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火影下,风疏影瞧得真切,那无赖样人正是吴飞鸿。
吴飞鸿呵呵一笑,却将她放下,执她小手向申柳二女处行去。风疏影此时惊魂方定,朝吴飞鸿腼腆一笑,回首向来之处,地上却有一个深约半尺的大坑,而秋无痕正与那老道对峙于坑边。——救她之人,却是秋无痕。
火把的松油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清脆声,寒蛩低鸣声,便是场中唯一的声响。夜,静得怕人!只因为,场中所有的人,都被刚才这一击所惊呆。高手如姬凤鸣萧碎玉者,亦不例外为刚才这电光火石间的一招所震撼。
静寂。悄无声息。秋无痕与那道人相距两丈,二人双足不动,却掌指轻扬,或挑或刺,或抹或切,两人之间隐隐有风liu动,不时激起地上泥沙乱飞,不时却又全无动静,显是二人劲气纵横所致。二人虽未再次相接,却实是比方才相接一招还要凶险百倍。
“呵呵!疏影,你猜那位老前辈是谁?”吴飞鸿无视场中肃穆的气氛,偏于此时笑道,“小兰,凝絮,你们也想想。猜中为夫有赏。”
三女尚未开口,却听姬凤鸣笑道:“吴大侠,小女子若猜中,有没有赏啊?”
吴飞鸿嘿嘿干笑一声,方道:“当然。当然……”说时笑得极是怪异。若是一个人想到什么极快活之事,又强自忍住,便是此刻神情。旁边申兰担心地问柳凝絮道:“柳姐姐,吴大哥神情奇怪,不是中了谁的暗算吗?”柳凝絮摇了摇头道:“似乎不象。”风疏影却低声笑道:“我们这位吴大哥不去算计别人,已经有人烧高香了,谁还会敢算计他啊!依小妹看,他一定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申兰与柳凝絮瞪大了眼睛,仿似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申兰更是奇道:“风小妹!看你平时对那家伙冷冰冰的,一点也不象是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却不想,你居然比我们俩还了解他啊!”此言一出,风疏影立时面上一红,转过头去,申柳二女都感好笑,直又上前一步,拉着她又低声说些密话了。
姬凤鸣正要说话,却听那道人冷笑道:“小娃娃,你若能猜到贫道是谁,今夜贫道就放过你们如何?”此时他与秋无痕二人对峙,暗中以无形气劲交手,秋无痕虽是意态悠闲,却不敢开口泄了真气,他却依然冷够开口讲话,显是功力比秋无痕高出一筹。
吴飞鸿嘻嘻笑道;“好啊!不过,小子若是猜对了,前辈可不许耍赖!”
那道人尚未开口,萧碎玉已斥道:“放肆!前辈面前,怎可如此说话?前辈象是个不守信的人吗?”莫游万不料平时古板之极的这位掌门师伯居然也可以说出如此激将之话,当真是觉得匪夷所思。旁边的天山神鹰低声问道:“莫游啊!这奸猾之徒,当真就是你们古剑池的掌门啊?”莫游搔了搔头,含糊道:“……这个 ……啊……好象……”
那道人虽知是激将,却依然冷哼道:“绝不食言。”
吴飞鸿方才与诸女一番废话就是要引他注意,此刻算计得成,心下大喜,只是面上又嘻嘻一笑:“好!且让小子好好想一想。”说时也不理那道人是否同意,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下巴,度着方步,来回走了起来。众人一方面注意场中二位老道的交手,一方面却也看他如何揭晓这老道身份。
蓦地,吴飞鸿一拍手,大笑道:“哈哈!小子要说出来,前辈若敢说不是就是耍赖!……前辈就是前辈您娘的儿子!”众人只道他将说出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名字来,万不料却是如此一句,立时都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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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身横扫,一股劲风荡起,朝谢长风头顶砸来。谢长风料不到这龙居然弃利爪锐牙不用,仆一进攻就用如此怪异之招,他忙使“黄花憔悴”身法一错,整个人立时以一个斜角切入蛟龙之侧。那龙却不侧身,顺势腾身而起,一双利爪却就势推来。
蛟龙这两式,先前一式出手不循常理,可谓出奇,后一式却是返正,极具王者之风。谢长风看得暗暗诧异,这蛟龙莫非竟精通武功?他无暇细思,右手将长笛一横,带起一股劲风,直直朝那龙爪打去。那龙却将双爪上下一错,一分一抱,竟将谢长风一只长笛抓在爪里。
黄袖看得直看得心惊肉跳,大叫道:“谢大哥小心!”
谢长风心头大惊,左掌凝起真力,以《长风真经》上所载的玄天掌,急急一掌拍出。这一掌雄浑异常,实是谢长风生平功力所聚,若是接实,便是金石也要为所开。更奇的却是这一掌之中,竟蕴涵一阴一阳两种劲道。那龙似是识得厉害,忙撇了长笛,急急旋身上了半空。
方才一招流光而过,看似平手,招式上实是谢长风输了,最后之所以能挽回败局,不过是仗着他内功深厚,那龙不敢正面相接。
出道以来,谢长风实是从未如此惨败过。便是当日秦府对上单夕,他也有一拼之力。此刻神功大成,正当剑试天下,却与一畜生相搏,居然一招便落败。虽然完整的武功其实就是内功与招式相结合,但此若这龙有与自己相若内功,方才一招,谢长风却已是输了。
那龙悬于半空,张牙舞爪,似是不愤。谢长风虽然心下沮丧,却依然笑道:“罢了!今日便算你赢了。这就放你走吧。”
那龙极具灵性,闻此甚是得意,身子一抖,长吟一声,便扬长而去。
黄袖上来安慰道:“谢大哥,胜败兵家常事,你别放在心上。”
谢长风摇了摇头,颓然道:“我固知此理。但自出道以来,我从未尝败绩,便是当日秦府一战,也是全身而退。却不料生平第一败,居然折于一畜生之手!当真是……唉!”