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中,卢楠兴致勃勃的跑到一家小报去应聘,一位枯瘦如柴,戴着老光眼镜的老编辑,不厌其烦地向他提着稀奇古怪的问题,但他都随机应变地对答如流
老编辑见他年轻聪明,便叫他先写篇东西拿去让他看看,经过两天两夜挖空心思的挑灯苦战,绞尽了脑汁,挤出吃奶的力气写成了一个搞怪好耍的荒唐故事,满怀消地把那决定自己命运的玩意儿送了过去,似笑非笑的老编辑接过文稿便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
嘻嘻,你看这野猫镇上终日之乎者也的熊秀才,老大不小的仍旧还是孑然一身,光棍一条,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哪怕是锅儿罐儿吊起做钟打,穷得叮当响,却还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瞧不起这,看不起那,说话做事酸溜溜的让人欲哭无泪,欲笑不能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熊秀才自称曾是孔夫子的门生,天皇老爷派下来的文曲星,虽是懂不起天时地利人和,尔虞我诈,虚情假意惹人欢喜,却弄得一手狗屁文章,竟也其乐融融,但他那晌钱在衙门里倒数第一,真是个穷困潦倒的呆子啊
有好事者当着他的面讥笑挖苦:“嘿嘿,熊秀才,你真是枉喝了一肚子墨水,臭狗屎做金箍棒,文不得,武不得,连那些满脑豆腐渣的痴呆,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丢人现眼的舔肥狗都比你混得好,你不怄气啊要是我扯根灯草悬在蛛丝网上吊死啦!跳到洗脚盆里闷死啦!哪像你窝囊地活着,把这世上的盐米吃贵了啊”
熊秀才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言语,显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阴阳面孔,不屑一顾地翻翻白眼,把那枯藤似的双手反背在背后,边转着圈儿边傻傻地笑:“嘻嘻,现在而今,现在而今……”他莫名其妙地说着念叨着,摇摇晃晃地往旁边走了过去
外界的事熊秀才懒得去听,懒得去想,也懒得去看,眼不见心不烦!每当遇到不顺心的事,他便悄悄躲在简陋的茅庵草舍里,抱起酒坛咕噜咕噜灌它一阵,弄得似醉非醉,摇头晃脑地哼着只有神仙才听得懂的古怪曲子,边哼边趴在桌面上作他狗屁不值的文,画他狗屁不值的虎
说起来也真是怪,草长三年也会成精,功夫不负有心人,日子长了,那虎倒也越画越像,越画越逼真,越画越像活的一样
40多岁的老光棍,无聊时便乘着浓烈的酒性,迷迷糊糊地挑逗挂在墙上的老虎耍,那呲牙咧齿,呼啸山间的老虎,成了柔顺乖巧的小绵羊,他双手合抱着轻轻吻它的脸,吻它的嘴,骑着它奔跑游荡在深山老林,悠哉乐哉,观赏丛林百兽嬉戏,百鸟争鸣
有时心血来潮,飘飘然飞跃天宫欣赏诸神相聚的蟠桃会,游入毛骨悚然的阴朝地府,目睹铁面无私的阎罗王,把一个个人面兽心的歹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割舌挖心,剖腹,下油锅……天上人间,地狱之稀奇古怪叫他大开眼界,日夜无忧无虑,欣喜若狂的傻笑着,打着自我陶醉的精神牙祭
迷人的好景并不长远,醉人的好梦也确实难圆那一日,他挨了上司的臭骂,闷头闷脑地回到家一连喝了几坛老白干,醉意朦胧地骑着老虎,在深山峡谷与各种飞禽走兽游玩打闹,玩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之时,茫茫的山林中,涌出一群毛茸茸的异族野人,奇形怪状的野人个个骑着尖角黑马,背着几丈长的毛竹枪,轮睛鼓眼的望着他
宽如球场的马背上,黑不溜秋的麻布口袋里,装着一条条蠢蠢欲动的毒蛇,一只只饥饿的豺狼,一头头惊叫的野猪,眼望蛇头涌动,耳听狼嚎猪叫,吓得熊秀才胆战心惊,脸青面黑,魂飞魄散,忙骑着老虎往山洞里逃
山洞又小又笮,任他怎样的折腾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无论如何也钻不进去,弄得他慌慌张张,拼着老命想从虎背上跳下来,可惜不管他怎样挣扎,总是骑在虎背上下不来,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咕嘟着:“噫,怪哉!真的是骑虎难下,自找苦吃,在劫难逃啊”入洞洞笮,上天天高,岂不死路一条?
那老虎生性勇猛好斗,身陷绝境,仍旧吼声阵阵,气势汹汹地回过头,照准那个披头散发,满脸横肉的野人裤裆里的玩意儿猛的一口咬去嘻嘻,黔驴技穷,你这如此下着,其奈何哉?
野人纹丝不动,毫发无损,怒目圆睁地望着它:你你你,你也不过如此啊荒唐,搞笑!这纸画的老虎看似凶猛,实则懦弱,好看而不中用,只不过是挂在墙上做做摆设,装镊样地吓唬胆小怕事的人罢了
他深深地叹息着,只听一阵枪响,老虎愤怒地咆哮着,卷起阵阵狂风倒了下去,随后,野人嘻嘻哈哈,蹦蹦跳跳,蜂涌而至把老虎团团围赚个个挥刀动斧,血淋淋地肢解着曾经活蹦乱跳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