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帮军官又放声大笑,真把破院子震得嗡嗡的。
范红随后也穿着爽爽的上灰下蓝的制式裙装回来了。
小马扎不够,胡林和唐岩红以下的军官都站着,军长拉着师长、政委坐下来,知道老爷子守着他更生师长的气,先冲范红身上寻找突破口:“范红越长越文静了?你看那满脸酒窝儿,想醉死人啊?三连那头快下崽儿的老母猪我是记得,你这丫头带着大勇、胖头,从铁丝网上掰了个铁蒺藜,搁人家猪食桶里去了!”
范红掐着腰,翘着小鼻子,瞧着军长灿烂笑道:“你不知道三连那个饲养员是个大流氓啊?老调戏我!”
“在你眼里975团流氓就特别多!”盖军长趁机照她酷酷的细腰上拍了一把,“人家战士不就是多看了你两眼?”
“噫!”团政委唐岩红一下就笑了,“怪不得现在还带小丫头欺负连队!”
“从小就不像个姑娘,我家大勇就愿意跟她ρi股后头跑,让她拽着胳膊一甩一个跟头!老首长,我说你家最好的是范青,从小我就不喜欢范红,心眼儿太坏!”
“我说部队怎么叫你们都带成这样儿了?”老范虎还是乜斜眼不动弹,不拿棍子点军长,讲话却很狡猾,“当将军的遗传都有毛病?一个个儿子兵都当不好!”
“大勇现在技术上在通信团可是挑大梁了!”
“上那么多学再不懂点技术,那不真成傻子了!”
“范红下一步得去考考学,女干部学历太低也没有后劲,你爸有些意见也不能听!你看人家美国国务卿赖斯,那个小丫头样儿,我看很多地方长得像你,多聪明!”
“军长您想培养我当参谋长恐怕来不及了,中国女孩都比较务实,拿美国国务卿当偶像也不实际,首选都是您这样的男孩,真的,军长!”
“这个玩笑你可别给我开!”军长一拉脸儿。
“那当然……”范红天不怕地翘着小鼻子笑着,也为军长刚才趁机拍她一下报仇捞分不过我们演出队的女孩们都说了,从弗洛伊德的学说讲,父亲跟女儿也是男性跟女性之间的关系……”
“你妈的头盖祥,你们现在这些领导是有这个毛病啊,到哪儿还有演员跟着!”老范虎终于用棍子照量他一下。
霍孩儿拐着腿也来了,走到门口笔直地喊:“报告!”
胡林说进来吧!”
霍孩儿看到门口的保卫干事就明白军长在里边,吓得够呛,没想到还有师长、政委,脸刷一下红到脖子,老老实实笔直站着。
“嗯?野小子,怎么啦?”盖军长看来也什么都知道了,酸溜溜地瞟一眼范红。
“没事跟侦察营的兵玩呢,没事,军长!”
“垒得这墙行啊……”军长站起来,围着小院子看着墙,肯定也听说七连扒老团长院子的事了,但军长此刻动感情的事肯定还比较多,“我当兵那个时候,老团长还没想到能住进来呢,战士哪敢往这看?老团长那时候多年轻,当连长,爱到炮连骑人家的马,整天扎着腰带,眼睛看人像雷达锁定,干得好也骂,干不好也骂!”
“军长,你揭发我和我爸半天了,我揭发你一件事……”范红端起军长的茶水送到他身边儿笑道,“有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从军校毕业回来,您亲自考核我们师医院女兵三公里跑,把女兵全都跑昏了,结果人家都说是冲我来的,因为我不跟大勇好。气得我打电话问过大勇,他不承认,今天您向我交代了吧?”
“272师这些女孩子怎么了?我都不提这个,她就是不知道害羞了?”军长不接她的茶杯,却指着她鼻子说,“肥水没留外人田也不错,你就等着吧,下次就不是三公里了!”
“哪块肥水没流外人田?没听明白,军长!既然有这个希望就帮我操操心,军长,你看你们975团团长瞎整这些,还让地方大学生代写情书……”
“我刚才说墙垒得不错嘛,不是都把你感动了?小背心都送了,老范家的女儿有这个传统精神!”
“这个酒我都没见过,闻着味儿不像假的……”老爷子注意到霍孩儿的尴尬了,闻着透明玻璃瓶里的茅台酒说了一句。
王春风这才赶紧把话岔开:“老爷子,最近太忙,没来看您,今天我们都跟盖军长沾光,来陪老首长喝酒!”
寒星坐在小马扎上又抬手给老团长敬个礼,还是看着屋里屋外的寒酸景象,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很有感触,恭恭敬敬地笑道:“每一次来看老首长,都感觉您的生活让我们心里有愧!”
“我比兵们还好’比老百姓更好!”老范虎对生活问题没兴趣,眼睛一盯上寒星就锁定了’“我不干涉你的工作,既然是你亲自来了,我就问问你到底想搞什么?你这不是在锢草,是锄苗啊!”
盖军长机智地朝胡林使个眼色,胡林赶紧把热毛巾递上去,老头儿擦把脸,反而拄着拐站起来,点着寒星吼着:“你副师长郭红垒在坦克团当连长的时候,夜间射击有台车该打连发打单发,该打单发打了连发,团长都搞不清,郭红垒说:你叫他把炮口打高,把车开过来,我告诉他怎么回事:他是第一发弹就装错了,现在弹夹上还剩一发曳光弹!坦克开过来,一提弹夹,上面就剩下一发曳光弹!这就叫带兵的本事,你见过没见过?这是要完成任务的一线部队,该打打,该骂骂,那是对兵好,该弄虚作假弄虚作假,那也不是问题!哪个师长、政委谁到这里,一分钟都不敢坐下,不跑训练场上和兵在一块摸爬滚打,你还看书,写稿儿,纸上谈兵,随便放屁,把部队搞那个样子……”
盖军长却很大气地笑了:“您老人家说是不干涉工作,跟部队住得太近就这个坏处,一点小事都搁眼皮子底下,看您老人家身体这个样儿,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别骂了!不就那点事儿吗?老首长们的意见我也跟寒星谈了,今晚上陪您喝酒!”
“我干涉什么工作了?妈了个……我讲的就是当师长、政委的品质!我骂人了吗?奶奶的日个熊,我范虎爱骂人,还打人,你盖祥不听话我不是照揍?挨我的打,怎么了?”
寒星也站起来,非常崇敬地看着老范虎的面孔微笑着。老范虎站小板凳上打盖军长巴掌的故事他当然会听说,这一段时间在272师的工作也增添了很多自信,不那么拘谨了,让范红搬过一把椅子给老爷子坐下,老爷子却一拐棍打到一边去。寒星再次向着朴实的老团长敬了一个礼,说:“老首长,您息息怒,说心里话,在今天这个社会环境到您的房子里,我们感到心灵的净化!老首长,在知兵,爱兵,带兵的实践上,可能我只能永远崇敬地望着您的背影!”
“你少来这个,把对兵的感情给我调整过来,你算个什么师长?”老头儿眼睛红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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