,有了鲁家强悍无比的战斗力,丁鲁两家之间的联盟必然实力大增,武力的强大与否是李冉坚实的后盾,越是实力强大对谈判越是有利,界时此长彼消,拿下岳薛两家自然要轻松许多……李冉心中不断地打着如意算盘,星夜飞奔鲁家而去
一百一十 不速之客(二)
李冉出发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这个时候天刚刚黑下来,缺少娱乐的丁家人大多数都睡下了
李冉原以为进入夜晚,丁家的聚居点里会很暗,可令人意外的是天完全黑下来之后,聚居点里反而亮起了点点幽幽的暗光!
问过丁锐他才知道,这是丁家的孩子们把捉来的萤火虫装进鱼皮做成的罩子里做成的“虫灯”别看光度不足以照亮路面,但总比黑灯瞎火的一片要好得多吧?
李冉不能不感叹人适应环境的智慧,总能想出令人出乎意料的办法解决问题
地图上丁鲁两家之间的距离不过半个小指长短,真正走起来虽说没有千山万水,路程却也不近,直到午夜时分,半边残月尽入西山,头顶满天星斗之时才渐渐接近鲁家的地盘
以两家之间的实际距离来看,原本也用不着走上四个多小时,但李冉记得丁锐说起早晨被截住的经过,问明了遭遇埋伏的地点,提前避开设下陷阱的正路,挑着早已荒芜多时的小路和荒地走,速度自然受到极大的影响
黑暗中,李冉悄无声息地摸索着前进,脚下高低不平的地面和黯淡的光线令他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慢慢前进,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
山南地区一多半的面积是旧时代的城市遗址,大部分集中在东部地区,也就是丁唐两家控制的地区,鲁家处于遗址边缘
这一片地区到处是塌倒的建筑,建筑根部的荒草树丛下破碎的钵和生满厚厚青苔的砖瓦随处可见,一旦脚踩上去就是狠狠地一滑
若非他从小在原始森林里长大,前进的速度肯定还要慢得多
但原本城市中的沥青路面虽然在几十年里风化严重,到处长满了青草灌木,不过与岐山中的那条时不时冒出一片变异植物的旧时代公路比状况好了不只几倍!
越是接近鲁家的地方李冉就越是要加倍小心,一个能把自家聚居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家族,防卫布置又怎么可能不严密?无论什么时候李冉都不可能期望对方出现漏洞来给自己创造机会
慢慢地身边的建筑遗迹变得越来越低矮,前面一栋大约十几层高的楼宇从中折断,仍然挺立在地上的一截倾斜着,而断掉的部分栽倒同一个方向,横亘在地挡住了半边大道,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起来的大树则挡住了大道的另外一半,隐约能看见许多粗大的树根纠结盘绕在倒地的楼宇之上
李冉的脑海中浮现出地图的样子,这个地方已经很接近鲁家的聚居点了,正好有这么大一棵树,爬上去没准能看到聚居区!
想到这儿李冉将身上带的装备整理到背后,冲掌心里吐了口唾沫狠狠地搓了搓,蹭地蹿上粗大的树根,灵活地像只猴子似地沿着树根往树上爬
倒地的楼宇高度只有树身的三分之一,李冉很快就爬了上来,他四下里瞅了瞅,什么也没看到,正想接着向上爬,右手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蹭”地闪了过去,吓得毫无准备的李冉差点松手掉下去
妈的,什么东西?李冉心中暗骂,抬头往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正想接着往上爬,忽然就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他姥姥的,又来抢我的宵夜!”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并不排斥反带着几分惊喜的语调还是在寂静的夜里传了出去――即使传播的距离不远,可问题是李冉和他之间的距离足够近了!
李冉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惊,整个人立即伏在树干上,两只手扣紧树皮上的褶皱一动不动,几乎与夜的暗色融为一体
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汇成一线慢慢淌到下巴上,再慢慢滴落,每滚落一滴汗水,他的脸上就像爬上了虫子一样痒得不得了,但他始终没动一动更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亏得他脸上的油彩是包继留下的旧时代货,防水性强到想洗干净都难,不然的话随便往脸上抹点灰泥还不得让汗水冲个干净!
仔细瞅瞅头顶的情况,消失的星光让他知道头顶上不远的地方有根粗大的横杈,李冉猜测刚刚发出声音的人就藏在那根树杈上,但还不能确定确切的位置,更不知道是几个人,只能一动不动地仔细观察
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他终于发现一丝端倪――树杈上根本没有人,而是树杈的根部有个一人多高的树洞!
若不是树洞里藏的那人偶然将一只手伸出了树洞,李冉等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发现问题所在
李冉考虑了几秒钟,想到自己此行并不是偷袭鲁家,而且鲁家又是以团结闻名,若是伤了上面的人就等于给自己后面的说服工作添堵,他避开那个树洞所及的视角轻手轻脚地慢慢向下挪动,直到脚踏实地才悄悄地绕向树后,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接着向鲁家摸过去
忽然间他耳朵里听到几声急促而微小的刨木声,正在他奇怪声音的来源时,树干上突然跳出一团黑影,不偏不倚正落到他的肩膀上!
李冉大惊失色,难道他被上面的人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和上面的人说我是来见鲁家家主?就是大白天艳阳高照,丁家派人过来人家见不见也难说,别说现在还是深更半夜,他身上还带着一堆“家伙”了!
难道就这么完蛋了?必须退里去?李冉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就在他们的脑子里念头一转的当口,落到他肩膀上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熟练无比地捉住了他的衣领,软软的细毛蹭了蹭他的脸,接着湿乎乎的小舌头从下向上,在李冉的脸上狠狠地舔了几舔
欢欢?李冉险些一头栽倒,这顺序这位置,哪个都熟悉无比!除了那个小东西还有谁来?
可那天车队被唐家截击的时候它不是跑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直接找到了他的肩膀上?
李冉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这个嗓门超级响亮的小祖宗千万别出声……
一百一十一 不速之客(三)
不知道是不是动物的感觉比人类灵敏,欢欢跃上李冉的肩头舔舔他的脸之后就开始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能感觉到肩膀上暖暖的重量,李冉几乎要忽略它的存在!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带着小东西继续行程?这绝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更不可能原路返回只为把它送走!
想起和小东西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它不同寻常的人性化举动,李冉心里突然冒出个不知道是傻还是糊涂的主意他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欢欢,慢慢向前走
刚刚他爬上来的那一侧,倒塌的半截楼宇还算完整,近乎垂直于地面的墙壁上若不是生满树根,很难爬上来而相对的另一侧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塌掉了,形成一道坎坷不平的斜坡
李冉一边往下走一边暗暗思忖:怪不得能把守卫派到这里来,如果这边也是一道垂直的墙壁,估计没谁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望风
已经发现了鲁家的守卫,李冉更是加了几分的小心,虽然他的行动不免惊动身边的昆虫,不过显然鲁家守卫的感观还没能敏感至观察到这种程度的混乱
一路摸下斜坡,李冉寻了个隐蔽的角落,确定那里没有暗藏的守卫后才钻了进去,将趴在肩膀上的小东西捧在手心里轻轻地说:“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可笑而滑稽,那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和动物商量?可他的话音刚落,手心里毛茸茸的欢欢小脑袋就摇个不停……他的视力不错,但还达不到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看清东西的地步,哪怕只是朦胧的也不行,但他的掌心感觉到了左右摇晃的扭动!
如果是点头同意,这个力量的感觉应该就是忽轻忽重,而不是扭来扭去!
竟然还会拒绝?李冉不由地为自己的新发现哭笑不得,他不想因为欢欢耽误太多时间,于是重新说道:“那乖乖的呆着别乱动也别出声!”这里感觉换成了上下的,李冉甚至想像得到小东西可爱的小脑袋上上下下点个不停的样子
丁芮见到它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随手摸了摸它的头顶以示嘉许,将它放在肩膀上重新上路
发现了鲁家的第一个守卫,再往前走守卫肯定越来越多,好在不管是哪里地形都够复杂,他总能找到适合的路线避开可能藏有守卫的位置
没多久他就将成片的废墟彻底抛在了身后,再往前就是地图上的郊区,也就是旧时代的城市边缘,到了这儿离鲁家就没多远了,据丁锐说鲁家最多也只能允许其他家族的人接近到这儿
李冉猜测附近的守卫的数量和密度要远比他经过的地方更强,只得放慢速度以求稳妥再往前完全是野地和山路,而鲁家的聚居点就在一座三面环山的山坳里
接近凌晨三点,头顶的天空虽然还暗,但东方的天空已经放出了一线亮白
他接近一道山岗,爬过这道山岗应该就能看到山坳里的鲁家了,但山岗的这一面正好迎着海风,所以植被很低,只要伏低身体,任何地方都能藏下守卫,只有靠北的方向是一道几十米高的悬崖!
李冉立即相中了这里,借着东方的一线光明,像一只壁虎一般紧贴在悬崖上快速上爬,小家伙似乎知道徒手攀登是重体力活,不用李冉招呼就自己跳下来,如同一只松鼠般灵活地在悬崖上突出的地方跳来跳去,竟然比李冉还要迅速得多!
等李冉爬到崖顶天色已经蒙蒙放亮,就算他的体力远超普通人也累得不得不钻进灌木丛下喘几口气,而小家伙早就等在上面了
李冉喘匀急促的呼吸,突然发现欢欢没凑到他的耳朵边……通斥种时候它都要舔舔他的耳朵!
李冉猛地翻身跪坐起来,一眼看到欢欢就伏在前面一株大腿粗细的树身上,一动不动地正瞅着什么
他的目光朝着山下一瞅,瞳孔顿时一缩!
从高高的山岗上俯视山坳,一个四四方方的聚居点进入李冉的眼睛,四个直角分毫不差,四个长边距离相等,聚居点内长条形的房屋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聚居点一侧,而另一侧则是一块巨大的平地,房屋与房屋之间房屋与平地之间隔着一条条绿色的分界线;
令他惊讶的是整个聚居点竟然没有高大的护墙,只有一圈看不清什么做成的篱笆,篱笆外是一圈环绕聚居点的平地,看颜色根本连一要草也不长,而篱笆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圆木搭建的?望台,台上的人影隐约可见
虽然距离很远,但李冉的视力很好,他觉得鲁家的聚居点和其他家族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整洁!不是指房屋的排列,而是他根本看不出平地上有任何一点明显的垃圾水迹之类的东西,只有一道道颜色比其他位置略深些的直线
我他妈简直是找抽,让自己不痛快!李冉一阵摇头苦笑,这样一个地方,让他怎么潜得进去?
虽然出发前丁锐一个字也没提,但鲁家既然从不让外人接近,聚居点的具体位置肯定不为人知,丁家的人最多是根据鲁家封锁的范围猜测聚居点的具体位置,而不是真的知道聚居点究竟在哪里只是接常理来说,鲁家的聚居点应该和其他几家类似才对,怎么可能完全不同?
就算是不同,以丁锐的形容来想象,战斗力强劲无比的鲁家聚居点也应该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到处是顶端架着动物头骨的粗大木桩;光着膀子强壮的肌肉上画满了意义不明的古怪图案的大汗四处乱逛;满地篝火烧尽留下的灰烬;吃完的骨头堆积如山扔得满地都是;大小便的痕迹随处可见……
这样才符合一个对外极其蛮横的势力居住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副……嗯……李冉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前,哪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鲁家的聚居点竟然如此的奇异!
一百一十二 不速之客(四)
清晨的山岭微微有些寒意,一层薄薄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回绕山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热闹非凡的虫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鸟儿的清唱
山脚下的一处树丛突然间动了动,随后又安静了下来,乍一看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不过若是否离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一双瞪得溜圆的黑眼睛,再仔细瞅,才能发现一张花花绿绿的脸形轮廓!
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李冉了,他趁着雾气初升的机会潜下山,悄无声息地接近鲁家的聚居点,借着树丛的掩护趴在近处观察情况
鲁家的四周围的只是一溜粗细相同大概两人多高的钢筋并在一起做成的铁栅栏,组成栅栏的每根钢筋都竖直向上直指天空,而且钢筋的顶端都带着锐利的尖头!
栅栏外侧围绕整个聚居点的平地则是用打磨得十分平整的灰白色石板铺就的路面,虽然坑坑洼洼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年深日久,不过路面上打扫得十分干净,一队和小指尖差不多大的山蚁就在李冉的眼皮子底下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其中一只还嚣张地冲李冉举了举纤细的节肢
李冉的嘴巴卷成形,轻轻一吹便成功地将这只山蚁掀翻了几个跟斗,咧着嘴嘿嘿一笑,将这段小Сhā曲抛在脑后接着观察
栅栏内的平地同样是用石板铺就,还是令人咋舌地方形石板,一块块大小相同平整无比,光是这些东西就不知道得动用多少人工,花费多少时间,鲁家的人没事干了吗?还有那些整齐排列的长条形房屋,表面上虽然带着些许修补的痕迹,但主体结构大致上还能保持一致
面对此情此景,李冉宁愿相信整个鲁家的聚居点都是旧时代留下的遗迹!可问题是这么大的地方,地图上怎么可能没有?
就在他想不通心中的迷惑,又想不出办法潜入鲁家的时候,趴伏在他脑袋边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欢欢,两只细长的耳朵突然间触电般支棱起来,左右一阵乱晃
李冉放慢动作,不让自己的动作过大发出声响,想摸摸欢欢的小脑袋让它安静下来,但手刚抬起来,小东西就一步跳到他的脸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一阵猛力的摇动
小祖宗,你想干什么!李冉急得快要跳脚,就要按到欢欢头上的手却不敢增加速度!就算身上穿着迷彩作战服,距离这样近,动作稍大就可能被?望台上的守卫发现
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及欢欢头顶的时候,小东西的竖立的耳朵忽然间垂了下来,李冉甚至能够想像得到它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顿时一乐,可还不等他脸上的肌肉配合着做出笑的涅,一声极其轻微的趟草丛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是什么?李冉大惊失色,作为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猎人,他对某些声音极度敏感,这种摩擦声只有大型动物通过草地时才会产生,但是通常人类对所有的动物来说都是恶梦,怎么会有大型动物接近人类的聚居点?
最坏的情况他甚至想也不愿意想……
“小子?你还想趴到什么时候?”一个粗豪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头顶不远处响起,适时解决了他心中的疑惑
李冉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还心存一分侥幸,万一说的不是他呢?他不光身上穿着伪装能力极强的衣服,手上脸上都抹了油彩,这样也会暴露?
“说你呢,别趴在那儿装死!”粗豪的声音不耐烦地说,说话的同时还踢了踢李冉的ρi股!
这下再傻也知道说的是谁了,李冉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带着趴在他肩膀上的欢欢也无精打采――怎么就被发现了?这么多年的猎人算是白当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李冉半转身体,本想趁机拔出手枪杀开一条血路,但当他的目光看到身后的两个人,顿时为之一愣,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傻在原地
捉住他的一共是两个人,衣服下鼓鼓的肌肉将二人的强壮显示得像麻子脸上的青春痘一样显眼,但重要的不是他们究竟有多壮,而是他们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和李冉同样的迷彩作战服!
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在膝肘关节的位置上多了几个形状各异的补丁
“不错啊小子,都钻到山底下了才暴露,几十年了,你还是头一个!”两人中靠前的那个方脸的嘿嘿笑着重重拍了拍李冉的肩膀,大手老实不客气地搜向李冉的腰
李冉有心反抗,但是后面那个长脸的手中寒光一闪,一把短弓搭着羽箭对准了他的心脏!
反抗的心思立即湮没于无形
第一个翻出来的就是动量手枪,方脸的着实吓了一跳,一边把手枪塞进腰带里,一边惊叹地说:“好小子,57式动量手枪,高级货色……还有狙击弩?一支箭都没有了你还带着干什么?你不沉呀……我靠,豹牙军刀?还是蛙人用的潜水型?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上上下下搜完一遍,确信李冉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武器,方脸的才冲长脸的挥挥手:“行了,他身上没东西了”说着推了李冉的肩膀一下,“走吧,落到我们手里你一点儿都不冤,能潜到这儿,够你骄傲一辈子了!”
方脸的虽说让长脸的放下弓,但长脸的家伙只是放松了弓弦,而箭仍然搭在弦上对准李冉,随时可以拉弓放箭,并且落后几步走在两人后面,李冉反抗的计划再一次被迫流产,只得按方脸的指令走出树丛
“喂,收获不小啊――就他一个吗――”高高的?望台上传下拉长的喊声
“就他一个――”方脸的两只手卷成喇叭筒扯住脖子回喊,话音未落,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响脆的哨声,简单急促的声音飞快地传遍了整个聚居点,几乎就在一瞬间,原本冷冷清清的聚居点就像点燃的汽油般轰然沸腾,先是一个人跑出屋子,接着是第二个,随后就是一大群人疯狂地飞奔着跑出来,乱七八糟地向栅栏内的平地飞跑,一直跑到了平地上才气喘吁吁地站赚腰板笔直!
李冉又一次傻了眼,呐呐地说:“这,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虽鞋但方脸的家伙还是听了个清楚,他的嘴角一撇:“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当然是出操,还能干什么!”
“出,出操?”李冉长这么大,头一回发现舌头也会打结
一百一十三 不速之客(五)
“咋?你也穿这身衣裳连啥叫出操都不知道?”方脸大汉一脸惊奇,上上下下很是打量了李冉一番
听到这话,长脸的家伙手里刚刚垂下的弓立即又抬了起来,他用胳膊肘儿顶了顶同伴的腰,方脸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即会意地闭上了嘴
“快点走!”方脸的推了李冉一把,李冉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虽然也是被他们逮赚但不管是他们两个还是?望台上的家伙话里话外都轻松得很,怎么才两句话不到,就变得紧张兮兮的?
两个人押着他走向聚居点正门,这时院内的操场上数百人已经排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有的全是男的,有的全是女人,还有一个竟然是大大小小不同年纪的孩子!
每个方阵前都有两个凸出来的人,正轮流地跑出方阵冲方阵前一个像是领头的孤伶伶站在所有方阵前方正中的家伙喊着什么
李冉不断地被方脸的推搡着前行,可他的目光却总也忍不住瞄向院内的情形,待所有的方阵都安静下来之后,那个领头儿的大吼一声:“全体注意――向右――转!”这人声震四野恍若雷鸣,这么半天了他是头一个让李冉听清了内容的家伙
“轰”一声响,几个方阵同时向右边转了半个身,那感觉,就像,就像是一群绑在一起的机器而不是几百个站在一起的人!
“跑步――走!”
“?――”一声闷响,所有方阵齐齐地向前跃出一步,接着脚底砸在地上的声音连成一片,每一次声响,方阵就会平平跳起一片,再一齐落下,简直让人觉得不是他们在跑,而是大地突然间变成了蹦床,将所有人一齐向上弹动!
这一幕令他惊诧莫名――尽管他从小就接受了包继最严格的军事训练,但主要的训练项目集中在实用性的军事技术上,而限于条件,对队列这种强调一致和协同的集体训练科目则从未接触过――军人需要的是服从和集体意识,队列则是培养这种意识的重要手段之一,而包继手底下受训的只有李冉这个独苗苗,和谁配合去?
再者说包继训练他也根本不是为了走分列式,因而抛去一切华而不实的训练之后,包继将训练李冉的全部时间用在所谓的战斗科目上
这一点包继从来没和李冉提起过,所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才如此惊讶:他们是怎么做到这样整齐的?就像所有的腿都安在同一个人身上!
唯一乱一点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全是孩子的方阵,不过这也是因为方阵中的孩子年龄相差巨大,个头高矮不齐所致
“快走!瞅什么瞅!”方脸的一脸阴沉,直接用宽厚强壮的身体挡住了李冉的视线
“不瞅就不瞅,有什么了不起!”李冉在心中破口大骂,这是他第二次被俘虏了,第二次!就算在地下城,也没说有什么是不能看的,一个小小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鲁家有什么了不起?
李冉的孩子脾气跳了出来,顿时倔强地扭开头再也不看一眼闷头往前走
两人押着李冉进了正门……与丁唐两家厚实的木制大门相比,鲁家的正门根本就和栅栏一样是几根铁条拼在一起做成的但丁唐两家他都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去,可这个鲁家表面上松懈无比,实际上……看他身后那两个家伙就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个鲁家,原本他还觉得所谓的山南不过就是几个固步自封的小家族,自信满满地一口答应牛锋,觉得控制整个山南地区算不得什么麻烦可到了这里之后先有唐家的偷袭,再冒出个海底城,现在又出了个鲁家!
丁家只怕是所有家族里最菜最次的一个,这叫什么事翱他颓丧地想
进入院内,正门内不远就是整个院子里最大的一栋楼,大概有六七层那样高两个抓住他的家伙押着他一直走到楼前,与楼门口的守卫交流了几句后将他本人还有他身上带的武器一齐交给了守卫,然后两个身穿迷彩战斗服,手野却可笑地拿着木制弓箭的守卫将他带到了四楼的一间将有厚重铁门的屋子里,毫不客气地将他按在一张镶在地面上的铁椅子上,用椅子上自带的铁箍扣住了他的手腕脚腕和腰部,这下李冉算是彻底任人宰割了
李冉一点也不挣扎地任由守卫摆布――如果喊两声:“放我出去”“放开我!”之类的话就能重新获得自由,他倒也不介意吼上两声,但显然收拾他的守卫没人是傻瓜,他自然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个智商呈负数的笨蛋
忙完了这一切的守卫将李冉的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他正对面的桌子上之后走了出去,“咣”地一声关死了铁门
李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想过强行逃脱,但不管是抓住他的两个人也好,押他上来的守卫也好,身上都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吱嘎”一声,润滑不良的铁门打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守卫,而是一名穿着暗绿色衣服的中年人,不知道为什么,李冉觉得他这件缀满了闪亮金属件的衣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显得高壮威武
中年人先是瞅了瞅桌子上的武器,然后再看了看李冉身上的衣服,意外的拉出桌子后面的椅子和颜悦色地坐在李冉的对面说:“小家伙,你很不错啊说吧,你是从哪儿来的,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你是谁?”李冉想起一个叫做笑里藏刀的词,“我要见你们家主!”
“家主?”中年人的笑容突然间僵在脸上,他的眼睛账眨,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努力压住心中怪异的感觉,“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也是一样,我能全权代表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不至于骗你这么个小毛头”中年人靠在椅背上,翘上二郎腿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一副信心十足的涅
“我还是要见你们家主……我确实有目的,目的还不鞋不是鲁家的家主拿不了这么大的主意”李冉一句话就让中年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中年人也不绕圈子,直言道:“你觉得是个人就能见到我们的……嗯……家主吗?你必须说清楚有什么事,由我来判断究竟值不值得惊动他,而不是你想见谁就见谁,你要清楚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说到最后,中年人声色俱厉,一双瞪大的眼睛狠狠地瞪住李冉,而李冉明知对自己没好处,却分毫不让地与中年人对视!
看咱们俩谁先折!李冉如是想
一百一十四 不速之客(六)
中年人牛一样喘了几下粗气,突然间收起顶牛的表情说:“小子,你明白点,要不是你这身衣服,你连我也不可能见得到,放聪明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你惹急了我――”中年人现出一脸辣像,指节捏得嘎嘣嘎嘣乱响
若是换个普通人,中年人的拳头只怕一早就砸得他满面桃花开了,可偏偏李冉身上穿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军装,身上带的更是旧时代特种部队也未必有资格配带的昂贵武器,这就不能不引起整个“鲁家”的高度关注
搞到旧时代的武器不难,大灾难刚刚结束的时候社会秩序完全崩溃,甚至有一段时间里各种各样的制式轻武器泛滥成灾,达到手中有枪才能保证人身基本安全的程度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枪械渐渐老旧损坏,到现在早就什么都剩不下了,当初混乱的山南地区也慢慢地演变成了现在几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局面
但是就算过去这么久,山南这么小的地方在几十年间也有几次重新出现旧时代的制式武器,可问题都是全都昙花一现的破铜烂铁,哪像李冉带来的这把,虽然不是新枪,但兵得十分到位,绝对不可能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旧物――想到这儿连中年人自己也不禁想笑,军队装备的武器不仅要求造价合理和精确,做为武器的使用者,军人更关心在战场上武器的结构是否耐用还有故障率的高低!
动量枪械好,但精密的动量武器无异于易碎的瓷娃娃,难耐战场严酷的环境,别说埋在地底下,就算兵得不及时都有影响性能的可能!
一个普通人偶然间得到一把罕见的动量手枪,而且同时得到全套的兵方法?
扯淡!
“鲁家”仓库里库存的武器兵得及不及时?几十年了还不是报废一堆?而且那还是纯粹的火药武器,不是脆弱的能量武器!
更重要的是得到武器的几率虽鞋但毕竟是钢铁加合成材料,保存五十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然而他身上这套略显肥大的迷彩作战服至少是八成新!
综合判断,中年人觉得李冉很可能是和“鲁家”一样的其他地方出来的,专程前来联络的人员!
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客气?
李冉哪里想得到他是借了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把手枪的光才没挨揍,抬了抬动弹困难的胳膊:“不见到你们家主你别想从我这儿问出东西来!”
“那成!”中年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地揶揄:“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着!卫兵――”
“到!”门外应声进来一名年轻人
“今天吃什么?给我弄点吃的过来”听年人重重地咬了“我”字,卫兵立即会意地回答:“是!”
中年人拖着椅子放回桌子后面坐下来,叉着手放在桌子上撇了撇嘴,心说:小样,还跟我装硬汉?心思一转,又说道:“来干什么不想说,那你叫什么?”审讯审讯,要的是消息,他的目的和任务就是从这小子嘴里掏出点东西来,至于掏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不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地干坐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情况,最差也要说点什么――只要李冉肯开口,就有可能在不经意间透露些许有用的消息
李冉抬眼皮瞅了中年人一眼:“我叫包承,你呢?”
“呦,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艾我叫李明海,你可以叫我李队长多大啦?看你的小身板,有十五没有?不愿意叫我李队长,叫李叔也行”
“切,再有两个月我就十八了,凭什么管你叫叔!”竟然还是本家?
虽然李冉某些方面相对于同龄人来说过份地成熟,但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成长的环境也是比较单纯的小圈子,与陌生人相处的经验不多,加上满脑子的心思都在考虑怎么说服“鲁家”的家主,因此根本没发现自己被套了话
“成,不叫叔,那叫声李哥不算占你便宜吧?”李明海拿起桌面上的军刀抽出来瞅了瞅,“好东西,在你身上都白瞎了”
“哼!在你身上不白瞎,你敢放开我么?”李冉不屑地撇开脸,这人属猴子的,见着个杆子就敢顺着爬?
“嘿嘿,你还别激我,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傻到直接放开你的地步!”李明海放下军刀又拿起手枪,落到握把上的眼神突然一凝,这是……生物电池?
他笑呵呵的表情猛然凝固,拿着手枪站起来就往外走,一开门,正好和带着早饭回来的卫兵撞了个满怀,好在他和卫兵的反应都不慢,才避免将饭菜全部喂了衣服的惨剧
李明海顾不上多说,指了指李冉:“喂饱他!”说完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这什么跟什么?卫兵满脑子糊涂心思,李队长不是要吃给他看吗?怎么变成喂他吃饱了?不过疑问归疑问,命令归命令,想不通的卫兵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一语不发地端着饭菜走到李冉面前喂李冉吃饭
李冉来者不拒,大口大口地吞下送到嘴边的饭菜,饭是雪白清香的米饭,他没怎么吃过但还认得,可吃到嘴里的菜味道虽然不错,可红红绿绿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却即看不出也尝不出
守卫喂得快,李冉吃得也不慢,饭量也够足,但李冉刚刚吃到七分饱,饭菜还剩下至少一半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急促脚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开门声一响,李明海带着几个人一齐拥进审讯室,总算这里的面积够大,才不显得拥挤守卫一见进来的人,立即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托着托盘面无表情地站到一边
李冉很想大叫一声我还没吃饱,可看这意思估计喊了也没多大用处,只得悻悻地瞅着进来的人,心底不知道问候了他们祖辈的女性直系亲属多少遍
进来的人里最前面的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走到李冉面前:“小伙子,我就是你要见的‘鲁家’家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一百一十五 不速之客(七)
他眉心的“川”字纹微微凸起,心中似乎有什么不解之愁
李冉注意到原本在李明褐里的枪已经正拎在他的手上,握枪的手过于用力以至于指尖泛白
李明海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想笑又憋了回去:这回正主来了,看你说是不说
李冉的目光环视一圈,心中顿时了然,表面上虽然装做镇定,可内心深处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脑子再笨,到了眼前这个境地猜也猜得出所谓的鲁家不过是挂在狗肉店外面的羊头,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无论这些人的装扮气色还是他一路上亲眼看到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鲁家绝不像其他家族了解的那样简单!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错误地估计了对手的底牌,令李冉对自己的底牌失去了信心,这样一个神秘的势力,很可能还是从旧时代传承下来的势力,想用提供食物这么简单的条件收买?守卫手里还端着他没吃完的食物,要知道米饭这种东西娇贵得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上的,从这一点上看“鲁家”根本就不缺给养,他提出准备好的条件,根本就是打自己的脸!
可不这样,他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是眼前的人不能拒绝的?误信传言,不知彼不知底就贸然闯进来,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李冉后悔莫及,但事已至此,退路全无,不过他们似乎对自己那支手枪很在乎的样子……会不会是一线生机之所在?
不管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算了!
李冉心中打定了主意,长吸了一口气仰起面孔:“喜欢吗?”他垂眼瞅了瞅手枪
仰着脖子说话让他觉得十分压抑,不过人在屋檐下,哪容得下他不低头?所谓的硬汉虽然热血钢强,但同时也是不知变通的代名词,毕竟他不是来耍横的,审时度势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条件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他最需要的结果
大约五十几岁的“鲁家”家主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李冉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看看手里的枪,自嘲地笑笑:“一般吧,你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说了?”
李冉摇了摇头:“很简单,我是代表丁家来的,消能和你们‘鲁家’结盟……”话音未落,他就发现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很压抑的样子,他扁扁嘴接着说,“原来的条件说了也没什么用,但是我看你们对这把枪很感兴趣”
不得不说李冉确实没什么谈判的细胞,这种需要不停绕圈子的工作到了他嘴里完全抻成了直线
“结盟?”鲁氏家主咂摸咂摸嘴巴,似乎在品尝这两个字的味道,“你不说条件,怎么知道说服不了我?说说看吧”
李冉苦笑:“还是别为难我了,我的目的已经说出来了,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和丁家结盟?
“那是不可能的!”李明海搬来了椅子,鲁氏家主大马金刀地坐下,“你这么直率,我也实话实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自保,从来没有真正介入过几大家族的争斗,对我们来说控制不控制这点地方根本没什么意义,你明白吗?”
“人的眼界和野心成正比,你们根本看不上这么一小块地方,对吗?”李冉回忆起包继说过的话,顿时心有所悟
“呵呵,你很聪明,”鲁氏家主呵呵一笑,“能告诉我你的枪和衣服是从哪儿来的吗?说不定你和我们有一点……嗯……关系!”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鲁家是怎么来的吗?”李冉反将一军,“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哈哈,真是个孩子!”鲁氏家主哈哈大笑,“我说不说也只不过是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是你说不说影响的是丁家能不能找到一个盟友,对我们来说丁家这样的蹩脚货还真没什么吸引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话说到这一步,李冉沉默了诚如其所说,丁家和鲁家根本就不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对手,而他更没有鲁家志在必得的谈判资本,唯一的生机又晦涩不明,再坚持下去若是耗尽了对方的耐心,对他只有害没有利
“说吧,我等着你呢”鲁氏家主看出了李冉的犹豫,立即加重砝码
“你们知道这段时间丁家的变故吗?”李冉忐忑不安地开了口
“知道一些,我们也派了几个人参与”
“那你们知道唐家那个女人吗……”李冉本想挑重要的总分将事情的经过和他的目的说了一遍,只要隐瞒吕铃选一个势力合作的事实,只说海底城消和山南几家结盟,所以丁家才会派他来云云,可刚说了一句就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丁家在我们眼里什么也不是,结盟不结盟根本屁事不算,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枪从哪里来的!”鲁氏家主的笑脸全然不见,看得出他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李冉咬了咬牙:“别人送的”
“谁送的?”鲁氏家主步步紧逼
“邺城的人”李冉暗想,就算你们知道能怎么样?还能跑到邺城去抢?
“地图!”鲁氏家主没再理会李冉,而是对手下伸出了手
立即有人跑步离开,没多久便吃力地捧回了大叠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几个人凑在一起指指点点了一番,鲁氏家指着地图上面的一点:“就是这儿,拿四号图来比比看这是什么地方?”
“找到了!”李明海抽出一张地图说,“就是这儿,六十七号避难所!”
“避难所?是综合基地?哪一类?”鲁氏家主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李明海的肩膀
李明孩即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红色封皮的小册子,飞快地翻了翻,突然间愣愣地冒出一句:“是甲级,最高的甲级!”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李冉,目光里无数的期望贪恋惊喜等等不同的情绪交织纠缠在一起,就像一群饥饿的野狼发现了可口的兔子!
“你们想干什么?”李冉下意识地惊叫,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来人!”鲁氏家主高声呼喝
完了!李冉猛地闭上眼睛追悔莫及,难道他才十七岁的生命就要这么完蛋了吗?
“快放开他!”
“翱”闭目等死的李冉用比刚刚更猛的速度瞪大了眼睛,被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搞得脑筋迟钝目瞪口呆
一百一十六 自家人(一)
还是李明豪先一步,从守卫那里一把抢过钥匙打开锁住李冉的钢箍,他的手兴奋得一个劲哆嗦,以至于捅了几次才把钥匙捅进锁眼儿,结果忙中出错,一不小心拿错了钥匙,捅进锁里拧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好不容易放开了李冉,“鲁氏”家主亲热无比地一把将他拉到身边:“来来来,坐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你还没吃饱吧?卫兵,去再拿点吃的来!”
李冉傻愣愣地任由他摆布,机械地坐下,脑筋像打结了一样转不过个儿来
这是什么情况?受宠若惊的他根本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但他知道肯定是发生了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怪不得你的家伙这么好,原来是从六十七号来的!”李明耗了拍他的肩膀,从桌子上的一堆地图里面找出李冉的东西还给他,“鲁氏”家主也把手枪递了过来
好像不是装出来的!李冉暗暗思忖:只为了取信于他就把武器还回来?他现在已经和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这些人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手里有枪心时砂慌,虽说武器给人带来的安全感通常都是虚假的,但总比没有好他接过武器带在身上,还特意瞅了瞅枪套尾部的能量指示:满格!
“小兄弟,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鲁氏”家主满脸亲切热情的笑容,五十多岁的人竟然管李冉叫兄弟
“自己人?”李冉诧异地反问
“对艾难道你不是六十七号基地派出来找我们的吗?”李明红快,抢了话头,“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啊”
“我还是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鲁氏”家主冲卫兵挥挥手,卫兵会意地关紧了审讯室的门,这下屋里就剩下包括李冉在内的三个人,“都是从旧时代传承下来的,怎么不是一家人?”
“翱”虽然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但李冉还是被这个消息搞得震晕了不过这就能算一家人了?亲兄弟分开五十几年也会变得陌生吧?何况只是一句旧时代传承?怎么这里的人都有那么点想往六十七号基地靠拢的意思?
“怎么?你不信?”“鲁氏”家主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身手不错,但明显就是个小兵辣子,知道的肯定不多,“你这小子疑心还挺重来来,我告诉你这个鲁家的来历,你回去和基地主管一说他就明白”
李冉心说我也没说什么翱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正好可以将错就错――鲁家很明显地有求于六十七号基地,不然的话不可能只为了他话里隐约暗示来自邺城,就爆发出这么大的热情而从牛锋交给他的任务来看,说他是六十七号派出来的人也无可厚非,正好利用这一点误会达成原本的目的!
再者李冉绝对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对即将听到的秘辛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鲁氏”家主脸上浮现出一副回忆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所谓的鲁家不过是披了张皮,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主任”他的手指轻轻地捻了捻,长出一口气揉了揉鼻子
“鲁家的前身其实是旧时代的一处军营,而且是那种保密级别较高的特殊部队,别看这里距离旧时代的城市很近,但是当年这里是军事禁区,等闲谁也甭想走近一步据说大灾难发生前曾有一系列预兆,我们这支部队最后得到的命令就是坚守营区!”
“一直守到现在?”李冉惊愕地问
“一直守到现在!”刘主任肯定地回答,他的语调波澜不惊
“不会吧?”李冉难以置信,“你们就为了一个命令守在这儿五十多年?”
“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很傻?”刘主任微笑着说,“我们是军人”
李冉沉默了,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军人,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油然生出几分钦佩和敬重
“大灾难一开始,我们和外界的联系就全断了,当时部队的指挥官是一位姓鲁的上校,他是北方人,性格特别的执着或者说是倔强,因为命令说是坚守,所以我们就紧守营区,但是灾难来得太快,当时的情况混乱到极点,还些老百姓没头没脑的撞进了我们的防区,不能放他们走,就只能把他们全收留下来再后来周围的环境恶化了,别的还能忍受,但是辐射强度实在不适合再呆在地面上,部队就带着这些老百姓一起撤进了地下……你别看我们这儿表面上就这么几栋房子,其实地底下的面积比上面大几倍!当年就是靠着地下工事和工事里储存的粮食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刘主任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就是在地下工事里出生的,当年的前辈现在已经全都不在了,要不是他们收留了我的母亲,根本就不会有我降生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