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要尋份正當差事吃飯餬口,可天知道,那有多不容易啊!誰會想要請個小乞兒做事?誰不嫌乞兒渾身上下都是耐不住的窮酸氣?又有誰不愛富貴愛貧窮,歡喜招個小乞兒討穢氣呢?
曲兒蹲在市街上一問小酒館門邊:方才,她從那里給人趕了出來,心里正是有氣沒處發,怨著自己霉邫M行。
本來是想進身後這家小館子找份跑堂的差,卻沒想到會給當家掌柜認出自己是在城邊行乞的乞兒,還虧得她打早起來將廟里那座落拓山神清了又清、拜了又拜,結果卻是挨人一頓尖酸刻薄的嘴臉,真是讓曲兒不由得越想越惱。
昨兒個整晚,她輾轉難眠,心底惦著阿爺對她說的每句話。
唉,誰不想平平凡凡、安安然然的過完一生呢?可她偏生是個小乞兒,注定了是要給人欺侮。若不是七歲那年遇到好心的阿爺,之後又將她改扮成男孩模樣,只怕會讓人欺負得更徹底。
現下呢?自己也十七,八歲了,好手好腳的,卻沒有一日讓阿爺能圖個溫飽安逸,反而事事令他憂心煩惱。每回想到這里,曲兒總會在心中深深責難自己,怪罪著自己的無能。
雖然她也是明白尋常商家為了衣食而掙的辛勤勞苦,心中卻仍是不免抱怨著他們的
小乞丐又怎樣?還不是一樣有手有腳,能做能動嗎?
「啐!」曲兒扁著小嘴嘖了聲。
日頭正熾,曲兒偏頭想著破廟里的阿爺不知現在在做啥。她蹲在門邊一陣胡思亂想,正自專注時,卻被一句惡聲叫罵喚回了神。
「喂!你這窮酸乞丐,掌柜的都親自趕人了,你還賴著不走?難道要我拿掃帚掃你?」門里跑出一個店小二,惡聲惡氣的對著曲兒放話。
曲兒聞言,頓時氣煞,她出口回道:「你神氣個什麼勁?也不想想自個兒不過是人家的看門狗,居然有臉在這對我叫罵?我是窮酸乞丐?你又算什麼玩意兒?哼哼!怎麼說我都比你有點骨氣,不給事就不給事,我才不要像你這副嘴臉,凈拍人家馬屁!」
話聲方落,曲兒立即做了個丑怪鬼臉,氣得那店小二怒火中燒,一個你字嚷了七八聲也你不出個東西來,最後狠狠叫了句--
「臭乞丐,瞧我怎麼收拾你!」他握緊拳頭便要往曲兒身上打去。
雖然曲兒不過是個靠討食維生的乞兒,沒啥特別本事,可這些年來,因常常為人所欺之故,她也自然而然學會了察顏觀色,特別是懂得如何閃避外來的侵襲--尤其人為的。
曲兒一見來者不善,也不妄自招尤,機伶伶地翻身過欄,瘦小的身子立即站定在大街上。
「怎樣?我說嘛,小乞丐又怎樣?店小二又怎樣?你有什麼了不得的?瞧你拳頭活像個大饅頭,可還不是連我這窮酸的破衣角也沾不著?」
曲兒左手叉腰、右手掂起衣衫邊角,恣意地對店小二一陣奚落,回報他瞧不起窮人的丑惡嘴臉。
見店小二活似氣炸了肺,她正是得意,兩道柳眉彎彎著明露快意,靈眸笑瞇得猶如一勾新月,全然不知橫禍當前。
「小子小心!後邊有馬車要撞上啦!」街上群眾忽然轟起一陣高聲吵鬧,還夾雜不少婦人與姑娘們的尖銳叫聲。
身後一片喧天叫嚷,可曲兒卻一點也不知人們口中喊的小子正是自己。等到驚覺厄哒Х辏瑓s已不及閃避。
曲兒驚得閉緊了眼,只道今天便要死在這馬蹄之下。忽地,曲兒覺得身子輕輕飄飄,後襟給人一提,猶似被風吹得飛了,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她很難不將之想作是天上落下一片云朵把她托了起來,救自己免於險境。
踢踏微響,曲兒覺得腳下恢復了踏實,她用力眨了眨雙目,定睛掃視街上微愕的群眾,感到他們的目光焦聚正朝自己匯集,頓了一瞬,旋即人人拍手叫好,令曲兒莫名得一愣一愣。
拖車而行的馬兒在一陣嘶鳴後總算止下紛亂,車上的馬夫對著她怒目相視,他跳下馬車,破口大罵:「你這臭小子沒長眼嗎?沒緣沒故跳到路上來尋死呀?」
馬夫手中的馬鞭似乎要出手擊來,卻又不知礙得什麼而僵住不動。
「小兄弟,你沒事吧?」自她身後傳來一句溫雅相詢的問候。
曲兒回身,眼前不過掌寬之距,卻昂藏著一副藍色身形。她沒料著兩人間隔如此相近,一張沾惹塵埃的小臉止下住地便要往那人身上撞去,她直覺要退,腳步一時踉踣,差點就要倒下。若不是眼前之人出手扶持,她今天便真是倒楣得徹底了。
「你?」想來方才眾人那陣喝采,便是為了眼前救她的這個人所發的。
這人少說高過她快有半個臂膀,她得揚起臉才瞧得清他。
哎呀!瞧瞧,她今天究竟是交上了好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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