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山脚下,闹热的的戈壁滩上,操着不同口音的汉子们,露着黑黝黝,光溜溜的脊背,穿着沾满汗盐的裤衩,挥汗如雨,搅动沙石,虔诚地筛洗着,这些如饥似渴的人们,心旷神怡,想着那金灿灿的黄金铺满沙滩,有朝一日,悄悄地落入自己的口袋,脸上的笑容是何等的灿烂
樱草混迹于牲口般粗鲁,野蛮的人群,尽管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筋痞粳曾经细腻白净的双手,鼓起无数亮晶晶的血泡,但她强忍住肌肤的痛苦,仍旧佯装着笑脸,一声不吭,如同牲口般的下着苦力,她暗暗地想着,自己虽是头发长,见识短,毕竟也是长着双手的人啦!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该做得到Hxm
处处碰壁的她,想凭着自己艰辛的劳动,凭着自己顽强不屈的意志,非人的毅力,淌流的血汗,寻找到亮闪闪的黄金,寻找到自身存在的价值,当她沉浸在辛勤而快乐的劳动中,忘却了苦难与烦恼的时候怎料冤家路窄,无意间,碰到了从窝棚里钻出来的杨黑旋,深受其害的她,用愤怒的眼睛盯着他,此时此刻,她多想扑上去,给他一顿狠狠的撕扯抓咬,把心里的痛苦愤怒,尽情地倾泻
你你你,你这个人渣,害得我好惨啦!然而,当她眼望着面前这个,比狼还凶恶的衣冠禽兽,慢慢地,还是感到了有些胆怯心虚在这个人迹罕见的荒漠里,傻瓜都晓得,只有野蛮的拳头,才是不可雄辩的真理,棍棒才是至高无上的圣旨
嘿嘿,你来到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管你满腹经纶,多聪明,多智慧,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能言善辩,你就是有把死人说活的本事,也没有丝毫的作用,弱肉强食,这儿最实用的就是丛林法则
妈哟,难道你还有啥想不通,有啥不服气的吗?你你你,你就莫要做梦了吧!在这里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人家就是冤了你,屈了你又怎样?
你能把石头抱起来,将天砸个眼?把满河的脏水喝个干?嘻嘻,这就是现实,这就叫人生,这就叫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一个区区弱女子,岂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吗?
樱草深知,鸡蛋无论如何也碰不过石头,要脸的无论如何也是耍不过无赖的,她面对眼前这个无耻的家伙,只得把满腔的仇恨埋在心底,见机行事地佯装着笑脸,语言温和地说:“杨黑旋,你,你,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呢?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亲不亲故乡人!你……”
杨黑旋漠然地望着眼前的樱草,晃了晃光溜溜的脑壳:“嘻嘻,你就跟我少玩这一套吧你以为我是个信佛信教,慈悲善良的菩萨心肠翱哈哈,你错啦,现在而今谁都晓得变,你变我变他也变,你为啥不晓得变?嘿嘿,亏你闯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欺骗,可惜你还是满眼的迷茫,木偶脑壳不晓得开窍,懂不起弄不透,你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好玩意儿吗?”
杨黑旋说着,叭的一个巴掌打在脸上,一个黑糊糊的蚊虫,立刻就结束了生命,然后看了看巴掌上的血,皱了皱眉头
“你真是个傻瓜一个村的又怎样,亲兄弟,娘老子又怎样,见利忘义,落井下石,恩将仇报,啥子亲情友情恋情,都是他妈些乱弹琴,有钱的干爹,前呼后涌,热热闹闹,儿孙满堂,无钱的亲爹,门庭冷落,孤苦伶仃,独守庙堂,真是好玩搞笑!”
“这个该去怪谁呢?你……”
“怪谁?怪的就是这钞票!钱,钱,他妈的命相连!好人让你变坏,变坏就有钱老实人吃亏,本份人背时,你看游手好闲,满头溜溜光的杂皮,偏偏吃得香!钱是人的胆,衣是人的脸,有钱就有脸!想当初,我一个穷得叮当响,饿得心里慌,住着茅草棚,睡着木板床,晚上数星星,白天烤太阳,一副背时倒霉的穷酸相,有哪个把我当个人看?”
“不,以前我也没有因你贫穷,把你不当人看的时候啊你好好的想一想嘛!”
“嘻嘻,你就不要多说了,你记得吗?那一回去相亲,连个满脸菜色的老寡妇,都嫌弃我,瘪起个嘴巴,当众对我洗刷羞辱,缺起个牙巴,讥笑我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葫芦,满脸的麻雀斑,满肚子的红苕粪,骂我三个石头架口锅,站着有条卵,蹲着卵都没得一条,也想讨婆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各人也不屙泡稀屎照一照,像个啥玩意儿啦!”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这个哪个管得了呢?反正我是没有这样做个!”
“哼,他妈的,怄得老子吐血,气得老子想吊颈!老子穷,难道穷就不该讨个婆娘啊他娘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这件事我当时在超还替你说了那个寡妇的啊这个你记不到了吗?”
“记得到又怎样呢?还有一回,老子得了感冒,到医生那儿去咨询,那个瞎眼医生,忽悠着又是打针,又是输液,几天时间,敲了老子一两千块钱他妈的放老子的血,要老子的命,小病说成大铂大病说成绝症,三五十块钱就医得好,偏偏搞了老子一两千,真是杀得猴子,刮得狗啊”
“这样的事有啥奇怪的,我还是遇到过,当然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说!”
“哼,从此,老子对所有的人就是个恨,就是个仇!如今我就是个变态狂,活阎王!哈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从前村里闹鬼和蒙面人的事吗?我杨黑旋现在明人不说暗话,实话告诉你,那装鬼的,蒙面的,都是我杨黑旋一个人干的!怎么样,老子要报复,老子要泄愤!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老乡!”
“杨黑旋,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到底是人还是野兽,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人性了吗?”
“哈哈哈哈,妈哟,你为啥这样大惊小怪,我看你这个背时婆娘,才真是有些搞笑,好耍!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吗?嘻嘻,你给我好好的听着,现在而今,我就是一条咬人的恶狗,见到谁我都会狠狠的咬!哼,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人这个玩意儿!”
“你不要一杆杆打死一船人,这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啦!你……”
“这个我管不了那么多,老子心里只有仇恨!最让我窝心的是老子头一回进城,见屋中间吊着个亮闪闪的东西,疑惑不解地问,为啥这个玩意儿会发亮?结果被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紧紧的围着,横挑鼻子竖挑眼,讥笑嘲讽,满嘴的口水,喷溅得我睁不开眼睛,高高在上的挖苦捉弄,玩猴戏猪般的逗着玩着,不屑一顾的伺闹着”
杨黑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眼睛里闪着野兽般的凶光,随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继续说了起来
“他妈的,这几爷子啪啪地拍着巴掌,叫着乡巴佬,傻戳戳,羞羞羞,红苕砣砣喂肥猪,奚落调戏得老子无地自容,洗刷得狼狈不堪,真是丢尽了老子山里人的面子,出尽了老子山里人的丑,老子满肚子的苦水没得地方倾吐,恨不得地下突然裂开一条缝,蒙着脑壳刷地一下钻进去,永生永世,也不想爬出来再丢人现眼”
“唉……”樱草轻轻的叹息着,只听杨黑旋更是滔滔不绝,骂声不断
“妈那个巴子的,孤陋寡闻的乡下人,你啷个这样没见识,连个电灯泡都未见到过,细细想来这怪得了我吗?谁叫老子投错了胎?哼,见到那些婆娘长得像仙女,穿得花枝招展,挽着油光水滑的男人啃着咬着,搂着抱着,亲亲热热,甜甜蜜蜜,老子就妒火燃烧,真是人比人怄死人,他妈的这公平吗?所以,我……”
樱草望着眼前的他,额上顿时冒出了滴滴冷汗,难道这就是人,这就是那个啃着包谷洋芋,喝着山泉稀粥,爬着崎岖山路长大的杨黑旋,谁能想到他会变得这样?人啦,同样经受着现实的雨雪冰霜,有的为什么道德沦丧?有的仍始终心地善良?这让她真的是搞不清楚,弄不明白,她深深的沉思着,调整着心态,迎接着眼前最坏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