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布斯正喝着玻璃杯中的红酒。忽然他的嘴凝住了,那一股酒顺着他的下巴滴在他那褐色的真丝领带和黄衬衣上。
沃尔特博士背向门坐着。当他看到伙伴瞠目结舌的样子,他转过头来向门口望去。邦德注意到他的反应比那两人都慢。
“哦,英国佬。”沃尔特用德语轻轻地说。
德拉克斯站起来,“啊,亲爱的伙计,”他叫道,“我亲爱的伙计,我们可是快急死了,正想派人去找你们呢。几分钟前,有位哨兵来报,说是发生了一起悬崖裂崩。”他走到他们面前,一手拿着餐巾,一手紧紧抓住餐叉。
他的脸泛起一层酱红色,随后变成他常有的血红色。“你应该早通知我,”
他话里带着怒气朝那姑娘说道。“简直太不象话了。”
“这都是我的错,”邦德解释道,走进房间,以便能看到三人的表情。
“这段路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我害怕因涨潮而回不来,所以我们就直接到了圣·玛格里特,在那儿吃了点东西,坐出租车回来。加娜·布兰德小姐本想给你挂个电话,但我想我们八点以前能赶回来,所以没有让她麻烦。你们请先吃完饭再说。待会儿我和你们喝点咖啡,吃点儿点心。至于加娜·布兰德小姐,我想她一定想休息了。她累了整整一天。”邦德走到餐桌旁,故意在克雷布斯旁边拉出一把椅子。他看见克雷布斯苍白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但马上又低垂着头死死地盯住自己的餐盘。当邦德站在他后面的一瞬时,他发现克雷布斯头顶有一块石屑。
“好,去睡吧,加娜·布兰德小姐,我明天再和你谈,”德拉克斯拭探着说。加娜·布兰德顺从地离开餐室。德拉克斯回到自己的坐位,重重地坐下去。
“那些岩石简直漂亮极了,”邦德眉飞色舞地说,“当你走到它们旁边,想到正好有石块向你迎面打来,这情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这使我想起了俄国的轮盘赌。很少有人看到悬崖塌下人被压死时的表情。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他顿住话,“顺便问一下,刚才你说什么崖崩裂崩来着?”
邦德的左侧响起轻轻呻吟声,接着是杯子和盘子的摔碎声,克雷布斯的头伏倒在餐桌上。邦德好奇而又不失礼貌地看着他。
“沃尔特,”德拉克斯厉声道,“你没看见克雷布斯的老病又犯了吗?
快扶他上床睡觉去。这家伙又喝多了,快点!”
沃尔特愁眉苦脸,略带愠色,大步走过来,用手把克雷布斯从那些碎片上拉起来。他抓"奇"书"网-Q'i's'u'u'.'C'o'm"起克雷布斯的外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你这臭家伙,走!”沃尔特嘴上嘟咙着,一把把克雷布斯拉出了餐厅。
“他今天一定也够累的。”邦德说着盯着德拉克斯。
身材高大的德拉克斯此时汗流满面。他拿起餐巾,在脸上抹了一圈。“瞎扯!他只是喝多了。”
看着克雷布斯和沃尔特跌跌撞撞地走出餐厅进,男仆依旧站得笔直,泰然自若。这时他把咖啡端进来。邦德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呷着,一边在思索:这一切阴谋、行动德拉克斯是否知道吗?他刚才看见邦德和加娜·布兰德进来时的表情很难说是惊恐,还是气恼,因为他这样一个自负清高、老谋深算男人所制订的计划竟被一个自己的女秘书所搅乱。如果他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那的确掩饰得很出色,借口下午要亲自监视加油情况而摆脱了嫌疑。邦德决定再做点刺探。
“加油的情况如何?”他问道,眼睛注视着对方。
德拉克斯点燃一支长长的雪茄,隔着烟雾和燃烧的火柴瞟了邦德一眼。
“非常顺利。”他吸着雪茄说,“所有的工作都已准备妥当。明天凌晨清理完毕后,基地就可以关闭了。哦,对了,”他补充道,“我明天下午将带加娜·布兰德小姐坐车去伦敦,除了克雷布斯外我还需要位秘书。你有何打算?”
“我也要去伦敦,向部里呈交最后一份汇报。”
“是吗?”德拉克斯显得不在意,“关于哪个方面的?我想这儿的一切安排,你应该感到满意,”
“是的。”邦德漠然地答道。
“就这样吧,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德拉克斯从桌边站了起来,“我书房里还有些文件要看,晚安。”
“晚安,”邦德回答了一声,他喝光咖啡,穿过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显然,房里又被搜查过。他耸耸肩。其实他只有一只皮包,里面并无什么秘密,只有几件他工作中要用的东西。
他那带肩式皮套的布莱特手枪依然在他临走时藏的地方——那副装着泰伦夜视望远镜的空皮匣里。他抽出手枪,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便把塞在枕下。
他冲了个热水澡,在伤口上上了磺酒后才关灯上床。全身阵阵发痛,他感到疲惫不堪。
加娜·布兰德的倩影浮现在他的眼前。回来时他曾叫她吃片安眠药。紧锁房门,安心地睡一觉,一切留等明天再说。他隐约有点担心她明天下午与德拉克斯的伦敦之行。当然只是担心,还不是绝望。有很多问题即将获得解答,许多秘密马上就将揭晓。不过,最根本的东西看来是不可否认,宣而不秘了。那位自命不凡的百万富翁建造了这一伟大的武器,举国上下都期望听到它发射成功的佳音。再过36 小时,这枚导弹就要点火发射了。其管理和安全措施都是无懈可击的。然而,为什么某人,或可能是几个人,要清除他与那个姑娘呢?问题的核心就在这里。他本身的工作性质与加娜的本意都与这次试验发射不发生丝毫冲突,没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导弹的破坏者。显然他们己处于危险中。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怀疑,在这36 小时内,他们将随时有生命危险。
睡意朦胧中,邦德还在考虑,明天他一定要设法在伦敦见到加娜·布兰德,自己亲自陪她来,或者劝她就留在伦敦,等到“探月”号顺利发射。
在他入睡之际,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的场景:楼下那餐桌上只放着三个人的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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