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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雪耻惊众

他们都是交过手的人,对方究有多少斤两,大家心里有数,连范守清自己也清楚,知道自己虽尽全力攻出,绝对无法把季豪捡下的。

因而在发掌之时,已向旁立的阮中陵等三人,先示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们也立刻出手。

无定洞主当然也知道这点,故在范守清学掌上提之际,也暗提功力,准备再效玄冰峰的故技,合力将季豪打下岩去。

至于其中一位鼻子歪斜的老者,自到场后,即怨愤异常,在范守清喝骂时,他早跃跃欲试了。

故范守清掌力放出的同时,便一齐猛力劈了出去。

三人合击之力,到底不可小视,但见掌风起处,顿时激成一道巨流,挟着碎石断枝,势若泰山压顶般,直向季豪身上撞去。

只是现在的季豪,与从前却不能同日而语,不仅在功力上大异往昔,即打斗经验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在范守清等到时,便把神功运足,以防不意之变,所以现在对于唿啸而至掌力,仍视若无睹般,潇洒的屹立未动,嘴角上却挂出一丝冷峻的微笑。

直至掌力及体,方随手拂动了几下,始道:“范总当家的,怎的一点未变,仍是这么心急,应该向这位兄台学之,不要毛脚毛手的沉不住一点气!”

他说着,就用手指向一位满脸凶像,态度异常高傲的老者,因为来的四人中,仅有那个老者没有动手。

不过他虽如此说,可是那个老者,对他这种随手一挥,即化解了范守清等三人的掌力,也觉到非常吃惊。

武林中人,没有不见猎心喜的,尤其遇到武功高强之人,就是明知不能取胜,也不愿放弃尝试的机会,何况这位老者,也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呢!

故听了季豪的话后,忽然喋喋怪笑道:

“小娃儿,你不必往老夫脸上贴金,我们的交情是拉不上的!”

这一来,大出季豪意外,以他的本意,原是想取笑范守清的,不想这老怪物竟不识好歹,反讥讽自己是有意向他套交情。

这种情形,不要说是心气高傲的季豪,就是任何人听了,也要气恼万分。

于是便闻季豪冷哼了一声,愤然作­色­道:

“真是‘狗坐轿’,不是人抬的东西,既如此,你们就一齐上吧,本少爷绝不使你失望。”

已经攻了一掌的范守清,见这老怪物未动,本就有些不悦,再听季豪一说,立刻吃了一惊,生恐老怪物见势不佳,而临时撤了腿。

现在又听老怪物一说,疑心大定,随­干­咳了两声,嘿嘿一阵冷笑道:

“狗小子,听清楚吧!这番心思是白用啦,假若不识相,我就来先替你们引见一下,这两位均非等闲哩!”

范守清说着,把话顿了一下,指着老怪物继道:

“这位是大名鼎鼎,威震南疆的‘南强毒怪’樊章兄,不仅武功过人,且一手‘桃花瘴煞’,向称江湖一绝,无人能抵挡得了,就连当年的铁掌老人,看到樊兄之后,即不战而逃,希望你……”

“那有这么多啰嗦,假若觉得胆怯,就回家抱你那黄脸婆去吧!”

这南疆毒怪,真是暴躁得可以,不等范守清说完,即咆哮着挥掌欲上。

范守清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前扑之势道:

“樊兄的火暴脾气,怎么仍然没改,你等我引见完再打不迟。”

“你太啰嗦了,快说吧!”

“三言两语就由完了!”

范守清说着,又指着歪鼻子老者道:“这位是‘死谷二谷主’毛义竹当家的,他来为什么,不用我再多说,大家心内都明白!”

“完了吗?”季豪冷然问。

“完了!”范守清道:“我们仍是老规矩,要动手,大家便是一齐上!”

“不要说仅来四个,就是八个,本少爷有何惧哉!”

“胡说!”南疆毒怪道:“我樊章生平之中,尚未开过这种恶例,要一齐上,你们自己上吧,我要单打独斗。”

南疆毒怪这一来,可使范守清发了慌,立即笑道:

“以樊兄的绝活,来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自是用不着群殴,不过不要忘了,钱余赞老儿那几手玩意,并不在樊兄之下哩!”

“不要把‘一尊者’抬得太高!”樊章怒道:

“他那点功力,实还未看在我樊章眼里!”

“是呀,赫赫有名的‘南强毒怪’,哪里能看得起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樊章的话音方落,忽然有人冷冷的接口说着,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一怔!

但惊怔未毕,忽见树枝一阵晃动,哗啦一声,一条人影疾若流矢般,直向场中猛扑而至。

至此,大家才看清,来的正是“混世尊者”钱余赞。

他到场之后,将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满含敌意的注视着南疆毒怪,大有立即动手之势。

范守清见状,立即横身上前,向钱余赞一拱手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这点小事而翻脸呢,小弟在这里赔礼了。”

“我钱余赞自出道以来,尚未被人如此小看过,今天我倒先要见识一下樊老怪的毒功,看究竟毒到什么程度,便如此目中无人。”

“哼,你这混世尊者之名,去唬别人可以,若想跟我樊章递爪子,那是你自找苦吃,不信便试试看!”

这一个称雄中原,一个独骠南疆的两个凶人,边说看,就慢慢往一块走去,显然谁也不服谁,反把季豪冷落在一旁,无人理睬了。

直急得苑守清两边打躬作揖,费了不少­唇­舌,方才听南疆青怪道:

“你不用不服气,等收拾了这小子之后,我们就好好较量较量!”

“要较量就趁现在,不然便无较量的机会了。”

冷落一旁的季豪,对他们这种狗咬狗的情形,早有些不耐,所以在旁冷然说着,充满不屑意味。

可是这一来,竟激怒了南疆毒怪,只听他大喝道:

“嫌命长这就送你上路,相信鬼门关永远不会关门的,尽急的什么劲!”

他大概把满腔怒火,准备在季豪身上发泄,所以顿忘利害,喝骂中已首先攻出两掌,快似闪电般袭来。

这南疆毒怪,不愧能独霸南荒,其浑厚的掌力,确较范守清等人强多了。

无奈他找错了对手,只见季豪冷冷一笑,身随势转,一式刚柔并济,迅即挥出。

谁知范守清见南疆毒怪已领先出手,自是求之不得的事,立即向混世尊者等三人打了个手势,也全力而上。

季豪见状,不禁有些骇然,但他一向高傲惯了,就是再多上几个人,也不会露出惧意,陡然一声清啸,身形幌动,已将“无影幻光步”使出。

南疆毒怪被季豪袭了一掌,立刻身形不稳,虽勉力支撑住未退,两脚却陷入地下三寸。

幸有范守清等已先后出手,不然,毒怪的苦头可吃大了。

侥是如此,也不禁为之骇然,暗忖:

“难怪他们对这娃儿有些顾忌,原来人家手底下,确有一点真实本领。”

心内虽如此想,手下可不敢怠慢,急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再接樊老大一招试试!”

可是待他掌势方出,场中已失去了季豪的所在,只见一线白影,如鬼魅般,忽东忽西,不但捉摸不定,且有眼花撩乱之感。

这一掌打出,正好毛义竹迎了上来,待欲撤招,已感难以为力。

毛义竹本是欲报兄仇,早把全部功力都用了出去,无奈季豪的身法过分巧妙,不要说打人,连影子都摸不到,故只要看到一点影子,便不顾一切的攻去。

谁知这一来,正和南疆毒怪的掌力碰个正看,及发觉之际,已为时过迟,硬硬生生的接下一掌。

刹那间,但闻轰的一声,毛义竹踉跄连退了七八步,方由混世尊者一把拉住,否则很可能步乃兄的后尘,而葬身悬岩之下。

侥是如此,毛义竹已受伤不轻,只见面­色­苍白,双手抱胸,眉头紧皱,很显然的,他是在勉强支撑着。

意外的变化,使南疆毒怪怔了一下,忙纵身上前,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毛义竹道:

“二谷主快将这个服下,运气调息一阵,至于那狡猾的狗小子,由我和钱兄对付足够了。”

“滚过一边,谁听你这猫哭老鼠,假慈悲之态!”

毛义竹在气头上顿忘利害,这一破口大骂,再也提不住那口气,就在骂声方落,突然呱的一声,吐出几大口鲜血,人也跟着晕迷过去!

混世尊者本来扶着毛义竹,此刻见状,忙点他几处|­茓­道,抱到一边放下,方望着南疆畜怪冷笑道:“樊兄真是好掌力!”

“哼,不必说风凉话,总有一天,我们要打上一场!”

“没有机会了,我看你们都该死,接招!”

季豪冷眼旁观,早把他们的情形,看了个清楚,觉得这几个均不是好东西,存心要将他们除去。

所以在樊章的话声方落,就愤然说着,陡然欺身而上,猛向四人攻去。

他这次用的是“­阴­阳九变掌”,故掌势方出,陡然旋起两股劲风,唿啸声中,夹杂着几声惨叫,除已受伤的毛义竹之外,范守清与阮中陵,首先被击下岩去。

混世尊者虽较好些,仍未逃葬身谷底的命运,只不过支撑了一下,较范守清等晚了一步而已。

南疆毒怪的功力,到底比、弛们高上一筹,他在仓促中,力贯双掌,硬生生Сhā进石岩半尺深,拚命拉住石岩不放,方勉强逃过一劫。

人虽未死,活罪也够他受的,被掌风激起的碎石,把脸上击了不少洞,鲜血不住的汨汨外流,已成模糊一片,分不出鼻子眼了。

这是什么掌力,不仅樊章未曾听说过,就连树林中隐藏的那些人,也睹状为之骇然!

似此霸道的掌力,哪里是发自人为,简直是神功嘛!

事实如此,又不容易不信,所以有不少人见势不佳,都未曾露面,便溜之大吉了。

其实,岂止别人吃惊,连季豪自己说上,也觉得意外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要想通了便不觉奇怪,因为他白吃过“雪蝮胆”之后,功力已经通玄,再加上他又吃了两月“红莲碧液”,此刻不必说全力,只随便一挥,足可抵得住别人数十年的苦练这种情形,只是他自己仍懵然不知,兼之以往又吃过这几人的亏,故临敌之际,仍不免有些紧张,不知不觉中使用出七成以上功力。

山顶上死寂一片!

季豪是茫然?

旁观的为之骇然!

唯有阵阵山风,与对面山坡上的火势,两下争威较势,这么多人,个个都像山石一样,思维被凝结了,既无人叫骂,也无人理采。

良久,方见南疆毒怪由地上爬起,语音颤抖的道:

“老夫今日认栽,这笔账,总有讨回的一天!”

说完,拉起衣襟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连头都未回,一步三跌,狼狈沿山径而去。

唯有毛二谷主,坐在一旁,不要说走,想动一步都困难。

尤其见到季豪的惊人掌力后,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因为在他的想像中,季豪绝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季豪这次却网开一面,他冷然望了一眼道:

“看你那副脓包像,本少爷再不济,也不会打落水狗,快滚吧,假若今后再被我遇上,可要仔细些。”

“小侠,我实在无法行动,请宽恕这糟吧!”

“哼,我无此闲心,滚……”

季豪的话方至此,忽见咧的一声,大鹳已飞落身前,随灵机一动,忙向大鹳道:“快把他送下山去,但记得,可不准再伤害他!”

大鹳似知季豪之意,突然腾空而起,在飞起的刹那,单爪一勾,即抓起毛义竹迳往山下飞去。

季豪见大鹳已去,随抬头向四下一打量,不禁眉头紧皱了一下,方以梵音心唱喝道:

“各位既不愿露面,在下也不为已甚,限一刻之内,统通离去,否则,可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那些未走之人,果在季豪喝完之后,三三两两齐沿山径而去。

季豪满意的一笑,正欲往岩下跃回时,忽然吃了一惊,暗忖:

“这久工夫,师姐怎的未来,就算轻功较差,但有锦鸾可代步,莫非又出什么岔子不成?”

忖念中,身形陡然而起,急向洞中跃回。

难道温如玉会真的如此听话,仍在看守洞门吗?

非也,她早就离开了。

故当季豪到达洞口一看,已是人去洞空,连唤了数声,除洞中的回音在嗡嗡作响外,哪有半点人影。

不仅人看不到,即多嘴鹦鹉,以及那只美丽而温驯的锦鸾,也同时失去了所在!

莫非出了差错,抑是舍己而去?

想了一阵,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蓦地,一个念头忽然冲上心头,纵身一跃,不顾一切向谷底飞奔而去!

因为他想到,自己在离洞之时,谷底那位鬼鬼祟祟的老者,此刻已失去所在,很可能师姐是追他而去的。

他这一猜,果真被他猜中了,事情的发生,虽非全部如此,然离事实也相去不远,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温如玉见季豪腾身而起的身法,真是既赞佩又喜悦,觉得个即不仅人长得俊,这身功夫,也确实超人一等,虽未至陆地神仙,但也足可傲视江湖了。

想至得意处,不禁心花怒放,站立洞口,面含微笑,两眼望着季豪逝去的方向,给自己将来前途,编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案。

而自己便是图案中的主人,每日伴着个郎,双宿双飞,海阔天空,任我遨游,虽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这种幻想,不仅温如玉如此,就是任何女孩子,大多均会替自己编织出一个美丽的梦,温如玉既不是神,自难脱离人的范畴。

她幻想着,不知不觉便想出了神,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把身外的险境,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呀!”

一声惨叫,陡然发自她的身后,顿使温如玉吃了一惊,忙收绮念,下意识的前跃了几步,霍然转过身来一看,不由为之骇然!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壮汉,双手掩着脸,鲜血从指缝中直往下淌,一柄耀眼生辉的银钩剑,和一团颇长的软索,均在地上弃置着。

唯有鹦鹉,却栖于老山榆枝上,正望着自己在剔翎理毛,显得状至愉快的模样。

温如玉仅瞧了一眼,即了然于胸,不禁向鹦鹉望了一眼,由衷的流露出一种感激之­色­!

但这只不过是刹那时间事,旋即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擅闯洞来意欲何为?若不交待明白,今生休想离此一步!”

“哼,你神气,假若不是受了扁毛畜牲的暗算,早死在大爷的银钩剑下了!”

“这是对你鬼蜮行为的一种惩罚,快报出来历,不然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臭表子,尽鬼叫什么,大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云汉亭主的首座弟子,江湖人称‘银钩剑’穆天良的便是!”

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口没遮拦的乱骂,不要说是温如玉,就是任何人,也觉得难以忍受。

故温如玉闻言之后,立刻气得浑身乱抖,半晌连话都答不出来。

这穆天良确是云汉亭汤祖佑的大弟子,他是从谷中而来,利用软索与银钩剑,附藤攀葛而上。

及他上来时,适逢温如玉正在失神之际,故对于穆天良的到来,丝毫都未察觉到,以致险些丧命。

因为穆天良在师父督导之下,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到达洞口,其内心之喜悦,自不待言。

不想抬头一看,立刻吃了一惊,估不到洞内不但早有人,而且是一位美丽姑娘,虽然她手中尚拿着一把剑,看出却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不论她懂不仅武功,叫喊起来,总是对自己不利,于是心下一狠,便疾向温如玉背后冲去!

假若这一剑砍实,任她温如玉武功高强,不死也得重伤。

想不到穆天良固然行动迅速,但栖于老山顶上的鹦鹉,更比他快上一筹,这是穆天良事先未曾预料到的。

就在穆天良的身形刚刚跃起,鹦鹉便唰的一声疾逾流星般,猛向他的两眼抓去,穆天良连避闪的时间都来不及,唯感两眼一花,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之中,一双眼珠便硬生生被鹦鹉抓了出来。

于是再也顾不得袭击温如玉,立刻撤剑丢索,一阵惨叫声中,便双手掩面,不住叫喊起来!

温如玉也在这声喊叫之中,顿时打断绮念,迅速转过身来,面罩寒霜向穆天良喝斥着。

但想不到穆天良虽双目已失,而暴戾之­性­仍然未改,出口便骂温如玉为臭表子,叫她如何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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