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将我揽紧怀里,狠狠地抱住,低吼道:“有的,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是不是你最恨的人?”
“恨吗?”
我静静地隈在他的怀里,敛了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我终于真正地肯定了一件事情,无论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无论他曾经如何地伤害了我,现在的我,对他,无恨!
环着我的那手、那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僵硬了!
没有再开口,他就这样抱着我,抱着我,没有放开。
好奇怪,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兄妹,第一次真正地像一对兄妹一样的相处,居然是在这里,这个人迹罕至,甚至鸟兽都快要绝迹的深谷里。
那天,从我在他怀里睡了又醒来之后,他似乎在一夜间完全变了一个人!
“饿不饿?快来,鱼烤好了!”带着愉悦的笑,他坐在火堆旁,正冲我招手。
他身体的复原能力果然很惊人,那样重的伤,他在发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高烧之后,居然能起身了。
然后,我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看着他凭着自己的毅力站起来,看着他倔强地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出岩洞,看着熟练地钻木取火~~
虽然无法运用自如的右手,使得他整整努力了一整天,才得到了那珍贵的火种。
他懂得如何分辨杂草和有用的草药,他懂得如何从水潭中捉住狡猾的游鱼,他甚至有一手相当不错的烤鱼功夫。
他常常笑说,幸好当初他的两位师父有先见之明,才训练出了他这些在野外求生存的能力。
他坐在火堆边,赤着的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副不羁的样子,加上那笑容,这样的他,耀眼地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晕眩!
“怎么了?来啊!”他又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未减。
“我查看过了,这个山谷是地裂形成的,所以四壁都是坚硬、笔直的岩壁。我们现在就像落入了陷阱的猎物一样,被关在一个四面光滑的盒子里,凭自己的力量是逃不出去的。”他拿了根树枝拨了拨火,说道。
我正在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刚刚用来拨火的,是左手。
“嗯,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道。
“等。”
“等?”我噎了一下。
“是啊,什么叫‘Сhā翅难飞’,我们现在这样就叫‘Сhā翅难飞’。既然没有办法可想,那就待在这里等吧。戚严锋躲藏的地方跟这里虽然有些距离,但是这里应该还是在幽冥暗府边的山脉内。虽然希望渺茫,外面的人没有看见我们两个的尸体应该是不会死心的。暄那个家伙如果没有得到我的确切消息,断然不敢回去见他娘亲!估计这会儿,他正在外面疯找呢!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当然了,有我在,这个不是问题!”他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
我赶忙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再不敢看他!
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跳得好快!
夜里,我们就睡在那个洞窟里,洞口燃着火堆,我们各睡一边。
他这些日子以来完全像个哥哥的样子,体贴却不逾距,温柔却点到而止,对我,不再有任何亲昵的接触,几乎可以说连手都不来碰我一下。
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现在的安心和信任,我也已经完全对他放下了戒心,安然地享受着来自“哥哥”的照顾。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里,阻隔了与外面世界的接触,似乎也阻隔了曾经的爱恨情仇,我常常不自觉地想,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过去的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的话,我恐怕也不会惊讶了。
这个时候,我们常常躺着聊天,他跟我讲他两个武功奇高却个性古怪的师父,讲白雪皑皑的长白,还有他后来武林争霸的事情;我也跟他谈外表冷漠却一生只钟情一人的御,谈四季如春的幽冥暗府,还有隐隐记得的童年往事~~
这个时候,我们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和保留,只是倾诉、倾听,听着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他,说着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自己。
讲得累了,常常是我先睡去的。
正闭着眼遐想,忽然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为我紧了紧盖在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含着笑,沉入梦乡。
忘记了,忘记了吗?~~
哥哥~~
在我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的日子,平静、温和,虽然艰苦,虽然果腹的只有野鱼、野果,偶尔是失足落下的小野兽,但是跟颜傲行两个人一起,却使得日子过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熬。
我也已经从困扰我的梦魇中走了出来,因为我梦中的那个魔鬼已经化身成为了我的守护者,温柔而坚强的守护者。
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
所以,那天看见向我冲来的欣喜若狂的青的时候,我,是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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