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王魁不回去兵们都不敢睡,都在黑影里站着,等着班长王魁回去了,瞪着眼点着许冲冲脑袋小声吼一句:“谈心归谈心,但是现在我重新宣布,最后给你留班查看一周!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许冲冲规规矩矩立正站着。
王魁没再搭理他,还是拿出白糖来,让班副给每人抓一把,冲了一杯开水,去去趴床底的寒气。兵们这才全部老老实实爬床上去了。王魁和刘中华还是没有睡,叫上战之同,因为他是战斗小组长,三个人是班里的核心,这个时候,需要认真研究一下帮助许冲冲的具体办法了。走到操场上,刘中华看上去要比王魁还火,上来就说:“这个许冲冲算是惹毛我了,忍他好久了,临走前干他一顿是必然的!”
“什么临走?”
“忘了给你汇报了,为什么这小子贴面膜,打电话我听见了,他家里要调他,快了……”
“想好事,没那么简单!”
战之同也积极响应班长、副班长:“班长你们都别管了,这次谈心,把他交给我!”
王魁还是慎重地说老兵也不能犯错误,还是我哄他,搞别的,说明我们没能力!”
他们聊到深夜两点多才回到班里。
虽然躺到床上了,全班弟兄思想压力都不小,夜里一个个都珞锅贴似的翻来覆去的。早晨不用班长班副说,一班的新兵老兵们五点多就统统爬起来,刷厕所,扫院子,起床号刚一响,一班全体就第一个站在门前喊口令,像一群小狼一样嘹亮勇猛:“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稍息……立正……”“卡帽特……炮特要汗……盖特扛……”“奥亲,拉特,斯,瓦米,巴兹那果米嚓……”
许冲冲也积极地扫院子,倒垃圾,喊口令嗓门嗷嗷的,差一点又喊晕过去。绑着沙袋穿着前边没有胶钉的运动鞋跑早操,喊口号也特别突出。早操后整理内务,洗脸刷牙,兵们都集中到洗漱间,许冲冲一出现,各班的兵都排队往他脸上瞧,往他脸盆里瞧。许冲冲刷两下牙就冋来了。
回到班里以后,拿出杯子倒杯开水喝了,准备站队吃早饭去,一迷糊,杯子又忘在桌上,没有放回小橱柜。王魁正好进屋,一眼看见那个杯子,心里又有点冒火,见许冲冲正往外走,以为是故意跟他过不去,猛喝一声:“回来!”
许冲冲回头,真以为不是喊他:“班长你喊谁?”
“我没喊你!”
“那我走了?”
“回来!桌上的东西什么意思?”
许冲冲恍然大悟,还没来得及动,王魁动作漂亮地横着一挥手,ba-声把杯子划到地上。吓得许冲冲往后一跳,还以为王魁要出手,吓得一抱头嘟囔着:“班长你可别出手……”
“出仆么手?捡起来!”
这让许冲冲觉得很屈辱,看看地上的杯子,看看王魁,突然嗷一声提高嗓门儿抗议道:“班长,你可以批评我,但是无权侮辱我的人格!”
“什么意思?还人格?”王魁突然也特别敏感。
“你现在就是侮辱了我的人格!”许冲冲眼泪汪汪的。好像刚才给兵们列队检阅了一番,心理压力很大,突然把那双运动鞋也甩下来,沙袋也解下来扔掉,赤着脚哭着叫着,“班长,反正你们这都是侮辱了我的人格!”
“妈的……”王魁眼里冒火,“你这样的,还什么人格噻?给我什么玩时尚?都给我捡起来!听见了没有?”
“不!”许冲冲像只小狗汪汪叫,“我实在受不了了,班长!不干了!我要调走!我要回家!不让我走就跳楼自杀!”
“你给我立正站好!”王魁猛拽他一把。
许冲冲一个立正,却又吓得抱起脑袋:“班长你可别出手……我知道你很厉害,师长说了,不许打骂体罚新兵……我做的不对,你用什么办法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打我!打人最可恨,打兵最可恨,班长!”许冲冲抱着脑袋嗷嗷叫,好像王魁真出手了一样。
“把手放下来!”王魁跟他面对面站着。
许冲冲把手放下来,嘴里却还嘟囔着:“班长你可别打人!”
“我出手了吗?”
“现在还没有……”
“我真出手怎么办?”
“那……那我心里也很难受啊……”
“以为我怕你告状噻?告诉你,许冲冲,打兵确实是政治问题,可是你忘了我们这个连队有两面锦旗收藏在军事博物馆了吧?你干了那么多损害别人荣誉的事,拍拍ρi股就要调走?你觉得很合适了噻?告诉你,就你这样儿的疵毛兵,我现在都觉得打你一次都不过癮!真想打还用我亲自动手?你是不是觉得还没尝到滋味?有胆量,你也可以给告状去,给军区首长写信,找谁告都可以,第一,告状你也是个孬种!第二,话也说回来,就你这样的,告状也等于无效……不信你试试看!你捡不捡?”
“不!”许冲冲又要抱头,“……班长你别打人……”
但王魁却没等他再抱住脑袋,一抬右手,以优美的步兵动作’终于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耳光很脆,打在许冲冲青春的左脸上,打得许冲冲“哎哟”一声,心里还想:比我爸打得还脆!脸热辣辣的。
伸手一摸,刚保养过的左脸蛋鼓起一个奇形怪状的红色掌印。
许冲冲开始的表情还很惊讶,好像不相信是真的,捂着脸瞪着王魁,可是还没来得及抗议,王魁一反手又给他右脸蛋上贴了一个耳光,同样的脆。一分钟以后,口水也从他张大的嘴巴流出来,两边脸上都火烧火燎地疼,麻木,眼前金星乱晃,深深地体会着那种挨班长打的非凡滋味,跟老爸打得是有点不一样了。
王魁的手没有放下,仿佛还想反手再往左面一耳光,终于克制住了。脸上有点后悔,一瞬间跨越了那道界线,感觉上还是非常顺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在这种瞬间感觉面前,什么感觉都是不够猛烈的。
班副刘中华也进来了,看见班长出了手,好像也很刺激,上来又照许冲冲小ρi股上补了一脚:“妈的还调走?我们一班本来就很勉强才接受……根本就不打算要你!你这样的腐朽思想文化,敌人没来就得先当叛徒!”
战之同和马碟片、李雷雨、路动几个新兵蹿进来,战之同一下就把门关上了。新兵们看见许冲冲捂着嘴,都吓得立刻吱溜一声立正站一边。后边的老兵们也进来了,门接着又关上了,咣当一声,吓得许冲冲一跳,以为老兵们还要一起揍他,倒还是硬硬地挺着,咬着牙,准备接受。
王魁无所谓地说一句:“妈的,开饭了!”
刘中华打开门,新兵们呼呼跑出去,王魁扭头就走了。
刘中华、战之同、施加高都留在后面,施加高上去拽了许冲冲一把:“走吧,早晨给你吃两个鸡蛋一撑’脸上就没事了……”
许冲冲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但不想动。
战之同做个动作说干什么?卖呆啊?集合开饭了!”
“不想吃!”许冲冲见老兵们没行动,又硬起来’眼泪轱辘的。
“什么了不起的?”刘中华的火气还没下去,又想踹他。
“干什么你?”许冲冲像个小蚰蛐斗大公鸡,跟班副拉起架子。
“好家伙……”刘中华真不服了,一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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