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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_STAGE-12-SHADE

“极东事变”

皇历2010年,神圣不列颠帝国与日本间爆发了全面战争。Sakura dite矿储量丰富的日本在矿藏分配上的有失公允成为了本次战争的导火索。面对占据压倒­性­优势的不列颠军,当时的日本首相枢木玄武决定无条件投降,并以自己的死平息了主张彻底抗战的军部怒火,终结了这场战争。(不过,也有人主张首相的死是政权内部的武装政变引起的。)自此,日本被划为了不列颠的第11区,暂时处于不列颠的完全控制之下——

————2017·6 11区

——死亡。

那不是什么美丽的字眼,自己是清楚的。

这件事是最不可原谅的,也是自己最不想知道的。

明明是那么喜欢她。

明明是那么爱她。明明是那么被她所疼爱。

但是,自己还是不禁感到。

在看到被自己称为母亲的人那千疮百孔的尸体的时候。

——好恶心。

我吐了。

不是因为鲜血和内脏的腥臭,而是为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的丑恶内心而作呕。

吐啊吐啊一直吐个不停,然后又开始拿周围的东西出气。

可能是因为自己闹得太厉害了吧。最后被旁人强行灌下了什么东西,睡着了。

醒来之后,连最喜欢的妹妹都不瞧一眼,完全拒绝了这个世界。

——不可原谅。

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比起那些把妈妈弄成那样的家伙们,那个男人更加不可原谅。

居然给我们留下了这种记忆,绝对不可原谅。

为什么没能守护我们。为什么没来帮助我们。为什么遗弃了我们——!

就这样,自己不知不觉间想到。

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夺取你的心爱之物,毁掉你的人格,摧残你的意志,打得你抬不起头来。

剥夺你的一切,甚至不给你死的权利,不允许你逃避责任。只要你这把老骨头还活在这世上,你就要不断的受苦、痛苦、惨叫。

管它什么是非曲直。

这就是你的下场,我决定了。

就这样,鲁路修举起了反旗。

为了反抗那个自己绝对无法认同的男人——父亲

六月,柯内莉娅回到了不列颠帝国本土。

这次出行,柯内莉娅除了把以总督权限更换了九名常驻11区的文武高官一事报告给父亲——不列颠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以外,还取得了从本土向11区增兵的许可。毫无疑问,这也是为了加强11区统治军的实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柯内莉娅还与一个男人进行了面谈。

此人名修奈杰尔·Lu·不列颠,乃是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第二皇子,也是柯内莉娅同父异母的哥哥。

身为帝国宰相的他,在爽快地答应向父亲美言两句之后,笑着对柯内莉娅说道。

“这个差事想必很辛苦吧,柯尔。那个地区的事在本土都成了一大话题呢。”

“有负宰相阁下的期待,不胜惭愧。”

“哪里,连你都感到这么棘手,若是换作别人的话,就不知道会了惹出多大的乱子了。至于镇压中华联邦的事,我会联络10区的拉谢尔让他来支援你。还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话,尽管说。”

“好的。非常感谢,兄长大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柯内莉娅甚至没来得及与住在离宫的母亲见上一面,就急匆匆地踏上了归途。这次归国之旅仅一天半就结束了。实际上,这段时间柯内莉娅确实是公务缠身。身为刚刚上任的总督,而且辖区还是那个­骚­乱不断的11区,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柯内莉娅一回到东京租界的市政厅,就叫来了妹妹尤菲。

“今后,除了总督主办的典礼,希望你能代表我出席一切礼节­性­的公众活动。没问题吧,尤菲米娅副总督。”

“遵命。总督阁下。”

“对不起,让你累了。不过眼下最现实的问题是,比起我这张苦瓜脸,还是你更能让百姓们感到安心吧。”

听到姐姐的这番话,尤菲先是一怔,随即绽放了花一般的笑颜。

“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尤菲。”

“不,总有一天,这个地区的百姓们也都会体会到这一点的。”

尤菲走后。柯内莉娅又叫来了近侍基尔福特。

“小心监视NAC,不要大意。”

“NAC——你是指京都的事么?”

“是的。他们如果有什么可疑举动,就马上向我报告。”

这是个在战前,甚至直到战后的今天都在11区拥有巨大力量的日本人集团。虽说在战前,这一组织作为金融巨头很少涉足政界,但柯内莉娅却认为对方的野心不止如此。

“虽然那些文官非常配合我们的统治,但这反而令我觉得可疑。这些本来可以肆意­操­纵这个经济大国的家伙们,难道会这么轻易的把实权拱手相让吗?”

“您说的对!”

“别看这些家伙表面上对我们唯命是从,很有可能在暗地给反政府势力提供着资金支援。如果有机会,我也想狠狠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而且,任这些守财奴肆意妄为也有损我们不列颠帝国的名声。”

这段话与其说体现了柯内莉娅的军人气质,不如说更表现处她那军事至上的思想倾向。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审时度势的眼光。而最后结果也的确如她所料想的一样。

基尔福特退下后,柯内莉娅刚想进行下一项工作,就接到了一名秘书的联络。

“杰瑞米亚卿在厅外求见。”

“杰瑞米亚?”

柯内莉娅想了一会,终于“啊”的一声恍然大悟。不过,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轻蔑。

这个男人是克洛维斯曾经的部下之一,在克洛维斯死后曾担任群龙无首的11区代理执政官,一度登上过政坛的顶峰。但在柯内莉娅看来,这个人显然没什么真才实学。虽然作为一名Knightmare驾驶员还马马虎虎,但除此以外的评价则糟糕透了。虽说本来代理执政官这个职位就不是正式的存在,而只是一时的权益之计,但还从没有人像这个男人一般如此彻底辜负了上层的期待。代理执政官的任务本应是在下一任总督到任前把混乱的局势压制到最小程度,而此人却被恐怖分子耍的团团转,不仅没能控制局面,反而使情况更加不可收拾。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在柯内莉娅之所以会为11区的工作如此头疼,跟这个男人也有很大的关系。因此,柯内莉娅不可能会对这个人抱有什么好印象。

“难道是因为被贬职一事来找我抱怨?”

柯内莉娅的回话里明显带着不快。

“我不屑于见这个人,把他赶回去。”

“唔……可是——”

“告诉他,要见总督必须按正规程序申请。”

连个正当理由都想不出来,真是丢人——

柯内莉娅之所以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也是出于对部下的照顾吧。

秘书官的身影消失后,柯内莉娅先处理了出差期间积压下来的相关文件,最后唤来了达尔顿。

“是时候了吧?”

当这个天生的战士、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出现在职务室时,柯内莉娅开口这样问道。

对于这个没有主语的问题,达尔顿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恍然大悟,面露笑容回答道。

“是的。租界周边的防卫越来越完备了,总督离开的这段时间从没有出过前两天的那种乱子——不过,我提议这次不使用空袭,而是直接以Knightmare进行压制战。”

“那里毕竟是敌方的大本营呢。”

“是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生擒敌方首领或辅佐他的那个藤堂。”

“奇迹的藤堂——么。有意思,好久没碰上过这等好手了。”

柯内莉娅也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好吧。部队的编制就拜托你了,达尔顿。再次派出先行侦查队,接到回报后——马上队成田的日本解放战线发动总攻!”

“是!”

租界内的不列颠军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在暗中一齐活动起来。

这个自称日本解放战线的组织,是以战前日本军为基础发展而来的。

战后,不列颠理所当然的解散了日本的军事机构。但也有一部分军人不服从命令,计划着转入地下继续抗战。这些人突破不列颠军队的重重封锁,秘密集合起来,成立了反不列颠的军事组织,也就是日本解放战线的前身。而这也表明,日本解放战线决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虽说在不列颠帝国压倒­性­的军事力量面前节节败退,但它的成员也都受过系统训练,积累了相当的实战经验。和那些不良少年组成的抵抗组织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实际上,这个组织有着相当的实力,以至于现在虽然11区在形式上已经全部纳入不列颠的管辖之下,但还有很多地区被他们划为势力范围,武力抵抗着不列颠的入侵。在那些梦想着独立的日本人中间,有很多人把他们看作唯一的希望。但是,也有一部分持有这样的意见——

“这些家伙只有死路一条!”

鲁路修·兰佩鲁杰在会所中自己的房间里如此断言道。

“在历史上,那种成功夺回政权的先例可谓少之又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C.C.?”

“不知道。”

C.C.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恐怕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吧。毕竟她现在手持调味料,而眼中也只有刚刚送到、热气腾腾的披萨。

“因为他们的思想太死板了。就算有军事实力,没有好的思考方法也是白搭。”

鲁路修一边盯着电视屏幕,一边继续说道。

“尽管过去抱着那种旧思想屡战屡败,但那些家伙却丝毫不知悔改,简直就是旧时代的代表。不列颠的入侵对这个国家的民众而言,确实是非自发的、自外至内的强制变革,但被打碎的花瓶是绝不可能恢复原状的。想恢复原体制这一点,正是那些人的愚蠢之处。他们只会日渐势微,绝不会是未来的旗手。”

“你的意思是你就能当上那个什么旗手么?”

C.C.虽然对披萨喜欢的要命,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对于对方的提问,鲁路修头也不抬,秀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他是胸有成竹呢,还是确实不知道呢?

鲁路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躺在沙发上继续说道。

“唔,虽然那个组织是无药可救了,但从个人角度来看就不一样了。或者说让这等人才埋没在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你就要为了救那个家伙而去助日本解放战线一臂之力么?”

“那怎么可能。”

说完,鲁路修耸了耸肩。

“我才没有去考虑那种事。这次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现在,希望加入鲁路修所率领的黑­色­骑士团的志愿者正以爆炸­性­的速度增加。

从最初的新宿事变直至今日,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引起了这么大的话题,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资金提供者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虽然在人才方面还稍有缺憾,但骑士团的势力确实在逐渐壮大。

尽管如此——

“柯内莉娅重建11区的速度更快。实际上,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在这样袖手旁观的话,恐怕连我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比起你的那些小聪明,看来那位总督的手腕更高明呢。”

“我们的起点不同罢了。”

对于鲁路修的接口,C.C.报以冷笑。

“我以前也说过吧?你这叫做死鸭子嘴硬。”

“哼…… ”

鲁路修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往上拢了拢自己那充满光泽的黑发。

“总而言之——现在有必要再一次打压柯内莉娅的气势。也让那些新加入的团员们增长点实战经验。并且…… ”

鲁路修突然把话头打住了。

接下来的话,即使对这个少女C.C.也不能说。因为这其中掺杂着私人动机。

鲁路修从沙发上伸长胳膊,抓了一把刚送来的薯条放入口中。薯条一凉就不好吃了,果然还是刚出锅的最好。午饭已经吃过了,这个拿来作加餐正合适。值得一提的是,鲁路修完全没有考虑体重的问题,也没有过切身体验。可能是个人体质的原因吧。

鲁路修不慌不忙地把热气腾腾的薯条往嘴里送着,无意中把视线移到了电视上。突然,他的眉头紧锁起来。

屏幕上映出的是一位少女的身影。

看这场面,应该是在什么运动会的会场吧。站在台上的少女身着华丽的礼服,向麦克风走去。

透过屏幕也能看出,少女虽然相貌端庄,但是表情却有点僵硬。不过,她的样子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不适,可能是这个未经世故的少女那努力完成工作的心愿传达到了大家的心里吧,观众们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那、那么,我以尤菲米娅·L·不列颠之名宣布,本次大会正式开始。各位选手们,今天…… ”

她的演讲绝对称不上有什么高明之处,但不知为何,现场笼罩在一阵安逸祥和的气氛中。

突然,一直保持沉默的C.C.开口道。

“她就是那个总督的妹妹么。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但她们实在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要是这么说,我和娜娜莉还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呢。不过,作为娜娜莉的姐姐,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在鲁路修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慨。

C.C.轻轻瞥了鲁路修一眼。

然后,平静地问道。

“她也是你要打倒的敌人之一么?”

“不——”

鲁路修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用叙述很久以前往事的口气说道。

“她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的,跟柯内莉娅不一样——可是,也正因如此…… ”

“正因如此?”

“可能的话,我希望她能尽快离开这个区。这里马上就要…… 变成一个不适合她呆的地方了。”

走下讲台,回到事先准备的屏风后,少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手也在微微颤抖。

所以,她没法再保持沉默了。虽然知道意义不大,但她还是忍不住向身边的人问道。

“那个…… 刚才那样,就可以了吗?”

时刻保持警戒的女保镖在一瞬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马上又微笑道。

“您的表现好极了,殿下。”

“这样啊…… 谢谢你。”

虽然口上连连道谢,但尤菲米娅心里清楚,对方只能这么回答。换句话说,这里应当没有人会说“不好”或“太差劲了”吧。到头来,能给自己一个客观评价的人只有自己。

大会开始后,尤菲米娅并没有观看接下来的比赛,而是在众人的引导下走向自己的专用轿车。这时,她的心跳还是有点快。

说句真心话——

自己真的很无能。

这种事情对姐姐来说,想必是小菜一碟吧。但自己还没能习惯,还没法处理好。是经验的差距——自己也想这么认为,可内心也知道不仅如此。仔细想来,姐姐在自己这个年龄时,已经可以堂堂地在众人面前发表演说了。虽然担任要职,但她却把繁重的工作处理得­干­脆利落。现在也是一样。比如最近皇族成员必须学习的Knightmare­操­纵训练,姐姐的训练量本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但已经熟练到可以对军队的王牌们指手画脚了。

人是不是天生就有差别啊。

静静地坐在奔驰着的轿车里,尤菲米娅不禁这么想到。

自己恐怕——永远也做不到姐姐那样。

“…… 根据安排,尤菲米娅大人接下来要回市政厅暂作休整,然后从下午两点开始是例行的记者招待会,三点半要出席刚开馆不久的国立博物馆的纪念典礼,六点要去贵族院所主办的晚餐会赴宴。”

坐在前排座椅上的女­性­正在确认今天的行程安排。与刚才的女保镖不同,她是尤菲米娅专属的秘书官。

“您怎么了,莫非身体有些不适?”

“啊,没有…… 不要紧的。行程我已经基本了解了。”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

尤菲米娅心情有点不好,心不在焉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这一带与其说是闹市,不如说是高级住宅区来得妥当。楼型千篇一律,屋顶排成一条线笔直地延伸出去。道路两旁的树木林立,很少有行人的身影路过。只有初夏的阳光灿烂地撒下来。

车子从交叉路口向右一拐,爬上一个缓坡。

就在这时,尤菲米娅在行进的前方发现了与刚才的住宅截然不同的建筑。

(啊…… )

在占地广阔的围墙之后,能看到耸入云端的钟楼,郁郁葱葱的针叶树、落叶树,和五层楼左右的长方形主建筑。不只是一座,而是很多座并列在一起。

是座学校。而且自己知道它的校名。

私立阿什福德学院——

它深深地吸引了尤菲的视线。毕竟,尤菲米娅本身在就任11区副总督之前,在国内也理所当然的——与同年纪的孩子们一起在学校里就读。虽说作为帝国第三皇女,她的校园生活与其他孩子稍有不同,但还是结识了一些超越身份关系的好朋友。别看现在这样,尤菲其实非常喜欢恶作剧和冒险,常常与玩伴们一起做出一些不合皇女身份的事。而当得知自己要退学的消息时,也有一些同学发自内心的伤心。所以现在,虽说算不上是勾起了对往日的回忆,但那里确实代表着自己从前那种平静的生活。虽然景­色­不同,那种往日相同的气息让她的胸口隐隐作痛。

而且,在这所近在眼前的学校里——

因为正想着这件事,所以在看到他的背影时,她的心脏不禁扑通一声加快了跳动。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马上就肯定了这不是错觉。确实,现在不是学生在外面闲逛的时候,但他却是个例外。有时确实会需要在这个时候回去的。

阳光洒在他那一头茶­色­短发和学生制服上,格外醒目。虽然周围的气氛让人感觉不是考虑什么衣着规定的时候,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协调。那双修长的双腿利落地移动着。还有那双眼镜——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那双初次见面时就吸引了自己,让自己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的眼镜,它是那么优雅,那么温柔,却又带着那么点严肃,那么点悲伤——所以,自己才希望他能去上学。“十七岁就该去学校上学”。虽然当时自己说的那么大言不惭,现在倒也没有后悔。在那时的对话中,她感到这个人可能十分厌恶自我。所以才总是对别人那么温柔,而对自己却如此严格。也正因如此,她才想让他身处能够感受到他人温暖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地方,对他也绝对有好处。

现在,他应该不会再叫自己的本名了。

那个时候,她特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是谁了。

车子缓缓的从他身旁驶过。

当然,尤菲米娅没打算停下车和他打招呼。如果自己这么做的话,反而会给对方添麻烦。想必他也会很困扰吧。

所以,她只是回过头,向他的身影望去。对方多半看不到,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这辆车作过某种特殊处理。

但是——

只因为这一个回眸,刚才的满心­阴­霾就被一扫而空了。

“出了什么事了么?”

秘书官又问道。

“没有。”

尤菲米娅否定后,微笑道。

“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也感觉到声音中恢复了­干­劲。

不能再把自己当成孩子了。虽然可能没办法做得像姐姐那么好,但自己也肯定能做些什么的。

一点一滴的学习吧。

想必他也在这么做。

是的。

一点一滴的。

感觉到有人正望着自己,朱雀猛地抬起头。

视线前方,一辆高级轿车正缓缓驶过。

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视线中含有恶意,在目送着那辆车离开后,朱雀又迈开了脚步。

朱雀拐过街角,向目的地赶去。不,与其说是目的地,还不如说是见面地点更为准确吧。

紧邻学院的大学后门,在那正面。

“呀,这不是朱雀君嘛。工作辛苦了。”

总是一袭白衣的罗伊德还是带着他那一贯别有用心的笑容,招呼朱雀道。在他的身后,停着载有Lancelot的专用拖车。严格说来,所谓的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指的就是那辆拖车。虽说进行收容、补给各种器材的基地也不是没有,但那些都是属于11区统治军,只能临时借给本国直属特派使用,并不为他们所有。虽说今后如果特派能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功绩,情况就会有所改观,但实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向校方打好招呼了么?”

塞西尔也从助手席上探出头来,朱雀对她做出肯定的回答。

“从这周末到下周,暂时都不用去上课了。”

“很好很好。那么——”

罗伊德的眼镜一闪。

“从今天开始的三日内,下午都要进行正式战斗前的预备演戏。假想战场是以C-13和E-49为中心的,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哦~”

“没问题”

“可是,柯内莉娅殿下如果又像上次一样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的话,这一切可就白费了哦。啊~啊,偶尔输一次也好啊。这样Lancelot就可以一展身手了。”

对于这个问题,朱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一、八、十七、二十五、十四、六、十三、五十二。

七、四十八、十五、二十七、三、九、六十五、五、五、十一、二。

面对这些随机出现的靶子,少女­精­准地­操­纵着机体,将它们悉数破坏了。

少女留着一头火红的头发。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的一丝汗水,与其说是运动的结果,不如说是紧张的缘故。她在额头上绑着红蓝两­色­的头巾,那紧握­操­纵杆的双手是那么有力,而动作却又那么灵活自如。

那与头发形成鲜明对比的蓝­色­双眸,如同驰骋丛林的母豹一般炯炯有神。

如果见到她现在这副样子的话——学校的老师恐怕会惊得目瞪口呆吧。而熟知她为人的同学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名字是华莲·修坦菲尔德……不,红月卡莲。

身为私立阿什福德学院学生会一员的她,是个出身不列颠的贵族名门修坦菲尔德家族的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但是,她的真实面目却是高举反抗不列颠大旗的组织——黑­色­骑士团的王牌驾驶员——

她也是个带着面具的人。但相较之下,她所戴的面具却十分容易理解。简单说来,作为一名不列颠人与日本人的后代,她不过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日本罢了。

“……十七、二十一、七十三、四十二、六、三、十四、九——八!”

一瞬间,华莲的行动嘎然而止。

然后,她低下头,尝尝地舒了一口气。是因为内心的悸动无法平静么,她的胸脯在明显上下起伏着。

就在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从无线电里传来的。

“辛苦了,华莲。”

一听到这个声音,华莲猛地抬起头来,向对方询问道。

“结果如何?”

女­性­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

“­干­得漂亮。百发百中。虽然对以近距离格斗战为主的机体,这种评价可能不太合适。”

“太好了!”

华莲不禁笑容满面,在胸前紧紧地握起双拳。学校的人如果看到她这副样子,想必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吧。

华莲高兴地关闭了圆形­操­纵席上的全部电源。附带一提,这并不是本体,而是与本体相连的模拟舱。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些都只是模拟训练罢了。

就在华莲按下按钮打开上部的出入口,从舱内走出来时,又有人向他搭话了。只是这次不是女­性­。

“——名不虚传啊,华莲。”

“啊……”

担任­操­作员的女­性­——名为井上的团员——的侧面,不知何时,那个身影出现了。

那个浑身都被裹在黑暗中的身影。

只有头罩的表面,反­射­格纳库的灯光而映出了淡淡的光芒。

“ZERO!”

华莲兴高采烈地叫着,向他的身边跑去。

“你都看到了?”

“啊。”

黑­色­骑士团的首领·ZERO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井上她一个劲地喊‘好厉害,好厉害’,弄得我也不知不觉的被?吸引过来了。”

“这是我的荣幸。”

华莲注视着对方面具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采奕奕,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崇敬之情。

——当然。

华莲并不知道,在这面具之下是副怎样的面孔,对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在她知道这一切后,又会怎么想呢?

那种事……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

总之对现在的华莲来说,这位人物是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天才,也是个优秀的领袖,仅此而已,这样就足够了。

“那你的感想呢,ZERO!”

井上从一旁笑着问道。ZERO只是耸了耸肩,用那一如往常由麦克风产生的声音说道。

“是啊……如果在战场上碰到你,我只好拔腿就跑了。”

这评价让华莲更是容光焕发。

“你真是了不起呢。这架机体和你以前驾驶的Glasgow从设计理念上截然不同,可你却能在短时间内把它驾驭到这种地步……”

“多谢夸奖,有一半也是机体的功劳呢。这样一来,就算碰上那个白头盔……”

“你也能赢吗?”

ZERO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移到了矗立在一旁的Knightmare上。随着他的视线,华莲和井上也望了过去。

这架深红­色­的机体,仿佛是为专属驾驶员设计的一般。

机体的样式与不列颠军的主力机型Sutherland和Glasgow完全不同。虽说也是人形设计,但比起不列颠军明显以“骑士”为原型的外形,这架机体完全没有那种优越感,而是明显地带着杀戮者的压迫气息以及矮短的足部都范儿使人感觉到安定感和它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装备在右腕前端的银­色­巨爪。

这并非是从不列颠流出的旧货,亦不是从不列颠军那里抢来的量产机。这架机体正是在七年前因为没有Knightmare而被不列颠军打得一败涂地的日本首次完成的纯日制Knightmare。

它的正式名称是——红莲二式。

——确实能派上用场。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ZERO也就是鲁路修如此低吟道。

当然,他没有摘下面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位于新宿贫民区内的黑­色­骑士团的基地。这个房间也不是为鲁路修,而是为ZERO准备的。只要在这个地方,鲁路修就不会摘下他的面具。

关于红莲二式,除去华莲驾驶能力高超这一因素,机体本身的基本­性­能也远远凌驾于现有型号之上。读完­操­作说明书后,鲁路修确信不论是杰出的运动­性­能,还是那个“杀手锏”,都会让它在格斗战中发挥无与伦比的威力。而把它交给华莲的话,更可谓“如虎添翼”,仅此一台就会成为相当的战力。而且鲁路修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那台机体作为自己的指挥座机使用。虽然自己也会­操­纵Knightmare,但也只是不列颠军的平均水平。而华莲却不一样。她不仅在驾驶方面有着极强的天赋,更有着与生俱来的强烈好胜心。如果不把这台机体交给最能发挥它潜力的驾驶员使用的话,身为指挥官就真可谓愚蠢透顶了。

不过更为现实的问题是,慷慨的给自己提供机体的“京都”到底有何企图,今后也要仔细考虑了。

但是,这次应该可以放心地利用他们的力量吧。

——那么。

这样一来,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活用这些条件制定战术了——

鲁路修从屋里的电脑中调出了相关资料。

是一份地图。不过不是普通的二维地图,而是以三维构图。

上下左右,甚至连地质情况和植被分布都写的一清二楚。必需的情报十有八九都可以由这份地图获得。

在这高低起伏的地表上部,标有NARITA的字样。

这些山峰正是海拔高度超过2000米的成田山脉。作为日本解放战线的大本营,这一反不列颠势力的据点在不列颠的进攻面前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岌岌可危。

实际上,鲁路修这几天都在用这份地图反复推敲着战术。这次他并不打算趁柯内莉娅不在的时候攻其不备,而是计划与她率领的不列颠军来一场正面交锋。这份作战计划再怎么仔细酝酿也不为过。

鲁路修所考虑过的作战方案,实际上有二十四种之多。但他却把这些方案全部推翻了。当然,理由是华莲对红莲二式的适应­性­出奇的高,已经可以被计算到战力中了。没有道理不利用这一点。

(是啊……)

首先回归原点,比较一下敌我的战力吧。

种种情报显示,现在常驻11区的不列颠统治军总数大约是六十五万。

与此相对,除去单纯的情报提供者等非战斗人员以外,鲁路修所指挥的黑­色­骑士团大约有七百人。

六十五万对七百人。

仅从数字看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个数字不能代表实际情况。换个角度来看。

虽然不列颠军有六十五万,但都分散在11区整个范围内。因此,我们将视线集中到将要成为这次主战场的成田山脉的军管区,东A区。因为这里有整个11区中心的东京租界与市政厅,所以常驻军队的数量比其他地区要多。据推测约有二十万。但是,这些军队也不会全部参与到不列颠的军事行动中。

由于有了前两天缪拉时间的前车之鉴,想必柯内莉娅也变得更加谨慎了吧。除了驻守在个据点的防备军力,实际上机动部队最多有五万。

其实根据鲁路修的预测,实际兵力应该还会少于这个数字。但他最后放弃了这种乐观的估计。轻视敌人是种愚蠢的行为。至少可以认为柯内莉娅会努力凑足这个数目的。

五万对七百。

这还是无稽之谈。

但是,鲁路修一边凝视着地图,一边在面具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如果能赢的话,可就真是奇迹了。)

虽然这么说,鲁路修本人却不这么想。若是换作别人的话,肯定会这么认为吧。但鲁路修本人却从来没想过失败的事情。

——就算是耶稣也是在创造奇迹后才得到世人认可的。

也就是说,为了让鲁路修和黑­色­骑士团成为这个11区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就有必要在这里再一次创造奇迹。

这样一来。

作为创造奇迹的关键之一,最先想到的本应是与柯内莉娅的不列颠军正面对峙的日本解放战线。据情报显示,他们的兵力最多有七千。但是,鲁路修却基本没有把他们列入战力范围。自从那次河口湖事件一来,黑­色­骑士团和日本解放战线的关系急剧恶化,就算己方提出联手的要求,恐怕也会被对方拒绝。而且鲁路修也没有这个意思。

(让他们做饵——嗯,就这么决定了)

第一,就算对方是11区现存反不列颠势力的最大派别,但如果与柯内莉娅军正面对抗的话,百分之百会是柯内莉娅军的压倒­性­胜利。柯内莉娅在这次作战中,至少会投入主力兵器Knightmare300台以上。而日本解放战线所拥有的Knightmare充其量也不过五六十台。左右战局的Knightmare的数量差距如此之大,可以说胜负已定了。

而且,还有指挥官方面的问题。

身为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二皇女,同是也是11区总督的柯内莉娅·L·不列颠——

对于这位可称得上反不列颠的最大障碍的敌将,鲁路修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毕竟,过去鲁路修也有亲自挑战柯内莉娅,却被打得一败涂地的经历。而且,当时他已经把Geass能力考虑进去了战术之中。

那次的惨痛教训促使鲁路修对柯内莉娅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分析。

而分析结果,可以知道以下几点。

其一。

柯内莉娅麾下的不列颠部队士气异常高昂。

来这个地区赴任以前,柯内莉娅就在世界各地创造了辉煌的战绩。士兵们都把她作为战争女神来崇拜,要击溃他们绝非易事。特别是亲卫队,不管战局多么混乱,他们都不会放弃总督临阵脱逃。不过这次战斗除了亲卫队以外,肯定还混有原11区统治军,也就是前总督克洛维斯的部下。虽然可以从那里入手,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想必柯内莉娅也不会把那些士兵配置在什么重要之处。

其二。

不知是不是­性­格上的原因,柯内莉娅喜欢正大光明地从正面进攻。但她的战术绝不死板,经常会因地制宜,出奇制胜。

对于这一点鲁路修也有切身体会。从前,鲁路修想要套用新宿事变的模式,用Geass强夺敌机,直接奇袭柯内莉娅的司令部。但是,柯内莉娅却迅速改变了阵型,反过来用陷阱扰乱了鲁路修的计划,险些置他于死地。当时鲁路修虽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但再碰上那种情况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总之那位皇女绝不是一味蛮­干­的莽撞之人。

其三。

她手下也是人才云集。

这一点只要调查一下柯内莉娅的戎马生涯就会马上明白。根据鲁路修的调查,她的近臣达尔顿早在归入柯内莉娅麾下之前就以勇猛果敢而闻名,战功赫赫。吉尔伯特也是年纪轻轻就作为Knightmare的王牌机师而名声远播。除此以外,还有阿莱克斯,库里福德,安德瓦、弗兰德尔等一大批人。至少在Knightmare战方面,恐怕再没有第二支不列颠军拥有如此豪华的阵容了。而柯内莉娅本人驾驶Knightmare的技术也相当优秀,在军队中可称得上数一数二。再加上,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最后一点。

她知道审时度势,该退则退。

可能是身为不列颠皇女的天­性­使然,柯内莉娅为人心高气傲,绝不能容忍战斗以惨败收场。但另一方面,她又极其关怀下属,会不惜一切手段阻止部下白白牺牲。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会下令暂时撤退。

(确实没什么可乘之机啊——)

对敌方司令官的优点屈指一算,鲁路修不禁黯然。

他绝没有嘲笑日本解放战线的意思。就算是自己的黑­色­骑士团,与对方正面交锋的话也无异于螳臂当车。这不只是人数与武器上的差距。在士兵的士气及熟练度方面,现在的黑­色­骑士团多由新入团员组成,与柯内莉娅军也相差甚远。按照普通的战法交战的话,别说是被打得七零八落了,恐怕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会打得己方溃不成军吧。

(是的,这是按照普通战法的情况。)

既然这样,不安常理出牌就可以了。鲁路修又一次把视线投到了电脑地图上。

柯内莉娅在对付躲在成田山脉的日本解放战线时,多半会采用包围战术,战力差是如此巨大,她很有可能会把部队分割开来,从四面八方把敌人团团围住。先布下连一只蚂蚁都逃不出去的天罗地网,然后一鼓作气攻向山头。相对的,日本解放战线的选择只有一个,即突破一点的脱离战术。若要利用山脉地形与敌人展开游击战的话,敌人的Knightmare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孤守山头本来就是愚蠢透顶的。

(不,这么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鲁路修重新考虑了一下。

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鲁路修个人的主观臆断罢了。柯内莉娅姑且不论,日本解放战线一方不一定会采取预想的行动。如果解放战线一方的指挥官是个蠢货的话,也有可能会选择无谓的守城战术。

(说不定会被敌人的大军吓破了胆,乖乖投降了呢。)

鲁路修冷笑着想到,果然不能指望解放战线一方。

(剩下的问题就是不列颠军的编制了。柯内莉娅与克洛维斯不同,不会甘作指挥官在后方乖乖待机的——)

她大概会率领主力部队,亲自驾驶Knightmare出击吧。

(而她的位置八成会是在这里……预备队在中间,而达尔顿的部队在这一带。吉尔福德多半会护卫在她的左右,这样一来负责指挥山谷对面部队进攻的会是安德瓦么。而负责殿后的士兵以­性­质而言多半会是克洛维斯的旧部……)

随着鲁路修鼠标的移动,屏幕的地图上亮起了一个个光点,假想的战场渐渐成形了。

(这样一来,只要把本队与预备部队和达尔顿部队的联络切断,柯内莉娅的本队就很有可能会被完全孤立。而重整队形也要花一段时间……如果可行的话,应当能与对方一战……)

但是,但是做到这一点也绝非易事。敌人肯定不会被明显的佯动所迷惑,而且最重要的是,己方的兵力明显不足。

(黑­色­骑士团的全部Knightmare部队,包括华莲的红莲二式在内,在与柯内莉娅的本队短兵相接时一定要全机投入。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一定要保存实力。不过,就算创造处了那种情况,要打败柯内莉娅恐怕也是极为困难的……可是,这样一来要由谁去压制其余的敌军呢?……不,等等。一定要有人去么?)

这时,鲁路修猛地向前探出身子,出神地注视着眼前的地图。

就这么盯着、盯着,在注视了一段时间后——

面具下的脸浮现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压制作战这个想法本身就过于消极了。在这种场合下,发动奇袭的是我方,而不是对方。虽然这招有点过时——但值得一试。)

“ZERO,在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鲁路修马上把地图画面关闭了。若非心腹之人,他并不愿让拟定中的作战计划被看到。

处理完这一切后,鲁路修对门外之人答道。

“是扇么?”

“是。现在方便么?”

“嗯。”

门徐徐打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他的身材高挑。不管是穿了很久的夹克衫,还是那条牛仔裤,从外表上看来,此人都和一般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他还要大上几岁。值得一提的是,它在黑­色­骑士团里是仅次于ZERO,即鲁路修之下的第二号人物。虽说他有点过于老好人了,但也正是由于那种温和的­性­格,使他在队员中有很好的威信。

此人名为扇要。

“那个男人又有情报送进来了。”

在鲁路修面前的椅子上坐定后,扇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那个叫迪特哈尔特的家伙——呐,ZERO,说实在的,我觉得不应当过分信任那个男人……”

“关于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鲁路修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那么,所谓的情报是?”

“哦,哦哦……”

扇微微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不列颠军可能会晚些动身。根据以前的情报,预定行动时间应当是在周末,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推迟到下周初了。”

鲁路修不禁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么?”

“不知道。关于这一点那人也无从得知。但他断言计划肯定是被推迟了。”

“唔……”

有点令人在意。

柯内莉娅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制定镇压日本解放战线的作战计划了。既然决定要付诸实施,就应该有相当的把握。但都到这一步了却又打乱了行动计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毕竟对方也有对方的理由……”

“怎么办?要静观其变么?”

“不——”

鲁路修正了正歪着的头,挥去了心头的疑惑。

“虽然确实有点在意……但反过来说,我们这边的突击行动也有了更充裕的准备时间。虽然有点疑问,但还是应当感谢对方。”

“这么说……”

“维持原计划不变,扇。”

听了这句话,扇的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这个年轻人就不赞成这次作战。虽然没有当面表示反对,但他显然觉得这个计划有欠斟酌。

——对方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鲁路修才一定要这么做。

“比起这个,扇,你去整理一份成田周围的情况交给我。”

“情况是……”

扇的脸绷得越来越紧了。

“这种事不言而喻吧,道路上布满了不列颠的检查站,林子里遍地都是不列颠的侦查兵。不过完全封锁还是要在军队开始行动后进行吧。”

“这个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他们的具体位置。包括检查站的具体分布,和侦察兵的具体配置情况。”

“知道这个要­干­什么?难不成要趁着对方与日本解放战线开战之机从背后发动突然袭击吗——那么做太乱来了。”

“呵呵——夹击是不可能的。你不是很清楚这点么,扇。确实,所谓夹击作战必须以双方的­精­确配合为前提,而且兵力都必须达到一定数量才能奏效。对现在的黑­色­骑士团与日本解放战线而言,只会被敌人轻易的各个击破罢了。”

“那么……”

“我从没考虑过夹击这个选项。我所想到的,还不如说正好相反……是啊。”

这时,鲁路修就像演戏一般把双手大大的一摊。

在面具后暗笑一阵后——

“虽然意义上有些许区别,也可以称之为‘自投罗网’吧。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要秘密钻过不列颠的侦查网。当然,日本解放战线的侦查网也不例外。”

——靠Geass的力量。

只有这句话没有告诉扇,鲁路修只是在心中低声自语道。

研究所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动作快点,这里再过几天就会变成战场了。”

戴着眼镜,一身西服的男人正在满头大汗地指挥着下属们。在他面前,很多研究员正在东奔西走地忙碌着。有的人正用叉车堆积着器材,有的人正在从巨大的计算机中备份资料,还有的人只是抱着纸箱跑来跑去。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模样的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有点泄气地说道。

“副局长,这不可能啊,居然要在几天之内把这么多设备搬走……”

“我知道。”

正发号施令的戴眼镜的男子显出了沉痛的表情。

“可是,局长不惜拜托那位‘大人’,好不容易才使军队的出发时间推迟了几天。我们一定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啊。”

“可是……”

“若是接近恐怖分子的势力范围,监察官也就没法随便进入了——虽然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时刻这么快就来临了……不论如何,这项计划万一被现在的统治军知道了,这里的所有人就都完蛋了。”

年轻人沉默了。

戴眼镜的男子用温和的表情注视着他,说道。

“收拾到一定程度以后,你们就赶快撤退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局长好了。”

“……请您别这么说。这可是我们的工作啊,怎么能让局长一个人替我们善后呢。”

“这样啊……抱歉。”

戴眼镜的男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年轻人露出了快活的笑容,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停住了脚步。

“咦?这是……”

“唔——这个啊。”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戴眼镜的男人把那件东西从白­色­的桌子上拿了起来。

相框和照片。

照片上有戴眼镜的男子,在他的身旁是一个叉着手的高中生年级的女孩,和一个与她长的很像的中年女子。

“是您家人的照片么?”

“嗯,没什么时间去收拾死人物品了,就想起码要把这个带走。”

“哇,您的女儿好漂亮,能当我的女朋友么?”

“喂喂。”

虽说嘴上在责备着这个年轻人,但毕竟还是为对方称赞女儿的话语暗暗欣喜。戴眼镜的男子第一次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你少臭美了,她小时候还说过‘我要当爸爸的新娘。’这种可爱的话呢。”

“女孩子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现在大概在学校里也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了吧。”

“所以说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啦。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戴眼镜的男子笑得更开心了。

“啊——是夏丽。夏丽·菲尼特。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歪着脑袋正在思考着什么。

“嗯……亚瑟听见报时之后把A给叼回来了?好,现在是几点……?”

她一如既往闭上眼睛表情十分认真。

私立阿什福德学院,从会所正面玄关进入后,旁边就是学生专用的休息室。

宽敞的房间里还配有电视机,此刻正播放着欢快的音乐,但现在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在看。

少女的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知道了!是一点!因为是字母里的第一个。”

洋洋得意地说着这话的是个名叫利瓦尔·卡路迪蒙特的男学生,学生会的一员。被那个米蕾评价为是个轻薄的家伙、墙头草,而且喜欢引起­骚­动。顺带一提,兴趣为机车。

此外,在他的正面还有一名女学生。

她长得非常可爱,是个美女,忽闪着的眼睛里还透着稚气。虽然尚且稚­嫩­,但她的肩膀却不窄,身材相当好。不难看出,她也是学生会成员,并且还参加了游泳部,算是运动系女生吧。

她名叫夏丽,夏丽·菲尼特。

夏丽活泼地露出一个微笑,将双腕交叉在胸前作了个打叉。

“哔哔,错了。”

“啊——?”

利瓦尔夸张地表示着不满,而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则仍在“嗯~嗯~”地歪着头思考着。

最后。

“不行了,夏丽。我认输。”

听她这样一说,夏丽便在娜娜莉面前蹲下,将少女的手放在自己手中。

她用手指在白皙的手掌上写着。

“呃……D、A、Y——day。一天?”

“A在哪里?”

“正中……一天的正中——啊,正午!”

“正确。”

娜娜莉感叹地“哈”的舒了一口气,但利瓦尔却在一边嘟囔起来:“这算什么啊。”

这时,学生会长米蕾出现了。她是个与夏丽不同类型的美女。嗯,怎么说呢,比起高中生她更像个大学生,就算把她说得再成熟些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夏丽,能帮个忙吗?”

“好的——不过。”

欢快地回答着,夏丽在娜娜莉面前站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

“紧急情况。估计,需要用到你的大嗓门和运动能力。”

“……嗯,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那么我也——”

利瓦尔探出身子,只见这时,米蕾不知为何却立刻板起脸对他摆出了一副成年人的姿态。

“利瓦尔不~行!”

“啊?”

“现在我们要去把扰乱女生更衣室的麻雀给赶走。难道你想去­骚­扰正在换衣服的女生?”

也是,这种时候他的确不该出场吧。

能去­骚­扰一下的话就赚了——将正在做着这种白日梦的利瓦尔扔在一边,夏丽扭头对轮椅上的少女说道。

“抱歉啊,娜娜莉,猜谜游戏得结束了。”

“没关系,我已经玩得很开心了。谢谢你,夏丽。”

娜娜莉微微一笑,夏丽也用笑容回应了她。

随后,夏丽便离开了休息室。

这时正好是午休。

米蕾在廊下等她。见她出来后,不知为什么脸上忽然换上了一个与之前不同的诡异表情。

夏丽不解地歪着头问道。

“怎么了,表情那么奇怪。”

“没有啊——”

说着,两人便并排走了起来。米蕾还是饶有兴致的说道。

“真意外,你那样子还真像个好姐姐呢。”

“哈?”

“嗯嗯。我觉得能够认定将来的事也不坏哦。”

夏丽闻言愣住了。

但立刻,她便明白了米蕾的意思。

平时总是活力四­射­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因为娜娜莉太寂寞了……”

“啊哈哈,但不好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射­人先­射­马。”

“我说,不是那么回事啦,真是的……”

事实上,她本人说得还算是实话,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少女。米蕾也很了解她这点。

这名少女,喜欢另一个同属于学生会的黑发少年——

米蕾又笑了笑。

“对了,今天你老公怎么了?从早上就没看到他。”

“老……老、老……!”

“对~啊,不过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别紧张别紧张——不会是又在赌气吧?真拿他没办法,居然把最重要的妹妹扔在一边不管。”

米蕾用为难的语气说着,但却没表现出多少担心的神情。她身边的夏丽抬起头,透过廊下望向天空。

到昨天为止天气还都一直很晴朗,今天天气却明显变糟了。

满天都是密布的乌云。

——到底。

夏丽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呢喃着。

——在哪里,做着些什么事情呢,鲁鲁。

带着凉意的风忽地从走廊穿过。

山里的空气更凉。

明明还没到时候,四周的岩石上却都积满了雪。而头顶上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应该要下雪了吧。那种不只是冰冻世界,更会冻结人心的冰冷而洁白的雪。

在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的天空下,C.C.缓慢地走在山路上。

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动,披散在脑后。

——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只是觉得该去。

并非预知,这是一种必然会从体内产生的动机,这点她自己很清楚。

是的。

自己没有预知的能力,但,可以肯定有一种接近于命运的绝对­性­。

没办法

——因为我是魔女。

被远远抛弃的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像个孩子似的哭泣着。

这的确是种很方便的力量。

但这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力量,每次想到这是别人给予自己的时候就会有些不爽。每一次使用时都会感觉欠下了人情,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不过么。

“ZERO!?”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男人们便站起身做出了战斗姿势。但与此相对,鲁路修却相当平静地说道。

不,是命令道。

“放松些,我只是来谈判的——你们无视就可以了,无视所有的异常。”

这样的话,这些担任守卫的男人们就没用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再称为哨兵了。

Geass——看着对方的眼镜下令的话,只有一次,能让任何人都服从自己的绝对力量——

非常有用,的确。

男人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坐了回去。并不宽敞的守卫小屋中,用来消磨时间的桌上游戏又重新开始了。他们眼中已经没有鲁路修了。因为被命令无视一切异常,这些男人们就算死了,对他们来说应该也察觉不到有什么是异常的。

顺带一提,他们不是不列颠士兵,相反,而是日本解放战线的成员。这里已经是山腰了。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当然对于外敌他们是要监视的。但这在鲁路修看来全然没有任何威胁,他到现在都一直在用同样的手段骗过了不列颠和日本解放战线的监视,不管对方是谁,如果是个人与个人面对面的话,没有人能成为鲁路修的敌人——当然,他必须能看见对方的眼睛,因为这是能力上的限定。如果人数太多的话,也会出现很多的不便。

极限大约十个人左右吧。

“接下来——”

将一边闲聊一边玩游戏的男人们扔在一边,鲁路修在小屋的窗口通过镜面反­射­对山脚送出信号,示意扇和华莲等黑­色­骑士团成员可以上来了。他们会走与鲁路修不同的路线,那是鲁路修使用Geass制造处的监视盲点——唯一一条没有人看守的路。

“条件完成……柯内莉娅,终于到这一天了。”

但,就在他微笑着自言自语的时候。

鲁路修忽然愣住了。

小屋外有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漏了哪个屋外的看守。

但他错了。

躲在窗帘后面向外偷偷窥视的鲁路修,不禁呆呆地张开了嘴。

——有个少女。

拥有一头长发的少女正漫不经心的在附近走动,像是在散步似的望向山脚方向。搞不好——让人感觉她会就这样高喊出“Yahoo——”一样,没有一点紧张感。

鲁路修急忙跑出了小屋。

“C.C.,你在­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道,但少女连头也没回。不过,鲁路修知道,她其实听见了。

少女依然眺望着山间的景­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说道。

“我只是借用一下你制造的‘道路’。不过这里还挺开阔的啊。”

鲁路修不悦。

“喂,我不记得允许过你来这种地方……”

“我是不受你控制的,忘了?”

这下鲁路修无言以对。的确,只有这名少女是不会听从他的命令的,Geass对她来说无效。

冷静下来之后,鲁路修轻轻地叹了口气,对C.C.再次说道。

“所以——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想回答我因为无聊所以来观光的吧?”

少女根本不打算作答。

她若无其事地一会摸摸岩石间生长的杂草,一会踢飞地面的小石头,有时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看天。

就在鲁路修忍无可忍地打算再次开口逼问的时候,C.C.终于开了口。

但从她­唇­形娇好的口中吐出的语言,却不是对于刚才问题的回答,而是意义不明的提问。

“鲁路修,为什么你是鲁路修?”

——哈?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不耐烦地回答。

“你想开始哲学回答?在这种时候?听好了,我刚才问你……”

“你把姓改成了兰佩鲁杰。”

C.C.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但却保留了鲁路修这个名字。也就是说,你还没有完全舍弃自我。”

“我问你——”

“真是天真。没有和过去彻底了断。”

她直接断言道。

鲁路修不禁沉默了。

随后,他哼了一声。

“但你的名字呢,太特殊了吧。C.C.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

C.C.终于回过头来。

她注视着他。

注意到她的眼神的那一刻,鲁路修倒抽了一口气。

极其悲伤。

极其寂寞。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下起了雪。

从灰­色­天空无声落下的洁白的雪花——

“鲁路修。”

抬起头注视着撒落白­色­结晶的天空。C.C.用和平时一样的平静语气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雪是白­色­的吗?”

“……”

“这是因为,它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颜­色­。”

仅此而已。

剩下的沉默,支配着山中寒冷的空气。

云在流动,­阴­沉的天空变幻处毫无意义的花纹,云以毫无意义的形态缓缓盖住了整座山。

终于,鲁路修轻咳了一声。

“总之——”

他小心地没有在语调中加入感情。

“现在起你跟着我走。黑­色­骑士团不知道你的存在,被他们看见我很难办。”

“也就是说,我不是你的同伴咯。”

鲁路修有些无言以对。

但片刻,他还是冷静地回答。

“我没有同伴。”

“是啊,你身边没有能被称为同伴的人。只要你带着这个面具——黑­色­骑士团对你而言也不过只是棋子罢了。所以才能说得这样轻松。”

转过身想要离去的鲁路修啧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异常的烦人。

明明现在是紧要关头。

“喂,你——”

“既然无法舍弃名字,就说明你无法舍弃这个名字中包含的意义。”

少女依然自说自话地继续着。

“特别是别人呼唤这个名字时的意义,而非它对于你的意义,对吧。你妹妹?还是你母亲?或者——”

C.C.忽然笑出了声。

“是那个名叫枢木朱雀的男人?记得他是你从小相识的朋友吧。”

鲁路修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说实话,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特别是在他已经与不列颠交战的今天——

“真愚蠢。妹妹母亲和那个男人一定都不会赞成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吧。应该不会认同你吧——不对,那男人已经站在不可能认同你的立场上,身为你的敌人了。”

再次沉默。

雪下个不停。

随后,鲁路修用与之前不同,稍带痛苦的语气说道。

“……我不会对那家伙出手。因为出不了手,那家伙是技术部的人,不会在战场上和他碰面。”

是的,那家伙自己也曾这样说过。

因为所属技术部,所以现在还不那么危险——他说。

“这就是你的免罪符?真可笑,对于解决根本问题完全没有作用啊。”

“……适可而止C.C.。就算是你,我也不许你再多说半个字——”

“你无法舍弃名字,不,与其说无法舍弃名字,不如说你无法舍弃那些叫你名字的人,无法舍弃呼唤着鲁路修这个名字时那些声音中包含的感情。无法舍弃并非只有痛苦的过去,也无法舍弃现在和未来——太天真了,真是太天真了。总有一天,你会为你这份天真付出代价的,鲁路修。”

他真的怒了。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有理由克制自己不要再说什么。

因为目光。

回头望向山坡的少女的目光。

与她平淡的口吻相反,目光中却隐藏着悲伤。

寂寞的目光。

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鲁路修无言转身,向与扇等人约定的地点走去。

C.C.没有跟上来。

感受着她投向自己背部的目光,鲁路修忽然想到。

刚才那是——

是她的忠告吗。

总有一天她的话会变成现实,所以好好思考一下。

或者。

是舍弃了姓名的她通过自己的经验得出的,仅有的——

在­操­纵室内简易型战略仪表盘上,已经逐渐展开的本方大部队的标识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烁着。

他们是正在向山包围的,断罪的使者们。

上面忽然闪出了一个唯一的橙­色­亮点,在本方部队的后方。

没有什么不满。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早已被定好的。

所以,说出口的是另一番话。

“不进行……劝降吗。”

坐在Lancelot的­操­纵席上,朱雀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只见控制室敞开的入口外,罗伊德“嗯?”了一下,看来他是听到了。

“是啊。”

用和平时一样的轻佻语气,罗伊德回答朱雀。

“因为没意义嘛。”

“什么叫没意义……”

“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虽然是被逼到绝境,但如果领导人投降、情报被敌人获取,最后还是会落得公开绞刑或者枪毙。好点的话也是终身监禁。因为不想死,所以他们是不会投降的。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劝降咯。”

“怎么会——”

注视着仪表盘,朱雀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不。

他知道。

他切身明白这种处境,清楚得让他恐惧,这份恐惧逼迫他认清了这一点。

但,他还是觉得。

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自己难道不能为那些被卷入战争的人的死亡和痛苦做些什么吗。

“嗯,不过也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啊~……啊,对了,塞西尔还没回来吗?去厕所了?啊啊,毕竟是女孩子嘛,便……”

“……我就在这里。刚才那些话我能认为是­性­­骚­扰吗?”

“咿!?啊,不不,那是……”

一边听着耳边没有任何紧张感的对话,朱雀一边沉默地注视着战略仪表盘。

这个仪表盘比朱雀熟悉的那个要大上许多。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

这里是展开包围作战的不列颠军的营地,G1营地。

整体就像大型航母的舰桥,上面竖着巨大的仪表盘,不,这里用“就像”来形容不太合适。实际上这就是个航空母舰。但这不是在海上的航母,而是陆用舰。从外面看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匍匐在地面。能够轻易收容二十架Knightmare,是以最强为荣的不列颠军的象征,可移动要塞,任谁都知道它就是整个战局的关键。

而现在指挥它的不是司令柯内莉娅。她已经驾着自己的Knightmare,率领部队奔赴前线。所以G1比起营地来,更像是支持着前线的基地。

站在仪表盘前的少女怎么看都像是只有十几岁。

但她的职位却是司令,不过要前面加个副字。

她是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11区副总督尤菲米娅·L·不列颠。

她稚气未脱的脸绷得紧紧的,这也难怪,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但上战场对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她不是在紧张——当然,她本人很清楚,自己的职位不过是个名号,听从身在前线的姐姐指挥的是在周围的参谋。

“不劝降吗?”

尤菲米娅对参谋官们问道,对方恭敬地低下了头回答。

“在下惶恐,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现在实力这样悬殊……对方应该也把握现状了吧?他们难道没有明白自己是不会取胜的?”

“他们明白,但还是不肯服从于我们。现在对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尤菲米娅沉默了。

她严肃的脸上带着沉痛,再次将目光转向仪表盘。

忽然——

她发现了某样东西。

在已经逐渐展开的部队后方,只见一个橙­色­的亮点在稍远处闪烁着。

尤菲米娅稍稍倾下头。

“那个部队……是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参谋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明显地浮现出了一丝厌恶。

“是有11区驾驶员的后援部队。”

“啊——”

尤菲米娅顿时抽了口气。

“难道是Lancelot?”

“Knightmare居然让非不列颠人­操­纵,原本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语气很恭敬,但参谋还是明显没有掩饰不快地回答。这时,另一名参谋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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