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向王魁伸出手去说:“王魁我知道你很恨我,你愿意我留下来当老兵吧?”
“没问题,”王魁伸出手,握了一把王瑞的手:“星期天一、四班搞个王者之争!”
早晨,盖军长穿着迷彩服翻毛皮鞋,带着军里的处长、参谋们,跟胡林和何新一起,在团参谋长的指挥车上研究改进训练问题。指挥车的观察窗口视野比较开阔,军长一抬头,看到黑岭通常只走装甲车坦克的土路上,开来一辆颜色红得很爽的小面包车。
那台车在早晨的阳光中,特别刺激训练场上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小兵们的视觉,有人在叫喊:“那是个啥玩意儿?”
哨兵不让那台车往前走了。车上先下来一个,后边又下来一个。先下来的是个男人,个儿不高,服装一看就挺干净,跟这里的将军也不一样。后边下来那个最让官兵们视线模糊,穿着好像小姑娘一样的裙子。这俩人都向训练的兵们中间眺望着,寻找着。搞得官兵们视线都很模糊:“新兵的父母又来了?谁家这么有钱?”
“又来接孩子啊?那是父母吗?那个女的也就二十来岁!小心别把兵哥哥吓晕了……”
“是女儿,要么是小……这当官的也真胆儿大!”
“当官的哪敢到部队来显?是老板吧?”
连队官兵们有的还嗷嗷叫七连这边的兵们也看见了,冇人说:“哪个干部的女朋友带着老丈人来了!”
开训以后,确实有城市兵家长没想到272师训练这么苦,千方百计通过各种关系把孩子调出去。有的着急的,孩子累得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偷偷打电话叫唤,家长就直接拿着调令赶到训练场。农村人伍的孩子当然也有受不了的,但一般达不到这个能力。
许冲冲正抱着冲锋枪在步战车里钻着,听到有的兵说父母俩字儿,吱溜就从车里钻出来,隔了有几十米,却一下就看清楚了,叫了一声:“哇,哇拷……是我爸妈来了!”摘了钢盔就冲出去。
许冲冲一眨眼就从步战车和兵们中间蹿到他们跟前,爸爸妈妈还发愣,也看到许冲冲跑过去,竟然没认出来,那小脸儿像个带土带水的小地蛋,可以说在家里永远晒不出那个成色,身体练不到那么瘦,衣服搞不成那种样子,许冲冲穿着迷彩服,跑到跟前突然使劲叫一声:“爸爸!妈妈!”
许冲冲嗓门儿早就练得嗷嗷的了,把他老爸老妈都吓呆了,半天还傻瓜似的站那儿,好像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黑地蛋似的嗷嗷喊爸爸妈妈的小兵是自己儿子。
他那个特别年轻的妈妈先清醒过来,一就扑上去,抱着儿子哭起来。许冲冲没大哭,还是有点傻,光抹泪儿。
老爸看起来也想流泪,看见自己儿子这个样子,这浑身尘土油渍的迷彩服,对他们来说简直跟拾破烂儿的差不多,那眼睛一下就湿了,但没像妈妈那么哭看见迷彩服一边的口袋里鼓着,老爸走上去伸手掏一下’抓出一块十面包,挺脏的,许冲冲藏在口袋里的,都压扁了。老爸捏着面包,眼睛湿得很,使劲忍着。
刘建道和肖建军这时候赶紧都跑过来了,肖建军对许冲冲那个年轻妈妈从感觉上有点很难接受,似还是挺客气,跑到跟前给他们敬个礼,先掏出个手绢给许冲冲递过去:“许冲冲,别哭得那么难看,影响多不好,起来,起来,咱们一起带你爸爸妈妈回连里去!”
爸爸挺懂事的样子,知道这两个年轻尉官肯定是连队领导了,含着很不好意思的眼泪赶紧上来握手。自己两口子穿得一尘不染那么体面,看到小军官戴个眼镜迷彩服也那么破那么脏,手脸都黑黢黢的,感觉挺不对头刘建道的嗓门没有指导员那么高,现在眼镜整天架在脸上了,脸上的小痘痘很多都变成黑癍,但还是比较文明,敬个礼,温和地对他们说:“我是代理连长刘建道,这是我们肖指导员,大叔大妈先到连队去吧!”
盖军长他们都在指挥车里向这边看,军长还说:“这家长一看就挺阔!”
胡林却从车上跳下去,也不管许冲冲他爸妈听见听不见,冲着那些干部们就吼一声:“抓紧训练!”
营长也毫不客气地跟着冲肖建军和刘建道喊一嗓子:“抓紧把家长们带到连里去!别在这里!”
兵们也有不服气的,小声叫唤那个也算爸爸?一个小奶爸!”
刘建道和肖建军带着他们走了。盖军长看着那一幕,好像才清醒过来似的,对身边这些参谋和胡林他们说:“看样子还真是人家亲妈!”
“不是亲妈能那么个抱法儿?兵不胆儿太大了?”胡林笑了。
军长叹道:“复杂啊……歌儿都不好唱了,老让兵唱家中的老妈妈已白发苍苍……以后又得改,奶奶个熊!”
指挥车上的军官们哄一声笑了。
刘建道和肖建军带着许冲冲和他爸妈坐车回连队。许冲冲的妈妈细看也确实漂亮,小脸儿圆润润的,也没怎么太化妆,让刘建道感觉最意外。但这年轻妈妈确实有点脾气,见面这么半天,连长和指导员都给他们打敬礼,她却连个礼貌话都不跟连长、指导员说,更别说给刘建道道歉了,只顾给她儿子拿纸巾擦脸擦手,搂着拿水喝,拿东西吃,就是4、理会刘建道和肖建军,好像还是觉得他们委屈了她儿子一样。老爸还是通情达理,虽然被兵们叫成“小奶爸”,还是挺会说话,一路上不停地跟刘建道说:“我们脾气不好,那几天乂着急,不想到部队添麻烦,话说多r……请多原谅!”
刘建道直说没关系,到连队门前下车,俩人跟在后边’肖建军悄悄眯眼跟刘建道说许冲冲他妈怎么这样儿?”
刘建道笑眯眯也神秘地说:“肖导儿,给你提个大胆的建议好不好,做思想政治工作,读读弗洛伊德……”
俩人没来得及细聊,先带他们到一楼的一班兵室,看看许冲冲的小内务,一一切都那么干净,那么简单,也让他们感觉不同寻常。老爸发一声感叹,说的也是心里话:“电视上也看过,可是不看自己孩子住的,还是不一样啊……刚才从营房里绕了半天,也看到你们战士的训练,印象很深啊!”
许冲冲这时已经从梦里反应过来,在一边不停地悄悄对他妈妈说:“哎呀你们可来了,是带我走吧?”
年轻漂亮的妈妈一听这个又抱着许冲冲哭起来,摸着他那黑地蛋似的小脸儿和脏兮兮的迷彩服。肖建军特别不习惯,亲自给他们拿杯子,倒水,搬马扎,干脆笑了:“哎呀,大妈,你哭这一路了嘛,大妈,光哭,就没看看孩子有多大进步?长高了没有?半年不见了!”
肖建军虽然年轻,叫这个大妈也叫得不自然。年轻妈妈擦着漂亮脸蛋儿上鼻涕泪水,也发现孩子很多变化,开始说话:“如果在家里,不上学这时候顶多刚起床呢。给太阳晒晒,小孩子长得端正了,高了,瘦了,这个兵当得很不容易……”老妈摸着许冲冲的脸,却越发哭得伤心,一把拉住肖建军的手说指导员你得把这条件改善改善,这哪是孩子受的罪啊,这怎么生活啊?”
“噫,这怎么没法生活?”肖建军倒不在意她拉手。她却又拉住刘建道的手说:“连长你看看小孩子身上脏的,晒的……”
妈妈这一拽手,让刘建道不好消受,瞧瞧肖建军:“我这个连长怎么改善啊?”
肖建军狠瞪了他一眼,差点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