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木易既得萧后之旨,遂去军中,召集一万精壮之兵,引到重阳女营中,商议退敌。重阳女曰:“宋兵虽众,破之不难。驸马引兵出北门先战,我引部下出南门交锋,两下出兵,不愁围不解也。”木易曰:依汝之言,此一座城池休矣。”重阳女愕然曰:“驸马何为出此言也?”木易喝退左右,言曰:“我你事同一家,休得隐瞒。”遂将己之事绪,尽详告之。重阳女喜曰:“此来本为郡马作个内应,天幸又会四伯,共谋其事,何患不克?”木易曰:“依愚见,萧后驾下精勇爪牙之士,必用计除之,方能成事。”重阳女曰:“四伯有何计策,可以除之?”四郎曰:“来日吾传令遣上万户、下万户、乐义、乐信等先战,汝蹑其后斩此四人,大放宋兵入城,方可成功。”重阳女领诺退去,准备出兵。
次日平明,木易下令上万户等四人,领兵先出迎战。上万户得令,一声炮响,引兵扬威而出,正遇宋将岳胜,接战数合。下万户、乐信从旁攻进,岳胜不战,约退于平旷去处。番兵乘势杀出,重阳女引骑军从后,大喝辽众慢进,手起一刀,斩乐信于马下。乐义大惊,措手不及,被岳胜回马,挥为两段。孟良焦赞引兵杀至,喊声大震,上万户被孟良杀之,下万户被焦赞杀之。重阳女当先,杀进城去,宋兵随后一拥而入。幽州城中,四面鼎沸,侍臣报知萧后。萧后自思:吾为一国之主,若被宋人生擒,好不羞辱,那时求死不可得矣。不如趁今寻个自尽,全身而死,何等不美。竟入后殿,解下龙绦自缢。有诗为证:
孀居抗宋几光阴,顿解龙绦化铁心;
回首瑶池家别是,菱花尘暗夜沉沉。
重阳女既入城中,杨延郎一骑,跑入禁宫,正遇琼娥公主走出,叫曰:“今娘娘已自缢于后殿,闻得宋兵布满城中,请驸马快走。”延郎曰:“公主休慌,我非他也,乃杨令公四子、诈名木易。”公主听罢,两泪交流,双膝跪下告曰:“妾之命悬于君手,凭在发放。”延郎曰:“是何言也,蒙子相待,情意甚厚,肯相伤乎?若肯随我回宋,即便同行,不然亦难强逼。”公主曰:“一则家破国亡,二则嫁夫随夫,驸马肯念夫妇之情,带妾同归,诚为大幸,岂有不肯相从之理。”延郎大喜,即令收拾金银宝贝罗缎等物。既毕,延郎即从宫中杀出,正遇耶律学古走入殿阶,延郎厉声曰:“逆贼休走!”学古不知何事,被延郎一刀斩之。耶律休哥听知宋兵入城,削发为僧,越城逃了。
却说六郎提大军入城,日将晡已,乃下令禁止杀戮。八王等进城,乃问萧后何在,人报缢死于后殿,八王令解下其尸,停于宫中。六郎调遣各军驻扎城东,不许毁拆民房、掳掠等事。次日八王、六郎入殿观看宫室,众将解过大辽太子二人,并丞相张华以下文臣四十九人,武将三十六人,六郎俱令囚于槛车,解京请旨发落。
当日诸将皆集,杨延郎进见八王曰:“臣偷生番地一十八春,今见殿下,惶汗甚矣。”八王抚慰之曰:“非将军内应,幽州何日得定!此等功绩,当为第一。待归奏圣上,重封官职,何谓惶汗?”延郎称谢。六郎曰:“幽州既定,凡所辖地方,必出榜文,以抚安之,然后班师回京。”八王依其议,即命寇准草本,张挂各门。大辽山后九州郡邑,闻幽州已破,望风而献户籍。越数日,八王下令,于宫中大设筵席,赏犒诸将,尽欢而饮。延郎进言曰:“臣启殿下,有一事未审允否?”八王曰:“将军有事,但说不妨。”延郎曰:“臣被番人所擒,蒙萧后隆礼相待,今既国破身亡,圣朝之怨恨已雪,乞将尸首葬埋,以报其禄养之情,且使辽人不以负义咎小臣也。”八王曰:“将军存心如此,可称为仁人君子矣,乃何以不允乎?”是日席散。次早八王下令,用皇妃礼葬萧后,有司奉令收殓。有诗为证:
来往龙门四十春,殷勤情意敬如宾;
不忘恩爱高封墓,塞北于今羡义人。
六郎与八王定议班师,八王可之;寇准又进说,必留兵镇守幽州。八王曰:“屯兵固是,予细度之,实非长策。今北番新降,其心未服,设使谋逆,尽将屯戍杀之,岂非我等今日谋之不臧,生陷此辈于死地乎!莫若回京,别建个长久防御之策,更胜于屯兵是也。”寇准依其议。于是六郎调兵起行,望汴京而回。有诗为证:
宇宙生才握大兵,风云入阵塞尘清。
旋师奏凯归朝日,箪食沿途竞笑迎。
却说大军一路不题,迤逦到了汴京。八王先遣人奏知真宗,真宗遣孙御史等,出郭迎接。孙御史即接见,八王与众臣俱皆入城讫。六郎下令,军马俱屯城外。次早八王与群臣进上平辽表章,真宗览罢大悦,抚慰众臣,情词恳恳。寇准奏曰:“杨景父子,尽心报国,平定北辽,乃不世奇勋,乞陛下重加封赏,以旌表之。”帝曰:“朕深知之,候议定下敕。”八王等拜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